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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灰烬 作者:金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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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气,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南方的相遇(九)
金子
坐在教室里,沪妮被她自己的不着边际的思维牵引着,不得安宁。讲台上,老师很乏味地讲着,老师的嘴一张一合,从里面吐出许多的声音,沪妮却不能完整地扑捉到一句完整的。台下的同学很少,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少的缘故,今天都想要早点回家,补补瞌睡的亏空。
不多久,沪妮就发现今天自己坐在这里完全就是徒劳的,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但她还是宁愿选择坐在这里,至少这里可以对她没有边际的思维有那么一点点的约束。
老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课本和讲义,出去了,教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椅子翻起来的声音,下课了。
走出教室,天已经黑尽了,深蓝的天空中,是闪烁的星光和寒冷的明月,在深圳这样的城市里,居然还保持了这样洁净空透的星空,不能不让人感到欣慰。
匆匆地走过校园,经过那些或三五成群,或形单影吊的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沪妮明白有的东西是真的回不来的,像已经失去的青春,还有身体的变化。沪妮下意识地抚摩了自己的小腹一下,那里现在都还隐隐地觉得疼痛,一直痛到了心里。
沪妮再一次地检查了自己的手机,它还有电,而且信号很好。
走上被暖暖的路灯照得灯火通明的天桥,这里依旧地热闹非凡,小贩们都不吆喝,只把价格用很大的字写在纸板上,然后眼睁睁地期待每一个路过的人走近他的摊位。然后热情地向你介绍他的水果的新鲜和味道好。
那个画肖像的男生还在那里,没有客人,但他还是在画,他的前面坐了他圆脸小眼的女朋友,女孩看着她的爱人,满眼无法掩饰的近乎崇拜的爱慕。今天经过这里,沪妮有格外揪心的疼痛。她匆匆地离开。
经过学府路,然后又去了那家米粉店,要了一碗三鲜粉,坐在可以看见街道的座位上,沪妮记得有一次她在这里看见了一个很像秋平的男子。
手机依旧死一般地沉寂着,像一块坏掉的破铁。沪妮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它,怀疑它真的已经坏了。
米粉端上来,慢慢地吃着,心里说服自己,现在时间还早呢。
同桌坐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和一个背了一个小包的五、六岁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女人穿着不太讲究的职业套装,脸色因为长期的疲倦而灰暗着,烫过的头发胡乱地被挽在脑后。母子两一人抱了一碗米粉“呼——哧,呼——哧”地吃着,男孩很认真地吃,却难免地却把米粉拖了一桌子,于是桌上身上脸上,全挂了白丝丝的米粉,女人就急了,一边拍打着男孩身上的污物,一边从桌上的纸筒里揪了纸给男孩擦脸,然后焦灼地训斥男孩。但男孩依旧地吃地香甜,一筷子米粉又夹了出来,一小部分塞进了嘴里,大多都又洒在了衣服上和桌上,女人恼了,长期紧张的生活让她的脾气恶劣,她一巴掌打了过去,一下把男孩的筷子打掉了,男孩嘴边还挂着两根米粉就咧了嘴哭起来,很伤心的样子,女人还在高声的呵斥他,然后拿了一双新的筷子给男孩。男孩很快地止了哭声,脸上还挂着眼泪,就又开始香甜地吃起来。
沪妮看着那个小孩,心里有心痛的感觉让她难受,匆匆地吃完碗里的东西,在女人的高声训斥声中,离开了米粉店。
心情就这样地低落了下来,那样不堪回想的童年时光,还有那穿着藏青色衣裤,剃着锅盖一样头发的秋平,给她最多安慰的秋平。沪妮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时间还早,现在时间还早,她会等待,等待来自他的温暖的呼唤。
回到屋里,还不想冲凉,怕呆会秋平的电话就会过来。衣服也没有换,就这样坐在桌前,面前摆了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十点了……十点零五分了……十点过十一分了,时间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慢慢地慢慢地,艰难的爬过,周围出奇地平静,听见的,只是寂籁的声音。
手机已经从桌上移到了床上,不想再看着它了,不想太注意它了。
白炽灯把房间照得很明亮,却也清白的冰冷着。
香烟还在指间燃烧,慢慢地,无奈地想要把寂寥都燃烧掉,却不知道烟雾弥漫的,是更深更远的,挣不掉的寂寥。
走廊上有脚步声匆匆地走过,偶尔还夹杂着轻快的口哨声。不知道是谁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里面正在播放着一部英文版的片子,很大的动静,应该是个战争片,要不就是科幻片。楼下有人大声地叫楼上的人。但是这些声音都是和沪妮无关的,那些只是电影放映时的背景音,和沪妮无关。
改变了一下自己坐的姿势,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再掏出一只555,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头上就跳跃着一小团火焰,很热烈又很温顺地燃烧起来。沪妮把火焰凑过来,慢慢地点燃香烟,慢慢地喷出一口烟雾,看着飘渺的,没有一点表情的烟雾把自己轻松地推向寂寥的深渊。
慢慢地,开始找借口来说服自己,秋平一定是在加班,要不,就是把纸条弄丢了,他其实是想给自己来电话的。
慢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心里有一些麻木的疼痛,或许,她真的是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和希望的,毕竟,他们分开那么多年,或许,他不是那个记忆中的秋平,不是那个山顶上伫立的少年,在分开的这么多年里,那个少年的秋平已经成长了,成长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去到洗手间,看到镜中的自己,落寞寂寥的脸上,挂了清冷的两行眼泪,不禁惊觉过来,提醒自己不要盲目地陷落。但又被自己说服不了,只好怀了欲罢不能的疼痛,把自己放在了花洒下面,指望那细密的小水注能够多少减轻心里的烦躁。
低头看到小腹上横卧的疤痕,心里的痛才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眼睛里汹涌而出,不管秋平是怎样的姿态,她还能吗,她还有能力吗。沪妮听见自己喉咙里啜泣的声音,仓促而混乱,里面透着的绝望让她自己都毛骨悚然。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惜生命里曾经失去的东西,残缺后对完整的渴望。
南方的相遇(十)
金子
秋平始终没有来电话。
沪妮平静地接受,或许这样是最好的,没有开始,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山顶上的少年,真的长大了,他应该有了自己的生活了,走出了那段已经陈旧的岁月。
经过天桥,有了一些淡淡的惆怅。走下天桥,那丝惆怅还在。
房间的角落里,安静地立着那把暗蓝色的方格伞,像是来路不明的突然入侵物,不知道该怎样处置的好。
夜里,总会想起那个下着细雨的回归夜,夜幕里动人心魄的面容和令人心碎的目光,时间久了,常常地怀疑那是不是梦里的情景。但消失的影像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枕头边静卧的手机,在黑暗中耐心地闪烁着绿色的小亮点,但它始终是像坏了一样,太过安静,太过死寂。
日子就这样继续,波澜不惊,不能自己地随波逐流。
一切归于平静。
当然,沪妮没有想到自己留给秋平的那一长串电话号码里,有一个数字是错误的,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人为了找她已经拨打了许多的错误电话。沪妮也不知道她在怅然若失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同样地为此而感到惆怅。
城市里没有回应的呼唤。
没有边际的等待。
南方的相遇(十一)
金子
夏天很快地过去,秋天,冬天,也都在平静中度过。时间就是这样飞快地过去,不考虑人的年轻是怎样的可贵,自顾自地按了自己的心愿飞快地赶路。时间,也是人逃不掉,控制不了的,再伟大的英雄人物,也逃不开时间的纠缠,无奈地任由自己从年少的英姿飒爽,变到老年的垂暮。
沪妮的时间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划过,无声无息地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一个很平常的星期天,沪妮和小言在天虹商场里慢慢地挑选。星期天的商场人是很多的,多得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小言兴致很高地不厌其烦地比试了许多件衣服,当然收获也是很大的。两个人的手上,已经拎了许多精美的袋子。而小言不停随着商品转动的兴奋的眼睛让沪妮知道,她的朋友还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这件,沪妮,这件你穿肯定好看的!”小言摆弄着一套银白色的裙子说。
“小姐你身材气质都这么好,穿上肯定很好看的。”服务员不失时机地劝说。
“那试试吧。”沪妮淡淡地说。
“好累!”小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翘着腿,很悠闲地四处张望。
在异乡,朋友似乎变得异常地重要。总之沪妮和小言每个星期几乎都要见一次面,空余的时间,寂寞的时间,一定要找对方来填充,不找不行,心里欠着难受。
沪妮在试衣间先看了衣服的价码,六百多,沪妮决定只是试穿一下。因为经济的原因,沪妮的占有欲肯定是没有小言强的,她可以很平静地放弃自己非常喜欢的东西,从小就可以。
穿好衣服出来,很随意地照照镜子,抵挡着小言夸张地赞美。然后进更衣室把衣服换了。
“怎样?不好吗?”小言不解地问把衣服递给服务员的沪妮。
“走了,一般的,不怎么喜欢。”然后沪妮在小言的耳边轻声说:“太贵了。”
“几千?”小言惊讶地问。
“六百多。”沪妮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
小言把眼睛翻到了天上,做出一副打死也不能理解的样子,就像她生来就穿六百多一件的衣服一样。然后回头,让服务员开票。当然,沪妮是不允许自己的朋友给自己付钱的,绝对不能允许。
拎着计划外突然添置的一件“贵”的衣服,心里有占有的喜悦,也有一些自责,这个月的银行卡里,毫无疑问地要少六百多块钱。
“找个老公吧,你又挣不到大钱,找一个人来让你变成有钱人,这绝对是一条捷径,比你读一百个在职MBA都管用。”
“我还想找一个呢,但是也不能什么人都要啊,至少找一个过得去的吧。”
“你眼睛长到天上去了?你也不看看你,都快三十的人了,现在的小姑娘一代一代地冒出来,比你漂亮的多了,还那么挑。我带你看的那几个,绝对配你绰绰有余,你倒好,一竹竿全给打死了。那几个人可都是有房有车的”
“……我就是对他们没有感觉。真的,不是我硬要抵触,就是没感觉,不骗你。”
“或许你该去医院看看?”小言很认真地说。
“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性冷感,如果不是,你应该是需要男人的啊,那样你对男人的要求就不会太苛刻。”
“你才性冷感呢!”沪妮有些恼火小言说这些事就像说一只猫一只狗一样地随便。
“生气了?不会吧,越来越小器了。”小言看着沪妮坏坏地笑。
“……这里的东西样式都太规矩了。”小言说。
“那你还买了那么多。”
“总可以淘得出一些东西的嘛。唉,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购物都没有特别集中的地方,没有特别密集的商场。……现在重庆变化可大了。”
“是吗?我好久没有去过了。”
“解放碑那一块好多大型商场,修得好漂亮,要逛,怕是几天都把那些商场逛完。……以后我老了,还是得回重庆,天天吃重庆火锅和小吃。”
出了天虹商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里,一人手里拿了一个冰激凌,往华强北里面走,在有精力的时候,步行可以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个小乞丐粘了上来,用脏手来拉扯沪妮的胳膊。
“干什么!滚一边去!”小言回头厉声呵斥。
小乞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琢磨得出人的心思,拉着沪妮的胳膊嘴里发出一些不知所云的声音。沪妮对乞丐的同情心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还是摸出一张零钱,被眼疾手快的小乞丐一把抓了过去,一溜烟跑了,回头露出调皮的笑。
“干嘛给他钱!我最讨厌伸手向别人要东西的人了!要钱自己挣去啊!做鸡的都比他们这种人强一百倍!”
“还不是想让他赶紧走开,粘着人,多烦啊,再说,他好小呢,靠什么挣钱啊。”
“不会去捡垃圾卖报纸啊。”
路旁传来很蹩脚的黄梅戏唱腔,是一对眼瞎的夫妻,丈夫坐着拉二胡,妻子拄着拐杖,她只有一条腿,然后很卖力地唱着《天仙配》。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走过去,放了一张钞票在他们面前的碗里,似乎是要针对刚才对待小乞丐的行为,说明自己其实是有同情心的一样。然后,小言说:“怪可怜的,而且,他们也是在靠劳动吃饭呢。”
沪妮笑笑,为她这个感性的漂亮朋友。
没有目的地向里面走着,看旁边专卖店的衣服。手里的冰激凌舔完了,就抱了两份爆米花,边吃边走。
越是走在人头涌动的街头,越是感到两个人的亲密。
深圳看上去是年轻时尚的,不止是因为它效果图一样漂亮的街景,还因为到处年轻而且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一到休息日就白开水一样泛滥的“休闲”情怀,自制的“休闲”激情。大的压力之下,找着一点缝隙,难免夸张地发泄一下。
裹杂在这样的一群人里,难免感到空气的躁动。失业,就业,金融危机,偷盗,抢劫,杀人,强奸,都暗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把它浮躁的气味散布出来,所以城市的气味,永远地丰富、光彩、晦暗。
两个女子很自得地走在大街上,为一点小小的事情开怀大笑,再为一点小小的事情大声地争论,然后惺惺相惜对方已经不是特别年轻的美貌,在对方摇晃的湖水中窥到自己的投影。
沪妮常常地感觉,如果没有小言,这座城市就是苍白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两个女子兴致勃勃地走进一家音响店,想要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找到可以让自己露出或“金庸”式或“琼瑶”式或“王朔”式的神情的音乐碟。
随着货架慢慢移动,小言在不远地地方散发着香奈尔的味道,还有她嘴里爆米花微弱的脆裂声。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摸索,沪妮不自觉地抬头看去,对面,划破时空的注视,来自回归夜的那个孟秋平,来自少年时代的英俊少年。突然地,一切都安静下来,像电影里黑白的背景,生动的,只是对面的男子和呆立的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时空像高速列车一样错乱地穿梭,过去,还有未来,仿佛就被他们这样看进了彼此的眼睛里。
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又回到了原地,仿佛宿命的安排。
突然成长的过往(一)
金子
电话铃的声音在黑暗中特别的尖利。沪妮蹲在那里,看着显示屏发着绿光的手机,呆在那里,不敢上前。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秋平吗,经过那么多的时间,还有多少东西是没有改变的。沪妮突然地感到悲凉,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么多年以后才遇到他,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么多年以后还要遇到他。无奈和悲伤的过往,齐齐地涌上心头,化做冰凉冰凉的水珠,从眼睛里流出来,滴落在她茫然的脸上。
沪妮依旧蹲在那里,看着那小块绿色焦躁地闪动着。她知道只要她走过去,按一下那个接听键,她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但她就是没有走过去的勇气,或许希望比现实是更柔软的。电话铃响过以后,一切都归于平静,静得出奇。
沪妮慢慢挪到床上,看到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悠悠地叹口气。
慢慢地下楼,想着昨天他还拉了她的手,在这个楼道里摸索地攀着,心里有一些的欢悦,但不乏沉重。毕竟是事过境迁,今天的太阳比起十几年前的,应该是新了许多的。沪妮眯缝着眼看着刚刚升起,还不是很晃眼的火球,感觉自己仿佛是经历了许多年的老人一样,今天的她,也不再是昨天那个系着小辫穿着花袄的小女子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地不会回来,找不回来的。
沪妮叹了一口气,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向外面走去,低了头,大步地走着。
“沪妮!”一声低唤,像是从梦中发出的声音。
沪妮顿住了,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用自己的感觉来确定声音是否真实。
“沪妮!”陌生的却也熟悉的呼唤。
沪妮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回头去,秋平站在那里,很固执的姿势,就像那年他站在山顶上的姿势。沪妮注意到他换上了整齐的西服,很干净整洁的一身,上班族的标准形象,一个这座城市到处可见的普通男人,不同的是,他是秋平。
“这么早?”
沪妮说:“是啊。”
“我们一起。”秋平走上来,看着沪妮说。
沪妮把眼睛移开,他和少年时的秋平总是有一点接不上轨,但他明明又是秋平。沪妮转身,慢慢地向前走着。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没有烟味,也没有香水的味道,是干净的太阳和甘草的味道。
“我昨天晚上回去以后给你去了电话的。”
“……我没有听到。”
“我想也是,都这么晚了,你应该睡了……”
“……”
“我今天早上一定要见到你……不然我心里不塌实。”
“……没想到你住得这么近。”
“是啊,这两年我们竟然住得这么近。”
很近就到了街边,这里有204路车可以坐,沪妮没有停下来,继续朝着深南大道的方向走去。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在出汗,手心里,也是湿漉漉凉冰冰的汗水。
“你还好吗?”秋平问。他们的话不多,莫名其妙来的拘谨,让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嗯,还好。”沪妮把眼睛从路面的石板上收回来,转头很轻松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下。秋平的胡子刚剃过的,下巴上青青的一片,他已经长大了。沪妮有些怅茫地想。
“叔叔阿姨还好吧?”沪妮问,她喜欢自己的这个问题,这是他们共同经历过后才会有的问题。
“好……上个春节回去他们还念叨着你,说不知道你现在怎样了?……”秋平转过头看沪妮,却看见她眼睛雾蒙蒙的一片,就把话打住了。
走上天桥,沪妮笑着问:“你记不记得刮台风的那天?”
秋平疑惑地看她。
“在天桥上。”沪妮微笑着提醒。
“那是你吗?”秋平惊异地问,那天他没有注意那个女子的容颜。
沪妮点头说:“我听见你的同伴叫你的名字。”
“那你怎么不叫住我?”
“……我没有反应过来。”沪妮低了头说,然后笑笑。
秋平也笑了,说:“是啊,太突然了,我那天听见别人叫你,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沪妮笑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笑起来。走下天桥,等车的人还非常的少。刚好有一辆113大巴开过来,沪妮就上了车,秋平也跟了要一起走,沪妮忙说:“你不用送我的。”
“我也是这趟车。”
沪妮红了脸暗自责怪自己的自作多情。
突然成长的过往(二)
金子
花团锦簇的市政府门前,两个石雕的奋力拉犁的牛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态。秋平指了石雕说:“你看,这就是深圳人,深圳就是被许多这样的人建设起来的。”
沪妮看着石雕,心里有一些感动,秋平还是那样的单纯,带点正直的单纯。
今天的路程似乎特别的近,秋平一再地说时间还早,就跟沪妮下了车,穿过马路,在一座大厦前停下,沪妮说:“你该去上班了,时间不早了。”
秋平看着沪妮,眼睛里有那样令人心碎的温柔,他说:“我看着你进去。”
沪妮笑笑,走上墨绿色大理石的台阶,拐弯处,回头看,一个她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一个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转身向车站走去。
进了电梯,心还在快节奏地跳动,深深地呼吸,让它慢慢地平复。
办公室里还没有人,实在是太早了。沪妮赶紧站在窗玻璃前面,看着楼下能看见的地方,人来人往,她发现不了秋平。慢慢地坐下,心里有些惶惑的幸福,却也是不安的。
中午时分,小言的电话来了,电话里小言打着哈欠问:“昨天你那个帅哥怎样?表现不错吧?”现在起床,对小言来说太正常不过。
“什么话?”
小言轻笑,说:“你不要瞒我,他都送你回去了。我不想打搅你们的好事,昨天才没有给你电话的,怎样嘛?还不错吧?一看就是那种比较有‘实力’的男人。”说完,又是一阵轻笑。
沪妮有些恼了,很好的感觉,小言让它变得猥琐起来。沪妮说:“你再这样说,我挂电话了!”
“真生气了?”
“你说呢?”
“算了算了,算我没说……”
在这座城市里,非常盛产的是未婚男女,和泛滥的一夜情。小言的态度沪妮不能太过不满,事实就是这样。一个避孕套,一杯红酒或咖啡,一次平淡或不平淡的邂逅,一点想要放纵自己的欲望,一对有些寂寞的男女,一句“不知道谁玩谁呢”,成就了这座城市里多少的激情故事,或激烈的,或乏味的,充斥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但沪妮不想要这些,在经过肖文以后,她珍惜自己犹如珍惜处子之身,不要和谁玩儿,不再和谁玩,不要那样的游戏。她没有那样的功力,来玩感情游戏,所以,她只有珍惜自己。
只是,她还有能力接受孟秋平吗?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下班的时候,手机突兀地响起来,铃声足以把疲惫的心击得支离破碎。
沪妮在自己的包里摸索着,越急却越是摸不到那小小的一块。好容易摸出来,看见上面果然显示的是那个已经熟悉的号码。沪妮已经坦然了许多的心,突然地又被撩拨了起来,期待,不安,激情涌动,她的身体里,几乎不能承担这样复杂的情绪,她想要崩溃。昨天初见秋平时的勉强的淡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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