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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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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那个长的很像昔日影郡主的人?”
  “像?她就是影郡主。”朱峤道。
  池莲棹停住脚步,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当日,她那般重伤,又掉进了怒江,根本不可能活。”
  朱峤冷冷道:“我虽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我确定那就是她。一看少主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又回来了。”
  池莲棹沉默片刻,道:“朱峤,你当心了,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你对她的介怀和排斥。你别忘了你曾因为对她动手而被少主驱逐过。”
  朱峤微微怔了怔,叹了口气,道:“我控制不住,一看见她,就好像看到了少主的软肋。前几年,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少主虽久久无法释怀,但我心里踏实,因为我相信没了她,再没有人能奈何少主。可她竟然又活着回来了。”
  池莲棹道:“你也别太笃定了,今日的少主不是昔日的少主。”
  朱峤道:“你是没有看到少主的样子,我笃定,即使是今日的少主,依然愿意为她倾尽一切。”
  池莲棹思索一阵,道:“如今,只怕找出究竟是什么人将她送到少主这里更重要,这个人对于她对少主的影响力一清二楚,若是少主的对头,这可是大大不利。”
  朱峤皱眉道:“有她在,任何人都可能威胁到少主,这就是我为何始终接受不了她的原因。”
  池莲棹微微沉默,少顷,道:“她若是对少主还有一丝情义,为何不离少主远一些?”
  “情义?我看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理所当然的很,备不住哪一天又想起她的父仇,冷不防在少主心窝上捅一刀也不一定。”朱峤恨恨道。
  池莲棹忙道:“噤声,若被王爷的人或是少主听到可不得了。”
  两人当即停止对话沿着长廊走远。
  小影黯然地回身,果真,他还是……
  她咬咬唇,双足在雪地上轻轻一点,向宝罗院飞掠而去。
  远处,朱峤和池莲棹从廊柱后走出来,向这边看一眼,池莲棹问:“你说,她会怎么做。”
  朱峤看看那隐入夜色的纤细背影,道:“我想,她会立刻离开。”
  池莲棹道:“若被少主知道,你我免不了一顿罚。”
  朱峤道:“我情愿。”
  两刻之后,小影果真如他们所愿,独自掠出了即墨府,一路向圣女山飞奔而去。
  来到圣女山上的石室,她点亮桌上的油灯,环视室内,看到床角几双崭新的绣鞋时,登时怔住。
  她拿起一双,做工精致,色彩鲜艳,大小,正合她的脚。
  她缓缓在纤尘不染的床沿坐下,当年,她赤脚而来,留在这里的旧鞋不合她的脚,想不到,他记得,即便认为她死了,他依然来打扫这里,并为她准备了合适的绣鞋在这里。
  虽知不可能,但他还是一直希望她有一天能活着回来的吧。
  晟哥哥……
  泪眼模糊中,她仿若看到他蹲在她脚边,拿着锦帕轻轻为她擦脚底的泥,仿若看到,满地菊黄中,他嘴角带血,目光忧伤地看着她,仿若看到他眸色沉沉,轻声道:“小影,我对不起你……”
  晟哥哥……
  你如此歉疚,如此自责,如此委屈,可是,你何曾对不起我?
  她仰面躺倒在石床上,任泪水无止尽的顺着她的眼角滴落,濡湿床铺。
  朱峤说的没错,她该离他远一些啊,这样,才能尽可能少的连累到他。尽管,她心里其实……
  但她清楚,她不可以,她也做不到,她始终无法忘怀,即墨襄,杀了她的父亲,爷爷。
  她可以原谅他,但她,不能放任自己去爱他。
  她想,如果,他是喜欢景嫣的,那么,就让他们在一起吧,他住的地方,太静,太静了。
  而阿媛,她相信,她必定也是希望他能快乐,能幸福的。
  所以,从今天起,放过景嫣吧。
  心很痛很痛,像是有人在强行拔除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的一株幼苗,痛得血脉几乎要逆流。
  但她又能如何?她自己种下,自己要拔的,再痛也只能忍着。
  折腾了大半夜,终究是安静了下来,却依旧睡不着。
  原来,即墨晟原本是要带兵去剿灭幽篁门,她想,若是她在殷罗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惊出一身冷汗来,且不论他的兵马是否能冲破幽篁门精妙的阵法,单是想象他与玉霄寒过招的情景已够她心惊胆颤了。
  这个关头,有人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并揭掉了她的面具,有意让两人相认,那么这个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清楚她和即墨晟的过往,知道只有她能阻挡住即墨晟的兵锋。
  第二,有能力在十二天内把她从殷罗最南端送至平楚雪都烈城。
  第三,了解她和幽篁门,或者说,和玉霄寒的关系,知道她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必定会竭尽全力地阻止。
  她搜遍脑海的每一处,也只得出一个结论,只可能是幽篁门的人。
  或许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和即墨晟以及幽篁门的关系,比如说燕九,但,要笃定她一定会阻止即墨晟对幽篁门用兵,还必须知道她对玉霄寒的感情,她想,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两个人知道,那便是,玉霄寒和沧月。
  而且,幽篁门一直是制造奇迹的地方,十二天,将一个人从殷罗运到平楚,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于幽篁门来说,只不过是众多奇迹中的一种罢了。
  再者,宛月,不也正是幽篁门的地盘么?
  虽然知道他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可心里不知为何会这样难过。
  玉霄寒,为了自保,将她送回即墨晟身边……他果真对她,没有一丝留恋……
  念至此处,只觉得万念俱灰。
  罢了,罢了。
  她起身,转眸看到床角的那几双绣鞋,用布巾将它们包了起来,想了想,终是褪下手上那串真的手链,将它放在绣鞋曾放过的地方,心道,就当,留个纪念吧。
  既然是一切是幽篁门所为,那他们该不会伤害景苍才是,刚刚听朱峤池莲棹所言,即墨晟已放弃对幽篁门用兵,那么,她也可以离开了。
  ……
  进入一月后,横翠便整日笼罩在七星出云的馥郁和莹光中,七星出云一共有四十九片花瓣,每个月开七片,七个月完全绽放,每十年的这个时候,阵堂中的众人总会特别忙碌和辛苦,因为方圆五十里内都可以闻到七星出云的芬芳,而到了晚上,它闪亮如天边的一颗星,极易将外人引来,所以,阵堂必须时时改变阵法,混淆人的方向感和距离感。
  今年再生谷的气氛比任何一年都紧张,不仅因为淳于谋和杜鹃两个叛徒的叛变,更因为探得了平楚要派即墨晟带兵来犯。
  这几日,渺云整日忧心忡忡,沧月姐姐已经出去五日了,还不见回来,若这时有什么突发情况,她该如何应对?
  第六日,她受到了玉霄寒的召唤。
  忐忑不安地来到横翠池边,看着池畔的那抹水色身影,她有些微紧张,虽说为他护过法,但除了见过他的容貌外,她对自己的这位主人一无所知。
  “渺云见过谷主。”她在他身后轻声行礼。
  他轻轻回身,秋水盈盈的眸中有些不适应,长睫一扇,他微微别过轮廓优美的脸,问:“渺云,你可知谷中财物存于何处?”
  渺云微微一愣,俯首道:“知道。”
  “你命人将它们取出来,分给谷中众人。”他的声音像是轻柔悦耳的风,然而渺云还来不及欣赏便愣住了。
  他掀起乌黑的眼睫看看渺云愣怔的神色,接着道:“然后,叫他们散了吧。”
  渺云失魂落魄地走在通往风阁的走廊上,迎面沧月正疾步而行。
  渺云抬头看到,忍不住扑了上去,急道:“沧月姐姐,你可回来了。”
  沧月见她神色不对,眉头一簇,问:“发生什么事?”
  渺云道:“谷主要解散幽篁门。”
  沧月脚步匆匆来到横翠,看到波光上那抹淡雅的身影时,放缓了脚步和气息,站在池边轻轻行礼:“谷主。”
  玉霄寒远远地回眸,语音轻轻:“你回来了。”
  沧月颔首:“是。谷主,即墨晟已放弃攻打再生谷。”
  玉霄寒问:“他想如何?”
  沧月道:“他不想如何,他说,因为幽篁门于秋雁影有救命之恩,他终生不会与幽篁门为敌,请谷主放心。”
  玉霄寒垂下眼睫,掩住眸中微微的失落。
  沧月犹疑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谷主,听说您要解散幽篁门。”
  玉霄寒轻轻点头。
  沧月凝眸,问:“为什么?”
  玉霄寒沉默有顷,轻声道:“你该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沧月心中一窒,疼痛瞬间袭来,竟让她有些站立不稳,她紧攥着双拳,嗫嚅道:“谷主,您的冥息还有最后一层了……”
  “我练不成了。”他无比平静地道出这个事实。
  沧月垂下眼睑,只觉得天地黯黯无光,只剩下昏茫一片。
  短暂的静默过后,只听得玉霄寒声如清风道:“你们这么多人,为我一个,不值。”
  沧月抬眸,还未说话,玉霄寒却目光柔柔地看过来:“沧月,你也走吧,去,哥哥那里。”
  沧月一震,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却在她的目光中缓缓转过身去,踏着波光慢慢地向更深远处走去,背影那般飘逸清隽,却也那般孤独无助。
  沧月咬着唇,抑着满眼的泪,垂首慢慢退出了横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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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还有一更
  




第187章 突起杀机

  相思门。
  枫树下,宴泽牧与玉霄漓正小酌闲聊。
  宴泽牧拈起飘落案上的火红枫叶,仰头看看满树艳红,笑道:“你这棵枫树可是个宝,竟能一年四季红艳不褪。若是女人也能这般容颜不改就好了。”
  玉霄漓轻轻放下酒杯,雪白的脸庞有些消瘦,道:“女人的容颜何曾改过,改的,不过是男人的心罢了。”
  宴泽牧仰头而笑,道:“你定然是爱过。”
  玉霄漓浅浅一笑,掩着些苦涩,端起案上酒杯一饮而尽,晶莹的酒液濡湿了他的唇,艳丽异常。
  宴泽牧修长的指撷着叶片转动半晌,道:“我的来意,你该知道,开个价吧。”
  玉霄漓静静抬头,问:“你舍不得詹洛?”
  宴泽牧嗤笑一声,眯着狭长的眸问:“你这样看我?”
  玉霄漓道:“你钱虽多,对女人却一向吝啬,我只不过不信你付了十朵雪芝的代价,只为了陪她走一趟幽篁门而已。”
  宴泽牧轻轻叹口气,将枫叶拍在案上,道:“她太蠢了,我只好把她安排在姬傲身边。”
  玉霄漓无奈地摇摇头,问:“这次要什么样的?”
  “有胸无脑,风骚入骨的最好,十个。”宴泽牧道。
  玉霄漓皱眉:“你这样对付你的父亲?”
  宴泽牧挑眉,惊道:“我有父亲么?我怎么不知道?”
  玉霄漓看着他不语,见状,宴泽牧又微微一笑,温良至极的,缓缓道:“他不是就喜欢这个么,我不过想尽孝而已。”
  玉霄漓垂眸,道:“三天后派人来领。”
  “怎么,要白送我?”宴泽牧笑眯眯一脸悠闲。
  玉霄漓眉眼不抬道:“我承诺过你哥,竭力帮助你。”
  “上次在再生谷外你我已是两清了,再怎么说,你是我哥的朋友,我若占你便宜,怕我哥会骂我没出息。”宴泽牧云淡风轻道。
  玉霄漓抬头看了他一眼,少时,问:“即墨晟突然息兵,是你从中斡旋的吧?”
  宴泽牧眉梢一挑,一脸无奈地微微笑,道:“要不然怎么办?你不让我去再生谷生事,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又不想让北堂陌趁机钻空子,只好出此下策。”
  “你用什么办法?”玉霄漓问。
  宴泽牧懒懒地靠回椅背,道:“抱歉,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玉霄漓沉默有顷,道:“听我一言,即便有一天你得到了涅影,你也绝不可以练。”
  宴泽牧伸手端过酒杯,放在鼻尖细品酒香,道:“你弟弟是人吧?只要他是人,他能练成的武功,我同样可以练成。”
  “既如此自信,你四处寻找嘲风又是为何?据我所知,他虽是医界怪才,武艺颇佳,但你一旦练此功走火入魔,他绝对救不了你。”玉霄漓道。
  宴泽牧弯起色泽迷人的眸子,看着玉霄漓道:“你又激起我对你弟弟的兴趣了。”
  玉霄漓盯着他,良久,道:“我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冒险。”
  宴泽牧又笑了起来,道:“放心,对我的命,我比任何人都珍惜。”缓缓将杯中酒饮尽,他将杯子往石案上重重一放,摇头道:“烦死了,正需要用人的时候,李荥那小子竟又自戕,害我不得不拨出一部分人手去找嘲风,也不知那小子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要是他就这么死了,就太可惜了。”
  言讫,抬眸看看玉霄漓,道:“我听说,再生谷中有一株旷世奇花,叫七星出云,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用,今年正是开花之期,你能不能帮我走动走动,让我把它买下来。”
  玉霄漓淡淡看着他,道:“我第一次见你肯为了一个人花如此大的代价。”
  宴泽牧幽幽一笑,道:“百万金,千万金,万万金,只要能买到的,终还是便宜货。”
  玉霄漓不语。
  宴泽牧继续道:“当然,若是你不肯帮我走动,我也只好请你弟弟亲手将花送到我手中了。”
  玉霄漓眸光一冷。
  宴泽牧笑道:“别紧张,我宴泽牧答应过的事,何尝赖过?不过,他若自愿来找我,你总不能怨我吧。”
  二月,小影在马不停蹄地跑了一个半月后,终是进了殷罗的国境。
  她实是疲惫极了,准备在金汤朝夕楼休息一晚。
  自从离开平楚进入百州,一路听到的消息让她心里十分不安。
  听说,月前景苍在殷罗粹宝杀了一名黑风王朝的护法,自己也失去了踪迹。
  她十分担心他,除夕之夜,幽篁门的人将他和她迷倒之后,将她弄走,难道却没有告诉他?莫非他果真去了黑风王朝?他会不会遭了黑风王朝的毒手?
  即使疲惫万分,但在如此忧心如焚的情况下,她还是没有休息好,次日起床时,面白如纸双目浮肿。
  顾不得那许多,她买了一些水粮继续上路。
  二月的殷罗,迎面而来的已是春风。一路如茵嫩草如星繁花让她灰暗的心情好了许多。
  中午时分,她看到道旁有一棵刚刚冒出嫩芽的大杨树,便勒住缰绳下了马,在树下席地而坐,打开包袱取出饼来,啃了几口,抬头看看满目灿烂的春色,却觉得难以下咽起来。
  景苍现在也不知情况怎样,是生是死。虽听说黑风王朝从不为被人杀死的部下报仇,但他杀死的毕竟是一个护法,其余的七大护法四大隐侍甚至焰帝未必就会袖手旁观。
  若是,若是他真有不测……
  她突然后悔除夕那夜没有好好待他,他必定伤了心,否则,不可能吹笛还吹裂了音。
  想着想着,眸中便沁出泪来,正伤怀,耳畔却隐隐传来车架的辚辚声。
  她抹干泪光,抬眸看去,熟悉的四驾马车正从那一片嫩绿的春光中缓缓驶近。
  车辕上依旧坐着追月和那名英俊男子,到了近前,追月看着她浅笑不语,那边金丝银缕的车帘却卷了起来,探出一张比春光更为灿烂的笑脸来,道:“嘿,清歌,好久不见。”
  小影盯着宴泽牧那狭长如狐狸一般的眸子,想起即墨晟,想起宴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杀机来。
  她想杀他。
  她自己也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自非墨以后,还没有人能这样引起她的杀机,即便除夕之夜在宛月遇到的那两个女子,也没有引起她这样强烈的杀机。
  为什么?
  因为她本能地意识到,他非善类,他若活着,将来必是祸害。
  “喂,兀自看着我发呆作甚?想看就上车吧,看得更为仔细一些。”他脸上又出现那种她熟悉的邪邪的笑意。
  以往,她看到他这样笑,总会觉得他是故意在逗她,可今天再看到这样的笑,却觉得心中一阵发寒。
  权衡有顷,她拎着包袱爬上马车,在他对面坐定,看着依然锦衣华服,一脸漫不经心的他,淡淡问:“如今,我是该叫你燕九呢,还是宴泽牧?”
  “随你,你怎么叫我都喜欢。”几个月不见,他的肤色浅了一些,眸子却更亮。
  小影别过脸,扫了眼小桌上的珍馐佳肴,打了个哈欠,往宽大柔软的座椅上一蜷,道:“到底是你会享受。”
  “今天怎么没有戴面具,风尘仆仆地要去见谁啊?”他看着她,笑眯眯地问。
  小影趴在抱枕上,懒懒道:“你若请我上车就为了问东问西,那我只好马上下去。”
  宴泽牧笑道:“好,我不问,你爱怎样便怎样。”
  小影换个姿势,背对着他抱着抱枕闭上眼睛,她身量娇小,这不长的座椅竟也可做得她的一张小床。
  车内顿时静默下来。
  春日午后的风柔柔地吹进来,像是幼时母亲在身边轻哼的摇篮曲,很快便让人醺然欲睡。
  小影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等到他的呼吸均匀而悠长时,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来,回身,果然,他斜倚在座椅上,一手撑着额头,闭着双眸表情恬静。
  小影看着他沉睡的脸,右手不自觉地向腰间匕首摸去,刚刚碰到刀把,却又停住。
  真的要杀他吗?
  她仔细地看他的脸,这张脸极为年轻,线条坚毅却又柔和,远山一般冷眉下,睫毛不长,却极密极黑,即便睡着,唇角的弧度却仍微微上扬,似正在做着何种美梦,这是一张俊逸而又充满朝气的脸。
  她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龙栖园中那段岁月,那是段特别的记忆,不快乐,却也不难过,而组成这部分记忆的,是那总是光怪陆离的场景以及从不生气的他。
  她忆起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笑容蓦然打断她的忧伤,忆起他那不正经却总是微带宠溺的眼神,忆起她离开时,他用低醇却悠扬的语调唱“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她垂下眼睫,犹豫不决。
  矛盾中,她想起了九年多以前,她在盛泱第一次看见他,那时,他和他的兄长那般情深义厚,回朝后却遭逢巨变,如今兄长又去世了,不知这几年他是如何过来的,想来这一路走来必也不平坦吧。
  唉!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岂能因为心中对他有所怀疑有所忌惮就害他性命?也许,他不过也是在挣扎着想走出一条求生之道而已。
  如此想着,她渐渐放松了因蓄势待发而紧绷的身体,抬眸向窗外望去。
  青色的山峦起起伏伏曲线温柔,偶尔几丛艳得耀眼的鲜花从眼前一闪而过,立马被疾行的马车远远的抛在后面,远处传来的鸟鸣声空灵而婉转,勾起她深藏记忆深处的童年的美好,只是,如今想来,只觉得辛酸的模糊。
  眨了眨酸涩的眼,她微微低垂了眼睫,转头,却正好对上宴泽牧若有所思却又洞若烛明的目光,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他不知何时醒了,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无声无息地睁开了双眸。
  见她看来,嘴角勾起微微的笑,坐直身子伸个懒腰,叹息一般道:“妖精。”
  小影心里正有些莫名的不安,听他如此称呼,忍不住蹙眉抬头看他。
  他却突然起身,长腿一跨身子一转便挤到她这边的座椅上来,原本宽大的座椅因为他的加入而变得拥挤起来,小影被夹在他和马车的车壁之间,辗转不得。
  登时大怒,伸手抵住他挨近的身子叫道:“你又发什么疯?”
  宴泽牧抓住她柔腻的小手,毫不介意地利用自身的体型优势压制住她,勾着嘴角道:“暴戾多疑的性子,却偏偏长了副单纯可爱的模样,我很好奇,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关你什么事?”她怒视着他,立马就要武力挣扎,他却道:“别慌别慌,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吻呢。”
  “项链我还给你了!”她叫。
  宴泽牧紧逼着她,握紧她不停地想要抽出的小手,微笑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三百万两买的不是那条项链,而是让你反击的机会。机会你用了,如今却想赖皮?”
  小影安静下来,盯着他深邃难懂的双眸,心中一阵慌乱,她挣不开他的钳制,她竟挣不开!
  他俯着脸,眸中笑意盎然,道:“看来你同意了我的说法,不过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些害怕,其实亲吻一点都不可怕,它甚至称得上美好,尤其,当另一方是我的时候。”
  小影秀眉一拧,开始奋力挣扎,她的手腕纤细,他极其轻松的用一只手禁锢住她,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在她肩颈处一点,小影只觉浑身一麻,立时瘫软下来。
  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武功,今日这一招,委实让她措手不及,就这样生生着了他的道。
  极度的惊愕与紧张让她瞠圆了乌黑的双眸。
  他轻轻一笑,终是放开了她,并向一旁移开一点,将她的身子扶正,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座椅上,道:“看,你若早这样听话,我又何苦费这番功夫。”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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