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耳-外滩十八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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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凯的父亲去世的早，程岚一直懂事的回避这个话题，现在孟妈妈主动提前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想了法子岔开道：“阿姨，你看见那栋房子没？外滩十八号，我就在那儿上班的！”
“真的啊？啊呀那房子以前都是大资本家住的吧？”孟妈妈瞪大了眼睛，拉了程岚的手道：“能在那儿上班一定很了不起。”
“还好啦，不过办公室里还有个老式的壁炉，挺有意思的！”
“对了，你和小凯要是都站在窗口，再一人拿个望远镜，不就能瞧见了吗？”孟妈妈突发奇想。
“挺远的，哪儿就能看见啊，您太逗了！”程岚嘴上笑着，心里却像着，自己若是能坐进太后那间办公室，没准还真能与孟凯隔江相望……不对，孟凯的办公室又不是面江的，倒是顾若愚的办公室坐拥无敌江景……汗！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阿姨，走了挺长的路了，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不还在吃冰淇淋么？别花钱了！”刚才程岚给买的哈根达斯，孟妈妈一看一个冰淇淋要三十八块钱，吃的那叫一个心疼！
“就是休息下么，走啦，不贵的！”走了这半天，程岚也有点站不住了，“就马路对面，有一家很好的英式下午茶餐厅，我很久没去了，也很想念的，叫算您陪陪我啦！”
“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孟妈妈知道程岚是故意那么说的，好哄着自己去，也不禁笑逐颜开。

“古典玫瑰园”的环境即便在本城同类店家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好！这会儿是上班时间，人不多，里面静悄悄的很安静。孟妈妈望着满坑满谷的玫瑰花惊呆了，一直抚弄着桌布上的刺绣，想开口称赞，又忙忙的捂住了嘴。
程岚点了个下午茶套餐和招牌玫瑰花茶，孟妈妈笑眯眯的看着服务员将精致的茶具摆在她面前，这才压低了嗓门道：“这地方哪像是喝茶的，倒像是老电影里，那个茜茜公主住的宫殿啊！”
“对对对，差不多的，”程岚指了指搁点心的双层托盘，“英国式下午茶，不单单喝茶，点心也是很重要的，就不知道您习不习惯！”她叉了一块玫瑰布丁到孟妈妈的盘子里，“您尝尝！”
孟妈妈端详着那块小巧可爱的玫瑰补丁，赞道：“这做的太好看了，叫人舍不得吃啊！”说着却又舀了一勺到嘴里，跟着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好吃吧？”
“嗯嗯！挺香的，一股子奶味儿！”女人都爱吃甜食，孟妈妈又连着吃了几口，说道：“那年跟小凯爸爸去了趟扬州，在富春茶社里喝的早茶，味道也不错，可那环境就不好比的了，口味也不同！”
“我听说富春茶社的汤包可好吃呢！”
“是好吃，现在不知道改成啥味儿了……”
两人低声说笑着，倒像是在说悄悄话的闺密！程岚想起自己爸妈来看她时，她都没陪他们好好逛过，看来一定要好好补偿才行。
“几位这边请！”
“这次华东区的销售额……”一阵说话声飘来，程岚忍不住抬头望去，却立刻怔在了当场！老天，竟然是孟凯和顾若愚，还有其他的几个人，边走边谈着什么。
程岚忙不迭的低下头，然而顾若愚面向她这边，已经叫了出来，“这不是程岚吗？”
“小凯！”孟妈妈突然发现儿子，激动万分，竟一下子站了起来。
程岚硬着头皮站起来，却看到孟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自己也是冷汗涔涔，嗫嚅着：“顾副总，你好……”
话音未落，孟妈妈已经到了孟凯跟前，一把拉住她儿子喜道：“小凯，太好了，妈还想着上你办公室看看呢？这是你同事吧，要跟同事好好处……”
孟凯飞快的看了眼顾若愚，神情极不自然的道：“你先坐……”他往后退了一步，紧跟着竟狠狠的瞪了程岚一眼，却又对顾若愚道：“顾副总，我们那边坐吧！”
程岚虽然被孟凯瞪得有些恼火，却也立刻识趣的道：“我们正好也准备走了！你们还有事情吧？”
顾若愚饶有兴致的朝孟凯看看，又见程岚神情紧张，而另外几个人却还很茫然的站着，不由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先过去吧。”
孟凯忙不迭的走在前面，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程岚这才缓过神来，却见孟妈妈还欢欢喜喜的站着，似是根本没看出来刚才的波涛暗涌。
“阿姨，咱们在这儿肯定影响孟凯工作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再不开溜，等下出来撞上就更有乐子瞧了！
“哦哦，是，不能让小凯分心！”
两人立即埋单离开，孟妈妈还一路沉浸在巧遇儿子的喜悦里，程岚也由的她去，只想着自己被撞见上班时间约人喝下午茶，顾若愚不知道会怎么想。
“……程岚啊，看来小凯还是很受重视的……”
“是！他是总经理助理……哦，我有个短消息！”程岚掏出手机，打开一看，短短四个字：“立即离开”，外加一个感叹号！


第二十四章　疯狂游艇（上）

　　　　“LOTUS”的第二辑广告于本周五晚在各大频道播出，程岚早已看过样片无数次，但现在看到成片，感觉总是更好些。画面上的三个人在短短四十五秒的时间内各抒己见，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堪称经典，整个色彩运用也是明快流畅，单就广告片本身来说，至少也可以算是中上之作了！但效果却还是得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知道，“博纳”已经开始为后面的销售调查做准备。
星期六接了一天的电话，意料之中的忙，那些个高级会所总算有了回音，约了程岚下周商议有关“LOTUS”女郎的事宜，不知道是不是被镜头里明艳照人的安琪所打动了！

这两天程岚一直处于一种半恍惚的精神状态。那天撞上孟凯和顾若愚后她便送孟妈妈回了家，第二天进公司时遇到孟凯，他忙的不可开交，只说他妈妈坐下午的火车回去。程岚听了有些愕然，使劲儿想着这两件事情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过“展腾”似乎没有人提起前一天的小小事故，程岚提起的心稍微有点放下，可脑海里却还是不断出现顾若愚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他那眼神，程岚总觉得像是一头狮子在看一只无比仓惶的羚羊！
程岚在地板上躺成了个“大”字型，背后凉津津的，可惜却不能熄灭她一脑门的烦躁不安。

刚刚接到顾若愚的电话，说是明天早上十点来接她与安琪！程岚慌慌张张的讲完电话，愣了一会儿才知道通知安琪早点来她家会合。安琪从那天听说要乘游艇就开始兴奋了，直说可惜没法子出海，不然还要浪漫。程岚当时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当咱们这儿是马尔代夫还是地中海沿岸啊，人家是蓝天碧海，我们是灰天黄海——在淀山湖上兜两圈就不错了！
可惜安琪是依旧兴高采烈，她却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怕见到顾若愚，可又想不出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程岚使劲儿的扯自己的头发，一直到将头发揉成鸡窝，一直到自己实在是连眼睛也睁不开，才垂死挣扎般爬到床上，终于沉沉睡去。

“咚咚咚……”门被砸的山响，程岚不为所动！
然而手机又跟着响起来，缠绵的歌声响到第二遍时程岚才稍微清醒了些，跌跌撞撞的下床开门，却又被突然探进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这幅样子！不冷吗？”
吓到程岚的自然是安琪，她今天穿了一条复古风黑底白圆点长袖蓬蓬裙，头上裹了快色彩艳丽的头巾，一副奇大无比的超黑墨镜将她的小脸顿时遮去三分之二，手上还提了一个草织的大提篮包包，整个造型看起来十分具有震撼效果。
“外面阳光明媚！”

安琪身子一侧，飞快的进了屋子，却立刻夸张的尖叫起来，“天哪，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准备？”她以名模般的造型回头，却用茶壶的姿势指着程岚的鼻子，“我限你三十分钟之内收拾完毕，虽然美女的美丽程度与迟到的频率和长度成正比，但这条法则在与富商名流约会的时候自动报废。”
“所以你就打扮成这鬼样子？”程岚伸手摘下安琪的大墨镜，“怎么复古风很流行吗？现在是秋天了小姐，而且这儿是室内！”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啊？我是没办法！”安琪一半娇嗔一半得意的道：“从昨天开始我就戴墨镜出街了！不过看到满大街的自己还真是很奇怪的感觉！”
程岚这才想起为了配合宣传，“展腾”也埋下了许多市中心的车站广告和灯箱广告，原本全都是TinaMok的，现在有一半换成了安琪、宋扬和小珂。
“你已经是明星啦，可怜我还在社会的最底层苦苦挣扎！”程岚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一刻！你动作快些！”安琪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话说，你可不能算社会最底层，我这小明星还是借你的光才有幸能上游艇一观哦！”
“是啊是啊，你可要防着点，潜规则你懂吧？小心被‘潜’了！”
“你当是想被潜就能被潜的？那也得有发展空间才行啊！”安琪肆无忌惮的贫嘴，见程岚居然是一身牛仔T恤，顿时眉头大皱，“你不会吧，我记得你有条KENZO的裙子，上面好些花花草草的，干嘛不穿那个？”
程岚将一罐防晒油放进自己双肩包，“小姐，你是明星，走光可以博宣传夺眼球；我还是安全第一的好！”她又笑眯眯的看着安琪道：“何况明星出门总是要带助理的，我决定今天就当你的助理加保姆了。”
“切，别装蒜了！人家可是先邀请你的哦……”安琪刚要往下说，就听到程岚的手机响了，忙嚷嚷，“快点，肯定是顾若愚到了……这歌你听的不烦啊？”
“百听不厌！”程岚一手接电话，一手拉上背包拉链，“喂……哎！我们这就下来！”
安琪见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半旧的跑鞋，不由摇头道：“看来你今天准备走青春美少女路线！只是那边多达官显贵，回头把你当成倒酒小妹可就麻烦了……头发，你头发乱着呢！”
程岚朝她晃晃手腕上的黑色发圈，“走吧，我可不想让那辆车在院门口停太久。”
“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穿鞋、锁门，不过二、三十级台阶的距离，当程岚出现在楼下时，头上已然梳起一个俏丽的马尾辫——她随身带着不粘手的发胶，扎好后用手指将发尾卷几下就好，其神速让安琪叹为观止，大发诸如“职业公关果然不一般”之类的感慨，程岚一笑，心想曹丽那个女人能在两分钟内将睫毛刷成摩天楼般卷翘，自己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张阿姨那张精瘦的脸在一楼小窗户后一闪而过，程岚心中叹气，然而安琪早已半个身子坐进了那辆克莱斯勒，笑道：“顾副总，让你当‘柴可夫斯基’真是过意不去呀！”
顾若愚挑眉笑道：“我可是早有预谋的，等会儿到了地方，他们看见我领着两个美女出现，还不得羡慕死我！”说着又从倒视镜里看了程岚一眼，“嗯，还是风格迥异的两位美女！”
程岚头有点晕晕的，心想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这车子很稳，可起伏轻飘飘的让人更加难受，她将车窗摇下来些，风吹到脸上才觉得好些，便懒洋洋的靠着不想动，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合上了。
“安琪，你座位后面有块毯子！”顾若愚低声说道。
安琪一听就明白了，转身取了毯子给程岚盖上，见她摇睁眼，忙拍拍她的脸，“乖，睡吧，等会儿我叫你！”
见程岚不再动弹，安琪眼珠一转，趴在顾若愚椅背上轻声道：“我坐到前面来吧，让她睡得舒服点儿。”
“要不要我靠边停？”
“不用，美国车宽着呢！”安琪让程岚躺平，自己爬到副驾驶位子上。
程岚知道自己这样子睡在后排实在有些不雅，可偏偏又舒服的连话也不想说，就这么一路迷迷糊糊的，耳边不时传来顾若愚和安琪压低了的笑声，好像催眠曲。
“喂，起来啦！”
“到了？”程岚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还真会睡着，“顾副总呢？”
“他去和别人打招呼了，哎呀，你头发乱了，快弄一弄！”
程岚朝车外一瞧，发现原来是停在了一家游艇俱乐部前面，车门口还有位泊车小弟耐心的站着等她俩下车。她忙拉着安琪下车，见大堂里好几个人正围在一处寒暄着，安琪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朝那边飘去，便道：“我去下洗手间，你先过去吧，不然不礼貌。”
“好，你快点儿哦！”
洗手间里，程岚被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一跳，不是吧！她出来时还是化了淡妆的，怎么睡了一觉后又变成黄脸婆了！然而时间不等人，她匆匆忙忙的补了补妆便赶紧出去，谁知迎面撞上从对门出来的顾若愚。
顾若愚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正要往下说，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朝程岚做了个“sorry”的口型，便去接电话。
程岚一笑，便慢慢往前走，安琪那一堆人虽说都是衣着轻松，却都暗中奉行了“smart　casual（时尚休闲）”的准则，自己一身运动休闲，反倒显得惹人注目。
“程岚……”顾若愚赶上来轻拍她的肩膀，却还是在对着手机说话，“好的，具体的等明天再谈吧，Peter那里你先不要多说……嗯，再见！”这才笑着对程岚道：“有件事，之前安琪在我就没说……我知道你一直牵记着合约的事，这次‘LOTUS’的进展很不错，我也是看好你们‘博纳’的，不过最近公司有些高层上的人事变动，可能还会有不少新的任命，只能再拖一拖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她很介意！！
“展腾”的人事变动她早就听说了，顾若愚会成为“展腾”亚太区的当家人，换一家公关公司对他来说是根本无关紧要，这分明是故意拖延……他为什么要故意拖延？
程岚心里像是有把火在上下翻腾着，却不得不假装理解的笑道：“没关系，等‘LOTUS’的成绩全部出来，到时候不是更有说服力嘛！”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故意岔开了说道：“人家都说职位越高越是身不由己，您倒是懂得生活，还能出来轻松轻松。”
“哪里啊，这还没开始轻松呢，公司电话不就追来了？”顾若愚笑着说道：“孟凯那个小伙子很出色……星期天也在加班！”
孟凯？刚才跟顾若愚通电话的人是孟凯？程岚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


第二十五章　疯狂游艇（中）

　　　　淀山湖虽没有碧海蓝天的豪迈壮阔，却有着小家碧玉般的脉脉柔情，只是这部通体洁白的“AQUA”号双层游艇充满了异国气息，徜徉在这满是江南风雅的淀山湖上却有些不伦不类。尤其是当不少渔民因为好奇划着小船靠近来看时，那场面更多了几分滑稽。
不过船上的一众男士却是极有兴致的，好几个都头戴渔夫帽，手执五米四长的HVF碳纤维素材专业海钓钓竿，煞有介事的在前甲板上正襟危坐，不管远近围观的渔民们怎么指手画脚，他自岿然不动。
“这是能钓到红鲷啊，还是能钓上条石斑呢？”安琪侧卧在长椅上摆出波姬小丝在CK广告里的经典POSE，语气是绝不淑女的刻薄。
“没准儿会有一条挪威虹鳟呢？那就是意外之喜了！”程岚惬意的喝了口冰啤，低声提醒道：“你走光了！”
“切！我故意的！”
程岚朝安琪比了个“算你狠”的手势，却好笑的看到她将裙子往下扯了扯。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啊，身上的T恤牛仔就算在甲板上打滚也不怕。
“我说，你现在怎么爱上喝酒了？”安琪瞪着程岚手里的大玻璃杯，“第二杯了吧？”
“没办法，这可是鲜酿的黑啤，这些人太奢侈了，满满一大桶啊！”程岚将杯子递给安琪，“你尝尝！”
“哇，真的很好喝！”安琪忍不住又灌下一大口，却对程岚说道：“你胃不好，而且你有过酒后失德的不良记录，所以本小姐认为你绝不适宜再喝下去。”
“真恶毒，我会控制的啦！”见安琪抱着杯子不放，只得走回舱内再去拿一个。

这艘游艇的豪华程度大大超过了程岚的想象，十六米左右的船里各项设施一应俱全，除去前后甲板，还有餐厅、客厅、厨房与更衣室，尤其令人惊叹的是，它里面还有一间布置温馨的豪华客房！上下两层完全采用橡木和大理石做装饰材料，连一些边边角角的细节也都没有丝毫疏忽，厨房里两个超大的冰柜更是塞满了好吃的。
程岚拿着杯子，看着游艇上配备的厨师精雕细琢的摆盘，烤箱里传来一阵阵诱人无比的香味，忽觉自己仿佛是误入仙境的爱丽丝，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是演戏般的不真实。
“是不是觉得闷了？”
程岚猛的回头，见是顾若愚和另外两个男人朝她走来，忙摇头笑道：“不闷，这里很有意思。”
“玩游艇就是这样，完全的放松，呼吸新鲜空气，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不要有什么顾忌，也不用迁就别人！”一个矮胖胖的男人笑道：“不过以前就只有我们的‘兄弟会’，现在终于来了两位美女，我可是从大前天就开始紧张了！”
程岚记得他就是举办这次游湖活动的主人，姓田，也是个美籍华商。不由笑道：“田先生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不是玩笑……”田先生朝甲板上一指，“你看那几个从上船就坐在那儿假装钓鱼，其实是害怕唐突佳人，心里慌着呢！”
“哈哈哈……”众人爆发一阵大笑。
“别在这里站着了，楼下的休息室既舒服又能看见风景，不如我们下去坐吧！”顾若愚的提议立即得到一致赞同，田先生更吩咐服务生将酒水点心也送到休息室去。

一行人走下楼梯，程岚忽听顾若愚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坐着歇歇，不要到甲板上吹风，湖上湿气重！”
程岚一愣，有点不知所措的“哦”了一声，又担心其他人听见，可留心一看，另外几个人都只管有说有笑的，并没有人注意他俩的动静，可饶是如此，程岚还是觉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来。
顾若愚的这些个朋友都是商界人士，彼此互相介绍着认识，其实这种形式的活动在圈子里是非常多的，对于顾若愚这种刚刚回国不久、资源有限的人来说，参加这样的活动不仅仅是为了寻欢作乐，对他的事业发展更有着极大的裨益。
男人们在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交换着各种信息，程岚却是一路心神不宁，偶尔被问到时也就稀里糊涂的敷衍几句，别人都不以为意，倒是顾若愚不仅坐在她身边，还时不时的看她一眼——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怎么了？感觉还好么？很快就要开饭了！”顾若愚像是发现了程岚的异常，关心的问着，一只手也状似随意的搁在了程岚的手背上，程岚觉得像有一把火直接烧到了她脸上，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把手抽回去。

吃饭的时候安琪成了当仁不让的主角，笑颜如花的她妙语连珠，逗得所有人眉开眼笑。不过在场男士似乎对安琪新兴广告模特的身份并不在意，倒是对她的本职工作有着极大的兴趣，那田先生好奇的问：“中文那么难学，大鼻子们学的会吗？”
“学的会，就是快慢的问题！”安琪笑道：“慢一点也好，可以多来上课。”
“你怎么教呢？也是从汉语拼音开始教吗？”一个钓了一下午鱼的高级IT精英也忍不住问。
“只教听和说，不教写字，”安琪伸出一根手指晃动着，“其实是有诀窍的，必须要想出老外能接受的方法让他们学，单纯的练习啊、讲课啊都不管用！”
“举个例子吧！”好几个人鼓噪起来。
安琪明媚的大眼转了两圈，笑道：“有个现成的例子，不过粗鲁的很，登不上大雅之堂！”
程岚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其他人更好奇了，田先生大声道：“我们都是粗人，今天有两位小姐在才装的斯文的，平时激动起来也总爱问候对方历代女性亲属的，嘿嘿嘿……”
有人忙不迭的附和道：“我们荤素不忌的，安小姐别钓大家胃口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那我就说好了！”安琪笑道：“通常老外最先学的都是礼貌用语，比如‘你好’、‘谢谢’什么的！大家猜怎么让他们在一秒钟里就记住‘谢谢’吗？”
所有人——除了程岚还抿着嘴笑——都瞪大了眼睛摇头。
“那，‘谢谢’的谐音就是，‘Shit’、‘Shit’！好记吧？”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大笑起来，田先生点头道：“想到又欠了人情，自然要大骂‘Shit’！”
“那要是想说‘不用谢’呢？”顾若愚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很简单，就是‘BullShit！（废话）’啊！”安琪若无其事的耸肩。
“哈哈哈……”所有人都狂笑起来，顾若愚几乎被呛到，咳嗽了几声，程岚递了湿纸巾给他，他下意识的说谢谢，却听到程岚飞快的说了声“BullShit！”
这个笑话实在是后患无穷，之后不管是起身敬酒，还是相互夹菜，总之桌上粗口不断，甚至连服务生上来换骨盆时都惨遭毒手，那戴了顶白色贝雷帽的帅气服务生并不示弱，毫不犹豫的还了每人一句“BullShit”！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饭后又都三三两两的端了酒杯各自说话。程岚跟那个田先生聊了几句，觉得头又开始晕了，估计自己啤酒喝多，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想到后甲板上吹吹风清醒一下。
后甲板面积不大，也没有亮灯，幽幽暗暗的别有情趣。程岚扶着栏杆往上，只当上面没人，正以为能享受一会儿清净，忽然眼角瞥到在二楼船舱与连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