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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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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剑你呀总是太乐观。”殷士赋不无责备地道,“按说乐观也是好事,可一乐观就容易粗心大意,就容易乐极生悲。要知道,事情往往就出在你粗心大意盲目乐观的时候。你动动脑筋想想看,难道说就不会是杜小子故布迷阵迷惑我们?暗地里却偷偷下手?”眼光威严地看看练创清,然后停在毕剑的脸上,“总之不管怎样,我们要想平安大吉地享受生活,任何时候都要步步为营,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这是老话,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报复心理(3)

毕剑兀自道:“我觉得老大您都太高看杜小子了,凭他的智商,怎么可能算计得了我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殷士赋苦笑着叹息:“你啊你,怎么说你呢,告诉你,虽说国有企业现在已经政企脱钩,但究其本质还是官场那一套,而官场的复杂性比之商海要多几百倍上千倍。你们商人只是求财,而国有企业的领导不但要求财,更要求权,求名,求官帽,这得用多少的心思?!知道吗,世界的复杂不在于事情的多少,而在于心思的多少。心思越少世界越是简单,心思越多世界也就越是复杂,偏偏这心思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你不妨想想看,杜小子为什么同意你参与投资?是什么心思?别真以为你投资了绿色桃园生活城的项目就迫使了他、牵制了他,其实不然,事实上你对他毫无约束力!”
“那你叫我投资干什么?”毕剑笑道,“再说,我们不是已经伺候得他屁颠屁颠了吗?!”
“说你聪明偏偏又笨得要死!”殷士赋脸色一沉,不耐烦地道,“我问你,绿色桃园是不是个难得的黄金项目?”
毕剑得意道:“那当然,我保准可以赚个十亿二十亿!”
殷士赋嘿嘿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是我们求他,而不是他求我们,因为他才是项目的所有者。”
练创清不愧是专门断案的法官,脑筋转得很快,瞬间便明白殷士赋的潜台词,遂道:“老大说得对,这么好的项目换了是我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争上一争。这也就是说求杜小子的人多着呢,你毕剑不做大有人做!”
毕剑一想也对,却又疑惑地想:“可事实上是杜小子眼巴巴地支持自己的呀?难道他的脑子有问题?”看着殷士赋、练创清,苦笑道:“你们这些又官又商的人实在太复杂了,真搞不明白你们的心思。”
这时,齐晾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屁股在毕剑身边坐下。
毕剑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问:“齐老弟,你说说,杜小子为什么那么热心促使我们成功投资,有什么阴谋?”
齐晾一时听不明白,不解地道:“什么阴谋?”
殷士赋微笑道:“别理他,先喝杯酒。”说着倒了杯酒给齐晾。
两人叮当对了一杯。
练创清也举杯跟齐晾对了一杯,然后把刚才的话题跟齐晾复述了一遍。
齐晾听完哈哈笑道:“我说众位老哥都想得太过复杂了,知道杜小子是什么人吗?他是道貌岸然的共产党员国家干部知道不?这类人最虚伪了,时时刻刻都装出一副公而忘私、为国为民的样子,满心思找着能够体现自己一片红心的事情,绿色桃园生活城当时大大缺少资金,毕总的资金正对了他的胃口,他能不支持吗?”
毕剑道:“不对呀,这项目求他的人多了!”
齐晾笑得更加大声了,道:“都说了他是道貌岸然的共产党员了,岂能像我们一样搞些歪门邪道?”
练创清一听此言有些不高兴了,不满地道:“齐老弟你糊涂了吧,怎么说我们自己搞歪门邪道?!”
齐晾不慌不忙地一一跟殷士赋、练创清、毕剑对了杯酒,又吃了几口菜,这才大咧咧地道:“练庭长你还别不爱听,我们本来就是专搞歪门邪道的坏人嘛,没必要把自己当正人君子,那不太虚伪了吗?!”转头对殷士赋道,“老大,今天晚上我总算搞明白了,一直以来,杜小子都把我们想象得太好了,而我们又把他想象得太坏了,所以事情才会越搞越复杂……”
殷士赋敏感地觉察出今晚的齐晾没了以往的谦卑,心想:“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假惺惺地问:“齐老弟呀,你怎么了?好像今晚特别兴奋啊。”
“是啊,今晚我是特别兴奋!”齐晾大声道,“不兴奋不行啊,有三件事情让我兴奋得不知所措!”
毕剑道:“那就快说。”
练创清笑眯眯道:“我看你是吃了伟哥。”
殷士赋停了筷子,拿眼神催问。
齐晾却不管他们心急,慢条斯理地一道一道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边吃边大声叫嚷着好吃好味道。
练创清不禁有些冒火了,哼声道:“有屁快放!”
齐晾向来最怕司法人员,何况练创清还是有名的冷血法官?忽地清醒过来,不敢再拿捏作态了,恢复了以前的谦卑,点头哈腰地道:“老大,两位兄长,刚才小弟在杜小子家看了一出好戏,简直是精彩绝伦,看得我开心死了……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吃晚饭的时候,那岳昭惠发现了杜小子便笺上画写的风瑶月的名字,就哭天抢地跟杜小子闹了起来,说他见异思迁,包养二奶。弄得集团几乎所有在家的领导都出来看热闹,而且还惊动了京书记、易市长。杜小子苦得脸都绿了,两眼直冒眼泪,哀叹着说倒霉倒霉,怎么以前会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殷士赋听得眼睛一亮:“当真?”
齐晾道:“我哪敢骗你啊!”
练创清大是惬意,拍手叫好。
毕剑恭维说:“还是老大厉害啊,不出所料,那岳昭惠果然发挥扰敌作用了。”
齐晾继续道:“看着杜小子那个窝囊样,小弟忽然想——连岳昭惠这样的泼辣妇、烂三八都可以骑在他头上为所欲为,他又能有什么心智呢?又凭什么跟我们斗呢?我们又何必怕他呢?更为窝囊的是,他连向上爬的勇气都没有!”说到这里两眼发光地看着殷士赋,讨好地道,“老大,你知道吗?他居然向京书记、易市长请辞副市长的大位,要求他们另派人选……”
最后一句话让殷士赋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道:“有这等事?”
毕剑、练创清齐刷刷转头看着齐晾,以为齐晾在说胡话。
齐晾不容置疑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但看到了他给京书记、易市长的信,还亲耳听到他跟京书记、易市长的汇报电话!”
殷士赋与毕剑、练创清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发觉彼此的眼中都布满着疑云,显见都无法断定这个消息是祸是福。
齐晾眼见殷士赋满脸凝重的神色,心道:“老大,你又把杜小子想得太复杂了,他哪有我们那么多的坏心思呢?”堆起笑容道:“老大,我还有第三个好消息呢。”接着一字一顿地道,“我终于找到风瑶月了!”
纵使殷士赋的定力再强,遇事宠辱不惊,可一听此言,也不禁喜得跳将起来。
自从知道风瑶月是杜受的情妇是杜受的精神支柱以来,他便无时无刻不谋划着报复风瑶月,他认为:与其断杜受一指,不如伤其所爱,这才能彻底击溃杜受的精神意识。再说,目前杜受备受上下瞩目,任何直接针对他的违法违规举措都是极不明智的,而从风瑶月身上下手,只要做得巧妙,绝对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杜受他自己呢,当然是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公开申诉风瑶月是他的情人吧?恼人的是一直找不出风瑶月的真面目,现在好了,终于达到所愿了。迫不及待地催促齐晾道:“快说快说,风瑶月到底是谁?”偏偏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皱眉挥手叫毕剑去把人赶走。

辞职(1)

毕剑应声而去,开门一看却是步德斯,面孔一板,呵斥道:“没叫你来,你来做什么?”
步德斯焦急地说:“毕大哥,我有急事要跟您和殷市长汇报,那到诗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辞职走了!”原来,刚才步德斯出外回到公司,苏婉把到诗的辞职报告交给了他,他一看之下当时就急了,且不说国际论坛大奖赛离不开到诗,到诗现在这莫名其妙一走就破坏了殷士赋、毕剑的计划,那他如何向他们交代?苦思冥想,没有主意,无奈之下,只好匆匆奔赴望月楼来汇报情况。
毕剑一听是到诗辞职走了,忙回头叫道:“老大,是步德斯,他说到诗辞职了!”
殷士赋此时一心挂在风瑶月的事上,其他的什么也不想理,不耐烦地道:“管他辞职不辞职,今晚我谁也不见!叫他走!”
奇怪的是向来对步德斯不屑一顾的齐晾一听是步德斯来了,居然欢天喜地说:“是步德斯?好极了,好极了!来得正好!”
坚持了几天,这天晚饭的时候,到诗终于还是把辞职的事跟单思楚说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为了隐瞒说不清的理由,更为了避免引起单思楚的误会,以为他跟步夫人之间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便一口咬定说是自己觉得工作太多,任务太重,弄得没时间陪单思楚,得不偿失,因此才辞职不干。可惜单思楚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即揭破到诗辞职的理由站不住脚,逼迫到诗坦白从宽,否则重责不饶。可怜的到诗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如何解释得清楚?越说越是糊涂,越说越是漏洞百出。单思楚认定到诗是存心欺瞒,又想他连辞职这样的大事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可见心中根本没有自己,伤心之下勃然大怒,凶巴巴地跟到诗吵闹起来。
一直以来,到诗对单思楚都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尤其是同居以来,更是做到了人所不能的三从四德的地步。只是这段时日来,内心深处总觉得自己过得疙疙瘩瘩的,很不顺心,很不如意,很是愧疚,因此心中早就不知不觉积累了许多无名之火,此时见单思楚蛮不讲理,毫不体会自己苦涩的心情,终于忍不住将心火爆发了出来,第一次跟单思楚针锋相对,不管不顾地吵了个昏天黑地。
单思楚哪想到到诗胆大包天,胆敢跟自己顶嘴,气得两眼冒火,俏脸如霜,嘶声大叫起来,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吵了一会儿,支持不住了,大哭着掩面跑出了宿舍。房间里一下没了刺耳的声音,立时冷寂得可怕。到诗惊愕片刻,醒悟过来这次事情真的闹大了,慌忙追了出去,可是单思楚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到诗后悔不迭,捶胸顿足责备自己不知好歹,居然舍得跟心爱的女孩那样发火,心中明白,这一次可不同上一次了,上一次是楚楚自己误会吃醋,尚有回旋余地,可这一次是自己得了失心疯,楚楚她还会原谅自己吗?抱着一丝希望拨了单思楚的手机,根本不接,又急匆匆去了单思楚单位的宿舍,不见人影,想了想,遂去找她的姐妹武琪薇询问。这下算是找对了人,可武琪薇刚刚听了单思楚添油加醋的哭诉,正火冒三丈呢,哪肯告知单思楚的踪影,反而稀里哗啦大骂到诗没心肝没良心,骂完把他轰了出来。
到诗情绪低落极了,欲哭无泪,失魂落魄地沿着大路乱走,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好几次都撞到了行人。幸好行人见他傻乎乎痴呆呆的样子,以为他有神经病,都不与他计较。但暗中潜伏的坑洼可不管他的心情,恶狠狠地绊了他一跤,摔得他龇牙咧嘴、四脚朝天,差点晕死过去。可到诗仿佛没有痛觉,一骨碌便爬了起来,依旧木木然然地往前走着。不知是潜意识作怪,还是冥冥之中的神灵指引,两个小时后,竟然走到了半阕亭。
刚刚跨上一级台阶,灯光隐约的半阕亭里忽然冲出一个人来,高兴地一拍到诗的肩膀,笑道:“这么巧,你也来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到诗漠然抬头,见是杜受,淡淡地道:“你好。”径自走进亭里,倚着栏杆坐下,怔怔地看着夜色朦胧的拇指湖。根本没注意到亭中的石桌旁正坐着步夫人、杜点点,而且步夫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那步夫人想不到这么巧到诗也来了,又惊又喜,随即只觉坐立不安,生怕到诗见了自己生气,抱紧了小女孩,不敢说话。
杜点点一见真的是到诗,表扬杜受道:“爸爸,还是你的眼光好,一眼就认出是到叔叔,道士叔叔,嘻嘻。”走到到诗身边,顽皮地胳肢一下到诗的胳肢窝,问,“道士叔叔,你的道观又收了几个道士了?”
到诗也不理会是谁跟他说话,挥手拨开杜点点的手,不耐烦地道:“别吵!”
杜点点见到诗胆敢不理她,还这么的凶,火了,手搭喇叭凑近到诗的耳朵大声喊道:“道士叔叔,道士叔叔,点点来啦!”
到诗吓了一跳,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怒道:“干什么你!”霍地转头,一张笑嘻嘻的小女孩的脸忽地映入眼帘,愕然一怔,这不是杜点点吗?惊讶地道,“点点,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杜点点抱怨道:“道士叔叔,你目中无人,还那么的凶,点点不理你了!”说完生气地扭过身子。
杜受道:“点点,你怎么能那么跟到叔叔说话?!”
到诗满心欢喜,一下忘了揪心的事,高兴地握住杜点点的小手,忙不迭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点点,道士叔叔不知道是你,要不然给道士叔叔一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小点点凶巴巴地说话。”抬头瞪着杜受,责怪道,“点点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杜受歉意地道:“刚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你!”
杜点点是小孩心性,一下忘了刚才的不快,笑眯眯地道:“道士叔叔,是我不让爸爸说的呢,点点要给你一个惊喜。”继而紧紧拽住到诗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分别一年多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直说到美国以后,一直怀念到诗带她去拇指湖边放风筝的情景,连做梦都想,可惜在美国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陪她玩,心中好想好想回江壑,好几回在梦中都掉了眼泪呢……
杜点点说得天真,听得杜受鼻子发酸,只觉得一颗心怜爱得生疼。
到诗也不例外,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赶忙发誓说:“明天、明天道士叔叔就带点点去放风筝!”
杜点点却懂事地说:“明天不行的,明天道士叔叔要上班,还是等星期六星期天吧!”
到诗连说:“好好好,小点点真乖,不过明天道士叔叔不上班,明天就陪小点点来放风筝。”
杜点点不敢相信:“明天才星期四呢,怎么会不上班?道士叔叔可别为了点点误了事哦!”
到诗怎好说现在自己是无班可上,掩饰说:“道士叔叔明天补休,刚好有时间陪点点好好玩玩。”
杜点点这才放心,跳跃着欢呼起来。

辞职(2)

杜受见宝贝女儿开心,咧开嘴笑了,感激地拍拍到诗的肩膀。
杜点点忽然紧张地抓着到诗的手问:“道士叔叔,明天带小种蝶也去,行吗?行吗?”
到诗惊讶地道:“什么?”只觉得小种蝶这几个字耳熟已极,而且牵连着什么关键的事,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点点的眼珠骨碌碌一转,拉着到诗走到步夫人身旁,握住步夫人怀中的小女孩的手喜滋滋说:“道士叔叔,道士叔叔,就是她,她叫种蝶,种子的‘种’,蝴蝶的‘蝶’,是点点刚刚认的妹妹呢。你看她多可爱呀!”然后柔声对小女孩说,“小种蝶,姐姐和道士叔叔明天带你去放风筝,你开心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到诗,细声说:“开心!”
步夫人刚刚见杜点点拉着到诗走了过来,吓得赶紧埋头向地。
到诗还没注意到眼前的妇人就是步夫人,一听得杜点点字正腔圆地介绍说小女孩的名字叫“种蝶”,不由得呆住了,心里直叫:“种蝶!种蝶!种蝶!”蓦地想起:“《闲听风语》的作者不就叫种蝶吗?种蝶不就是风瑶月的笔名吗?难道她就是风瑶月?可眼前分明只是三岁的小女孩啊,怎么可能是她?小女孩绝对是写不出那样成熟老练的文章的!”失望极了,有些懊恼地叫了声:“风瑶月!”
奇怪的是低头向地的步夫人一听得“风瑶月”三个字,居然顺口应了声,然后抬头看着到诗,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有什么事?”
到诗猛然看见步夫人的脸,吓了一跳,惊声道:“你怎么在这?”随即心头涌起满腔的怒火和委屈,若不是步夫人莫名其妙就炒了自己鱿鱼,自己哪会跟楚楚吵架?又何至于弄得现在这么狼狈这么痛苦?忍不住讥讽道:“这天下脸皮厚的人可真多,像您这样的贵妇人,居然也敢坐在这圣洁的亭子里,就不怕书生和半阕亭夫人晚上做梦都掐你的脖子?!”
杜受见状大为惊讶,心想:“到兄弟为人一向谦恭有礼,今天怎么这样说话?难道他们以前有什么恩怨?”哈哈一笑,打圆场道:“到兄弟,怎么,你们以前认识?那敢情太好了!”
杜点点毕竟年纪小,听不明白到诗的话,只以为到诗跟步夫人是老熟人,高兴地拍手叫道:“这下好了,原来道士叔叔认识风阿姨,风阿姨可以放心让点点带小种蝶去放风筝了!”
步夫人本就后悔刚才没有悄悄溜走,此时见到诗怒气冲冲的样子,又是害怕又是难过,不知怎么回答,幽幽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到诗却以为是步夫人蔑视于他,不屑跟他说话,怒火更甚,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声责问:“我就搞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你,为什么你一开始就视我为眼中钉,非要开除我而后快?是我能力不行吗?还是我不会拍你的马屁?你说,你说啊!”
小种蝶眼见到诗恶狠狠的模样,吓得嘴巴一瘪,哇哇哭了起来。
步夫人慌忙柔声安慰:“别哭,别哭,小种蝶乖,叔叔不是针对小种蝶的,小种蝶乖……”
杜点点见状不依了,扑打着到诗的手臂,嚷道:“道士叔叔你好坏,你吓哭小种蝶了,你吓哭小种蝶了!我要你向小种蝶道歉!”脸蛋涨得通红,双手叉腰,大声喝道,“快点道歉!”
杜受见到诗居然面对着小女孩大呼小叫,完全没了以前的温文尔雅,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实在不成体统,皱眉道:“到兄弟,你冷静些!”
到诗蓦然清醒了过来,心想:“怎么可以这么蛮不讲理?居然把小女孩给吓哭了!再怎么说,步夫人都没有错呀。”赶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心情不好,所以胡乱发作,真对不起,真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说着不停地拱手作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或许是到诗呆头呆脑的样子颇为滑稽可笑,小种蝶忽然咯咯笑了,抬头对步夫人说:“妈妈、妈妈,叔叔好像动物园里的那只猩猩,叔叔好像动物园里的那只猩猩!”
杜点点一听大乐,附和道:“就是,就是!道士叔叔就是动物园里的猩猩!”说着学着到诗的样子拱手作揖、抓耳挠腮,还故意问,“小种蝶,是不是这个样子?”
小种蝶笑得更欢了,拍着小手道:“是的是的,点点姐姐,你再学学叔叔,你再学学叔叔!”
杜点点闻言越发起劲地学着猩猩的样子上蹿下跳,吱吱乱叫。
这下非但小种蝶笑不停口,连杜受和步夫人都忍俊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怜的到诗窘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步夫人心地善良,不忍到诗难堪,一边轻轻擦去小女孩脸上兀自闪烁着的泪花,一边岔开她的心思道:“小种蝶,你想不想叔叔明天带你和点点姐姐去飞风筝呢?”
小种蝶脆生生说:“想!”
步夫人抬头看了到诗一眼,道:“那么,明天叫到叔叔带你去飞风筝好不好?”
到诗这时已经恢复了理智,灵台清明,原先对步夫人的敌意和恨意因了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眼泪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瞧见步夫人友好的目光,更觉过意不去,冲她羞愧一笑,接口道:“小种蝶,叔叔明天带你和点点姐姐去飞风筝好不好?”
小女孩娇声说:“好,好,叔叔拉钩钩!”说着伸出小手指要跟到诗拉钩。
到诗乐呵呵地跟小女孩拉了钩,眼见她红嘟嘟的小脸,喜欢得心都发疼,恨不得自己立马就生一个女儿。
杜点点见明天有的玩了,抱过小女孩,开心地在亭子里转着。
杜受生怕她们摔倒,紧张地张开手臂搂住了她们。
杜点点叫道:“爸爸,放开我!爸爸,放开我!”
小种蝶使劲地掰着杜受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动,着急地叫道:“妈妈帮忙,妈妈帮忙!”
步夫人眼见女儿和杜点点闹得开心,欣慰地笑了。
杜受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温馨的场面,此时不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感慨的心,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赶忙干咳几声掩饰道:“沙子跑进了眼睛。”说着还装模作样拼命眨着左眼。

辞职(3)

杜点点信以为真,忙道:“爸爸我给你吹吹,我给你吹吹。”扳下杜受的头,小心地拉开他的左眼眼皮,鼓着嘴巴,使劲吹出一口气,然后问,“好了没?好了没?”
杜受见宝贝女儿如此关心自己,笑得眯起了眼,连声道:“好了,好了,都好了,谢谢宝贝女儿。”
小种蝶却不管杜受好是没好,自个儿在一旁也学着杜点点的样子,鼓着小嘴,对着空中呼呼、呼呼地吹着气。
到诗对步夫人微笑道:“你的女儿很可爱啊,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步夫人不无自豪地道:“是啊,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这么说!”
到诗转头看着杜受,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杜受刚刚张开嘴巴,还没发出声音,杜点点就抢着道:“道士叔叔,吃过晚饭后我跟爸爸来半阕亭玩,风阿姨和小种蝶也来半阕亭玩,小种蝶一看见我来了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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