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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灰烬 作者:金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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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不安,激情涌动,她的身体里,几乎不能承担这样复杂的情绪,她想要崩溃。昨天初见秋平时的勉强的淡定她已经没有了,经过一天的回味,经过一天的等待,经过一天的挣扎,少年时就隐隐藏着的情愫,在没有他的时间里反复咀嚼的有他的过往,都引发着她对他的渴望像火山一样的喷发出来。但她还得忍耐,痛苦来自她必须忍耐。
“喂?沪妮?是你吗?”秋平遥远却明明又近在咫尺的声音。
“是我。”一天徒劳的挣扎,让沪妮有些虚弱。
“你怎么样?还好吗?”
“好。”
“今天我要加班……”
“哦。”无端地感到释然。
“没有别的事,我改天再给你联系。”
“好!”挂断电话,看着遥远的天际,如果真的就这样停下来,该有多好。

 
 
 
 
 

突然成长的过往(三)
金子
躺在床上,眼睛却看着不能够黑尽的黑暗。近来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也让人感慨万千,突然地就有了要倾诉的欲望。好久没有动笔写过小说了。
因为太多的感慨而无从下笔,先取名字吧,书的名字,一个很古旧的故事,从山里出来的故事,从昨天一直到今天,昨天像燃烧过后的灰烬,在今天的阳光里漂浮。《时间灰烬》,对,就叫时间灰烬。
沪妮起身,打开灯,打开电脑,坐在椅子上,可以用心潮澎湃这几个字来形容,却写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来。
灯光下,手机突兀地响起。沪妮看着它,站起来,抓起在墙角充电的手机,那个她已经熟悉的号码。
“秋平。”
“沪妮,你还没有睡?”秋平透着成熟男人味的带磁性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的楼下,我看到你的灯亮了。”
沪妮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不大的空地上,秋平站在那里。
“你出来好吗?我想看看你!”秋平的声音低柔轻缓,像施过魔法的薄雾,让沪妮轻飘起来,模糊起来。
沪妮摩挲着打开房门,走到走廊上,她还穿着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睡衣。她看见了那个在山顶上伫立的少年。
关了手机,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她向楼下奔去,童年温暖的延续,少年萌动的情愫,现在无法抵挡的让人不安的诱惑,她奔了下去,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只要这一刻吧,就当老天只给她这一刻吧,她要珍惜,哪怕就是这一刻啊。
拖鞋在楼梯上发出“踢踢塌塌”的声音,穿着拖鞋的脚“跑起来有些吃力,可是秋平在下面等着的啊。依旧地狂奔,似乎这一生都在等待今天的奔跑,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没有迟疑,她也没有迟疑。他抱住了她,她投进了他的怀里,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好象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深深地拥抱,似乎要把彼此拥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吻她,吻她流着泪的脸,吻她冰冷的唇,她感觉到他的唇,很感性很体贴的唇。她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气味,男人的气息,干净的,透着阳光和薄荷的味道,她深深地呼吸,这是她等待了太久的气息。
他低下头,用下巴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喃喃地低语:“沪妮,我找到你了。”
沪妮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前,茫然地,不想思考。有晚归的人经过他们的身边,很惬意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来表示他们的惊喜和惊讶。
月光依旧温柔地洒在已经开始慢慢安静的城市,秋平用手摩挲着沪妮的头发,低声地说:“回去吧,好好睡个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沪妮把头仰起来,看着这么近的秋平,这么近,多么不可思议的幸福。
“回去吧,乖!”秋平把手伸进沪妮的头发,把她的头凑过来,在沪妮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走到楼梯口,转过头来,看见秋平站在那里,月光下高大挺拔的身躯。“我明天给你电话!”秋平说。
沪妮跑上楼去,站在走廊上看下来,秋平依旧站在那里。沪妮躺在了床上,想着有一个人在那样地守侯着自己,心里暖得几乎又要哭出来,把灯拉灭。然后轻轻地下床,走到窗边,小心地撩起窗帘的一角,看到站在那里的秋平。秋平慢慢地退后了两步,然后转身走了。一直到看不见。
许久,才慢慢地睡着。沪妮看见了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水清澈温暖,透着太阳照射的波纹,沪妮应该是在海底的,还有秋平,现在的长大了的秋平,他们手拉着手站在海底,看着五彩的小小的海鱼从身边游过。他们观赏着,感叹海底的世界是怎样的美丽啊。突然他们站在了海边,奔跑着,是少年时的模样,他们笑着,很大的声音,水里看到小小的漂亮的银色海鱼……
突然成长的过往(四)
金子
事态似乎是进展得很顺利,一切顺理成章一样地自然。
夜里,沪妮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的绿色荧光一闪一闪地,巴巴地发出等待的信号。沪妮知道他是不会来电话的了,一过十点半,他就不会再来电话。
他会和别的人在一起吗?这样的想法有些猥琐,但她忍不住地这样想,因为她见过多少不忠的男人,她没有信心。男人,该给他多少的信任才不算多呢。沪妮艰难地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重新打开电脑,写出来的东西还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但心里的情绪明明是涌动的。
她知道自己在盼望他,像一个饥渴的人渴望水和面包一样地渴望。
但是,自卑永远是沪妮最大的敌人,一个残缺的女人,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
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四十了,沪妮起身,没有开灯,慢慢地走到窗户边,小心地撩起窗帘的一角。楼下的空地上,空无一人。深深地失望如同这夜的黑暗,让沪妮无法挣破,索性坐在了窗台前的书桌上,点燃一只烟,慢慢地吸起来。耳边有烟雾飘过的寂寥的声音,空洞的。
其实今天秋平是肯定不会来的,他现在在另外一个城市,他说的,他去出差了。
再一次撩了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的空地,秋平曾经在那里守望过她的。
秋平,秋平也是个男人啊,他也有男人的“品质”吗?沪妮想起了肖文,现在她想起他还是很痛,深入骨髓的痛,他给了她太深刻的记忆,还有他最后的懦弱,他让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因为他给了她怎样的痛,身体的和心灵的,他在她身上留下了永远的痕迹。沪妮发誓不会再陪谁“玩”。到今天她不得不认为当年的举动是荒唐的,是不值得的,对,就是不值得,他不值得她为他牺牲掉那么多。秋平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即使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这样,秋平是特别的,他是这个世纪仅留的好男子,一个善良淳朴正直不染风尘的男子,他是一块金子。
但是,或许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结婚了。沪妮叹口气,或许那样是最好的。没有压力,不用自卑。
看着那个闪着绿光的手机,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要听听他的声音。这种冲动已经压抑很久。但和肖文的经历让她对给对方联系有惯性的克制。她还在克制着自己,说不清楚理由。
香烟还在指间燃烧,慢慢地,虚耗着它的生命。只留下渺然的轻烟,渐渐地飘散。
沪妮突然地把烟摁灭,跳下桌子,拿起枕头边放着的手机,没有一点犹豫地拨下了那几个数字。却终究没有按下那个可以接通对方的绿色小按键。这样地重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地伏在被子里啜泣起来,和肖文的经历给了她太大的影响,她不敢轻易地打搅到谁的生活。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保持了这样的隐忍。可她终究是不想在要那样的经历了的啊,重重地按下了绿色小按键,把手机凑到耳边,紧张地听着。通了。
“沪妮,是你。”远方惊喜的低唤让她所有的疑虑和不安统统地消失了。
“怎么不说话?”秋平问,磁性的声音里满是温柔。“我好想你,忙完了想给你去个电话,但是又太晚了,怕打搅你休息。”
“秋平!”沪妮心里非常地愧疚,为她那样地设想了秋平。
“什么?……你还好吗?”
“……好!你呢!”
“好,……忙完了以后特别地想你!”
“……”
“沪妮,”
“嗯?”
“我在想以前……”
“……”
“想你走的那一天,我拼命地追,想要追上你,……我告诉我自己,以后,我要把你找回来……”秋平轻轻地笑了一下,很轻松愉快的笑了一下。隔着一条电话线的交谈更自由。
沪妮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任了眼泪匆忙地向外奔涌着。
“沪妮?”
“……”
“你还好吗?”
沪妮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说“好。”
“你没有哭吧?”
“……没有。”
“没有?那我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是小黄狗在撒尿?”
沪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才是小黄狗呢!”
“……真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
“……”
“我想你!”
沪妮也想说“我想你”没,真的想啊,但她说不出来。她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有两天,我就回来了。”
“……那好,你早点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重新爬到床上,躺下,焦虑着,不安着,心里终究是不塌实的。
突然成长的过往(五)
金子
细致地上了粉底,然后细致地往脸上扑粉,很好的粉质,为了今天的约会,沪妮专门购置的。直到皮肤看上去重新的变得细嫩幼滑,看不到一点毛孔,才把粉扑放进了粉盒里。用睫毛夹仔细地把已经很长很翘的睫毛夹得更加地根是根的清晰,用睫毛掖很仔细地染着,然后眯着眼睛,在睫毛根的地方,画上很细的眼线,再用化装棉把它仔细地晕染开,眼睛就变得更加的神采奕奕了。一点偏自然色的唇彩在唇间均匀地散开。沪妮审视着镜中的自己。漆黑的,不用描一笔的略微上扬的两道娥眉;大大的,深潭一样的眼睛;小巧的,秀挺的鼻梁;很柔顺的瓜子脸;很精致的尖尖下巴;很柔顺的唇;中等的个头,却因为比例的完美:修长笔直的四肢,修长的脖子,让她看上去高了许多,但却依旧地感觉娇小细致。一条白色柔软的长裙,上身配着一件针织的,很柔软下垂的银灰色上衣,上衣长到刚刚把屁股盖住,长发很自然地披在肩头,站在镜中的,是一个清秀飘逸的精致女子。
时间还是充足的,沪妮慢慢地走到窗边,坐在椅子上,点燃一只烟,慢慢地吸着,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安。今天她和秋平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在以前的这些天里,他们很少见面,只是电话里联系一下而已。
看看时间,慢慢地把烟头摁灭,慢慢地拎上乳白色的双肩背包,关上门,深深地吸一口气向楼下慢慢地走去。
西餐厅里,灯光华丽且昏暗,钢琴声悠悠地悦耳,这里的一切是妥帖的。至少坐在秋平对面的沪妮,就感谢这里有些昏暗暧昧的灯光,她觉得她在某种程度上是把自己隐藏起来的,隐藏在昏暗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自然和轻松一点。
侍应生撤下已经很没有看相的盘子,送上两杯咖啡。沪妮往咖啡里加着糖,足足加了三袋,她最怕咖啡的苦味。
用小勺子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褐色的浓稠液体,感受到四周是那样地安静,只有钢琴的声音,在这里面,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许多。沪妮还在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浓稠的液体,她知道秋平在看她。把小勺提起来,放进了盘子里,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秋平的目光,温柔的,却也是火热的。或许也是因为这昏暗灯光的掩饰吧,他才会放任自己这样炽热的目光,还有酒,他们刚刚喝了红酒的。
沪妮迎着秋平的目光,有一种情绪被面前的目光鼓励着,蠢蠢欲动。她对他笑了一下,娇媚无比,她以为那是她最平常的笑容。
秋平把自己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沪妮放在杯子旁边的,毫无戒备的手。沪妮的手指动了动,只是下意识的,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手移开,这样感觉很好。
“沪妮,做我女朋友,好吗?”秋平用他很磁性的男中音低声地问。
沪妮低了头,她想说:“好啊!”她想毫不犹豫地说:“好啊!”但是现在……
“沪妮,你……有男朋友了吗?”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
沪妮抬头,看到他的目光,很执着地看着她。沪妮笑笑,摇了摇头。
秋平很释然地笑了。
沪妮看着他,很艰难地坚持着,其实她也只有沉默而已,她不想拒绝秋平,他是一直都驻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的啊。但是,也不敢接受他。沪妮奇怪自己面临这样的选择并不痛苦,她的心依旧轻飘飘的,甚至因为和秋平在一起而感到快乐。
“沪妮,你说话啊,答应我!”他微笑着,是她希望的,阳光灿烂的样子。沪妮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真的不想拒绝。让所有不堪的事都见鬼去吧……
秋平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很舒展的样子。他把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沉默着,许久,他才说:“沪妮,我会让你幸福!”
沪妮笑笑,心里依旧是那样轻飘飘的快乐。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十点钟,两个人决定离开,现在所有的背景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他们只要在一起,两个人,很近的,就可以了。
深圳的夜,同样是如火如荼的,街头车水马龙,灯火通明,人群涌动。沪妮和秋平慢慢地走着,手牵着手。四周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是模糊的,静止的,热闹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道模糊的背景,他们只有对方,模糊的背景下他们才是光彩照人的主角。
“沪妮,喜欢深圳吗?”
“还可以吧。”
“我喜欢这里,这里很有活力。”
“……”
“也很漂亮。”
“……”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好吗?我们在这里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后面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笑容现在脸上凝固。
“怎么了?沪妮?”
“没有,我累了,想回去。”
原本流光溢彩的城市黯淡下来。
洗手间里,沪妮站在花洒下面,看着自己平坦细白的小腹上横卧的疤痕。有着疤痕的小腹永远也孕育不了新生命,那是一片不能收获的土地,她是个不完整的女人,难道要把这样的残缺暴露在秋平面前,这样的不堪。为什么还要让他再走进她的生活,像昙花样的惊现,过后该是怎样的凋零和惨淡。沪妮勉强地把身上的水珠擦干,躺在了床上。
夜已经深了,周围模糊的黑暗,就像沪妮心里弥漫的对孤寂的恐惧一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到孤寂的恐惧。
脑子里却清晰地闹腾着,越来越清晰。到深圳以后,最经常的就是失眠,以前因为工作,不断地换新工作,不断地要去适应,不断地要去学习。但近段时间的失眠明明是因为秋平,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这样失眠的理由似乎有些可笑,但沪妮还是不能自己地失眠着。耳边有蚊子“嗡——嗡——”的声音,又忘了插灭蚊器了。
起身,在墙角摸着黑把灭蚊器的插头插上,看到那个小红点亮了起来,黑夜中晶莹剔透的红,艳丽无比。站起来,把灭蚊器往房中间踢了踢。走到床头,却犹豫了一下,转身来到窗前,撩起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的空地,心里无端地就温暖起来,却也更加地悲伤起来。如果她是完整的,她会不顾一切地去拥有他,不顾一切地,她有资格。她想着,脸上已经是冰凉凉的了,一摸,很潮湿的一片。
楼道嘈杂起来,两个背了便携电脑的小伙子很快地从沪妮的窗边经过,嘴里兴奋地谈论着什么。沪妮惊了一惊,赶紧地把窗帘放了下来,脸兀自地红起来。仿佛自己在做什么很隐秘的事,却被别人发现了一样的。赶紧又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终究是睡不着。点一只烟,倚在床头吸起来,黑暗中,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很孤寂的样子。
索性打开电脑,写着一些不知所云的文字。
突然成长的过往(六)
金子
公司这段时间在搞促销活动,临时招了一大帮促销小姐,个个都很年轻水灵的样子,呼啦啦一大排,站在小会议室里接受简单的培训。
沪妮和几个部门的人忙着做一些准备,从文字的,到体力的。一份一份的报表,一箱一箱的专门做的小包的产品,用来派送的。忙的时候是充实的,闲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因为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天已经黑了,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卖力地渲染着气氛,说着一些不好笑的“笑话”,人群中有人淡淡地笑一笑,更显出会场的乏味。有观众被请了上来,回答一些很幼稚的问题,一轮轮的比下去,然后分别获得一些奖品,都是公司一些不值钱的小产品。然后是几个穿着极少的,颜色鲜艳的女子在强劲的音乐声中跳上了舞台。傲人的容颜,矫人的身肢,这是个美女横行的时代,也是个美女泛滥的时代,满大街充斥的,都是真真假假,真假难辩的美女。
沪妮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嘈杂的各种声音里,很微弱地响着,但沪妮听到了,她一直很留意手机的信息。是秋平,他今天又要加班,沪妮松了一口气。把一颗心放了下来。
活动持续了三天,三天没有见到秋平,心里是挂念的,但也是轻松的,或许这样维持的时间会久一些吧。
最后一天,活动一结束,部门的几个人残兵败将一样收拾着已经败落的残局,往车里塞着零零碎碎的东西。肚子里照样是饥肠辘辘了。
今天老板也来了现场,要宴请劳累了三天的员工。
华强北一家羊肉馆里,一间叫“水云间”的包厢里,端坐着沪妮和她的同事们,和老板坐在一起,难免是拘谨的。
老板却一味地要融洽气氛,大声地说着“女士点菜!女士点菜!”最后一人点了一个菜了事。
一群人是疲劳的,只闷了头吃东西。 “会事”的人会找个借口敬老板一杯酒,扯扯工作上的事情。一顿饭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搞掂。老板要送大家回去,经过深南大道,从华强北到南头,往市政府方向去的人就自己回去了。
四、五个人就挤在了老板的宝马车上,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找着话闲扯。岗厦,下了两个人,白石洲,下了一个人,科技园,下了一个人,车里就剩下沪妮和老板了。沪妮不得不强打了精神,想着说点什么,总不能一路上就这样闷着吧。
好在今天的老板话是多的,他有许多的问题,沪妮只需要回答就好了。什么“来深圳几年了”啊,什么“在公司干多久了”啊,什么“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啊,什么“对公司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啊。一大堆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桂庙新村那一站。沪妮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声:“老板,我到了。”
老板头也不回地说:“你住哪里,我送你进去。”
沪妮说:“那怎么好再麻烦您?”
老板爽朗地笑了一下。说:“几步路的事情,而且我这里也不好转弯。”
“那麻烦您了,我就住在愉康旁边。”
“自己买的房?”
“租的。”
“户口呢?办到深圳来了吗?”
“还没有呢。”
“公司今年有几个户口指标,看能不能解决一下。”老板用很随意的口气说。
其实沪妮对户口的态度是不已为然的,户口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不确定自己到底会在那里安定下来,而且,以后也没有小孩要读书。但是沪妮还是谢了老板,也许他本身也只是随便地说说而已。
车到了通向公寓楼的路口,沪妮说:“老板,我到了,谢谢您。”
下了车,向里面走去。她不想车开到里面去,她担心秋平会在里面等她,万一误会了怎么办,对他,她是很紧张很柔软的。
路上行人寥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很疲倦的清脆响声,身影投在地上,忽长忽短,却是寂寞的。空闲了,安静了,就开始不能自己地想他,因为想他,而觉得格外地寂寞。肩上的包被拿在了手里,很随意地晃动着,幽幽的。有丝丝的风吹过,感觉到一点凉意,沪妮扬着头,眯了眼睛,感觉着清风拂面的惬意。还有丝丝的头发,轻轻地拂过脸颊,凉凉的。
穿过小巷,走进不大的空地,心里无端地有些温暖和盼望,四处看了一下,他不在,是啊,他还在加班呢。
走上阶梯,路灯已经修好了,昏暗的灯光,拉长的身影,走廊里回荡的寂寞的高跟鞋的声音,一切都放松了,喧嚣紧张的一天,在这里就放松了。打开房门,把鞋蹬掉,放下包,换下身上过于合身的套装,坐在床边的地上,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秋平的电话。
有人说在深圳电话是不能缺少的东西,因为这里的人是孤独的,又是特别怕孤独的,在这里不褒电话粥的人是很少的。沪妮这两天也开始褒电话粥。每天见面的时间太少,几乎没有。还好有电话这个东西,可以让他们感觉一下彼此的关爱。
秋平用很平淡的口吻告诉她他还在办公室里,还要等一小会才会回去。在公司他都是这样的一副语气,淡淡的。挂了电话,抓紧了时间冲凉,插上灭蚊器,点燃一只烟,安慰一下痒痒的喉咙,然后抱了一本书看着,只等了电话响起,秋平回到家是一定会来个电话的,很温柔的声音,很妥帖的关怀,还有电话里的轻吻,是入睡最好的良药。房间里是静的,翻书的声音和烟燃烧的声音,都是那样的清晰。沪妮压抑着自己的盼望,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成长的过往(七)
金子
第二天,不到十点钟,沪妮就被部门秘书通知她到老板那里去。沪妮有些忐忑,像她这一级的员工,是绝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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