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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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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努力顺了气,道:“王妃她不见了!”
景澹眸色一沉,低声喝道:“不要哭,莫声张。”
丫鬟被他一吓,止住哭泣抬头看他,却见他已大步出门去了。
喜气洋洋的新房内,龙凤喜烛燃了一大半,除了不见了那粉泪盈盈的少女外,一切都似乎丝毫未动。
床幔上却用一朵雏菊钉着一张粉色纸笺:“寻人不着,恼恨至极,是故借景王妃一娱,天亮即送回,忘景王爷海涵。”右下角还有署名“微风”。
他用力地揉捏着那张纸,以至于指节如玉般苍白,粉色的细末从他指缝间烟雾般向下飘洒。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伸手支在一旁的桌上,撑住了额头。
丑时末,窗口传来一声轻响,他睁眸抬头,只见司钺满身鲜血,怀中抱着被黑色披风裹得密不透风的女子,满面悲愤地跪在他面前。
景澹看着那无声无息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沉默有顷,低声问:“死了?”
司钺垂首道:“回王爷,是属下点了王妃的昏睡穴。”
景澹似松了口气,俯身从他怀中接过少女,道:“下去疗伤吧。”
司钺愣了愣,突然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悲声道:“王爷,属下……”
“你护得了王妃周全,辛苦了,下去吧。”景澹淡淡道。
司钺看着景澹的背影,半截话卡在喉中,最终,捏紧双拳出去了。
景澹关紧门窗,回到床沿,坐了半晌,伸手轻轻拨开少女的领口,雪白的肌肤上,大片深红色的吻痕怵目惊心。
他猛然别过脸,神色冷冽,握得死紧的双拳咯咯直响,浑身轻颤着硬生生将那几乎冲天的怒火压抑下去。
吹灭喜烛,黑暗中,他独自立在紧闭的窗前,站了一夜。
天蒙蒙亮,身后床上突然传来带着哭腔的低吟。
他转身,迟疑片刻,缓缓来到床前,娇小的女孩蜷着身子,面向床里,咬着被子哭得浑身颤抖。
他怔立片刻,俯身伸手轻轻搭住她的肩。
她一惊,双眸圆睁地回过身,看到他,瞬间激动起来,一边推他一边大叫:“走开!你走开!我不要见你!”
景澹想让她安静下来,又怕伤了她,一不留神,脸上竟被她抓出几条血痕来,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强行制住她,沉声道:“我知道此时一句对不起根本无济于事,相信我,我会用一生来弥补我昨夜犯下的错,今后的日子里,只要我活着,绝不再让你受半分伤害。”
祉延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夜,那个陌生而邪魅的男子,也是这样强行按住她,笑着道:“既然不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那么,初夜给谁都是一样的吧。”
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滑落,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她?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面前这个人是昨天刚刚成为自己丈夫的人,昨夜,她被别的男人玷污了,可从他的脸上,她看不到半分心疼与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平静的自责。
若换做景苍,他一定不会是这样,他一定会恼怒万分地去找那个男人拼命的。
哦,不,景苍不会这样,至少,不会因为她而这样,他并不爱她。
念至此,一种悲凉似从生命深处涌出,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别过脸,哽咽道:“你出去。”
景澹轻轻松开手,别无选择地起身,缓缓向门走去。
身后突然一阵异动,他倏然回身,同时手指微弹。
她正拼尽全力撞向床柱,被景澹凌空弹出的指力点住穴道,在最后一刻身体一软,额头只在床柱上轻磕了一下,随即歪倒在床沿。
景澹过去扶起她,眼中还是没有丝毫恼怒的神情,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后,坐在床沿看着她低声道:“不要自弃。爱情,尊严,财富,权力……人可以没有一切,但只要还有一颗自爱的心,就能活得很好。即便你不想自爱,就请想想你的父皇吧。难道,你想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么?你于心何忍?”
她说不出话,泪却流得更凶。
他收回目光,看着床头的金钩,道:“府内没人知道昨晚的事,如果你愿意,试着,忘记它吧。”
殷罗临牧宫。
宴泽牧听完微风的汇报后,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道:“你也太缺德了,新婚之夜你便乘虚而入,人家好不容易娶了个公主当老婆,初夜还被你这采花大盗给占了,可不生生将人气死么?”
微风微微一笑,道:“难得去百州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宴泽牧将手中奏折往他胸前一扔,止住笑道:“看看,你给平楚惹了多大的麻烦。”
微风展开一看,原是百州军队在东海平潮郡大败平楚军队,迫使其血战两日之后,又急急退回了海上。
他眯眼一笑,道:“想不到我将景澹这一气,倒成了东海的福音了。”
宴泽牧在书桌前坐下,道:“嗯,下次我叫姬申请你喝酒。”
提到姬申,微风收敛了笑意,道:“殿下,此番公主嫁给景澹,许是姬申也乐见的,否则,此事不可能如此顺利。属下认为他如此违逆殿下,殿下当给他以颜色。”
宴泽牧笑着摇头,道:“百州那一朝大臣都已在我们的手心,你还担心他能逃出我们的手心去?且放他这一回,将来,我让他自己喝这杯自酿的苦酒。以如今的情势看,百州兵锋正锐,平楚当是到了退兵休战的时候了。一旦闲下来,北堂陌又该着手寻找李荥的踪迹了,我们,一定要赶在他前面,找到李荥。”
十二月上旬,百州百万雄师在端木与寇平的指挥下在成皋以南大败楚阳大军,顺利进占成皋南部,取得了两国开战以来第一个大型的胜利。
楚阳率军退守成皋北部,平楚打出休战旗号。
十二月,平楚正是隆冬季节,许多百州南部的士兵不堪其寒,病倒不少,见此情形,百州同意休战。
东海之上,海上春山,却还是一片阳光明媚、暖风和煦的大好春光。
小影和李荥的木屋就造在西面断崖下的山坳中,背靠大片树林,门前是片较为平整的草地,草地的面积本来极大的,后来因李荥在上面修了一条用以过滤海水的水渠之后,草地便被一分为二了。
一分为二便一分为二吧,小影本来还能在水渠这边洗洗衣服,在水渠那边练练武,可李荥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不出两个月水渠两边便出现了两个大家伙,一座集洗衣晾衣为一体的靠风力发动的复杂木架,一架靠几十个机关启动的自动升降机,有了这两样之后,小影再不必辛苦地洗衣服了,而李荥,也能在没有小影陪同的情况下靠那座升降机去到断崖顶端观赏海景。
这两座器械太复杂,小影研究了半个月也未能弄清其中奥妙,因不愿承认自己头脑简单,每每恼羞成怒时总是指责李荥的脑子不是人脑。
不过小影却是从内心深处喜欢并佩服李荥在机械上的天赋异禀的,因为他的发明,他们再也不用即墨晟每个月派人给他们送淡水来了,这无疑大大减轻了即墨晟的负担,小影甚至想,如有有一艘船的话,她就可以每个月自己出海去采买衣食,不必再麻烦即墨晟,那样就更好了。
每日午后,小影都必定要去屋后的树林内练几个时辰的武,她难得这般用功,只因隐居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让她前所未有地想要自强自保,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也不想再为任何人所控制。
这日,她练得是玉霄寒教她的那套化冰掌,一套练下来后,她跑到四周的树干上查看自己掌风留下的痕迹,看着树皮上那线条清晰却不是很深的刀刻一般的劈痕,她有些懊恼地折下一根树枝。
论招式,她已炉火纯青,可欠缺的内力,却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加深的,就她体内这不深的内力,还是那年在再生谷的横翠池,在玉霄寒的帮助下积累下来的。
什么时候,她才能一掌出去就劈倒一棵树呢?
她抚摸着树皮上的痕迹,有些憧憬有些懊丧。
“小影姐。”身后传来李荥的轻唤。
小影有些疑惑地转身,这家伙平时都喜欢闷在房内写写画画,琢磨各种奇形怪状的器械的,极少在她练功的时候来打扰她,看他笑得一脸灿烂,又琢磨出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喂,笑得这么高兴干吗?别想让我给你去砍树,再让你折腾几个月,这岛上的树就被你砍光了。”他还未开口,小影便抢着道。
看着小影戒备的样子,李荥好心情地笑出了声,扬扬手中的纸条,道:“景苍哥哥要来了。”
小影怔了怔,一下窜到他跟前,抢过他手中的纸条,看了几眼之后,眸中笑着,嘴上却恶狠狠道:“这家伙,几个月毫无音讯的,看这次来了我怎么收拾他!”
第207章 相聚
碧空如洗,李荥推着轮椅坐在屋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给笼中的信鸽喂食。
他仰头看看崖顶那抹在海风中有些飘逸的白影,微微一笑,眸中却又有些抑郁。
景苍哥哥在飞鸽传书中明明说好明天到的,可昨天小影姐姐就开始上崖顶眺望了。
都是因为他,害的他们这样两地分居,相恋却不能相伴。
思及相恋,李荥不由自主又想起再生谷中那仙人一般的谷主玉霄寒,在横翠养伤的那几个月,他不止一次看到他与小影姐姐在一起,他们之间,似乎并非朋友那般简单,然两人却似都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每每看得人好不难受。
他伤好后,小影姐姐提出要带他离开再生谷,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玉霄寒眸中的不舍,小影姐姐却一直回避着他的目光。
他想,玉霄寒定然是喜欢着小影姐姐,他只不懂,小影姐姐为何要回避他,难道,是为了景苍哥哥么?
唉!不管如何,因为他,小影姐姐被困在这座海岛上了,这是事实。
若是,他能将整个海岛都武装起来,让小影姐姐确信,除非他愿意,任何人不能擅自踏上这海岛一步,她会不会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而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呢?
这样想着,他推着轮椅,回到屋中他的书桌前,沉思片刻,拿起画笔仔细地描绘起来。
崖上,小影仍是坐在她常坐的那块大石上,抱着双膝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只觉得心中也如这海一般,空荡无边。
这几个月,她在岛上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牵挂,天黑了就睡,天亮了就醒,洗衣做饭,漫步习武,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她觉得生活终于回复了她一直期望的平静和自由,可有时当她登上断崖眺望海平线上的日出日落时,又常常生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怅然来。
明天,景苍要来了。自从上次再生谷外一别后,他们已有将近半年不曾见面,闲暇时,她将他当做恋人来思念,如今,他果真要来了,她却高兴不起来,只怕现实的沉重与想象的轻松将要形成的差距又将使她备受煎熬,这难得重逢的日子,她并不想让景苍在遗憾中度过。
所以,她提前两天来这崖上眺望他,希望能找到一些切实的等待恋人归来的感觉。
海风从北方吹来,带着一丝冰雪的冷意,让她微微瑟缩,瑟缩中,她不可抑制地想念起即墨晟,想起冰天雪地中他沉沉披上她肩的暖融大氅,想起他……
哦,不!她及时地摇头,睁开眼睛看向海面,强迫自己中断一切的思绪,只留一种清晰的思维,那便是,景苍要来了。
第二日清晨,她于灿烂的晨曦中登上崖顶,刚一举目,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白点,在广阔无垠的碧蓝中显得格外醒目。
她翻下悬崖回到屋前,推着李荥一起到岛上唯一可供船只登录的沙滩之侧去迎他。
两刻之后,一艘中型的帆船靠了岸,景苍弯着唇角,微笑着跳下船头,大步向小影走来。
来到近前,他似是刚刚看到小影身前的李荥,低眸细看他半晌,突然伸手拍上他的肩,笑着道:“小鬼,恢复得不错嘛。”
李荥笑着仰头,道:“都是小影姐姐悉心照顾的功劳。”
景苍故意瞪他一眼,道:“不要一见面就找打。”
李荥笑着回过头看看身后的小影,然后转动椅轮让开一边,让久别重逢的两人之间再无障碍。
两人之间明明只相隔两步之遥,却都只站在原地互相看着,不动不语。
李荥左看看右看看,不懂这两人究竟何意。
两人静默良久,景苍突然挑挑剑眉,高声道:“嘿,欢喜昏了么?就知道盯着我傻看。半年不见怎的丑了这许多?”
小影正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听他此言,立刻柳眉一竖,喝道:“你少臭美了!半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欠揍!”
一旁的李荥笑了起来,一道掌风突然袭来,将他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两人。
身后,景苍跨前一步,伸臂就将小影拥入怀中,在她耳畔叹息一般道:“是我欢喜昏了。”
小影僵在他怀中,鼻尖传来的腥咸海风中沁着一丝清新的男子气息,感觉到他有力的紧拥,她心跳加速,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将他推开,却又伸不出手,最终在心中叹息一声:罢了,或许,这便是恋人相逢时该有的切实感觉吧。
回到住处,当小影在屋中对着他带来的几乎要堆满半间屋子的物品感到烦恼时,景苍却和李荥在屋外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水渠边的那两件大家伙。
小影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会儿,终于不胜其烦,冲到门口叉着腰对景苍叫道:“嘿,你再不来帮我收拾,今晚让你睡在屋顶上。”
景苍回眸看她,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若能稍稍温柔一些,让我天天睡屋顶我都愿意。”
小影又待发飙,景苍忙识相地闭上嘴,进到屋内和小影一起收拾。
他动作利落条理分明,在他的帮助下,小影很快将大部分的物品都各归其类地放置妥当了,最后还剩一小半时,他却突然停下动作,拍拍手道:“任务完成。”
小影瞪着剩下的一小半物品,转眸看着他道:“喂,你虎头蛇尾?”
景苍瞥了一眼剩下的包裹,不屑地哼一声,道:“那是另外一个讨厌的家伙死皮赖脸让我捎带的,我懒得碰。”言讫,身形一转,消失在门外。
小影反应着他的话,蹲下身子,逐个的打开那些包裹。
还是衣食之类的物品,并无只言片语。
她有着隐隐的失望,又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失望。
打开最后一个包裹时,她愣住了。
一块宽厚一尺多,高三尺有余的水晶,里面裹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红梅,火红的梅瓣上还沁着淡淡的雪色。
看着这枝梅,就好像看到了平楚的冬天,只有在平楚,才会有如此怒放的梅,如此晶莹的雪。
她轻轻地翻转着这块水晶,毫无瑕疵,也不见有结合的缝印,完整而清澈,就如水一般,而水中的那枝梅,只是一抹太过逼真的倒影而已。
她席地而坐,捧着这块水晶发呆,直到李荥在门外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午后,景苍与小影一起登上断崖之顶,景苍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海面,迎着海风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一生能得这样一处避世之地,未尝不是幸事。”
小影转眸去看他,他瘦了一些,黑了一些,虽仍是俊逸,但不笑的时候,神色比之以前冷硬了许多,笑起来,却又比以前灿烂了许多。
“景苍,这半年,你都在做什么?”她问。
景苍回过头来,忽而一笑,道:“怪我没来看你么?”
小影脸一红,啐道:“去你的,我不过觉得,你好像与以前不大一样。”
景苍微微收敛了笑意,低声道:“是我,不再想与以前一样。”
小影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不语。
他伸过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沉默半晌,道:“我很想你。”
小影低着头,只觉得脸上热得惊人,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表达过对她的思念之情,她一时不知所措。
手心传来微微的粗糙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疑惑地翻过他的手,素来因养尊处优而平滑的手心,竟有一层薄薄的茧。
想起他的黑瘦,再想起他来之前见过即墨晟,加上他手上的薄茧,她愣了半晌,倏然抬头,问:“你参加了战争?”
景苍看着她,突然有些懊恼地仰起头,不满地叫道:“你该说的是这句话吗?”
小影一愣。
“半年不见,你都没有想过我么?”见她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景苍只好粗声粗气地问出来。
“啊?”见他问得直白,小影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哪还顾得上回答。
“没良心的家伙。”景苍嘴上抱怨着,眸中却是化不开的情意,伸手从袖中摸出一条纱巾,渐浓渐淡的青色,乍一看,给人一种春天正从天边姗姗而来的感觉。
“把脖子伸长一点。”他命令着,想要亲手给她系上,却在看到她脖颈上一条细细的红绳后停住了动作。
“你脖子上戴了什么?还弄根红绳系着,丑死了。拿出来我看看。”他盯着她道。
小影被他盯得发怵,怕他像上次一样动手抢,又怕玉佩上那情深二字会让她解释不清,忙自己拽了出来,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怎么?你连我娘的醋都要吃?”
景苍一见那玉佩就愣了,半晌,不确定地问:“你说,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小影点头,见他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景苍不语,只从自己怀中也摸出一块玉佩,缓缓拼到小影胸前的那块玉佩上。
两块残缺的半圆,终于成为一块严丝合缝的完整的圆。
小影抬眸,又惊又疑,说不出话
第208章 定情
夕阳下,金色的波浪千里迢迢地从天边涌来,赴这崖下的死亡之约。
小影坐在大石上,泪珠在眼眶凝聚,又在风中消散,往复不歇,就如那崖下的波浪一般。
她双手分别捏着那两块原本该朝夕相对却天各一方几十年的玉佩,景苍的陈述就像一个悲伤的故事,可这个故事却与她有关,因为他讲的,是她的外公外婆,以及,她的舅公。
这是天意吧,她原本将情深送给了玉霄寒,却被他退了回来,是因为伤寿在景苍那里吧,冥冥中,他是否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为她选择的夫婿呢?
可是,情深伤寿,情深伤寿,这四个字,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情人间的柔情蜜意,倒像是一个诅咒,而父亲和母亲,外公和外婆的生离死别,英年早逝,又似验证了这个诅咒,让她看着这四个字,便从心底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来。
“景苍,你说,我的外公外婆为何要在玉佩上刻这四个字?”她看着玉佩,轻声问。
“有何不妥么?爱情,本该如此。”身旁的景苍静静道。
小影侧眸去看他,夕阳下,他的轮廓像是一株清颀的竹,修长刚劲,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着气质,于烈烈海风中侧过脸来深情地凝视她。
她的思绪突然一下飘得很远,原来,这许多年,她一直未曾这样回过头来好好地看他一眼,在她的脑海中,他还是初见时那娇贵却又蛮横的富家少爷,是蝶霞城与她满大街追逐打闹的小郡王,是苍寂院竹林内暗设陷阱将她吊在竹上的大凶鬼。
可其实,他早已不是了。眼前的他,只是一个爱着她并正等着她有所回应的深情男人。
“若是,能天天这样与你相依相伴,看夕阳入海,看晚霞似锦,即便少活几十年,又如何?”他轻声道,双颊有些红,分不清是霞光映在脸上,还是……
她收回目光,静默片刻,终是微微倾过身子,将螓首轻轻偎上他的肩,抬眸看着远处已有一半消失在海天交界处的夕阳,不再说话。
几经生死,半生飘零,本以为此生便如自己的名字一般,只是天上一抹无影无形的雁影,除了孤单终老再没有第二种选择,却不想,上天见怜,在她来到世上的第十九个除夕之前,她这颗几经摔打伤痕累累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着落。
身旁之人如此爱她,若她还不知足,还不知回报,此生即便孤苦至死,她也怨不得天,怨不得人了。
……
景苍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前一刻还将她系着玉佩的红绳嫌弃得如狗屎一般,可下一刻看着她将那系着红绳的玉佩往他脖子上挂时,却又笑得如傻瓜一样。
听李荥说她最近练功练得很勤,他问她想不想学她外公和舅公的武功。
悲生掌法虽厉害,但贵在需内功雄厚方能发挥此套掌法的威力,小影自知内力浅薄,便先学了金氏一族的四十九路飞星传恨枪法。
枪法精妙多变,小影只学了两天便悉数掌握,第三天便是除夕,景苍和小影在包饺子时,不知是谁起得头,两人又陷入到底是景苍教的好还是小影学得快的问题争论中,两人都不是谦让的主儿,争着争着便动起手来,直弄得厨房面粉横飞,菜馅遍地。听到声音赶来查看究竟的李荥还未进门便被漫天的面粉撒了个灰头土脸。
不过到了酉时,三个人还是高高兴兴地在堂屋吃上了饺子,尽管面皮厚薄不均,菜馅也多少不等,对于李荥来说,这却是他有生以来吃到的第一碗饺子,只觉分外美味。
晚餐的气氛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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