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妇女受暴 口述实录-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时我不知道父亲已经死了。做罢手术18天,我想回家养着。第18天回去,第21天又去了医院。我告诉你吧。那天,儿子住学校了,闺女几天前被他送到姥姥家了。他又要和我来(指发生性关系),把我吓得不行,晚上,那个姓马的女的进来看我,我就跟她说:“你不要走了,多呆一会儿啊!”他衣服也不穿,在那儿蹲着,也不怕人笑话。
我好像是怕的。第一,伤口那么大;第二,做手术时人家说我肠子上有瘤子,是结核。我在医院又住了半个多月,回来,就把儿子安排在家里面住。儿子住也不行。后来,我又把妹妹叫来陪住。人家打得不行,不要我妹妹,一到晚上就把刀子放着。他倒是没砍过我,我知道是吓唬我。人们说:“你崽兮兮(厉害)地拿刀子干什么呀?”他说:“砍骨头!”
到了正月,我要回我妈家,他不让回,我就回到了他妈妈家。在我们老家那会儿,我就想着走,但没有想着和他离婚。当时还直不起腰来,养得不好。我妹妹家离我们那里有五里地。我就回到了她家。我父亲死的事,我还不知道。我去时她们把戴的孝都摘了。我妹、我姐还有我大弟三个人套着骡子去接我。一般我父亲最疼我,我知道他应该去接我。接的时候我就说:“怎么,大(爸)没有来,你们来了?”他们说“大(爸)出去给你打工去了。给你去编那个耙地的篓子去了。”我说:“不应该叫大(爸)去,老弟今年(大学)就毕业了,三弟工作也有了着落(到北京当厨子)。父亲拉扯了那么多,苦那么重,不嫌累?”我大弟是个男子汉,还能忍住,说:“没事的,走吧。”姐姐和妹妹头触在车里,不说话。我不傻,就抱起妹妹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能不说话!”我妹就哭起来,哭成一堆了。他们叫我去妹妹家,我不去。最后,去了我妈家,他们还都说我大(爸)出门了,但一个个脸上不对劲。后来我妈就告诉我:“你不要恨我们。当时谁也不敢告诉你,一个已经这么了。”我说:“他不会死的!那么难他都过来了。哪怕你叫我见他一面呐?哪怕不说话你叫我见一面呐!”(泣不成声)
后来,我就一个村一个村地寻,叫我大弟、二弟扶着,到父亲的坟地。在坟地里我就实话实说,就和告诉你们的一样,就全告诉了他,把以前瞒着的全告诉了他。我每天都去,一个人坐在那里,对他说:“你让我看一看,你就给我托一个梦,让我看一看你,行吗?”我心里这么想着,就好像看见了他。(哭泣!)我父亲去世时65岁。在家里他没有什么病。大夫检查他是脑溢血。我就答应我父亲一句话,我要报仇!
到省城去,寻求妇联帮助
我在娘家呆了快6个月。那段时间,他没敢去看我。他托我在县城的几个姐妹,搭车过来看我。她们不光看我,也给我通气,他还想让我回去。我对她们说:“我就是死了,也不回去。你们救了我的人,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是,让我回家,不回。”我向儿子要170块钱,坐车直接到了省妇联。是我自个要去的。当时,我二弟媳妇不让我去,说:“人家谁管你呐!在家里呆着。我们能供得起你”。我说:“人活一天,总要活得明明白白的,不能待到这儿,躲到这儿就完事了。”后来,我二弟媳妇就给我做了一条裤子,她是个裁缝。我二弟还让她把自己的衬衣给了我一件。我没有什么衣服。在自己家里就不爱打扮,从来不爱美。我不是说现在后悔了,这是命。
后来,我就走。
我是农历六月初七跟我妈家走的。他们不让我去,说肯定没人管我。我跟儿子要了170块钱,没告诉他我去哪儿。到了省城,我就找工,沿门一家一家地问,反正去了外地,我也不怕人家笑话。最后找到了一个拉面馆,给人家洗碗、端盘子。老板是个浙江人,说一月给我350块钱。我说:“多少钱也行,有个休息的地方就行。”那会儿我的腰还抬不起来,脚也肿,连鞋也穿不上。干一会活,眼睛就肿得什么也看不清,我就拿湿毛巾苫(盖)一阵,凉快一下,就能看到。儿子知道我去了那儿,断(追)过去,不让我干。我心里一个劲地说,“我缺钱,我要干下去!”我对他说:“你把妹妹照顾好,不要管我,只要我活着就行。”干活的时候,我干一会就蹲在那儿哭一气。饭馆在一个大学门口,来吃饭的学生就问我,“这个姨,怎么想哭就哭一气?”我告诉他们:“我出来不是打工的,我缺钱打官司。”我就像告诉你们那样,一个一个地告诉他们。学生们说:“你去找记者,让他们给你登报。”那会儿,我心里一个劲地惦记着妇联,说:“我想找妇联。不管哪个妇联,找到一个说说心里话,把我心里的怨恨,就跟告诉亲母亲、亲姐妹那样,都说出来。”他们说:“不行。要是报上登出来,妇联看了就会找你。”
后来,一个男学生带着我找到记者李子英(读音)。她给我登了报,并且告诉我省妇联的地址。那会儿我不敢坐车,怕坐过站。我就自个走,一边走一边问路上的警察。到了省妇联,她们问我找谁。我说:“找省妇联。”她们说:“我们都是省妇联。你要找谁?”我说:“我也不知道找谁?”“你是干什么的?”“我心里有委屈,想告诉你们。”“你这叫‘上访’。”我不知道“上访”是什么意思,以为她们让我上高处,就说:“我不上那里。我就想告诉你们,我这20多年来受的罪。”我边说边把身上的伤让她们看。妇联权益部的于部长听了和我一道儿哭起来。她说:“别哭了。我给你出去买饭,吃了饭再说。”她出去给我买了一盘菜、一个馒头。我吃完就继续告诉她。过后,她写了一封信让我找市妇联。临走还给了我50块钱。我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就想到在医科大学读书的小弟弟。我不知道学校在哪里,就问人。最后问到了。我好几年没有见他了,从他上中学、大学几年没见了。当时,他正给人家扎针呢。我那会儿想,信上写得好一点(能解决问题),我就回去。
小弟弟见到我,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地哭。其他医生问他:“你姐姐来了,你怎么哭呀?”他说:“你们不知道,她找我有多难啊。她不识字,和别人找不一样。”那会儿,我不懂得哭,说:“快给我看信,看看人家说的什么?”他说,不能拆。我说没事。他看后说,省妇联让你回市里呢。我说“回市里怎么办?”他说:“人家给你打电话过去了。”第二天,我小弟弟和他女朋友把我送到车站,我坐车到了市里。在省城,我呆了不到一个月。
到市妇联,我把于部长的信交给赵部长。她看后,又给我写了封信,让我送到县妇联。那会儿,我说什么也不回去。“你要管我就管。管不了,我就走。要我回县上,我不去!”她说:“这个事非得县上处理。”我说:“不,我回到县上还是出不来。”那会儿,我那口子还没有被逮捕,整天喊着找我,说要抠我的眼睛,劈我的腿。那会儿,他知道我去了省城,说把我的眼抠了,腿砍了,看我能到哪里去。我现在回去不正好给人家送回去了吗?!那会儿,我心里挺动怒的,说:“你让我回县上还是害我,还是送我一条命。”她说:“我给你信上都写清楚了。我再给县妇联打个电话,行吧?”她给县妇联打了电话。我拿着信,一边走,一边哭着说:“我又要死一遭了。不过,告诉你,我弟弟可知道我走到哪里了。如果我要出了什么麻烦,我弟弟会来找你的。”
他带上我,妇联的好几个人也陪着,我们一起到了医院。走之前,她们把我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给我戴上了墨镜。那天,正好有个法医在,律师问他这种情况属于什么伤。法医当时就说,是重伤。他们说明天去公安局鉴定。我说:“不行。要尽快办。人家(指她丈夫)认识的人多,要是透露了风声,又办不了了。今天下午就去。”下午,在医院设的法医鉴定所里,法院的一个法医、公安局的一个法医给我作了鉴定。公安局的说是重伤,法院的人加了一句,说这是两口子打架。但他签的也是重伤。
9月2日法医鉴定下来,3日,妇联的两个人带着我去县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接待我们的人说这是两口子打架嘛。妇联的人说:“你不知道这两口子打架打到什么程度了,人家是省里指派下来的,鉴定书都有了。”他们又让妇联给写了个什么东西,就收下了。
第二天,他们开始逮人(指她丈夫),直到8号才把他逮住。公安局挺认真的。他不是在牲口市场上卖牲口嘛,他们就在那里搁上人,叫“蹲坑”,在我们家周围也搁着人。后来有人说他回到我们老家那边去了。我怕人家跑了,就把那边的电话查着,打电话给他表妹。果真他在那里。他在电话里说:“你回来吧。”我一听到他的声音,搁下电话,就给刑警队打电话。我是早上七八点告诉他们的。他们10点多就把他逮回来了。一把他逮起来,我儿子、他们家的人都知道了。他叫儿子快求我。儿子到县妇联找我时,正好市妇联赵部长带记者来采访。儿子就哭着说:“妈,你放了他吧。你们只要离婚就行,不要逮他了。”儿子跪在那里,哭得不行。我老母亲也劝我,什么人都劝我,我就是不行。要是我父亲活着,什么都好说。我知道,不能让他再往下害人了。他现在害的人就够多的了,把儿子、闺女害得够深的了。我要是早知道法律上能告他,能说理,也不会把儿子、闺女害到这个程度,把父亲害到那个程度。你们说是吧。
和我再好的人都劝不了。我心里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妇联当时也挺可怜我的,逮住他好几天了,妇联和公安局商量,才让我出去。他们和公安局(的人)说:“如果我们的人出去,他们家的人威胁,怎么办?”公安局(的人)说:“我们和他们家人说了,谁威胁,谁犯法!”我从妇联出去后,回到了我家,照顾两个孩子。
依法讨回做人的尊严在打官司的过程中,有的人把这个事看得重,有的看得轻。
就拿妇联来说吧:省妇联于部长,还有吴部长,她们是那么的认真。她们是妇联权益部的,是男人的性格,像个汉子;县妇联武主席也特认真。工作上,她是我们妇联的主席,实际上她就跟我的一个亲姐妹一样。她有时候吧,一进门就问我吃过了吗?饿不饿?冷不冷?我心里暖烘烘的。并不是说问你几句就好,不问就不好,我是说她心里总的来讲惦记着这事。去年过年的时候,她给我了100块钱,说:“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帮不了你多少,今天给你100块钱,买一点什么东西。”当时我不愿意要,我知道她们也没有多富,后来一想这是她的一点心意,我就收下了。
到了我们刑警队,那几个人开始逮他,有两个后生一个姓李,一个姓张,他们是很认真的。我们报案的时候,他们当时就好像挺动怒的啊,听了觉得挺气愤,给他带上手铐那会儿挺气的。到了检察院的时候,有两个女的,她们很认真。第一,对工作很认真;第二,好像她们也是女的,接受这个案子心里好像有一点不平衡。去查我案子的时候,调查取那个证据,那个姓余的女的,当时骑车子把裤子都戳破了,戳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她推着车子到我家,对我说:“哎呀终于找到你了,你想不想请个律师?”我说:“我和妇联商量商量。”她说:“如果不请律师,我们就是代理人。”后来,她才告诉我,裤子戳了那么一个窟窿,肉也呲破了。我反正多会儿心里也惦记她。
到了法院的时候,接收案子的法院院长是很重视的。他说:“没事,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答复。”起诉,不是要缴起诉费嘛,院长给我签了字,免费。有时,他就说交50块钱。一般我最多就是交50块钱,没有多过。接下去我就是找他,他一直在催。因为,我那会儿回去的时候,眼睛、手都肿着。有一天眼睛肿得都看不见什么了。我就说:“你们快点啊。”因为逮着他就有办法,反正我有腿能走,有话我能说,不过我的身体不太好。我怕那会儿我坚持不过去了。我说:“我怕我的身体坚持不过去,快点给我一个明白吧。” '快抓在线书1。0。2'
那会儿是办他伤害罪,我还起诉他虐待罪呢。办案的法官非得叫我回家取证。我取证?我不识字,再说我觉得我取证不合适。后来没有办法了,妇联吴主席和我一起去取证。那几个证人证言都是妇联帮我写的,取回证来,法院又让我取证。我烦了,说:“我给你取不回来!”赶到检察院取证的时候,县里人比农村好像素质高一点,他们实事求是地说。他是1999年9月8号被逮到的,案子从公安局到检察院有20多天。两个月后,法院开庭给他判的伤害罪。一开始,定在10月26号开庭。10月26号是我心里很难过的一天,那天我被打整一年。一到那天,我心里就又想起来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时间。他们手里有那些证据,肯定知道这一天是我挨打的纪念日。后来我还是去了。想不到,改庭了。说是上午8点开庭,我们8点就去了,省电视台“大众话题”节目那边报道过我的事情,他们也说过要去。但是,26号改庭,通知记者了,没有告诉我们。那天人去的还不少呢,在法院站了半院子。赶我们去了,庭长说,改到下个礼拜。
第二个礼拜开庭,我去了,在省城的小弟弟也回来参加。妇联给我找了律师,人家(我丈夫)也请了律师。开庭的时候,他的律师说不是故意伤害,是过失。我说:“你家有这么过失的没有?咱打个比方,你们家有这回事,你怎么办呀?”我说:“拿良心衡量这个事,我也不愿意把他放在牢里,但我们这样继续下去,不但害了我们两个人,害的人多了啊!”我就这么和他说的。后来,他们老说是过失,好像过失就没事了。我说:“判得轻我也不怕,只要你给我结果就行;给了我结果,不服我还告!”在还没给他判刑的时候,妇联怕判不下来,每天都给省妇联打电话,讨论这事怎么办。吴部长、于部长她们请的律师和我一同到省电视台“大众话题”栏目做节目,给他曝光。律师、记者在“大众话题”讨论说应该判几年,说跟(在)法律上查,故意伤害罪应该判7年,虐待罪是2年,结合起来是9年的刑。
虐待罪开了一次庭。他就是不认。说我的脚二拇指不是他打断的,是我自己碰的。儿子对他说:“你还是实事求是地说出来,人家证据都取回来了。”他和儿子、闺女说:“爸爸不能认,要是一认,罪就加上去了。不认她也没办法。”最后,县法院没有给他判刑,认为不构成犯罪。我不服,去市里上诉。市法院二审没有开庭。过了一段时间就给我写下一份判决书,说是维持原判。
我自己觉得他构成虐待。我的身子都由他支配了,你说不构成虐待?从我跟他结婚到出事,20年来他一直打我。我没有好好地过过一天,身上落下了许多伤疤。这个右手大拇指上的伤疤是他用镰刀砍的。本来他要往我头上砍,我用手一抱头,就砍到这儿了。
伤害罪判下来是4年。我不服,只好找检察院,检察院的那个姓余的女检察官说:“我也知道好像有一点偏低,人家这个罪量刑最高是10年,最低3年,给他判4年刑,也在3年上面了,没法提出公诉,我们提起抗诉的时候,如果不符合法律,要罚我们的。”我说:“连累你们我就不了,要是我自个的,我绝对还要起诉。”过后,他不服,向市里上诉。市法院维持原判。县法院说给他判4年,第一是考虑他给我输过血;第二说是考虑两个孩子,法官说:“我也为两个孩子想一想,因为你儿子也大了,将来必定得成个家,还得放他回来。”他对小闺女吧,可疼了。对儿子不怎么好。在县看守所,我第一次去开离婚那个庭。可能他在牢里不怎么样,我知道他的性子啊,不知道他是怎的,叫人家打了。那天在看守所开庭的时候,孩子们都没有去。把他提出来的时候,里边的衬衣、囚衣、背心全都是血,脸全都是黑的,耳朵也是黑的。我没问他谁打的。我当时好像说:“不管你怎么样,你想想看,我挨打的时候那么央求你。现在你也可能央求别人了吧?”我就这么和他说了一句。开庭时他说:“婚我同意离,但是我要小闺女。”过后,法院征求闺女的意见,她不跟他。最后,两个孩子都判给了我。他出狱如果要求变更抚养,那个是根本没有用的。他出狱时,我最好不要见到他,也不愿意听到他。他出狱就是给我几百万也好,给我什么,我都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色。这是绝对什么人也改变不了的。
我从内心感谢党和政府,感谢咱们省、市、县妇联,就是咱们做妇女工作的人,感谢律师援助我、感谢法院的帮助。总的来说,前一阶段我是受折磨的人;后一阶段,我处的人不一样,我心里挺满足的啊。像我这样的不要再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家里人都要互相尊重,不是说谁怕谁,不管是女的还是男的,谁也不要欺负谁。
我现在还做生意,但没有资金做面摊。妇联答应我:“王菊芬,你要是想干点什么啊,没有钱,我们也支持你一点,我们给你贷点款啊,3000元还是5000元我们都支持你。”我也想过,开个摊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开起来,第一年肯定也没有多大的效果,肯定是赔本。我们租的房子不贵,一个月就45块钱,连水费、电费不到60块钱。我们娘三个住一间,一间西房。秋天我还愿意搞蔬菜,到冬天我也是搞蔬菜。现在我没有一个车,人家有三个车、两个车的,我就借上人家的,要不就租人家的几天。今天包下货了,包下人家菜,一般就是包车,包下来之后我就拉上去卖。卖吧,我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一个人掀不上去,我就雇旁人。我们那会儿在一个摊合伙,家里有一个男的还可以。现在我不敢和男的接触,我就是尽量和一个女的。她力气挺大的,不怕累。有时找不对,她还没这个胆量下这个货,怕包这个货赔了。我一般包的是3天、5天不会坏的货。
一冬天妇联在帮我,就像亲姐妹一样的。我搞的那个(菜),你们叫葱头,我们叫洋葱。冬天我老母亲那边种。我二弟有个农用三轮车,帮我从老家把葱头运到县城。妇联说:“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冬天冷,不能每天在早市上卖。不行就沿着单位卖。”我有的时候去单位卖,认识的单位去可以,不认识的单位那就卖不出去,卖给食堂,居民楼也卖。妇联说:“你给我包起,用塑料袋打起包,打个十斤或八斤,三块或五块的,我给你到县委大院处理一部分。你不和他论斤,就是论袋。一袋多少钱,多少斤,你在家要(称)好。”我就在家里和我弟弟、小闺女装起袋。一袋约三块、五块钱,多了人家也吃不了啊,不能赖人家。要不等于和人家要钱了。
我现在就靠这个生活,大本生意没有,只是做小本生意,我不敢太大。我知道我抬下人家一个摊,租摊人家一部分资金,你就是贷也好借也好,你不能说你收拾摊,欠人家了吧?我怕收拾摊的时候欠人家。我今天和你们说一个实话吧,我不敢在县上呆着。我想,他刑满的时候我就走。不管走到哪儿,绝对不能在县上。
后记:2002年年底,王菊芬外嫁他乡,重新组成了一个家庭。
点评:妇女权利与能力增长的内在和外在动力
薛宁兰王菊芬,是我们访谈的第一位妇女,也是惟一接受两次访谈的叙述人。在她回忆受暴往事的过程中,我们的心时时被那些情境揪住,有时禁不住与她一同洒泪。每当那时,现场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在听录音将她的口述转化成文字时,访谈过程中的那种感受依然强烈——喉头哽咽,泪水盈盈,每每不得不暂停工作,冲出房门,到外面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 '快抓在线书1。0。2'
她没有进校门学习过一天,至今也只会写自己的姓名,不过,她朴实平和的话语中,常常透出对人性与两性如何相处的体验与感悟。经历了多年磨难和为自己奔走伸冤后的她,现在很自信。她今天的自信来自哪里呢?第一次挨丈夫打后,王菊芬反抗过,从家中逃离,到县城找亲属,上法庭要求离婚。但是她没有得到社会的有效支持,只是获得了施暴者的一纸保证。外国学者在对配偶暴力的研究过程中发现,受虐妇女长期受暴得不到相应支持后,就会逐渐丧失尝试寻求出路的努力,从而习得无助,开始消极躲避,在受虐关系中靠妥协求生存;同时,他们还发现,随着暴力的不断升级,当受虐妇女开始意识到家人和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出于求生的本能,便会不顾一切向外扩大自己的求助行为,以便生存下来。如果没有父亲气绝身亡的后果出现,王菊芬或许还不可能挣脱各种束缚,义无反顾地走上寻求社会帮助和依法维护自身权益之路。可是,一旦她开始寻求社会的帮助,就会有许多人伸出援助之手。
在王菊芬求助的过程中,她始终得到社会各界,包括大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