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青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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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无意地看了一下闹钟，发现怎么还是1点20分呀？再定睛一看，原来秒针压根儿就不动了…这下我慌了，赶紧冲到客厅去看墙上的挂钟，上面赫然显示：3点15分。
顷刻间，周遭的景物黑了一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缓了缓，还是立马拎起了袋子冲出家门，并且心理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或许还会有一限生机吧。
我只花了不到3分钟便跑到了校门口附近，远远望去，那里挤着很多人，并且还有些人拿着摄像机在拍什么，估摸着是记者吧。
我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丝后，终究打消了想去最后试一下的念头。
“不可能了，一切已成定局，干吗还要‘自取其辱’呢。现在过去至多是被一堆人围堵采访，一阵猛拍后，第二天把登在报刊的头条：本市第一个因迟到而不能参加高考的学生。
我落寞地游荡在附近的街头，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门课结束的铃声的到来，同时也是宣判着我死刑的到来……
终于熬到点了，我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家中。
“小力啊，全都考完了吧，今天这两门课考得怎么样啊？”从厨房间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还可以吧。”我回应道。
这时，老爸恰巧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哈哈，我买了只烤鸭回来，晚上加菜哦，这是老爸特别慰劳你的，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奶奶也在一边高兴地嚷着：“是啊，这个月每天都起早贪黑的，真是够辛苦的了。不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奶奶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此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能强颜欢笑：“哎，总算考完了，真是累死我了。我要去看会电视了，好久没看了，今天一定一要看个够。”
“呵呵，去吧。”老爸笑着帮奶奶洗菜。
父亲（79）
　　　　这几天下来，我倍受着心的煎熬。好几次，我鼓起勇气想把缺考的事情告诉老爸，可每每都是欲言又止。
6月22日，这个日子还是到来了，今天可以查询高考成绩了。我拿起电话，不断拨通了号码又立刻按掉，这样子足足重复了七次。尽管结局已经注定，可我还是不想亲手去揭开这个残酷的谜底。
晚上吃饭时，老爸问起我成绩的事儿。我推说还没来得及查，他便问我要来了准考证，自己饭也顾不上吃，去打电话。
几分钟后，他又回到饭桌上继续吃饭，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害怕。
奶奶忍不住发问道：“真么样呀？”
“没考上。”老爸说得很淡定。
奶奶听了，重重地把筷子一摔，“小力啊，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没考上的呢？你不是那天还说自己考得不错吗？”
随即一屁股赖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你啊，真是不争气，我和你爸每天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起早摸黑，任劳任怨，还不都是为了给你攒学费。可你倒好，就拿这种成绩来见我们，真是要活活被你给气死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语，不敢看他们，更不敢看老爸的眼睛……
睡觉前，他走到了我的房间。
“我就问你一句，怎么英语会得…0分的？”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深长地吸了一口气，便把那天闹钟坏了，过了考点等一切通通告诉了他。
想不到他听了居然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歉疚之情，“对不起，都怪老爸不好，没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连高考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能陪在你身边。我…我真是没用啊，赚钱赚不来，又害你和奶奶吃了这么多苦…”
“跟你没关系啦，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缘故。算了，不要再讨论孰是孰非了，那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要不然我帮你去报个高复班吧，明年再来过。”
“不用了，浪费钱么，何况家里还有这么多债务没还。唉，我想过了，边工作边自习，然后参加明年的自考。”
“好吧，能读个文凭总是好的。千万别像老爸这样，没有文化，什么工作也找不来，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
“放心吧，我明白的。”
现在的父亲，仿佛老了十岁，那稀疏的白发，满脸的皱纹，不知是在何时多了出来…一年前，他丢掉了财富，同时也丢掉了志气。
我看在眼里，心如刀绞。
寂寞斜阳外　渺渺正愁余（80）
　　　　隔天，我特地去报亭买了份报纸回来，看上面有没有合适自己的工作。偶然间，我发现在招聘启事版面旁还有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征稿启事。
有一条引起了我的兴趣：
泰子龙原创动画公司现征集一部动画小说，一经录用将被改成剧本用于拍摄，并且届时奖励作者5000元；要求想法新颖，构思巧妙；截稿日期为200X年7月25日，希望广大爱好动画和文学的朋友踊跃参与。
看完之后，我有点怦然心动，算算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打了个电话详细确认后，便认真计划起来。
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写这种小说剧本一直是我的强项。认真思量了一下，我决定先塑造三个个性鲜明的卡通人物，再以他们身边发生的琐事为主线，通过幽默的对白、搞笑的情结、感人的真情来阐释生活中的哲理。
仔细拟定了整体的方案后，觉得这个构思还不错，便用心做了起来。
我每天日以继夜地伏在桌前，争取能尽早地把小说赶出来。现在正是三伏天，白天气温已上升到了40度，可我们家没有空调，电扇吹出来的风就像热浪一样，反而更热了，常常没写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奶奶有时心疼孙子，实在看不过去，便来劝我去她房里休息一下（她的房间坐北朝南，相对来说比较阴凉些），而我总是倔强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赶在截稿一个星期前，完成了这部将近十万字的动画小说，并取名为《叁人行》。
在电话联系了那家公司后，按照约定，我兴冲冲地来到那里与负责此项目的动画导演会面洽谈。
说真的，刚跨进工作室时，心理除了兴奋更多的是紧张，幸好那导演看起来慈眉善目，胖墩的圆脸上架着一副文质彬彬的金丝边眼镜，这使我缓解了不少。
“坐啊，年轻人。”他十分有礼貌地伸手招呼道。
我也没跟他多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导演，这是我写的小说剧本，您看看吧。”
他笑着摆了摆手，“不急嘛，你先跟我讲讲你的构思好吗？”
既然他问了，我就把自己的想法以及这部小说要表达的情感完整地跟他说了一遍。
他又笑了，笑得我不太舒服。
“唉，恕我直言，本公司不能录用你的作品。”
“啊？！”我顿时心头一凉，“您看都没看过，怎么知道我写得不好呀？”
他摸了摸自己谢顶的脑门，“哎呀——这可不是写得好不好的问题啦，而是你的内容缺少‘卖点’，‘卖点’懂吗？哈哈，现在这个社会呀，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指的‘卖点’是什么。”
我急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认为自己的作品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打动观众的，希望您能好好看一下。”
他也不耐烦了：“年轻人，实在不行啊，还是拿回去吧。”
“你知道吗？这部小说我真的是很用心很用心地去写的，为了赶在截稿之前完成，我经常彻夜不眠通宵达旦地写一宿。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行吗？就一个机会呀！”我用力地举起一根手指。
他沉默了良久，还是语气坚定一如之前：“对不起，真的爱莫能助。”
我听了轻轻地歪了一下头，“那好吧，我走了，打扰您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
临别之时，导演最后送我赠言：“如果你能考虑改变一下自己的风格，或许我们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不必了。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不稀罕！”
大街上，灯火通明，繁华似锦，可熙熙攘攘的道路依旧落寞冷清，因为无人怜惜它。我独自走在昏暗的小巷中，月光把我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绝望；哀莫大于心死（81）
　　　　晚上在家里看电视吃饭，突然接到了阿本来的电话。
“小黑，最近怎么样呀？”
“还可以，也就这样呗。”
“听老王说你高考没考好啊。”
“是啊，不提了，就权当自己倒霉吧。你呢，你怎么样？”
“呵呵，我被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新闻系录取了，只过分数线两分呀，不过真是有惊无险，实在太幸运了。”他笑得很开心。
“那挺好的么，杭州我一直就想去。听说那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最重要的是江南美女甲天下，呵呵，真羡慕你了。”
“嗯，现在能出来吗？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今天算了吧，太晚了，不想出去。”我婉言谢绝。
“现在才8点多哎，好了，不要婆妈了，我在你家楼下的大排档等你。”没等我作回应，他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楼下，看到阿本已经在那里了，便走了过去。
坐毕，他开了好几瓶啤酒，让我不要客气，说今天要好好痛饮一番，不醉无归。
“来！为你考进大学干杯！”我端起酒瓶先干为进。
一大瓶啤酒我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瓶翻转来给他看，表明没有剩一滴。
可他只是默默地盯着我看，手中的啤酒始终没有动。
“你怎么不喝呀？”我质问他。
“嗯…小黑，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很不开心呀？”他突然问道。
我笑着一口否定：“没有啊，是你多心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真的吗？”
“真的！”
“我不信！你骗不了我的。”
“不信他妈的拉倒！”我不管他，自斟自饮。
“小黑，不要这样子，如果难过，就说来好吗？”
“你烦不烦啊，跟你说了，没有…没！”我重重抹了一下鼻尖，直直地盯着他看。
“你让我说什么好？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年多来，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到我们家来讨债；如果我告诉你，仅仅因为迟了一刻钟的时间，却将我整整三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如果我告诉你，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儿被人欺负，自己却无能为力；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人每天都那样的努力生活，可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好！现在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说啊，你说啊！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多少年的积郁和委屈似乎都在此刻倾囊而出，我已全然不顾周遭人怎么看了，泪水像泉浪般地涌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好怕…好怕自己不管多么努力，还是一辈子会这样，一辈子地被人瞧不起！我真的好怕……”
阿本听了，用手轻轻地撸着我的头，“小黑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对未来充满希望，这点很重要！”
……　……
“你明白吗？”
乌云的上空有太阳（82）
　　　　第二天起床已经很晚了，看到奶奶正在阳台上晒衣服，便走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了，快弄好了。”她笑着回答，然后又埋怨道：“这个天气也真怪啊，刚刚还阴云密布的，眼瞅着是快要下雨了。可你瞧！现在太阳却这么猛烈了。”
我没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小力，忘了跟你说了，一早有一家杂志社打电话过来，说让你今天什么时候抽空去一趟。”
“啊？！是不是叫‘鸿远社’？”
“是的吧，就是叫鸿什么来着。”（鸿远社是一家最近兴起的写运动专栏的杂志社，前些日子我刚去面试过，结果让我在家里等通知，想不到这么快便有消息了）
我有点欣喜若狂，很快吃好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就匆匆赶着去那里了。
到了那里，主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并说上次看了我面试时写的那份稿子，十分的欣赏，可以考虑让我先来杂志社实习一段时间，做个编辑助理。如果在3个月里表现优异，同时又通过12月份英语四级考的话，就可以给我转正。
当时我切实地听到了主编对我的肯定，如沐春风，温暖无比。
在回家的路上，我望着风轻云淡的浩瀚蓝天，渐渐沉浸到了过去的思绪中……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人，不能可怜自己…”
“其实你并不孤单…”
“小黑，好机会，快投呀…”
“也许在某一个晴朗的午后，我还会想起你，想起你那张快乐又忧伤的脸。”
“对不起，真的爱莫能助。”
“无论如何，都要对未来充满希望！”
此时此刻，太多太多的情愫涌上心头，并且大部分给我带来的都是惆怅失意和无以名状的痛楚，可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看着眼前的道路，迷惘飘渺，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的苦难在等待着自己……
记得曾经有个伟人说过：天空虽有乌云，但乌云的上空永远都有太阳在照耀着！！这是一句真理。
对此，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