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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棋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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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猛就要动手:“山野村夫,找打!”
郝义山也攥起了拳头:“你敢!”
蓝猛进一步威胁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郝义山还没来得及应战,就见一个惊慌失措的汉子急不择路仓惶奔逃,跑进花园,跑过自己身边。那汉子身后有许多丫鬟仆妇尖声喊叫着“抓贼呀!”一起涌进花园大门。
殷德隆及众位文人雅士听见喊“抓贼”,都站起来陪着高喊抓贼,却没人能挺身拦截窃贼。
侍卫蓝猛、侍卫黄烈情不自禁地住了手,同去捉贼。
郝义山乘机扯拽秦妙鹤,在混乱中跑走了。
7
他们跑进了庙会,秦妙鹤在逃跑中崴了脚脖子,只好一瘸一拐地撑着。走着走着,忽见路边地摊上有两位老者正在聚精会神地对弈,便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随手拨动一个棋子,使处于败势的尴尬老人顿时满面生辉。
郝义山不满地拽她走:“又多管闲事!还怕人们不认识你是不是?”
秦妙鹤分辩说:“我这只不过是随手而已,又不耽误什么功夫……”
郝义山只顾催她:“快走!——晚了城门就关了!”
秦妙鹤瞪了他一眼:“急什么吗!莫非你这临时保镖想绑架我不成?”
郝义山急得只能干咽唾沫:“你——?!”
这时候一位观棋的看客抬起头来,和蔼地说:“姑娘,请留步。”
秦妙鹤好奇地注视着从地摊边站起来的高大老者,问:“你是谁?”
高大壮硕的老者回答:“我是掌管燕京地面的耶律仁先亲王。”
呀!见着大官啦!秦妙鹤赶紧后退一步弯了弯膝盖:“原来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儿?小女子有礼了。”
耶律仁先笑道:“姑娘!请告诉我你方才从哪里来?”
秦妙鹤如实地回答:“从殷家花园来。”
耶律仁先哈哈大笑:“这么说,我们的萧宰相没有能截住你?让你撞到我这儿来了?”
这话说的秦妙鹤和郝义山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耶律仁先继续笑着说:“算我有福分,不用吹灰之力就立了个头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秦妙鹤吃惊不小:“你们都找我?找我做什么?”
耶律仁先说:“听说你棋艺超群,圣上很想见见你……”
郝义山吓得大叫:“不行!姑娘!这是个骗子!”
耶律仁先对秦妙鹤说:“你瞧我象个骗子吗?”
秦妙鹤微笑了:“老大人不提圣上,我拿不准,老大人一提圣上我就料定您不是骗子了。”
“为什么?”
秦妙鹤率真地说:“普天下的骗子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拿圣上开玩笑啊!”
耶律仁先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很精明,也很大胆。来呀——”
从人抬来一顶小轿。
看见轿子,秦妙鹤顿觉脚腕钻心地疼痛。
耶律仁先客气地掀起轿帘:“请上轿。”
秦妙鹤奇怪地问:“这是给我预备的?——你知道我会崴脚?”
耶律仁先说:“我哪里知道你会崴脚呢?这是给不崴脚的你预备的……”
这话真有意思。秦妙鹤扑哧一笑,钻进轿帘。
郝义山狂喊:“妹妹不要去呀!他们不是好人!羊入虎口哇妹妹……”
萧岩寿的侍卫蓝猛、侍卫黄烈气喘吁吁跑来,看见郝义山又在这大吵大叫呢,高兴坏了,扑上来就是连踢带打。
边打边骂:“叫你这小子跑!把我们腿都跑细了,老爷还得责骂我们无能,我让你跑!”
耶律仁先制止了他们,对自己的随从挥了挥手:“把他押送出城,放他回家去吧!”
郝义山哪里愿意回家呀!他挣脱四个人的扭拽,连滚带爬地朝青顶小轿的背影哭喊:“妹妹呀妹妹,不能去呀!侯门深似海呀我的妹妹!……你叫我怎么向师付交待呀妹妹!哎呀好糊涂的妹妹!你给我回来、回来!……”
萧岩寿的两名侍卫及耶律仁先的两名随从相视大笑,不再管他。
8
今天是秦妙鹤嘉宁殿觐见圣上的日子。早朝之后,圣上便移驾嘉宁殿了。到了嘉宁殿,文武群臣按班站好之后,辽道宗走出帷幕,快步走向龙头宝座。刚一坐下,身子还没有坐稳,就心急火燎地宣布:“快,宣她进来!”
辽道宗竟然对一个黄毛丫头这样如饥似渴,激怒了武功盖世的萧奉先,只见他强压怒火,抢出队列,直言奏道:
“圣上:开拓疆土,保守社稷,有我等文臣武将同心协力,圣上又何必为
茶前饭后的无聊小枝,煞费苦心呢!”
道宗不高兴了:“一孔之见!”
一向爱钻空子的萧十三轻步走出队列,问道:“圣上:不知这神通广大的棋坛女子,可是我契丹本族后代?”
这话问的尖锐,当初老仁先他们没有说,辽道宗也没想起来问,怎么回答呢?辽道宗只能莫测高深地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大殿上发生一阵微微骚动,耶律仁先和萧岩寿一左一右陪伴着一妙令女子走上来了。
来人正是秦妙鹤。若说她今天的走法,还真有点故意摆架子的味道。你看她步履轻盈,举止端方,眸明眼亮,窈窕俊爽,她的到来宛如一阵清爽的甜风掠过水面,在殿堂上引起微妙的涟漪。
那女子走到辽道宗宝座前,敛起裙裾叩拜下去:“圣上万岁……”
辽道宗喜上眉梢,想更真切地欣赏她的容颜,便和蔼地命令她说:“小女子,抬起头来——”
秦妙鹤想起了耶律仁先的嘱咐,在皇帝的大殿上,举止一定不要匆忙,便缓缓抬头。呀!但见这小女子:瓜子脸宽额饱满,悬胆鼻梁翼分明,一双秀眉扬如双翅,一对俊目亮如朗星。丰腮红润笑带几分稚气,红唇翘角闪露些许天真。
辽道宗痴痴呆看着,象中了邪。心里暗暗赞赏:好一个绝代佳人!
风流倜傥的耶律俨心里慨叹:呀!这女子果真如梨花携露、玉蕊含苞……
不近女色的萧奉先对此事很反感,当然不会把眼睛瞪大了公开去盯看一个女孩。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丫头不过就是个乳嗅未干的毛孩子,值得给她那么大的面子、这么兴师动众吗!好色的耶律乙辛想的已经是情场较量了:“但不知这才色两全的绝代佳人,终将落入谁手?”
大家心里各怀鬼胎,殿堂上一片沉寂。耶律仁先连忙假装嗓子眼不畅,大声咳嗽。
辽道宗猛然醒悟,对耶律仁先说:
“仁先老叔,方才有几位爱卿认为孤家眼下是在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你以为如何?”
耶律仁先稍思片刻,慷慨陈词道:
“圣上:我大辽若要稳定江山,一要振兴各业稳定民心,二要朝廷注重文治武功。若论起武功,南宋将卒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不乏勇武善战之人。先祖时,我大辽就因与蛮宋兵力相持不下,两家签订了澶渊之盟。若论起文治来,汉家社稷四千余年,文化源远流长,方策变幻多端,善以攻心取胜。相比之下,以力服人,反倒欲速而不达了。现在我大辽正值中兴盛世,为振兴大辽,百业有责。百业兴衰,全靠万民智慧。由此看来,棋艺虽微却能牵动人心,促人奋发。臣以为若能把我大辽棋艺发展到足可与宋室对垒的话,那便是我们文治的成功。”
萧奉先当然不愿意听到贬低武功作用的话,因而怒目耶律仁先,喝问道:
“仁先兄,你这难道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么?”
耶律俨也不无嘲讽地说:“老仁兄,年迈之年,雄心尚在呀!”
耶律仁先淡然一笑:“老骥伏枥而已。”
萧十三总是能找到恰倒好处的空子的,此时侧目惋叹道:
“只是可惜呀,老大人,您这今日的南京留守,已经不是当年纵横驰骋的赫赫大于越啦!”
一句话,勾起耶律仁先深藏于心的种种委屈和愤怒!他猛抬头,逼视着萧
十三的眼睛,两手已经暗暗攥成两个铁拳……
辽道宗心里怨怪萧十三多事,拍案怒斥:“放肄!”
萧十三惶恐跪倒。
辽道宗不愿意看他在眼前搅和,挥手哄他:“下去吧!”
萧十三不相信圣上会哄赶自己,惶恐地抬头打算分辨,但见辽道宗抬高了调门,大声喊喝着:“出去!”
萧十三只好狼狈地诚惶诚恐地倒走着、退出殿门。
见萧十三被哄走了,耶律乙辛便想充一次好人,给历史的疮疤抹抹稀泥,于是满脸含笑地趋前劝慰皇上:
“圣上息怒吧,说的再不对,也是自家兄弟,骨肉手足啊。”
这话说的,所谓“自家兄弟”,可以是指耶律家族内的同性兄弟,也可以是指能够通婚的“萧家”兄弟,自然也就可以包括萧十三了。
而辽道宗所想的却是自己这一支血脉,确实有对不起耶律仁先的地方。有什么办法呢,“功高震主”啊!于是他抚额长叹,说的是心里话:
“唉!想不到骨肉手足,不能同心同德……老皇叔啊,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朕都永远不会淡忘您早年的赫赫战功……”
恐怕就是道宗皇帝自己也惊讶自己怎么在这个场合吐露的心声竟然如此饱含内疚的意味儿……厚道的耶律仁先感动极了,掏心扯肺地表白说:
“圣上英明……有您这句话,仁先怎敢不为大辽肝脑涂地!”
辽道宗点了点头。
9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辽道宗收拾一下情绪,宽颜悦色地俯视着阶下,说:
“小女子站起来讲话吧。——奏上来你的姓氏芳名,青春几何?”
秦妙鹤婷婷起立,燕语莺声地说:“小女子今年十八岁。我的名字‘秦妙鹤’,是我从师以来,师傅赐与我的艺名。本姑娘在襁褓之中,已是路旁弃儿。故此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姓氏。”
群臣一阵骚动。
辽道宗捻须自吟:“噢,想必是家境贫寒,万般无奈……不知你一向受何人供养?”
妙鹤想起师父不愿意张扬自己的性格,机敏地说:“山乡父老视如亲生。”
辽道宗很满意:“民风淳厚,令人欣慰。那么是何人传授了这么好的棋艺?”
妙鹤神秘地说:“游方道人抚顶密传……”
“哈哈哈……”辽道宗突然一阵仰天大笑,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背后一定有高人指教,所以才会百般地遮遮掩掩。于是兀自解嘲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哇!——想来你除了下棋,别无所学?”
萧岩寿上前奏道:
“圣上,这位妙鹤姑娘,聪颖异常,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听说还能吟得一肚子好诗,圣上何不出题试她一试?”
小女子做诗,道宗觉得好玩,随口说道:“好!就以‘棋’为题,赋上诗来我听。”
这题目太容易了!妙鹤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纸上谈兵两相逢,
水火难容义无情。
黑白变化安天下,
神机妙算悟在空。
胜负不凭贫与富,
通达非论少与翁。
陋质哪堪同日语,
慧眼一着识英雄。”
在姑娘清脆动听的音律中,辽道宗突然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起来。秦姑娘诵诗已毕,他却在宝座上不安地辗转,少顷,道宗脸上堆起笑容,轻声软语地问道:“妙鹤姑娘,可否会棋一场,让寡人一饱眼福么?”
妙鹤巴不得下棋呢,赶紧说:“遵旨!”
那么,对手找谁呢?道宗遍视群臣,最后还是把眼光盯在了宗弟身上:“乙辛老弟,还是你与她对一对罢!”
耶律乙辛更是喜出望外,高声喊道:“尊旨!”
10
当下,嘉宁殿上摆起了棋枰,秦妙鹤与耶律乙辛金殿对弈,群臣围观。辽道宗也走下宝座,就近观棋。朝臣中有不少人已经察觉了圣上的心情,但没人敢直视辽道宗色迷迷的醉眼。大家都装做只对赛棋感兴趣,别的,都是妄念。
只见妙鹤下棋,颇有大将风度,举子果断,镇静而从容。
耶律乙辛可以算是满朝文武里,最喜欢下棋、最下得好并且最自信的高手,今天圣上让他与秦妙鹤这个山里来的小丫头对弈,乙辛亲王自然没把对方放到眼里。心想:一个山乡女子,棋再好,又能好到哪去?莫非不是因为长的漂亮,故意出来寻靠山的?故此耶律乙欣根本没拿这场比赛当回事,只当是得到了一个可以和女人公开眉目轻狂、秋波瞟逗的机会。
正派姑娘对轻浮的挑逗心生厌恶,是姑娘自卫的本能。妙鹤又是绝顶聪明的姑娘,哪能看不透乙辛亲王的心思?于是,秦妙鹤端起了架子,变得老成持重起来。
看棋的那些个男人们,谁都不会想到,现在的秦妙鹤已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了!那些男人们也不可能想到,秦妙鹤在师傅严格的训练下,小小年纪已经能够把握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在棋枰上。她原本单纯,喜怒形于色,是师傅教会了她在需要的时候怎样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枰下,耶律乙辛悄悄把脚伸出去,压在妙鹤的脚面上,轻轻地揉动。妙鹤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脚从速撤回。
那时侯的风俗,男人要是伸手去摸女人的脚,那就是他看上了这个姑娘,想娶他回家。如果男人是个好色之徒,那么“摸脚”,就是“耍流氓”了。当下,耶律乙辛亲王没法用手,只能用脚去“触摸”脚,偷偷摸摸地表达着“肌肤相亲”的渴求,那秦姑娘焉能不怒?心想:狠狠地来几个子,把他撂定了算了。
很快,耶律乙辛就吃紧了,眉头蹙锁,举棋不定。
秦妙鹤还是那样,表情不温不火,手下却从容狠逼。
萧岩寿看耶律乙辛也没什么高招了,索性问道:“我的乙辛大人,我看你该认败服输了吧?”
耶律乙辛一推棋盘,如释重负地跟大家说:“这小女子实在厉害!……”
辽道宗得意地大笑。乙辛亲王输了,就说明了他这个“圣上”在嘉宁殿里接见秦妙鹤不是小题大做了。
老宰相萧岩寿欣喜地说:“圣上,乙辛亲王大败若此,怕是此生头一遭哩……”
说好话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只见耶律俨走出队列,不住地朝辽道宗贺喜:“圣上洪福,圣上洪福啊!……”
辽道宗却已经收起了笑容,突然呼唤:“左右!速将妙鹤姑娘带至后宫沐浴更衣,听候封赏!退朝——”
带到后宫是什么意思?还沐浴更衣?还要封赏?妙鹤感觉不对头,急忙抬头寻找耶律仁先。
辽道宗威严并且急切地呵斥左右:“怎么?没听见朕在说什么吗?”
侍臣们只好走向妙鹤。
老仁先不得不干预了:“慢——”
辽道宗一怔:“恩?……”
耶律仁先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沉重有力:“圣上!难道忘了老臣举荐棋女的初衷么?圣上!莫非忘记了振百业而兴国威的宏愿麽?……”
萧岩寿也觉得圣上想把妙鹤纳为己有实在不妥,激动得声音发颤:
“圣上,三思而后行啊……”
萧奉先可一点都不给道宗留面子,满腔的仇懑喷吐而出:
“圣上金殿纳美,情法难容,我萧家男儿羞为朝臣!”
耶律俨的劝说就委婉得多了:“圣上,莫误了您的盖世英明!”
最恼火的是耶律乙辛,他妒恨塞胸,不由得虎起秀目,愤然冲出队列,分开众人,一把抓住了辽道宗的手腕,威胁说:“皇兄,你应该先思后行!”
辽道宗也火了,他恼羞成怒,用另一只手切开乙辛的紧握,怒喝:
“大胆!——”
言罢,急转身蹬宝座,以手抚额,沉吟良久。
君臣翻了脸,大殿内一片寂静。侍臣们也象冷冻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呆若木鸡。
事情不能就这么僵着,怎么下台呢?还是得耶律仁先出面化解。只见他非常谦恭地走到道宗的双龙宝座跟前,行了叩拜之礼,诚惶诚恐地倾诉说:
“圣上!微臣已值老迈昏庸之年,一生无所作为,实指望借举荐棋师的机会再为江山社稷做点好事。故此愿以身家性命做保,举荐妙鹤为棋奕国师,传授技艺,振兴祖业。万望圣上体恤老臣的一片苦心。”
辽道宗抬起头来,三分尴尬地问:“老皇叔的话你们可都听清了?举荐妙鹤为棋弈国师。还有何人愿保?”
乙辛亲王第一个喊出来:“愚弟愿保!”
耶律俨奉迎地连连点头:“愿保,愿保……”
萧岩寿郑重地掷地有声:“臣愿保!”
萧奉先怒冲冲的就只说了一个字:“保!”
辽道宗咬牙:“笔墨侍侯!”
龙案很快地变成了写字桌,辽道宗略加思索,终于一把抓起御笔飞走龙蛇,扔给侍臣,而后长叹一声,跌于座上。
侍臣接过圣旨,宣:“圣旨下。”
群臣都跪了下来。
侍臣展开圣旨,特别补充一句:“秦妙鹤接旨!”
秦妙鹤学着样子跪下。
侍臣这才高声宣读全文:
“咸雍三年孟春既望,嘉宁殿诏遇棋女,众爱卿交口保荐,实乃棋业复苏有望之佳兆。特册封才女秦氏妙鹤为我大辽第一代敕命棋弈国师,为振兴大辽国运,专修精进,广传技艺。钦此。”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彼此热烈地交头接耳。
妙鹤在群臣睽睽注视下接了圣旨,兴奋得恨不能马上就回家去报喜。老成持重的外衣脱下来了,她轻快地张开两臂,旋身而退,裙裾飘飞着,宛若一只快乐的初飞乳燕。
第二章 国之羽被救
    第二章国之羽被救
1
昨日,正当秦妙鹤被圣上接见,册封为第一代棋弈国师的时候,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郝义山已经赶回玉泉山,到三仙观里寻到师父惠安,捶胸顿足地向她报告发生的一切。惠安微笑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倒把郝义山吓傻了,以为贤淑安静的老道姑被突然的恶耗惊出了毛病。
“没事的,义山。是我料的准,你的干妹妹有了出头之日了……”惠安欣慰地说。
郝义山将信将疑。
惠安又说:“快回家去看看你老娘吧,改日,我一定好好谢你。”
郝义山莫名其妙地走了。
惠安听到自己的徒弟妙鹤被高官接走的消息,一点也不惊诧,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有数,在举国视棋为尊的氛围里,妙鹤不被发现才是咄咄怪事。整个下午,惠安都独自沉浸在各种各样的憧憬中;她急于见到秦妙鹤,了解所有的细节,但是,她知道,碍于他的身份,她不能。她只有耐心等待。
这一宿,从不失眠的惠安少有的迟迟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惠安道姑在薄雾弥漫的清晨启开了破败的观门,一步步走下台阶。她在林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聆听各种各样的鸟儿破雾谛鸣。一把青铜古剑的鲜红绣穗在薄雾轻风中摆动。
她走到林中间,稳稳地站定,气沉丹田,做出一个身架,刚打算拔剑起舞,忽然,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倾耳细听,不远处确实有人在痛苦呻吟。心地善良的惠安看不得别人痛苦,赶忙将古剑收鞘,寻着声音找去。
在一块巨大的山石旁,俯卧着一个垂死的青年。
“喂!你醒醒……”惠安跪在他身旁呼唤。
青年面目清俊,神志昏迷。
惠安迅速地在他人中手背及胸肋处点动了几下。
青年悠悠醒来:“这是……什么地方?您是——”
惠安微笑:“先不要问我是谁。你现在试试,可以站起来走几步了吗?”
青年从惠安怀中坐起来,又喜又忧:
“我只觉得身子里空荡荡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惠安慈祥地安抚他:“先到我观中调养几天吧,你太虚弱了,怕是昨夜已经风寒入体……”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姑如飞地跑进林中。
小道姑惊慌地问:“师付出了什么事?我正要焚香诵经,忽听到您的密音招唤……”
惠安平静地说:“咱们得把这位过路客人抬回观里去,他很快就要大病一场,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小道姑为难地:“救人当然是好事,可这么个大男人……”
青年无力地笑道:“在下国之羽,可是个大好人哩!”言罢,挣扎着站起来,竟独自走了几步,又腿一软,跌了下去。
小道姑连忙跑上来,将青年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怨怪说:
“哎,又给我增加了一门功课……”
老道姑惠安笑道:“这回,你开方子,我听你的还不行?”
小道姑满脸放光:“师付说话算数?”
惠安戏谑地哄着徒弟:“徒儿是女华佗出世,为师的怎敢埋没?”
小道姑得意起来,兴奋地仰头大声说:“大哥哥你听见没有?师付让我给你治病,我现在就让你看见奇迹……”
小道姑摆舞双臂,朝青年后背一推,高喊:“跑进山门——跑!”
那青年果真飞跑起来。
小道姑十分得意。
惠安收起笑容:“你就逞强吧!不是我不放你出山,一次逞强便耗掉了你半年的功力,你有多少本钱哪?还是老老实实给人家开方子喝草药吧……”
2
被救的青年国之羽躺在病榻上,惠安道姑给他把脉。
国之羽好奇地问:“师傅,你那小徒果真精通医术?”
惠安慈爱地将青年的手臂放入棉被,含混地敷衍说:“后人总比前人强,这有什么奇怪?”
国之羽回忆着:“我的师付好象也说过这类话……”
惠安没有在意:“大凡认真传道的都这么想,这也许就是拜师容易选徒难的原因?”
国之羽问:“您看我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惠安掂量着说:“急病三天就好,可如果是慢病,怕会拖累你一辈子……”
国之羽急了:“这是为什么?”
惠安叹息道:“你们年青人火大气盛,太不讲究养生之道!象你,风餐露宿,饮食无节,不懂天象时令,懒于修身养性。久而久之,血不顺行,气有衍滞,身内五脏难与天道五行相谐,病魔侵入肌肤而不能阻其肆虐。你想,假如大敌当前,正需要同仇敌忾的时候,自己的阵营还没有一队象样的士兵,后果会怎样?”
青年感慨地说:“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哇!——但不知昨天早上庵外相见时,小妹妹一发力,我就跑起来了,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惠安笑道:“那是我们道家的秘密,不足与外人言传的……”
小道姑手捧一碗米粥走进来。
小道姑天真地捧给国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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