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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科长的别样人生:花枝乱颤-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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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是,我以为,只要做到四不主义,就能成为一个好干部:一不说错话,二不做错事,三不跟错人,四不上错床。前面三不我不敢保证,但最后的这一不,我是做得到的,嘿嘿,我向组织上保证,我迄今为止没有上错过床,以后也坚决不上错床!”
我将床字说得很重,但吴晓露和娄刚置若罔闻,低头互相耳语着,吴大德则始终保持着与他身份相适应的微笑,一点也不受我的影响。如此一来我就像个插科打诨而又不招人喜欢的小丑了。我胡乱应付了几句,也知趣地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一瓶葡萄酒调节了气氛。大家客客气气地互相敬酒,自然是首先敬秘书长,祝领导身体健康,然后是敬女中豪杰吴晓露并祝她不断进步,接下来才是敬娄所长和徐科长,愿他们工作顺利,事业有成。有美酒的浇灌,吴晓露面若桃花,口若悬河,牢牢地掌握了酒桌上的主动权,有说有笑,收放自如,引得吴大德快慰之极。与此同时,她也不忘照顾一下我和娄刚的情绪,恰到好处地给一个笑脸和几句赞美之词,将莲城名姐的风采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娄刚的脸也渐渐地开朗起来了,还有心与我碰了一次杯。
我隐隐地觉得,我和娄刚都很可怜,我们是在饮同一杯苦酒。
于是,我心里泛起了激愤的涟漪,我必须报复吴大德一下,不然我忍受不了。
我对吴晓露说:“吴处长,你这儿有没有我最喜欢的菜?”
吴晓露说:“没有我也给你采购来,你说,喜欢吃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吃年猪肉!”
吴晓露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菜呢,猪肉我这里有的是!”
我说:“年猪肉你也有?”
吴晓露说:“还不到过年,哪来年猪肉啊,再说了,年猪不年猪,不都是猪的肉么?”
我说:“那不一样,此猪非彼猪,此肉也就非彼肉了。”
吴晓露说:“奇了怪了,过去怎没听你说有这等嗜好,专喜欢年猪肉?”
我说:“与时俱进嘛,我的味觉比过去挑剔多了。不过,我虽喜欢吃年猪肉,却见不得杀年猪。原因是有一次在乡下,看见一头年猪毛都刮了居然没死,趴在案板上还抽搐不止!你们看恶不恶心,吓不吓人?”
说完我就盯着吴大德,吴大德自然不知我所暗指,不仅不表示异议,还附和道:“那是,那情景是有点吓人!”一副蠢蠢的样子。我不由窃笑了一回。与此同时,我脑子里出现了他肥白的背蠕动时的样子。
吴晓露信以为真,没有年猪肉,就又加了一份东坡肉代替。我不能拂了她的好意,硬着头皮吃了好几块肥肉,虽然我有结石症,不能多吃油腻食物的,但也顾不得了。
年猪之说让我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我不停地敬酒,说着场面上的话,眼看着大家的脸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不一会,我的舌头就有点不听使唤了。不过,秘书长到底是秘书长,自始至终正襟危坐,侃侃而谈,一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派头。
就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吴大德以平淡的口吻说起了一件与我有很大关系的事。他说多年来市委办系统提拔干部太少,而本系统老资格的人又多,人事上欠了不少的账。这一次市委推迟了一批干部的提拔,倒给了他一个机遇,通过他跟组织部做工作,又争取到了两个推荐名额,过几天就要进行民主推荐,被推荐的人正好赶上这一轮的提拔。作为领导来说,对下属政治前途的关心是最大的关心。这消息听得我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吴大德用筷子头点着我说:“徐科长,你是重点推荐人选之一,机会难得哟!这几天你工作上生活上都要注意点,不要因小失大!”
我心头莫名地一热,赶紧说:“谢谢秘书长的提醒,我一定落实您的重要指示!”
就在这片刻之间,吴大德的国字脸变得亲切起来了。我感到自己缩小了,而他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相比之下,自己刚才的小聪明确实有失厚道,甚至非常愚蠢。有什么意义呢?你暗讽他一下,他就不和别人的妻子上床,他就不像一头刮毛的年猪一样蠕动了吗?领导也是人嘛,也有七情六欲嘛,你若在他的位置上,说不定还要腐化一些呢。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人家不是冤家是你上司,何况人家还有推荐你的意思,人家偷情关你什么事?
我心里乱七八糟,即紧张又兴奋,都不知这个饭局是如何散的。送走秘书长后,我独自穿过迎宾馆的后门回到我的休息间。我没有动监视器,往日我总是要打开它看上一段时间的。我倒在那张久没使用的小床上浮想联翩。
下午上班时,我在办公楼门口碰到了袁真。她淡淡地冲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袁真脸上纯净的笑容就像一缕阳光突然照亮了我。
我有点猝不及防,我觉得我内心的那点想法全暴露在她面前了。
全市农业产业化会议在迎宾馆召开,郑爱民指派袁真去听报告。本来是通知单位负责人
出席的,但郑爱民说他有事,要袁真代替开会。上面派下来的事都是袁真在做,郑爱民除了上网聊天就是和女网友见面,还能有什么事?代一次两次也罢,可市里的会多,他经常这么做,让袁真烦恼不已。可是也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他唯一的下属,她只能唯命是从。
在大会堂门口签了到,袁真从密密麻麻的椅背上找到了郑爱民的名字,刚刚代表他坐下,就看到了主席台上的于达远。已是深冬季节,虽然开了空调,会场里还是有些冷。于达远居然毛衣都没穿,只在红格棉衬衣外套了件夹克,还大敞着怀,在一大排西服革履的官员中,显得十分另类。他目光炯炯地观察着台下的人群,仿佛在寻找什么人。袁真感到他的目光扫到她脸上时,赶紧将身子往下挪了一下,把脸藏到前面那个人的脑袋后面。
袁真再次探头往台上看时,她的目光就不往于达远身上去,而是观察那些形状不一的茶杯。领导们都喜欢用自己的茶杯,特别是严书记,上台就座之前,他的秘书会首先将他的专用茶杯摆好。那些茶杯也是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变化着的,八十年代是用塑料丝编的网兜裹着的玻璃杯,要多土有多土,后来就成了塑料保温杯,再又成了不锈钢杯。就像最新的手机总最先在官员们手上出现一样,小小的茶杯也概莫能外,台上一出现新式茶杯,要不了几天,台下的茶杯也齐刷刷的更新换代了。总之,台上那些与时俱进的官员们领导着时代新潮流。不过,于达远面前摆着的,是一只极为普通的玻璃杯子,里面的茶叶绿得养眼。袁真感觉,就是在一只普通的茶杯上,于达远也显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轮到于达远做报告的时候,他将夹克脱了下来挂在椅背上,还板眼十足地捋了捋袖子,给人以精神干练全力以赴的感觉。而于达远一开口,整个会场就被他中气充沛的洪喉亮嗓震荡了。袁真不由得头脑一震,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毕竟他是一个众人瞩目的“海龟”,他与官场培养出来的官员不一样,况且他做的报告就是她写的,她当然关心报告的实际效果。
可是报告才开头,袁真就有些失望了。她深思熟虑的那些句子并没有从于达远嘴里念出来。他读了开头几句后,就完全抛开了稿子,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和想法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越说越兴奋,两只手轮流挥舞,星星点点的唾沫也随之喷溅出来。由于灯光的映照,那些唾沫台下的人看得很清楚。与会的人异常安静,都看着他。袁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富于煽动力和感染力的,他的神态和气势也很像老电影里的街头革命家。直到报告完毕,袁真发觉他除了点到为止地引用她稿子里的数据和一两个事例之外,再没有念过其中的一句。
一股气在袁真胸中鼓胀:既然有本事做报告不用稿子,那你还让我写作甚?还假惺惺地夸我的文笔作甚?你这不是故意作弄人吗?!
袁真心中愤懑,不再看台上,也不再听台上人的话。她低头翻自己的包。以往逢开会她都要带上一本小说或者杂志来看的,可今天偏偏忘了。只好给同学和朋友发发短信消磨时光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却没有信号,这才想起会场上新装了一种专门屏蔽手机信号的设备。她心里一横,干脆走了算了,她不想在这里受这种精神煎熬了。她站起身,装出内急的样子,于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会场,踅进卫生间。方便之后,她就往旁一拐,从侧门出了会场。
袁真往大门口走,迎面遇上了吴晓露。
吴晓露笑道:“姐,你逃会呀!”
袁真嗔道:“就你眼尖!”
吴晓露说:“我也不喜欢开会,世界上可能就开会最无聊最难受了,简直就是消耗生命!哎,到我办公室坐坐吗?”
袁真说:“算了,不浪费吴处长的宝贵时间了,我晓得你忙。”
吴晓露说:“也好,我现在是比过去忙多了。等我消停下来请你吃海鲜吧!”
袁真点点头,扭身欲走,吴晓露又说:“哎姐,听秘书长说,他又给市委办系统争取了两个提拔的指标,你的机会来了呢!你找找人吧,我也会帮你敲敲边鼓的。”
“跟我无关,我也不奢望。”
袁真不愿谈这个话题,跟吴晓露挥挥手,转身走出了门外。
时间还早,到哪儿去呢?她不想回办公室看郑爱民两片垮着的脸,更不想遭受他聊天语言的蹂躏。她也不想逛街,她对时装和美食都不太感兴趣。不,是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她没有地方可去。她想起了女儿,心里隐约作疼,眼睛也湿了。若不是时间不够,她真想找个出租车直奔省城,去女儿那里找她最后的安慰。她在街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打的去了一家书店,在书架前消磨掉了上午余下的时光。
下午上班袁真进办公室一看,郑爱民不在,她顿感一阵轻松,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打开电脑上网看新闻。新加坡的联合早报网是她常去的地方。看了一阵,她要点开新浪网的时候,吴大德在门外咳嗽一声,背着手走了进来。
吴大德是从不单独来看她这样的下属的下属的。他是领导,到哪里都有人陪同,要不就是他陪同更高的领导。袁真惊讶之余,给他倒了一杯水,不卑不亢地说:“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难道一定要有指示才能来么?”
吴大德用心地笑了笑,这也是很稀罕的景象。不过袁真看来,那是皮笑肉不笑,别有用意的笑。袁真心里提高了警戒级别,默不作声地觑着他。
“你看,你离婚的事我也是好久才知道,连个调解的机会都没有了,是我高高在上,对你关心不够,我应当作检讨啊!”吴大德四下瞟瞟,转向袁真,“不过我也要批评你,这么大的事情,要向领导汇报嘛!我不会不管嘛!”
袁真说:“我的私事,没必要惊动领导,离婚对我来说是好事。再说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再说它。”
吴大德在郑爱民的的座位上坐下,手在扶手上轻轻拍打着:“你呀,同志是个好同志,为人正直清白,素质不低,就是脾气倔了点,也很清高。这次我们追加了两个干部提拔的指标,有什么想法没有啊?”
“没想法。”袁真说。
“怎么没想法?应当有想法嘛!像你这样有能力、老资格的女同志,很难得,当仁不让嘛!要勇挑重担嘛,你可别傻,这可不是讲风格、比谦虚的时候!其实上一次我就想推荐你的,无奈名额不够,实在是没办法。这样吧,这一回,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本部门的事,我还是可以说了算的,否则我也白当这个常委了,何况这两个额外的指标是我争取来的。只要我定了,就没人能竞争过你。今天特意向你透个气,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哟!”
说完,吴大德就背手迈着方步往门外去。
袁真压压嘴角,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她不会傻到相信他的程度,她已明显感觉出,他的真正用意包裹在这一堆言不由衷的官腔里。
果然,吴大德刚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忽然想到似的说:“哎,不光我对你评价高,于书记也对你蛮欣赏呢!几次对我提到你文章写得有水平,我也向他多次介绍过你。你有一颗平常心,这很好,共产党的干部嘛,就是要当官不唯官,当官只是为民服务的手段。当然啦,有一定权力,也就有了一定的为人民服务的能力,所以当要的还是要,当争的还是争。比如这次党代会,新一届常委就要搞差额选举,我也不想一不小心就落选啊!就算不在乎职务,面子上也过不去嘛。于书记领导能力强,作风泼辣,我们一向谈得来,可以说很相通的,他的呼声很高,但也不能大意。你可能要抽去搞会务,你和于书记关系又不错,方便的时候你跟于书记还有别的同志吹吹风,让大家的意愿向我们这些开拓型领导倾斜。至于我这一票,肯定是要投给于书记的,关键的时候,每一票都很重要,小看不得。其实我也可以直接跟他说的,不过你和他说可能效果更好,代表了民意嘛。当然啦,你要说得婉转一点,艺术一点。至于你的事嘛,还是那句话,包在我身上,以后,我们互相帮忙的时候还多着呢!”
“你认为我和于书记的关系不错到这种程度了吗?”袁真问。
“和书记关系好是好事嘛。”
“你最好不要派我搞会务。”
“为什么?”
“我厌烦做你说的这些事。”
“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你不要想岔了,这是工作需要!你就不需要同志帮助,你就断定你一辈子不求人?怎么就经不起表扬呢,互相帮助是同志之间应该的嘛!你好好想吧。”吴大德面色沉郁,板着脸走了。
他竟然这样看待她和于达远的关系,简直是小人之心!袁真气呶呶地坐到椅子上,恍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脏水,浑身都不自在。她在电脑上点了一支小提琴曲,让音乐给她做了一阵心理按摩之后,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晚上,袁真一个人在家看电视,门铃响了。一开门,吴晓露笑得一脸灿烂,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
袁真说:“你这个大忙人还有空来我这里?”
吴晓露说:“我早想来参观一下你快乐的单身生活了!”说着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了。
袁真注意一下她脸上的神情,说:“算了吧,我知道你是来当说客的。”
“到底是我的表姐,目光敏锐,冰雪聪明!哎,你怎么那样跟秘书长说话呀?人家是一片好心。你这样得罪了领导不说,搞得我都好没面子!”
“哼,他想把我当枪使,我才没那么傻。”
“你不想当那支枪才傻呢!他不是答应这次提拔你吗?他可以拿你当枪使,你也可以拿他当枪使嘛!人家其实也是为你着想,什么当枪使啊,充其量是互相帮忙嘛。”
“你不要替他辩护了,想利用我,没门。他暗示我去党代会上替他吹风,这是非法活动知道吗?我最气不过的,是他竟那样想象我和于书记的关系,认为我可以影响于书记的态度!”袁真说着脸都红了。
“你看你气成这样子,别人认为你和于书记关系好,有什么不好的?”
“我和于书记是很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不是你们想象的。”袁真正色道。
“如果是别人想象的那才好呢,说明你开窍了,进步了。你成了于书记的人,别人还敢小看你?提拔也不成问题了,好处多得很呢。再说你现在是单身女人,你有你追求的自由,于书记呢也夫妻关系不好,听说正闹离婚。你别说,你们还蛮般配呢!就是成不了眷属,做个红颜知已也不错啊!”
袁真狠狠打了吴晓露一下:“什么话,越说越离谱!”
“我是给你指点迷津,你还不领情!”吴晓露噘了噘嘴。
袁真说:“我警告你啊,少跟吴大德搅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还嫌别人说你说得不难听啊?”
吴晓露说:“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说又怎的?说明我还有被人说的价值,说明别人嫉妒。再说了,谁不背后被人说,谁又背后不说人?即使像纯洁正直守身如玉的你,不也被人议论?”
袁真倏地警觉起来:“议论我什么?”
“还不就是说你和于书记关系不一般。要没有这样的舆论导向,秘书长也不会有请你吹风的想法。依我看,你还不如就顺水推舟,就汤下面,秘书长那里呢先答应他……”
“不行,我不会做那种事。”
“你听我说完啊!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啊!先把提拔的事解决了再说。秘书长也是太紧张了,生怕自己落选,才找你说事,其实有没有效果是很难说的。你不利用他,白白浪费了送上门的机会!至于于书记那里,既然你们说我和他好,那我就和他好,又怎么样?即使不是真好,我也做出好的样子来!其实说你的人都是酸葡萄心理,跃跃欲试的人多的是呢!”
“你要这样想,说明你太不了解表姐了。”袁真说。
“不是我不了解你,是我关心你,耐心耐烦做你的思想工作,让你开窍!我知道官场的女人不易,你不傍个有权势的男人,想一路走顺?做梦去吧。你以为我真不在乎别人的议论?这是没办法,是现实逼得我这样做的。再说了,你独身一人,也需要一个男人吧?”
“反正我是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做的。”
“你啊,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想当贞女?”
“我并不想当贞女,可我要尊严!”
“你以为只有你要尊严,我就不要尊严吗?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要人缘没人缘,你哪来的尊严?”
袁真噎住了,吴晓露的话像一块石头鲠在她心里。
“其实,你要做的很简单,就顺其自然好了,有时候机会一来,你躲都躲不脱的。男人比你要主动得多。至于秘书长那里,你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说句谢谢秘书长的关心就行了,他会心领神会的。你若连这个都拉不下脸,我帮你去沟通也行。”
袁真用力摇了摇头。
吴晓露顿时泄了气,长叹一声:“唉,看来我一晚上的话都白说了!”
吴晓露走后,袁真发了很久的呆才上床睡觉。夜里她噩梦不断,翌日早晨一起床,却又记不清梦了些什么。她心里很不清爽,那种她习惯的纯净心境不知为何找不回来了。去机关食堂吃早餐时,她看到了于达远副书记。他边走边吃着一个馒头从她对面走来。她想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绷起了脸,埋下了头,装出很匆忙的样子,与他擦肩而过。于达远冲她微笑了一下,似乎想跟她打招呼,但她没有理他。
民主推荐会在小会议室举行,几乎所有与会的科级干部的脸都紧张而兴奋,当然,并不包括袁真。这一次,吴大德对被推荐人在条件上没有任何限定,只是在投票前大谈他对下属政治前途的关心,以及这次推荐名额的来之不易。我毫不迟疑地投了袁真和我自己的票。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得票是相当分散的,因为差不多每个人都要投自己一票,而且,越是有竞争力的人,往往得票越少。
我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得票数,因为提拔并不由它决定。说是一个参考,还不如说是一个游戏环节。参不参考,如何参考,都由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幕后决定。正如那句顺口溜所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投票结果没有公布,我理解这种做法,这样领导就有较大的回旋余地。以往也没有公布过,只是那结果总会透露出来,给领导和被领导都增加一些困扰。这一次的保密工作却做得极好,投票过去三天了,也不见有丁点的信息流传。很多人互相打探和推测,我却稳坐钓鱼台。既然吴大德跟我说了那样的话,这一次我肯定有戏,就是按照资历排座次,也该轮到我了。我知道吴大德有喜欢许愿的习惯,但他的话非同寻常。那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承诺。我疑心他敏感到我抓住了他的某些把柄,所以我酒桌上那负气的小伎俩才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我对前途充满了希望,我对吴大德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好感。假如秘书长这次提拔了我,我想我可能会拆掉监视器,再也不窥探他年猪一样的身子了。
但是我的希望泡了汤。
是吴大德的脸通知我泡了汤的。我进电梯时吴大德正从电梯里出来,我殷勤地说了一声秘书长好,他却不理不睬,面若冰霜,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掉了。
我傻了眼,反复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他得罪了呢?过了几天,我才明白原委:吴大德乡下的岳母去世了,大家都送了慰问礼金,多则一千,少则几百,还有人专门跑到乡下给他岳母守了两天两夜的灵,只有我一个人不闻不问。在金钱问题上,吴大德秘书长是决不含糊的,在机关食堂吃早餐都不给钱的,有次新来的服务员不认识他,要收他的早餐钱,气得他鼻孔冒烟,差点叫承包食堂的老板把她炒掉。你看,人家还愁没送礼的机会,而我却一毛不拔,秘书长怎能没看法,怎能不面若冰霜,怎能不让你的希望泡汤呢?
可这不是我不懂事,更不是我吝啬,而是我中了小人的算计。办公室让机要科田中杰科长通知我送人情,姓田的一直把我看作竞争对手,便故意将我忘记了,让我蒙在鼓里,铸成大错。我跑到机要科,愤怒地指责了田中杰的一番,而姓田的竟信口雌黄,当面说谎,硬说他通知我了,他还有电话记录为证,是我自己没当回事。差点气得我当场吐血!
只有想办法挽回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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