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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和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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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不敢想象阳光还会到来,因为我认为没有哪一天的阳光能对付眼前的景象。这样的雷电,这样的风雨,这样的潮气,仿佛跟岳麓山上上下下都融为一体,再不会离去。
又一个惊雷,震得我从床上弹起来,又落了下去。
我突然想到了自杀。
这是迄今为止在我心里出现得最为清晰的自杀念头,因为它不光来自内心的压力,还来自外部的威胁,在那一个接一个的雷鸣电闪之下,我觉得我总有躲不掉的时候。人们都害怕自杀,其实这是人们的一种最可靠的自我解放的力量,完全没必要畏惧它。从前,每当困苦不堪之时,我就会考虑这个办法。本以为自由可以跟它做个交换,永远不再受它的骚扰,哪知它又出现了。我真想质问它,既然已经跟自由交换了,为何还如此纠缠不休?我没有听到回答,只是仿佛看见这个念头的根茎突然一下冲破历史的阴霾戳烂了我少年的幼稚的心灵。 父亲变成了一个魔鬼,冷峻的高高的颧骨像两道坚硬的小山梁,梁上两只窟窿里射出吃人的寒光,他看见我把刚刚穿上的一件新衣服弄脏了,勃然大怒,上来就是两耳光。我不理解一个父亲怎么能这样对待儿子,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在这样的困惑中,自杀的想法滋生了出来。那一年我可能不到十二岁。联想到平素受到的肉体的惩罚和精神的虐待,我决定用死亡进行反抗,准确说是想让父亲永远活在良心的谴责里。我选择了一个霪雨霏霏的下午,家里没人,我看着满山的绿树,心里一片死灰,拿出菜刀,跪了下去,用菜刀剖自己的肚皮。我以为剖腹自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哪知竟非常艰难,我划了好几下,只在肚皮上留下了几道刀痕,刀痕上居然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只是赤红赤红的,叫我十分不解,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我天生有刀枪不入的魔法?但我知道这绝无可能,否则我就是什么仙师或者神道,那是不会有父亲的,更不会被父亲整得痛苦不堪。后来我经常想,我之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处处碰壁,可能就跟那次不成功的自杀有关,连死都不会的人又怎么能办好其他的事情呢!可悲的是虽然自杀不成,这念头却像种子一样种植在了我的灵魂深处,其生命力就像野外的荒草,无论我怎样的铲除它焚烧它,都不能使其断根,到了一定时候它就要冒出来撕裂我的精神乃至于肉体。对于前者,它完全达到了目的,每一次几乎都是满载而归,对于后者,它好像很失败。可我知道,它绝不会在乎失败,无论失败多少次它都会继续履行它的职责,因为它很清楚,只要有一次弄成了就是大获全胜。我从不敢轻视它,不过也从不害怕它,我跟它毕竟某些时候有着共同的目标。跟它较量了这么多年,我甚至觉得它对我的意义不仅在于死亡方面,还在于精神方面,更多的时候精神方面的意义更大,更重要,更现实。因为它就像我的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按摩,每每在我的精神疲劳不堪之时调剂了我的神经,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解除了我的烦恼,减轻了现实世界给予我的痛苦感受。这一次它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让我在它的轻轻按摩声中沉睡了过去。
文学上,我依然非常迟钝。清风峡的凉风吹不醒我懵懂的文学之心,食堂的辛辣酸苦也没法刺激我的脑神经。那张老藤椅已经让我坐得扭曲变形,它吱呀呀地惨叫着,仿佛在控诉我借文学之名对它进行的无休止的虐待。听惯了它的惨叫声,我似乎还真的好像被它叫出了几分愧疚。我想告诉它,我一点不想折磨它,可文学对我的折磨太厉害了,我实在扛不住,就好比在受刑台上,即使手脚被紧紧捆住了也会拚命挣扎。我的最顽强的挣扎当然莫过于去山谷散步,去欣赏星月交辉的夜景和万籁俱寂的山林,可总要回来的,总要坐进藤椅来的,自然,心就被扭曲了,人就被扭曲了,藤椅也就跟着被扭曲了。这是我们共同的宿命,所以我认为藤椅没必要这么惨叫,真要叫起来,我的声音会比它大得多。
文学啊,文学!我一遍遍地呼唤着,整个人都快被这声音撕裂了。心里有千言万语,然而,我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什么,连一声埋怨,一声叹息都不必有。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它欺骗了我,或者说,我一厢情愿,总之,现在来看我们就是无缘。我孤坐在书桌前,面对着那些被我组合得十分难看的文字,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晚上就这样被消耗了,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非常残酷的问题:是不是应该放弃文学?从我的状态来说这是绝对应当的,多过一个这样的晚上就是多受一份罪,不如将自己解放了,换一份真正轻松自由的生活。然而,感情上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文学陪伴我走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它支撑了我这些年的精神世界,它向我展示了一幅未来的美好景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这般轻易地放弃呢?它甚至已经成了我精神上的父母,生我育我,绝不可背叛。可我又想肉体上的父母我可以背叛,为什么就不能背叛精神上的父母呢,我其实是个天性叛逆的人,忠诚对我来说似乎是一个笑话,我从来不忠诚什么人或什么事,如果说我还有一点忠诚,那绝对只是对自己的。就如同现在,仅是那么一点点忠诚的想法使我没有立刻决定弃文学而去。但不管怎么说,在碰到了这么大的困难的情况下,我觉得必须尊重我的本性。我能把对文学的兴趣保持到现在,应该说已经算是非常的忠诚了,甚至可以说忠诚得过了头,也就是说我不该为背叛而有一丁点的内疚。确实应这样看问题,是文学对不起我,我有时还会怀疑文学在故意捉弄我,不然真没办法解释我的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如果说我天性愚钝,那也不该愚钝到这种地步。当然,即使把这些道理都想透了,我也未必能立刻放弃文学,毕竟这是一种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扎下了根的伟大理想,如今又长大成材,岂能说砍断就砍断,就算真要下手,也得等创痛的伤口不再淌血了才行。另外,单纯从内部世界来说,制约我这样做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如果不寻求一些外部力量的支持,这样的背叛,这样的对已经成材的树木的自虐式地砍伐,也未必就能真正完成。
这些天我就带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有意识地感受外部世界。一颗星辰的殒落,一缕月光的移动,一丝儿风的轻拂,有时都能强烈地触动我,甚至使我颤抖,使我恐惧,使我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时间在怎样地流逝。当然,我不会糊涂到认为这些真的就是那种能摧毁文学的外部力量,我大概只是想拿它们做一下铺垫,有诗意的东西做基础,破坏一种坚固的精神堡垒时才不会感到太痛,就如同在那个红日当空的下午,我才能比较顺利地做出来食堂工作的决定,否则我不可能寄身岳麓山,而只会成为一只在天地间飘忽不定的燕雀,到哪都不是家。岳麓山至少是我的根据地,是悲惨生活中的一点慰藉。
吴琼花就又晃晃悠悠地靠了上来。我知道她没有死心,实际上我也没有死心,都在根据各自的境况对这段从本质上说距离很遥远的感情做最后一点努力。虽然我从不认为这是正常的感情游戏,它给予我的别扭感有时用荒诞来形容都是不够的,可我竟从来也不敢轻视它。这是生活教会我的一种极其宝贵的知识,即应该学会尊重任何一个观念或者想法,如果忽视它们,也许就将遭到生活的惩罚。重视之后再去轻视,这样的轻视就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相对而言它的理性成分要多得多。我无数次咬着牙,痛苦地摁住小弟弟,想狠狠地叹一口气说:唉,算了吧,就这样吧。也不知为什么,不发这样的狠,我就好像不知道吴琼花有一脸的青春痘,可一发狠,就立刻想了起来。于是她的那些青春痘便立刻使我有一种吃黄豆忽然梗住了的感觉,实在是咽不下去啊!我只好又去找别样的慰藉,可是没有,找不到,眼下我能摘到手的所有的花卉不是没有香气就是带刺,色彩也全是阴沉黯淡的,就这样摘回来摆在房里,我想象不出还会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还是让吴琼花走吧,我很无奈,很困窘,目送她的远去,那仿佛是长江尽头的一个黑点,带着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况味,心儿凉透了。
才狗子还在想方设法扣我的奖金,他对我的恨好像比我对他的恨还大。我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随即又懂了,如今就是这样的世道,没理的比有理的还显得有理,占便宜的比吃亏的更理直气壮。难怪社会越来越乱了,这样下去,以后真是不堪设想。虽然我痛恨导致社会混乱的这些不合理的现象,可我心里却又很盼望着乱,因为以我目前的状态,是很难有什么改变的,我基本上承认了一个事实,即我的能力在现实面前实在微不足道,如果社会越来越乱,那我倒有可能去乱中取胜,混水摸鱼一番。可我也知道,这种邪恶的愿望不太容易实现,社会就算要乱,也会是一个慢慢酝酿、发酵的过程,并且就算乱了,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在有序的现实里实现不了的希望就一定能在无序的现实里实现吗?或许在无序的现实里我会显得更低能,更无法适应。实际从道理上说就是这样,有序的现实状况对能力低下的人来说其实才是真正舒适的生存环境。
近段时间,我似乎逐渐对食堂给予我的压力敏感了起来。有时走在路上,脑袋里好像一片空白,却忽然会猛地一震,仿佛受了什么重击似的,而这样的重击居然非但没有让我晕乎,反而好像让我变得异常清醒,竟能立刻对现在受的压力和刚进食堂时受的压力做个比较。比较的结果对我就又形成了一次重击,我惊讶地发现最初的压力要大得多,然而我却一点没感觉,居然毫不在乎地承受了下来。现在的压力小多了,却像是快要被压垮了似的。
第七章 牛年六
好几个同事毫不掩饰他们对我的看法,他们一致认为我太傻了,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样特别,既然是食堂的人,那就应该从里到外都跟食堂保持高度的一致,不然别人只会觉得我清高孤傲。他们还预言如果我不改变这个样子,那我在食堂的处境会越来越糟。他们的话扎得我有一种仿佛灵魂被人刀劈斧砍似地痛。我恨他们不理解我,我恨他们如此直截了当地跟我这样说,这表明他们完全只顾表达自己的看法而不管我的感受。我突然认识到他们其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粗俗无知,他们这般看不惯我的特立独行显然就表示他们同样非常看重精神尊严。不然的话,我的清高和孤傲并不碍他们事,他们干嘛这样在意呢?他们的语言缺乏说服力,可奇怪的是这件事本身却起到了十分好的说服作用。我几乎被他们吓坏了,我原以为只需考虑考虑怎么处理跟秦轮的关系就行了,这会才知道他们也是我同样不能忽视的,一来他们能影响到我的情绪,二来他们对我的看法说不定还能影响到秦轮对我的态度。
我不禁又是一声声地长叹和伤感。现在我还剩下什么呢,我只剩下特立独行这样一种精神了,并且我在表现这种精神的时候实际一点也不随心所欲,而是谨慎的,内敛的,可即使如此,我依然得不到一点理解和尊重。难道这个庸俗的世界非得要我输得一丝不挂了才肯放过我吗?以现在情景看,也许哪天我真一丝不挂了,恐怕同样会不得安宁,人们总能找到他们认为十分正当的理由来谴责、批判他们所不认同的行为。
张学友在跟我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后,似乎又耐不住寂寞了,或者说对他而言跟我进行精神上的较量太愉快了,因为对他这样一种总是成为别人笑料的人,居然可以在我身上找补回来,实在是他难以彻底舍弃的乐趣,于是就又开始拿我说事。跟以前不同的是以前他进攻时多少有些防守的意思,现在则几乎无所顾忌,显然他觉得我早已丧失攻击力,只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还不是新鲜的肉,而是已经开始腐烂变质的肉。他的那种教训的劝导的口气甚至能让我想到从前父亲和老师教导我的情景。噢,我真想杀人,把他狗日的大卸八块。
“怎么着,你还想着脱离苦海啊!噢,天啊,对你的幻想力,我真是佩服。可就是不明白你的幻想的根据到底是什么,我实在看不出来,这座食堂有什么东西能够支撑你的这种幻想。”他讥讽说。
杀了他当然解恨,但我想我大概还是没有这样的胆量,不过揍他一顿完全可以,而且必须如此。有天,我就在换衣间里把他摁在地上,真的揍了他一顿。不料边上不知怎样有一把刀,他顺手拿起就朝我砍来。我吓坏了,心想完了,事情闹大了,却不料他快砍到我时突然把刀子转了过去,只用刀背在我腿上砍了一下。我认为他这样解决问题是对的,被刀背砍了一下,我不会太计较。我们都觉得就此收场最好,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随便。不过我应该更满意一些,毕竟经过这么一场较量,他再不敢挑战我的尊严,也就是说面对食堂里的三股敌对势力,我已成功地除去了一股,接下去要除去另外两股,我的信心自然就增强了许多。在那两股势力中,同事们的冷漠相对要弱一些,我早就习惯了人们的风言风语,就哪怕他们当面议论我,说我神经不正常,说我受过刺激,说我整个人还没有开窍,我也能受得了,因为我对自己的看法并不比他们更好,实际上很多时候我遭受到的最严厉的批判和指责,最无情的打击和抛弃,都来自于我灵魂深处的深刻反省,以及自虐式的自我全盘否定。单纯就力量而言,人们的闲言碎语在我心上不过是像抽一两下鞭子,可自己对自己往往是用手术刀解剖的,之所以前者似乎显得更痛,那无非因为灵魂已然扭曲罢了。真正令我困苦的,还是那条不咬人却比咬人更可憎的狗。
我不知道才狗子这个外号是谁起的,只知道它太贴切了,世上大概也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外号。它准确勾勒出了一个人格卑下的家伙的那副令人作呕的奴才相。才狗子在秦轮面前几乎连一点人样都没有,而且你随时都可以看到他对自己这个角色相当满意的表情。最让人奇怪的是他好像从来不认为得到这么一个外号并且完全根据外号所表达的意思为人处事是很羞耻的,相反他很得意,很自满,很把这个角色当回事。他的全部乐趣就是尽量对得起这个外号,以此换取一份可怜的权力,再用这点权力去推行他治理食堂的理念。当然,说他有治理食堂的理念显然抬举了他,不过我又认为要真正把他阴暗的内心世界解剖开来,那就必须给予他这样文雅的字句,才能将他的滑稽和可笑、愚蠢和粗俗看个通通透透。没有文化的人整起人来是最残酷无情的,因为他觉得唯有如此才能使人承认他有文化,或者让人看得起他。事实当然不可能这样,但可悲的是他坚定地信仰这点,而我根本没办法转变他的观念。如果我跟他的关系始终这样紧张,那我在食堂就不会有轻松的日子过。要收治他我认为并不难,给他一点尊重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花什么力气,或者损失什么,无非就是送他几个微笑;再说几句好话,可我觉得如果我这样做那就连狗都不如了,绝对不行的。看来我只能在秦轮身上想想办法,毕竟那老猪头是主任,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一下并不丢脸,食堂里所有的同事也都是这样做的。但我依然觉得有点难,我的清高天性实在与此格格不入。
偶尔,我也会带着一种好奇的心情稍微体验一下,在秦轮面前多说两句话。老实说那感觉太坏了,我觉得“糟糕之极”好像都不能完全反映我的感觉,还必须加上“肮脏”两字。因为我觉得那简直就跟跪下去乞讨一样,我甚至更愿意去做一桩坏事。做坏事虽然危险,可也有很大可能瞒过大家,但乞讨却是让大家看了个明明白白。当然,我知道,在这个地方,没人会像我这样注重精神上的得失,他们的一切评判标准都是世俗的,我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从精神层面看待我的乞讨,但我怎么也骗不过自己。不过还算好,这一次虽被迅速地打回了精神世界,却也是迅速地回到了现实里。对于两种极端情绪的调整和包容,似乎哪一次也不像这次完成得如此干脆。说到底,还是山里那间房子的气氛太令人郁闷了。风声雨声,松窗竹扉,细柳滴泉,小桥流水,即使我能完全抛开忧愁和烦恼,可也没法使重复和陈旧的它们突然间变得新鲜刺激起来。相反,我每一次对它们的吟咏和阅读也许都添加了一分跟它们的疏离。这是一个必然的变化,我不会为此惊讶。可实际上我还是非常地惊讶,我惊讶地是这个变化居然来得这般神秘,回想起来,我竟一点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才狗子显然察觉到我有接近秦轮的迹象,顿时紧张起来,竭力迫害我的同时又对我多了一层防范之意。我不由得有些得意,也更鄙视他了,这么一个东西,我只是稍稍表现出了某种意图,居然就可以让他坐立不安,可见这家伙其实怯弱得狠,如果我跟他进行下面交锋,他绝对不是对手。然而老跟自己对抗我也不能容许,所以我还是只能走曲线自救的路子,他的表现使我更加认识到了跟秦轮搞好关系的重要性。可每天一看见秦轮,我依然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总觉得这家伙其实更应该吃拳头,怎么我反而要去给这样的恶霸捧臭脚呢?我一会儿觉得向秦轮投降是应该的,一会又觉得不应该,今天认为投降是理智的,明天就会认为可耻之极。我的精神在这些天就像一根橡皮筋,被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往两个极端拚命拉扯,两股力量都差不多,这根橡皮筋就被拉扯得剧烈地伸缩着,非得等弹力逐渐消失了,它们才会分出一个胜负。
唉,千言万语,罢罢罢,什么都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想有何用,说有何益?想只会想出苦泪千行,说只能说出愁情万缕。还是让那千行泪在肚子里慢慢地淌吧,从春到夏,再从秋到冬,让那愁情似扬柳随风飘荡吧,从过去飘到现在,再从现在飘到将来。
当橡皮筋的弹力完全消失后,我发现,现实的力量在才狗子的威胁面前比精神的力量强大多了。我真的很担心,哪天才狗子会一口咬上来。虽然这条狗没长狗牙,但长了一颗咬人的心,这更可怕。
确实,许多时候不要去想,应该行动。想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而行动才是希望。当然,我的真正的希望现在一点也看不到,但如果将真正的希望分解开来,再抛撒在现实的所有的角角落落,就像种子被撒在了田间地头,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它就能生长出来。
这个晚上,我喝了二两酒,然后以酒壮胆,去拜访秦轮了。秦轮见到我,十分惊讶,随即就发出了很爽朗的笑声。我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他还是很欢迎我的。他招呼我坐,给我抽烟,但没有给我泡茶。他当然绝不会不懂这个礼节,显然他是觉得我承受不起,他一定认为能给我烟抽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如果还泡茶反而于礼不当。他也一定拿准了我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意见。事实上正是如此,我觉得这样更好,享受到与身份不符的优待,未必是件好事,至少它有可能对我的心理造成一种我从未经体验过的障碍,这是我应避免的。
开始几句闲聊我似乎还有点感觉,但很快就发现我在这方面也是非常低能,我挖空心思,也没找到多少话来说,十分钟不到,我感觉好像要崩溃掉了。我的天啊!我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会这样呢,不过是扯闲淡,我的智力居然都不够用,可见我在文学上如此寸步难行绝非偶然,绝不是状态的问题,实在是才华浅薄,就如同我当不起喝茶的礼节一样,我的才华也当不起创作的理想。秦轮的表情也渐渐不那么开朗了,虽然还看不出阴沉的迹象,但我想他的情绪肯定已经开始灰暗。这样的闲聊简直就像一场考试,考我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刚刚开考,我的信心就几乎丧失殆尽,根本不敢想及格的事,于是我再磨蹭了一下,赶紧交了卷。
这是一次极其失败的拜访,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几乎困扰了我整整一晚。次日早上起床,一想到马上要跟秦轮在食堂里见面,我甚至感到非常羞愧,好像昨晚我去他家做了件见不得人的事被他发现了似的。我想装病请个假,我估计间隔一天后这种难堪的感觉也许会变得稀薄一些。但想来想去,我没敢这么做,我怕秦轮疑心我仗着昨晚跟他套了套近乎就马上学会了这种偷懒的把戏。不管我的感觉多么坏,客观地说,我觉得昨晚的拜访多少还是有点用的,我不想轻易失去这点成果。
实际在食堂见到秦轮,我的感觉十分平淡,此前的种种担忧和顾虑一点没有,最让我感觉舒服的是秦轮的表情一如既往,就好像昨晚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说明这个家伙确实还懂那么一点领导艺术,他显然知道我对自己的行为不会像一般人那样看待,他显然还知道如果我过分看重这个怪诞的行为会给我留下心理障碍,他想帮助我将这种心态清除掉。我不禁对他颇有几分感激了,虽然一夜无眠,自己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但能有这么一个结果,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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