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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讲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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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谁会知道我这三十多岁的人还是本科到现在没评上中一?”
“嗯,那你看,这一小时十五块钱是不是太少了点?”
“我计算过了,除了两个晚自习,我有五个晚上,每晚安排两小时,十个小时,一百五十元,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每半天两小时,六小时,九十元,一个星期二百四十元,四个星期就是九百六十元,这一个月的收入比我在西湖中学挣得钱都多呢。”
“可是,你不休息啊。”
“休息什么,有钱挣还提什么休息。”
“可是,有那么多学生吗?”梅思月问到了关键之处。
“呵呵,”吴雁南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这不过是理论上的统计嘛。”
“但是,你的广告就这么样肯定收不到一个人的。”梅思月说。
“你的口气怎么跟——为什么?”
“为什么?你看,”梅思月指着广告说,“怎么和我联系呀?”
“哦,”吴雁南拍一拍脑袋,“忘了忘了,现在就添,写家里的电话号码吧。”
“好吧,不写手机,免得你难为情,有人来咨询,我正好做你的助理。”
“不只是难为情的事,学校反对有尝家教呢,我怕这影响不好。”
于是吴雁南添上了电话号码,夫妻再从头看一遍,都觉得还算满意,吴雁南就开始进行大批量生产了。
刚写了十来张,有人敲门,吴雁南赶紧把所有工具都收起来,放在柜子里,惹得梅思月直笑:“嗨,怎么跟作贼似的?”
“嘿嘿,”吴雁南也笑了,对出堂屋门向院外喊道,“谁呀?”
“Me!”
“刘正良,一听就知道是你。”吴雁南开了门,刘正良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后面还跟进来一个陈静。
“哟,二位这么巧,在这里偶遇吗?”吴雁南笑着说。
“是偶遇,这位小姐找不到家了,坐在路边哭鼻子呢。”刘正良说。
“去,”陈静嗔道,又赶忙走进屋里,跑到梅思月面前,冲她怀里的奇奇直拍手,“来来,阿姨抱抱。”
梅思月便把奇奇送到陈静的怀里,开始给客人泡茶,刘正良把一个袋子放在老板椅上,说:“奇奇,看,小姨给你买了什么?”
“什么呀?”梅思月问。
“一套冬天穿的衣裳。”陈静说。
“看你们,干嘛次次来都破费。”
“这次来不一样嘛。”刘正良笑着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梅思月问。
“嘘,先别说,我问个问题思月你就明白了。”吴雁南说。
“什么问题,问me吧。”刘正良说。
“你从青岛买回来的手链啊海螺啊什么的,现在在哪里?”
“你说呢?”
“是不是陈静那里?”
“我先托她保管着。”
“我明白了,今天刘老师不是来谢谢我的,是来谢另一个大媒人的。”梅思月说。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大哥会发信息,但他和大嫂是一家人啊,我们想来想去,买酒给大哥吧,还有大嫂呢,买水果吧,大哥又不怎么爱吃零食,还是给奇奇花点钱,大家都高兴。”刘正良说。
“谈恋爱的人脸皮是比一般人健康哦。”梅思月说。
“是呀,脸皮真够厚的。”陈静也说。
几个人说说笑笑了一会,时间本来就不早了,刘正良就要起身告辞,但陈静和梅思月好些天没见了,有着拉不完的话,刘正良又等了好久,才骑上自行车充当了人力车夫,奔夜色里去了。
“这就叫缘分。”一直紧张着怕刘正良提中午喝酒下午“打牌”的事情,幸好,这家伙象是忘了,一直没提,吴雁南放下心来,感叹地说。
“千里姻缘短信牵啊。”梅思月也说。
吴雁南想起了和芮敏之间的沟通,没说话。
“都说失而复得的情感最值得珍惜呢,你看,断了大半年的两个人,现在多亲密!”梅思月又说。
“是啊。”
“都是你的功劳呢。”
“谢谢,什么时候了,我再写几张。”
“天不早了,睡吧。”梅思月深情地望着丈夫。
吴雁南便听了妻子的话,他知道,他冷落妻子太久了,应该给她做丈夫应给的一点爱抚。
第三十一章 走出深渊
    一
第二天,上完课,吴雁南便回到家里,紧赶慢赶,天黑之前,写完了整整二十张,叠在一起,沉甸甸的感觉很踏实。
“吃过晚饭,我就把它们贴出去。”吴雁南说。
“你一个行吗?”梅思月问。
“行。”
吃过晚饭,吴雁南真的上路了,他骑着破车子,广告放在车前的货篮里。出门的时候,他有些激动,风吹得他打一个颤,当然绝不是冷的缘故。江淮大地,阳历十一月份,天还没有那么冷,人也没那么娇气。他觉得自己要实现一份新的事业了,这的确是让人兴奋的事情。
但是他上到马路上,心情便立马换了,因为平常昏暗的路灯,今晚竟显得那么明亮刺眼,这样会照见他的一切行动的。怎么办?写了又不能不贴。他犹犹豫豫地把车骑到了附近一所小学的大门前,门前竟也亮着灯,吴雁南下了车,从一大叠广告里抽出一张来,飞快地抹上糨糊,踱到大门一侧,四下里看看,没人,三下五除二,贴了上去,回头疾步走到车子旁,才定下神,远远地凝望自己的杰作,竟也生出一种成就感。他此时怕有人来又希望有人来,但无论他怎么想,叶县的县城里,这样吹着寒风的夜间实在少有人走动了。
明白了这一点,吴雁南的心跳才平静了一些,鼓励着自己,一个接一个学校地摸过去,偷儿一般把手里的大作贴得一张不剩,连西湖中学也贴了一张。哈哈,我们的主人公继偷车事件之后,又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大升华!
接下来的时间便交给梅思月来等待,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浪静风平。他本来很不好意思看他自己贴上去的东西,但第三天还是忍不住放学的时候吃力地蹬着老爷车满处学校门口转。他发现大部分广告都完整无缺地趴在墙上,心里便嘀咕开了:难道真的如芮敏所说?难道真的无人问津?操,真的一个学生都收不到?
回到家里,梅思月的电话记录簿上还是空白,吴雁南有些灰心了。
“再等等吧,想来辅导的学生才看得见,说不定周末咨询的人就多了。”梅思月安慰丈夫说。
但是,周末亦然。直到天黑以后,电话才令人心悸地响起来。梅思月怀里抱着奇奇,吴雁南就慌忙接了。
“喂,你好,请问——”
“哈,真是你。”对面有人笑着说,一听声音,吴雁南的心就咚咚跳了,原来是芮敏,她竟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你说。”吴雁南尽量把声音装得像生意人和客户谈话那样,客气而礼貌。
“小风说学校门边贴着作文辅导广告,我想起那晚你说的,就猜想是你。这不,一打电话,什么梅老师,还不是梅思月,她呢?”
“哦,梅老师,在,你跟我说一样。”吴雁南说。
“跟你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们安排时间?”
“星期——二吧。”
“那好,我不难为你了,看你急的,出汗了吧?”
“那好,再见。”
吴雁南放了电话,果然满脸都是汗。幸亏梅思月正在兴头上,也不看丈夫的脸,就在一边摇着奇奇说道:“奇奇,快问爸爸,是不是有学生家长要辅导呀?”
“哦,是。”吴雁南只好说。
“几年级的?”
“初一。”
“好咧,你叫他来,保证让他们满意。”
“他们只是问问情况,来不来还不好说呢。”
“不管怎样,也算你的事业有点眉目了,祝贺爸爸,奇奇。”
梅思月如此高兴,是因为她不了解内情。了解内情的吴雁南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担心芮敏真的把孩子带来,那时再一言一语的,极有可能出事,怎么的也得堵住她。
可是,吴雁南的担心纯属多余,不一会儿,芮敏的信息就来了:“放心吧。”
吴雁南看了以后立即删掉,也不回信,但心里安宁多了。

星期一到学校的时候,吴雁南得到了一个消息,一年一度办理教师资格证的时间开始了。他就决定今年把高中教师资格证办一下,无论如何,有总比没有强。连费用和体检需要二百来元钱,回去和梅思月商量,她准会支持,毕竟这不是酗酒或赌博。
梅思月当然赞成,吴雁南下午便带着毕业证、身份证、普通话等级证书、户口簿等相关证件去了教育局。人很多,排了半天队,终于办了手续。走出来,就看见李爱华焦急地往人堆里张望,便走上去问:“老同学,你也来办证件吗?”
“是呀。”李爱华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刚来?”
“刚来,你呢?”
“我验过证件了,明天到县医院体检。”
“唉,人真多,我们也真可怜,连个教师资格证学校都不给统一办,要不然把东西交到校办室多方便。”
“是啊,凡事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吴雁南说,“不过我们还是应该感谢国家的政策,要是在前些年,你想往这跑还没人理你呢。”
“哟,你现在满看得开的啊。”李爱华有些惊讶地笑道。
“有什么办法,烦心的事就像人的棱角一样早磨秃了。对了,德奇什么时候毕业啊,他这研究生一研究到头了,你就算脱了苦海呀。”
“你说张德奇呀,他还有一年半呢,05年夏天毕业。我们当然盼他毕业的那一天了,别的不说,这几年他上研究生,家里没有一分钱,全靠我,你都想像不到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想不到?看看何书章,想想我自己,就清楚你了,大家还不是同病相怜嘛。”
“同病相怜,怎么怜?”李爱华晃了晃手里的证件袋。
“好办,大不了我再来排一次队,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张德奇不在家,我早就应该负起照顾你的责任来。”吴雁南接过李爱华的袋子。
“跟谁学的油腔滑调,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还是做以前的老实人好。”李爱华也笑了。
之后,两人又碰到了石德厚、薛大勇等几个借调老师,大家验过证件,拿了体检表,说笑着各自家了。大家暂时都还不明白要这个证件有什么用,但心里都觉得既然是个证件,终归会有实用价值的,至少据许多人说能当身份证用的。好,等身份证丢了,那就不用再办,出门带上教师资格证就是了。虽然以前有初中的,但高中教师资历格证,听听,怎么的也上了那么一个档次,所以,这二百元不白花。
第二天早上,吴雁南没有吃早点。其实他经常不吃早点,那是因为来不及或者不想买,但今天他是刻意不吃的,因为要抽血化验,必须空腹。他上过前两节课,来到县医院,正是十点多钟,从乡下中学涌来的体检教师的队伍已然形成了高峰。吴雁南有些后悔,应该下午来,那时乡下老师要赶车回家,二院一定要清静得多。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上午也就这么一件事,办好了,下午就可以交表。那就排队吧,排队等候,这也是现代社会的游戏规则。
吴雁南预备排队了,但望一眼前方长长的队伍,心里还是直发毛。刚想狠狠心站到队尾,有人轻轻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却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有些面熟又叫不上名字。看看,生活中竟出这些个尴尬事!
“我是芮敏的爱人,就在这上班。”那人看出了吴雁南的窘迫,就自我介绍道。
“哦,胡医生,知道知道,我女儿就是你——接生的呢。”
“孩子好吗?”
“好好,谢谢你。”
“你那时可能太紧张,但我对你印象还是很深的。”
“可能是这样吧。”
“你这是来体检吧?”
“是呀。”
“上午人就是多,下午好一点。”
“哦。”
“这样吧,你把体检单给我,我来帮你——体检。”
“这样,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看,我这手里已有两张了。”
“哦,你就是来办这个的,怪不得能在这儿碰到你。”
“没办法,都是熟人嘛,再说了,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好,先谢谢了。”吴雁南把体检单交给胡医生。
“谢什么,听芮敏说,你经常抽时间帮小风改作文,我什么时候真得好好谢谢你呢。”
“这有什么?”
“芮敏说你很不错的,能力棒,有性格,在西湖中学口碑好,就是被借调拴住了手脚。”
“你看她——”
“她可是说话一流在理的啊,我相信她,你肯定是个优秀的老师,什么时候去我家玩?”
“好好,有空一定去拜访。”
“我家住在广场花园,你没事带老婆孩子逛广场玩儿就可以去坐坐的,去时打个电话就行了,芮敏的电话你知道吧?”
“好好。”
王医生和吴雁南客套完,就忙“正事”去了。不到半小时,吴雁南就拿到了体检合格证,也里轻松多了。望着胡医生匆匆忙忙去上班的背影,心里直感叹:好人啊。
“吴雁南,又碰到你了。”李爱华快步走过来,冲有点发愣的吴雁南叫道。
“是啊,据说同学是冤家,我们不是冤家不碰头,可惜你怎么不早点发现我呢?”
“早点发现你干嘛?”
“你看,我都‘体检’完了。”
“是吗,那我省事了,我以为你还没体检呢,我院里有熟人,准备让他帮你呀。”
“这么说,你也体检过了?”
“体检过了。”
“那好,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李爱华没动。
“什么事?”
“下午交表给我代交一下吧。”
“没问题。”
“那好,走,回去吧。”
两个人便轻松地说笑着走了,看似复杂的事情,原来办起来也可以很简单的。

两个星期后的星期二,依然是下午,依然在芮敏的卧室,吴雁南和他美丽的贵妇人疯狂了一阵之后,两个人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因为天气渐寒的缘故,肚子上连盖着一床棉被。他们的情态象是久处的夫妻,他们的眼神却都显得深邃而茫远,望着的地方,仿佛是带着格子的天花板,也可能是天花板之外。这是第三次,当彼此熟悉了对方的气味和身体,当激情和疯狂也不再陌生,两个相差八年的异性,两个成年人,便都走上了同一个目标,他们要向彼些心灵深处的领地迈进。所以,如同哲学家,要犁开一处荒原一般,两个人很认真地探讨着一些与性爱无甚关联的话题。
“你上星期没来,是因为小风他爸吗?”芮敏问。
“我觉得对不起他。”吴雁南说。
“因为他帮你体检。”
“不仅如此,更在于他是一个好人,欺骗好人,是骗子最不可饶恕的罪过。”
“可我听说,只有好人最好欺骗,如果他不是个好人,你还敢吗?”
“我的敢与不敢似乎和他没有多大关系,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为什么要来这儿上你的床?”
“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也成了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我爱你吗?我很害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为什么怕知道答案?”
“因为,如果我爱你,这是一种罪过,如果我不爱你,这也是一种罪过。”
“你是悲观的,从我见到你第一次起,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我不是纯粹的悲观,据说悲观者都善于思考,比如叔本华,但是,我不善于思考。”
“那只是你的思想没有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从你的骨子里来说,你得承认,你虑事总是很消极的,连思考都消极。换一个角度来说,可能和你还没有给自己足够大的压力有关。叔本华我也了解一些,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对生的恐惧大于对死亡的恐惧,他就会选择死亡。我可以肯定,你对许多事情都心怀恐惧,可是恐惧的程度又都不深。”
“是啊,所以我害怕在这儿,也害怕回去,所以我就这么得过且过,时而欢悦时而恐惧地活着。”
“你这样的人有一个特点,缺乏个性,不会害人。”
“你错了,我这样的人最会害人,可能一时间看不出来,但时间越久,伤害必然会越大。”
“你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伤害是要过很长时间,甚至若干年后才会表现出来。”
“我给别人造成的可能就是这种伤害。”
“性格决定命运,你要多学会思考,我思故我在,如果不会思考,和动物的区别就不大了。”
“但人在思想的时候往往是最痛苦的时候。”
“人在痛苦的时候,对性的要求比较强烈,因为性爱可以放松身心,提高睡眠的质量。”
“怪不得我觉得我的性欲比我的好多朋友都大,他们常说一个星期两次三次的,我却多少次都可以。”
“是真的吗?”
“是。”
“我不信。”
“那你可以再试试。”
吴雁南说完掀掉了被子,两个人又进行了一次猛烈的冲撞。

“你现在累吗?”暴风雨过去之后,芮敏枕着吴雁南伸直的手臂,眼盯着天花板,有些疲倦地问。
“有点,但是这一次你的妙方可能失去了效果,我一点也不想睡。”
“为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不祥的预感。”
“关于我们?”
“对。”
“别去想他,有些事,无论你怎么去想,想多少天,想得多累,它结果还是按照它的方式发生。”
“我们应该想办法避免。”
“想什么办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但愚者千虑,终有一得呢。”
“你有什么预感,能说明白点吗?”
“预感是说不明白的玩意,说明白了,那是预言了,我想问你,与我在一起,你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
“怎么样复杂?”
“兴奋、激情、幻想、幸福、忧伤、不安、自责、渴望……可能人类能有的情感在我与你在一起时,都能够找得到。”
“这也是我的感觉,你描述得很好。”
“这恐怕是所有偷情者的感觉。”
“不,这是善良的偷情者的感觉,就象一个杀人犯,疯狂地杀人之后,还大声告诉别人他做得是对的,这个人有多么可怕。如果偷情的人觉得自己特别高尚特别幸福,那么他就不能算个善良的人,他的心里也不会有你那么复杂的情愫。”
“这么说我还不能算是个彻底的坏女人?”
“你本来就不是坏女人,我们在一起,初衷是什么?不是爱情。”
“你这么说,那你能解释一下吗?”
“你的初衷是富贵的空虚,我的初衷是困窘的空虚,我们因为空虚走到了一起,然后发现了对方的优点,然后彼此吸引,精神上寻找依托,也可能有爱,但那是一种对待自己心爱的玩具那样的爱,如果这个玩具有一天丢失了,或者摔坏了,还会找到另一个玩具。”
“你会丢失吗?” 
“你说呢?”
“我从你今天的话语里有这种感爱。”
“那,我们就成为无性的知己吧,我们没有权利进行长期的心灵和肉体的犯罪。”
“是的,我们都有爱人和孩子,都有名誉和地位。”
“尤其是你。”
“那么说,你是在为我着想了。”芮敏突然哭了,第一次扭头看着身边赤裸的男人。
“你是女人。”
“这是一种怜悯吗?我是个不需要怜悯的女人。”
“不,是尊重。”
“你的尊重可能得不到结果。”
“为什么?”
“我今年要考研,如果我能考上北师大,我可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可这里有你的家呀。”
“如果没有了丈夫和儿子,这儿也就没有家了。”
“你是说——”
“对,我会走那一步,只是时间的早晚,我讨厌他把我像花一样供着,像糖一样含着。而且,我今年三十九岁了,这是个特殊的数字,古有岳飞,近有李大钊,电视里还有霍元甲,多少人在这一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可能会为了另外一种人生,在这一年结束现在的芮敏。”
“你那另一种人生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只知道那人生应该有别于现在,我生性就是个不要平庸的女人,你看,我美吗?”
“你很美,是个集古典现代西方为一体的美人,肌肤上是年轻女人的活力,心灵里是成熟女人的温婉。”
“我不需要你描述得那么美,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个美丽的人,一天一天将这美丽在紧闭的房间里剥落,那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是呀,美丽是需要欣赏的,我是不是欣赏者?”
“是。”
“但你说紧闭的房间,是指你的家吗?”
“还有西湖中学,还有叶县。你没看出来吗,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落伍于时代很久的地方,是个被现代生活遗忘的角落。我会走出去的,我有高级职称,我是省级教坛新星,我获过无数次奖励,有着丰富的毕业班教学经验,我还要读研,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老死终身?”
“你让我很羡慕,因为你说的这些我几乎一样都没有。”
“那你更好,身无长物,也就没有牵挂,如果有一天,你在这里再也没有位置,你会走出去吗?”
“会,但我的重生之路一定会比你辛苦一千倍一万倍。”
“辛苦只是过程,即使是结果又怎么样,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要的就是走完生命的过程,而这过程往往都是痛苦的。”
“你很深刻,比我以前认为的要深刻许多倍。”
“其实你也很深刻,但是你生不逢时,也许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大了点,或者用在现代社会狠了点,但我就是这么一种感受。如果,你在一座更大的城市里,可能会有另一种伟大的生活。”
“我也渴望有那么一天,等奇奇大点再说吧。”
“也好,不过你一定要想到,人在有了理想的时候,一定会为理想飞翔。孩子,妻子,父母,他们都是挂在你翅膀上的累赘。你要学会不爱亲人,才能飞得更高。如果你走到哪里,都把他们拴在翅膀上,那么你会累坏,甚至于折断翅膀掉下来摔死。那时候,你的爱便成为绝爱,你的善良就成了残忍。”
“你是这么想的吗?如果你走了,不再回来,小风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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