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升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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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丫老早就经历了这件事情带来的情绪变化，她拉了一张长凳。此刻静静地坐在萧潇身边，等萧潇平静下来之后，用自己粗糙的手握住她胖胖的小手，低声可怜道：“我知道，你和雪萍交好。我一开始也不相信雪萍会杀人，不过后来官府的人过来查了。人证物证俱在，并且雪萍自己也亲口承认对绯云姑娘怀恨在心，只差跟断案的县令大人坦白了。”
　　　　“坦白什么？”萧潇一个小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居然还跟绯云姑娘有关，她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坦白她在绯云姑娘饭菜里下了毒，以致于那位当晚毒发身亡。”胖丫的冷静陈述，在萧潇看来，似乎在讲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虽然主角是熟识的人，但情节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所以，死的人，是绯云？
　　　　“绯云姑娘死像十分恶心，全身毒发，七窍流血而死，据说死前怨气深重，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胖丫面色铁青，陷入令人作呕的回忆中。
　　　　“死不瞑目啊！”萧潇跟着感叹一声，绯云死有余辜，不过生命诚可贵，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说没有就没有了，实在可惜。
　　　　胖丫忽然顿了一会儿，惆怅道，“按照当今律例，杀人偿命，雪萍牵涉到这宗命案中，理应被捕入狱，就算县令大人法外开恩，也会判她流放去边疆给那里的将士做奴婢，不过……”
　　　　“不过什么？”萧潇精神一震，听出胖丫话里还有别的玄机，大抵雪萍还在通州，没有被流放。
　　　　胖丫眼角淡淡的担忧一闪而逝，她嘟囔道：“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保了她的性命。”
　　　　“怎么保的？”萧潇愈发激动，得知雪萍没有被发落到边塞，她高兴地摁住了胖丫的肩膀，连声道，“是谁，是谁出面保她的，你看清了吗？”
　　　　萧潇心底已经有了两种答案，要么是温良这通州半个财神爷的面子，要么是夏侯天桓太子的面子。雪萍家中历来没有读书人，到她这一辈，只供弟弟上学，并没有什么达官显贵或者位高权重的人护着她们一家。能够出面，从通州下属县令手里保住雪萍性命的，应该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我从来都是在内苑伙房当差的，前厅的客人一概不认识，只听人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阔少。”胖丫和盘托出，她仔细回忆着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消息，默默地在心里理清了一遍顺序，然后全部详细告诉了萧潇。
　　　　绯云姑娘和雪萍的嫌隙就起于那十几个疯狂的耳光，绯云看不惯雪萍一眉顺眼的态度，以为她假悻悻蒙蔽花姨娘以及其他姐妹。
　　　　雪萍借助萧潇教给她背诵的十几篇诗文，顺利过了花姨娘的考核。等到初次登堂献舞前，雪萍舞衣丢失，通过沈老妈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之后，她如愿站在台上演出，却因为全身奇痒难忍而窘态百出，被一旁候场的绯云嘲笑。雪萍演砸了花姨娘替她精心安排的歌舞，适时出现救场的绯云姑娘进退有度，以一曲咏梅舞吸引了诸多纷纷想要退场的客人驻足观看。
　　　　　　　　
第106章小刀的贴身香囊（求订阅，求粉红票）
　　　　本欲将雪萍包装成前厅新秀的花姨娘一怒之下，吩咐沈老妈子狠狠杖责了她十下。纵使雪萍身子骨底子不差，再厉害但是抵不过粗重的棍棒，躺在床上养了好几日。
　　　　祸不单行，没过几天，绯云姑娘就一命归天了，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雪萍。
　　　　萧潇缩在胖丫身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依靠在一起，交头接耳。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萧潇知道了一切。
　　　　自然，这个版本的一切是经胖丫慎重思考而修改过的事实。
　　　　“你怎么看？”萧潇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发觉了一个疑点，“花姨娘到底是不是真的看重了雪萍姐姐？依照我看，郑绵绵有沈老妈子撑腰，她应该更有希望成为前厅的一个红角儿吧？”
　　　　胖丫原本打算解释，忽然听见厨娘远远的叫唤，问她碗洗好了没有，她赶忙应了一声，继而收敛起洪亮的声音，低低道：“算了，我们已经和卧月楼无关了，即使当中有蹊跷，我们远在这北边曦皇城，想管也管不到啊！”
　　　　萧潇勾起嘴角，无奈回答：“是哦……”
　　　　干嘛这么替别人操心呢？自己的八千两银票还没兑现，有什么资格去操心别人的事情。何况，雪萍似乎被温良那样的阔人保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萧潇干着急也顶不了鸟用。
　　　　“我先洗碗去了啊！，既然你也是巧匠厅的人，以后说话碰面就方便多了。”胖丫还没等萧潇松口让她走，就已经挥手让萧潇先走，并约定迟些时候再度联系。
　　　　并不知晓杀人事件全部经过的萧潇肚子里有许多疑问，她今天是来不及问了，看胖丫忙前忙后收拾盘碗的身影。鼻腔莫名地一酸：为毛辛苦的都是良民老百姓，享福的却个个都是乌龟王八蛋。
　　　　萧潇前脚刚一走出厨房，胖丫后脚立即追了出来，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气喘吁吁地拉住萧潇道：“给，给你的！”
　　　　“什么东西？”萧潇手里凭空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红色小香囊，她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忍不住举起来放在鼻子下边嗅了一嗅，错愕不已道，“这是……”
　　　　“是小刀送的。”胖丫发自内心地微笑。看着萧潇的神情，知道她已经闻出了小刀最喜欢的香薰味。
　　　　那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针线活儿？真是神奇啊！
　　　　萧潇啧啧称奇：“真的是小刀送给我的？”她旋目一想：该不会是胖丫为了逗自己开心，故意拿小刀当说辞哄骗自己。毕竟她刚才把小刀没给回信的事情说给胖丫听了。
　　　　“呃……”胖丫稍稍迟疑了片刻，刚到嘴边的谎话被萧潇凌厉的眼神一扫，立马吐真，“小刀做了堂上倌，第一次挂牌子得的赏赐。全被他折了去买了绸缎，一口气缝制了一百多个香囊，里边塞了各种香料。原本我已经得了一个，后来觉得小刀手巧，本想问他再讨一个给我娘带在身边的，结果他说什么也不肯给。”
　　　　“这个是他的你的？”萧潇已经拉下来脸。
　　　　“不是不是。”胖丫连忙摆手否认。她舒了一口气，挠了挠头发，指着自己腰间的一块突起。有些尴尬道，“我的那个藏在这里，这个是多的，忘了给我娘了，正好送给你。留个念想也好。”
　　　　萧潇愈发不解，这个多出来的香囊是怎么得来的？胖丫露出这种表情。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不过来路不明的东西，的确不敢轻易收下。
　　　　“这，这是……这是我悄悄拿的！”胖丫好不容易打起勇气说出事实，眼珠子一对上萧潇鄙夷的目光，立即摇头晃脑否认自己的盗窃行为，向后退了一小步，解释道，“我看他不肯给么！就追他要了好几次，结果小刀嘴巴紧，说什么也不给了……后来，后来我看见他腰上就系着一个跟我这个差不多的香囊，想来，他到了前厅做小倌，不会缺金银珠宝，就……就悄悄拿了他随身带的那个。”
　　　　至始至终，胖丫都没有提到一个“偷”字，全用“悄悄拿”应付过去。萧潇脸色越发难看，她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真人不可貌相，胖丫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做偷鸡摸狗的事儿。
　　　　然而，这次所的成果是送给自己的，萧潇哪儿好意思说破。
　　　　“小刀知道你拿偷……额，悄悄拿了他的香囊么？”萧潇眨巴眨巴小眼睛，探进胖丫的双眸。
　　　　胖丫蓦地沉下头，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哦，原来胖丫还是这行高手！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剁手’的坏事，要是再犯，天打雷劈！”胖丫对天发誓完，转眼低头扣住萧潇的肩膀，关切道，“诶啊，你就别说我了，你突然逃跑都没跟人打一声招呼呢！我把小刀的贴身香囊送给你，够意思了吧……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欠你什么东西啊！要不是赎身后忘了把香囊留给我娘，也不会给你。”
　　　　萧潇扁了扁嘴，她明白胖丫的心意，打心眼儿里谢谢她这种“悄悄拿”的行为，因为她身边忽然多了一件跟小刀有关的东西，多了一种对故人的牵挂。想到香囊是小刀贴身佩戴的东西，萧潇不由得攥紧了些，似乎攥着八千两银票那般宝贵。
　　　　胖丫是偷溜出来跟萧潇说话的，不多时，厨房里又传出来催促声。胖丫忙的焦头烂额，没时间跟萧潇叙旧，只得简单问她住在哪里，抽空去找她。
　　　　“我，我和木公公一个屋子。”萧潇说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胖丫又要开始八卦聒噪了。
　　　　不过胖丫只是叨叨几句，说了羡慕萧潇的话，别的并没有怎么絮叨，挽起袖子挥了挥手，转身就钻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响起乒乒乓乓的好大一阵动静来。
　　　　萧潇摇了摇头，一手抓着胖丫临时塞给她的一包温热的米饭，另一只手攥着小刀的红色香囊，十分惬意地往自己屋里跑。一开门，先环顾四周，没发现木公公的影子，就放心地啃了一口饭，倒头栽进被子里。
　　　　“小刀，呵呵，好香的香囊……”轻嗅着手中淡淡的竹香，萧潇傻乎乎地自言自语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卧月楼，回到了整天追着小刀欺负他的那段时光。
　　　　　　　　
第107章记黑账
　　　　萧潇到了巧匠厅，和木公公住同一间屋子，虽然比不得在织造厅一人一间舒坦，但是也一样闲散。
　　　　巧匠厅其余雌性原本对她的闲差是有怨怼之言，后来发觉萧潇根本不领月俸，以为她是木公公从哪儿拐回来的丫头，凭白在这里干活的。
　　　　于是萧潇闲的蛋疼，再也没人说她一句闲话。
　　　　进了宫，太监、宫女们各个都眼巴巴地盯着月俸过日子，如果不是在某些受宠嫔妃宫里伺候的奴才，毫无油水可言。司仪局这边十二个厅，当属徐三徐公公所在的珍品堂最是聚财宝地，但这个地方，除了能工巧匠和督造大人，一般都塞满了有靠山的太监宫女，其余奴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腰包圆鼓，站在门槛外边翻不进来。
　　　　萧潇进宫，一直有吃有穿有的睡，精力消耗不在体力活儿上，而是成日思量着怎么接近冷宫歌妃娘娘，防备着周围是不是有凌妃的眼线在监视自己。她从来没愁过月俸银子，因为宫里没有超市，没有商场，没有一处可以消费的地方。
　　　　奉圣茶馆温良大人为她进宫准备的衣服足够穿上两年，加上从曦皇城皇宫外那间青云客栈的梁大人身上搜罗来的孝敬，萧潇真心没愁过生活温饱问题。唯一一点不方便的就是身边没有人陪她说话，夏雪和冬雪让黄天云派人送出宫的时候，萧潇哭过，现在胖丫出现了，稍稍弥补了一点缺憾。
　　　　至少身边还有一个朋友。
　　　　胖丫在伙房遭人欺负，多次以后，拦不住暴跳如雷的萧潇，事情捅到了木公公那里，她本以为自己会大难临头的，没想到。萧潇三言两语就哄得木公公同意了她不用洗碗。
　　　　“我以后只要端端盘子了，再也不用洗碗！”胖丫十分激动，她雀跃起来，先盯着自己几乎破皮的双手发愣，酝酿出一点儿泪光后，转身一把搂住了萧潇，兴奋道，“你怎么做到的啊！你跟木公公是什么关系，快说……”
　　　　萧潇一头黑线，心中暗道：不好。这丫的怕是要误会我跟木公公提前做了对食夫妻啊。
　　　　“你才这么小……木公公怎么可以……啊？”胖丫支支吾吾了片刻，没有把话说白了，但是萧潇却清楚她心里在嘀咕啥。
　　　　“我找到亲人了。他们把我安排进来的，拜托过木公公照顾我，所以他安排我跟他一起住。”萧潇思来想去，还是这个理由最靠谱。
　　　　胖丫狐疑地望着萧潇，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穿着。一点都不像个宫女奴婢，也不穿统一的宫装，只穿颜色差不多的衣裳，远远望着也瞧不仔细其中区别。她怔了片刻，磕磕巴巴道：“真的？”
　　　　萧潇撒谎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只好点头确认。
　　　　胖丫是个老实人。自己撒谎会露马脚，但是却被萧潇唬弄过去，她想起快到饭点儿了。起身告辞道：“快开饭了，你迟点过来，添饭的时候我会在的。”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拍了拍手就离开了。
　　　　萧潇直肠子，没听出胖丫的意思。吃饭非常积极，抢先第一个添饭。对胖丫挤挤眼，但是没得到一点好处，气的两撇小眉毛倒竖起来。直到夜里，萧潇左右等不来木公公回房商量事儿，反而等来了手提一包鸡翅的胖丫。
　　　　“叫你迟点过来的，你偏不信！”
　　　　望着胖丫手中那包香喷喷的鸡翅，萧潇口水泛滥，匆匆感谢了一句，抢了过来狼吞虎咽……
　　　　等她吃完，抹抹嘴巴之后，已经不见了胖丫的踪影，眼前只有一脸猪肝色的木公公。他细长的双眼微眯，眸色不善，盯着萧潇手里的一包鸡骨头，冷声道：“吃完了？”
　　　　打一进门，就看见萧潇埋头啃鸡翅，馋得木公公直咽口水。伙房这两天根本没见过一只鸡影子，他倒是有些惦记着烤鸡的味道了，看到萧潇手上一大包鸡翅，数目挺可观的，他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以为萧潇看见，会问他要不要也来尝一个。结果，眨眼的功夫，萧潇就跟净坛使者一样，一口口咬下去，麻溜溜地解决了五个翅中……
　　　　“木……木公公？”萧潇下巴没合拢，掉下来一大块烤鸡金灿灿的皮，她急忙伸手接住，慌忙站了起来，纳闷道，“您什么时候来的？”来者不善，称呼也只好变为了尊称。
　　　　木公公白了萧潇一眼，走到一旁，放下手中拂尘。这会儿子功夫，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还提醒自己不要对太子的人发怒，这才稍微压住了火气，僵硬道：“刚来。跟你说件事儿……你听好了，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宫里各种孝敬的银钱需要有人记账，我看你算术不错，帮我去管管收支。”
　　　　“哦。”萧潇后知后觉，迟钝地回应着。她未曾想过巧匠厅会有银钱进出账目轮到自己来记录，稍微瞥了一下木公公急于回避的脸色，立即明白了许多。
　　　　木公公这是有些见不得光的账目需要自己做呢！
　　　　萧潇想通了这一层意思之后，开始关心起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新年。过了年就是7岁了，放现代是刚上学前班的年龄，在这里，萧潇却早已提前体验了为奴为婢的苦逼生活。卧月楼是她的第一站，曦皇城皇宫是她的第二站，十分有纪念价值。
　　　　没过几日，木公公就拿着一本空本子递给了萧潇，特意嘱咐她第一页暂时先空着。做假账的程序萧潇再清楚不过了，第一页留白，多半是要编个目录或者消费由头的，木公公的黑账到底是私人受贿问题，萧潇懒得蹚浑水，不过鉴于木公公对自己不错，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越近年关，巧匠厅来往的闲杂人越多，除了跑来找木公公去各宫重整修缮、粉刷墙饰，还有的就是来送红包送新年贺礼的各宫太监宫女，其中包括了织造厅的黄玉忠。
　　　　“哟，怎么是你在记账？”黄玉忠看到萧潇握着毛笔伏在案前写数，不由得心里发抖，他见过萧潇歪歪扭扭的字迹，于是有些担心道，“慢点写，写清楚点啊。”
　　　　　　　　
第108章八千两契约暂停
　　　　萧潇皱眉抿唇，她见黄玉忠盯着自己的手，知道他不放心自己，生怕把来往账目记糊涂了，点头致意道：“黄公公放心，我最近有练字。”
　　　　黄玉忠并没有凑近确认，略微点了一下头，扬了扬手示意自己清楚。他送来的东西包的极好，里三层外三层，拆开了只不过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石。
　　　　“诶哟，好玉啊！”木公公是识货人，一进门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萧潇手里的蜜色玉石看，瞥见黄玉忠也在屋子里，立即明白礼物是他送来的，忙拱手作揖客气道，“老兄，你真破费了！叫老弟怎么敢当呢，来来来，既然你来了，也省得我再走一趟，随我去屋子里说说话！”
　　　　萧潇目送两个都对自己有恩的太监进了礼物，嗤笑一声，知道木公公是要拉黄玉忠进去挑选回赠的礼物。
　　　　木公公是个抠门人，托宫里一名熟络的宫门禁卫去外头采购了二十多卷书画，高仿真高价收购，作为回赠的礼物倒也省钱，别人收了，也不会说什么。
　　　　果然，没多久，黄玉忠就黑着个脸从屋子里踱步出来，木公公没送出门，看这架势，两人是在屋里斗过一架了。
　　　　“你在这里，他没欺负你吧？”黄玉忠临走前极不放心地回过头打量着萧潇的身板儿，皱眉道，“丫头最近瘦了好多，袖子都能招风了啊！”他指了指萧潇的手臂。
　　　　萧潇愣住，很快醒过神来报之一笑说：“有劳黄公公惦记，萧潇在这里一切都好！”
　　　　巧匠厅这边比织造厅的活更少，关键还没有凌妃的眼线，两个月了，也没见海棠踏进过大门一步。转念一想，海棠不来巧匠厅是正常的。东陵阁是凌妃的宫殿，木公公每月都会差遣一拨工匠过去检查建筑情况，稍有破损陈旧就会立即修缮妥当，根本不用海棠跑来请人。
　　　　黄玉忠叮嘱了几句天冷多穿衣的话，恢复了紧绷的臭脸，抱着一卷木公公作为回礼的破字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巧匠厅。
　　　　“木公公，既然黄公公送了这么宝贝的玉石过来，咱们回头要送什么过去，才能衬得起呢？”萧潇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被刚刚掸完衣裳跨出门槛的木公公瞪了一眼。她呼吸一顿，再没下文。
　　　　靠！木公公是个只吃不吐的老乌龟啊……
　　　　连续几日，巧匠厅都有前来送礼拉拢关系的人。萧潇记黑账，起初并不熟练，需要木公公从旁提点，后来根本不用和木公公交换眼神就能轻松下笔，记录到相应的位置。
　　　　“啪——！”桌上传来一记重重的声音。
　　　　“谁啊。银子礼物放下吧……”伏在桌前打盹的萧潇匆匆转醒，迷迷糊糊道，“送了什么东西啊，报上名来。”
　　　　对方一声不吭，相当不配合萧潇的工作。萧潇小眉毛一抖，慢慢坐直了身体。翻开账本，再次朗声问道：“送了什么东……”
　　　　“西”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萧潇的双眼已经被亮瞎的一锭金元宝勾去了。收了这么多天的礼物。还是觉得银票银子实在，因为木公公会偶尔赏她一点零花钱，当做过年红包送的。
　　　　“你在这里好么。”一个男子恬淡的声音从萧潇头顶传来，那是一种平静而隐约带着关切的语调，似乎不太确信。只以淡淡的陈述来问候。
　　　　萧潇执笔的手悬在半空，十分茫然地抬起头。看清了那张五官俊逸而深刻的面孔，小心翼翼道：“夏侯天桓？”
　　　　“嗯。”眼前身着灰色常服的男子略点了点头，放下那锭金元宝，长指翻动着萧潇面前的账簿，良久，浅笑道，“不错，字练得不错。”
　　　　对于夏侯天桓的突然出现，萧潇感到无比意外。前前后后算起来，自己应该快有三个多没有见过这张尊贵的太子面了，通州奉圣茶馆一别，夏雪和冬雪一路陪着自己北上帝都曦皇城；接着十皇子黄天云出现，领着自己见过东暖阁的莺娘娘；又和本次“八千两”行动的目标任务——凌妃，稍稍过了一次招数；为了避开凌妃的监视从织造厅搬到巧匠厅。
　　　　萧潇算是挪了很多次窝，此时看到所有事情的策划主就站在眼前，心绪十分复杂。眼神中全是凶悍、怀恨，说的话又是另一番感觉。
　　　　“太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稀客！”萧潇绷着笑脸，十分狗腿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太师椅让给夏侯天桓。她目前的小身板，还只能仰视着高约一米八的夏侯天桓。
　　　　夏侯天桓毫不客气，拂袖落座，手一抬，萧潇立马沏了热茶端过来。太子喝茶的时候，萧潇忍气扮演着奴才的角色，心里纳闷：木公公只今天出门有事，平时都死死守在巧匠厅，几乎可以用“寸步不离”来形容，难道是夏侯天桓故意支开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么？
　　　　“你说吧，是不是可以去找歌妃了？”萧潇索性直说，她估摸着经过两三个月时间的准备，太子、六皇子应该做了比较靠谱的打算，大抵到了她上场的时候。
　　　　夏侯天桓抬眸凝着萧潇一副准备慷慨赴义的样子，唇角一勾，抿了一口茶，缓缓道：“计划有变，你不用去接近歌妃了。”他语气中隐含着一丝无奈。
　　　　“啊？”萧潇追问道，“我，我没事儿做了么？”
　　　　点头。
　　　　没事儿是好事儿，不过下一瞬间，萧潇猛地想到了她钟爱的银票，相当肉疼，咬牙道：“那我的八千两……”
　　　　夏侯天桓紧抿着唇，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叠银票推到萧潇面前，颇为心烦地舒了一口气，惆怅道：“我与凌妃已经见过，惜月公主之事还有诸多疑点，决定暂时停止行动。至于你……是去是留自己决定吧。”
　　　　萧潇细数着银票，足足有两千两，虽然只有预期的四分之一，但她能理解夏侯天桓的扣钱行为，毕竟，她连歌妃的面儿都没有见过。低头细想，两千两银票够不够给小刀和雪萍赎身。
　　　　“我若留下来，以后还能帮你什么忙么？”迟疑了很久之后，萧潇厚着脸皮问道。因为她顾虑着手头银票不足以帮两个人赎身，留下来给堂堂太子跑腿，应该还有不少打赏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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