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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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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柱听到他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小官人可是从来都不将官府的赏赐放在眼中的。他们这个巡检司的身份,是在擒杀太湖水贼之后为了避免有心人而打起的保护伞,小官人突然提起此事,必有深意。
然后他就会意,点了点头:“官人说得不错,教匪可比湖匪值钱!”
四六、鳖宝种珠
“该死的小贼!”
探子蜷缩在柴棚之中,心里暗自冷笑。
他以为他的打算自己不知道么?只不过这次自己要让他失望了!
夜已经深沉,探子悄然起身,绑着他的绳索,已经被他磨断了。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向周围看了一圈。
暗中,定然有人监视,想要顺着自己这根藤,摸到教主那只瓜!
探子再次冷冷一笑,这回定要教那厮吃个憋!
在探子悄然无声离开之后,远处伏在地上的一道身影爬了起来,快步来到院门外,敲了敲门,低声说了句什么,门便打开了。
火把被点燃起来,高二柱的脸在跳跃的火把光芒下显得阴晴不定。他走进门,与守着门的父亲高不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向着俞国振的房间奔去。
“已经走了?”见他进来,正在烛火下用小毫写字的俞国振问道。
“是,走了。”
“想来这厮会担心我们跟着他找到王好贤……哈哈,他一定会疑神疑鬼,一路上风吹草动都以为是我们的人跟上了。”
俞国振轻声笑了起来,他其实是个贪玩的人,对于有趣的事情,一向是不吝啬笑容的。
“小官人,若是要追,现在还追得上。”跟过来的高不胖低声道:“小人在塞上追踪马贼的本领,还没有丢掉。”
“不必了,我本来就是有意放他走。”俞国振摇了摇头:“追上也没有什么用处,我若是他,必然去金陵,在若大的城市之中,你那套追踪技能未必有用。闻香教是个大烦恼,能够不惹就不惹,但若是他们真想来寻我们的晦气,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俞国振确实没有准备与闻香教直接对上,虽然经过十余年的镇压,闻香教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关键是它如百足之虫,总是死而不僵。目前阶段,俞国振还不准备惹上这样的一个大麻烦。
十八天之后,确认自己果然没有被追踪的探子终于赶回了扬州。
此时扬州城,也是大明帝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钞关、南门、古渡桥、天宁门、平山堂一带,人烟稠密往来如织。在扬州城中,隐藏一两百个人物都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是一个王好贤。
不过在扬州城,他的名字不是王好贤,而是宋保义,明面上是隆盛大染坊的东家,暗地里又是盐枭的代理人,但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会让人想起曾经掀起风云的邪教教主。
他如今已经有五十余岁,因为保养得好,却还和四十许人一般,背着手穿过街巷时,两旁的伙计摊贩纷纷向他行礼问好,他也笑吟吟的一一应答,偶尔遇着几个老熟人,还停下来与他们拉几句家常。
这些人当中,既有他派出的暗哨,也有对他身份毫无所知的街坊邻居,当他一摇三晃地进了自己的宅院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仍然没有褪去,但目光却已经变得阴鸷冰冷。
“方三儿回来了?”
来到内院密室,他冷声喝问,声音中带着一股威严。
“回教主,方三就在外头。”
“让他进来见我,我令他小心探察襄安俞家之事,他究竟是怎么做的!”
探子方三儿快步进了密室,立刻拜倒在地,神情极为虔诚,仿佛拜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上的神佛。
“三儿,你怎么失踪了这些天?”王好贤与他说话时脸上带了一丝和蔼:“莫非出了什么事?”
“启禀教主,弟子失手,被那个俞国振发现了身份。”方三儿脸色极为难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他还将这东西放在弟子身上……”
方三儿是在离开襄安的两天之后才发现那张纸的,那其实是一封简短的信,既无开头,也无落款,内容也很简单,俞国振只想护卫乡梓,对缉拿邪教并无兴趣,因此双方互不往来,整个无为县,都禁止闻香教之人进入,若再有闻香教探子入内,那么擒一个杀一个。
一边看着信,王好贤一边听方三儿将失手经过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在听完之后,他放下那张信纸,沉吟了好一会儿。
“三儿,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在教中诸众中,你是眼光最好的,向来打探消息的重任,我也都交与你。”王好贤道:“你觉得……这个俞国振其人如何?”
“此人虽然年幼,却心细如发,而且深谋远虑,正是文曲降世,若教主能得他辅佐,大业必然可成!”
王好贤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没有想到三儿对那小子评价如此之高,据我所知,他才十六岁……你以为他是甘罗还是孔融?”
“教主,弟子以为,拿甘罗、孔融比他,都太小瞧了他。”方三儿略一犹豫,还是将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弟子另有一比,他便是教主的子牙尚父、卧龙先生!”
此时《封神演义》、《三国演义》都已经风行于世,评书话本里没有少宣扬姜尚与孔明,扬州又是文化重镇,因此王好贤与方三儿都对这两个人物极熟悉。听到方三竟然以姜子牙与诸葛亮比俞国振,王好贤觉得未免有些过了。
“真有这般厉害?”
“弟子自诩小心,可直到现在,弟子还不知道是哪儿被他看出了破绽。弟子闭口不语,原本以为可以保守机密,可他竟然能由此就猜出弟子身份,弟子逃走时担心他派人跟踪,却不曾想他早就在弟子身上放了一封信……教主,弟子以为,非神机妙算不足以称此人啊!”
王好贤抿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眼中凶芒闪烁不定。他相信方三儿的眼光,既然方三儿将那个俞姓少年说得这么厉害,那就一定有其过人之处。可正是如此,他心中才更为忌惮,他已经五十余岁,眼见着就往六十去了,子孙都不成才,如果俞姓少年真如此厉害,今后他的子孙能驾驭得住么?
更何况,从方三儿刚才的话里和手中这封信上,不难判断出,这个俞国振对他没有丝毫恭敬之心,根本不可能为他所用!
“三儿,我虽有此意,但是,这信你也看过了,那姓俞的却没有这心啊。”想到这,王好贤长叹了一声:“招揽不成,你觉得当如何对付他?”
“既是招揽不成,那么依弟子之见,就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圣教在无为,原本也没有多少人手,撤出就撤出,尽可能不要与那人为敌。”
王好贤默然不语,过了会儿:“俞小子有这样的本领,几乎可以断定,肖四郎与咱们的那批盐是折在他手中了。那批盐,价值八千两银子,如今武曲正在与登莱兵贼交战,正急需银钱,将来圣教举事,更是需要大量银钱!”
“教主,圣教不缺这八千两银子,为了区区八千两银子树一大敌,非智者所取啊。”
方三儿倒是忠心耿耿,王好贤已经很明确流露出要继续找俞国振麻烦的意思,他却还是苦苦相劝。王好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愠怒,但在方三儿发现之前,他目光就又变得慈悲仁爱了。
“三儿,有一件事情你尚不知,你失踪的这些时日,我又派人去了庐州,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人。”
“什么?”方三儿吃了一惊,他以为王好贤从俞国振那里带来的是少年家卫之一,顿时心突地跳了起来:“教主,这……这……”
想到少年家卫在抓捕他时的伶俐与机敏,方三儿心中就暗暗叹气,教主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些少年的训练有素,俞国振可是个练兵的大才,就是教中那隐秘的武曲星,他的亲兵都没有那些少年的本领!
彻底得罪了这样的一个人,他若是怒了,对闻香教的大计绝对不利!
“怎么,你有意见?”王好贤这次毫不掩饰地沉下了脸。
“教主,弟子只是觉得,若是俞国振将教主尚在扬州的消息报与官府,对圣教大计会有不利,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得罪这人啊。”
“你知道什么,没有真凭实据,他如何去告官?圣教无论是兴事还是潜伏,都需要大量的银钱,要银钱去打点官府,要银钱支撑教众生计,要银钱帮武曲维持军力,若不是我泼水般的银子洒出去,武曲哪里能得现在的高位!”
说到这,王好贤心中突然一阵烦躁,他对那位“武曲”是寄予厚望,无数银两为他开道,让他终于升到现在这个参将、副总兵的位置,手绾一方兵权,可偏偏那位“武曲”言过其实,刚刚在登莱犯了大错,若不及时解救,就要前功尽弃!
如何解救?还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开道!
想到这,他也不准备兜圈子了,方三儿为人有智有谋,是他手下得力的干将,对付那俞姓小儿,还需要借助他的力气,因此这事情,还是明说给他听为好。
“三儿,被带来的也姓俞,原本是俞国振的四房堂叔,后因勾结外人妄图霸占族产,为俞氏宗族大会驱逐,离开襄开到了庐州……”将俞宜今的消息说了一遍,王好贤道:“他招出一件事情,俞国振那小子……懂得鳖宝种珠之术!”
“鳖宝种珠?”方三儿愣住了。
“对,他少年时救过一次老鳖,那老鳖报恩,传了他种珠之术,所以他家围池挖塘,养了无数河蚌,过个两三年,这些河蚌便能取出珍珠。”王好贤说到这,呼吸猛然急切起来:“那可不是区区八千两银子的事情,而是八十万两、八百万两!”————————感谢分割线————————(鳖宝的故事,看过聊斋的都知道吧,呵呵,小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要是我有这样的宝物该多好啊,现在呢,则是想,要是收藏点击推荐再多一些该多好啊。感谢飞龙欲驰天和郁闷之死打赏。)
四七、雪中安知寒暖
方三儿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些晕晕的,方才听到的消息,让他觉得震惊。
一来是听过种麦种稻种桑种麻的,这些年还多了种玉米种红薯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种珍珠的。若俞国振真有种植珍珠之术,那就相当于俞家有一座金山,而且是挖之不竭采之不尽的金山!
二来是听到老鳖报恩之说,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闻香教创始人王森,本名叫作石自然,便是自称救了一只九尾狐仙,那狐仙以一尾相赠报恩,让他有了莫大的神通,从而创立闻香教!
“教主……此事当真,会不会是那俞宜今信口雌黄?”
“呵,千真万确,若不是俞氏宗族处置俞宜今时,那心狠手辣的俞家小儿远去了苏州,只怕这个俞宜今连性命都难保,圣教能找到他,也是机缘凑巧,这是天赐的点土成金之术,除我之外,何人配有?”
方三儿垂下头,眼中也射出贪婪热切之光,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为了这,豁出性命的事情都能做!
他们闻香教起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荣华富贵么,有了这座金山,怎么样的荣华富贵不可得?
“如今你以为,要不要对付那姓俞的小子?”
“要,教主,自然要的!”方三儿毫不犹豫地道:“那小子何德何能,拥有这点土成金的神术!他当然该将此术献与教主,助我圣教龙飞九五!”
“哈哈哈哈……”王好贤压抵着笑了两声:“你与他正面打过交道,且说说看,当如何对付他。”
方三儿绞尽脑汁,开始想着自己对俞国振这人的认知,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教主,若是此事不急,动用武曲,可得全功。”
“有件事你还不知,武曲征讨登莱兵贼失利,如今正需要银钱打点,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般急切。”王好贤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不能动用武曲,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厮生掳出来,此事殊为不易。弟子在襄安盯了那厮几日,他行动谨慎,轻易不会外出,便是出来,身边也总是有两三个人护卫。”
说到这,方三儿停了一下,想起自己被发觉的事情,然后又道:“此人极为警觉,而且喜怒不形于颜色,他发现弟子可疑之后,当时并未发作,而是离开了一段距离,再让人来试探弟子。”
“还有呢?”
“那厮对襄安控制得极厉害,肖十郎和太湖贼之所以在他手中折了性命,便是因为他们两伙外乡人到了襄安,立刻为那厮的眼线所察觉。”
“故此,若是圣教要对付他,要么派精于技击者寻机半途将他劫出,要么就动用大量人手攻破他的别院。以弟子愚见,后者动静太大,易被察觉,而且那厮毕竟算是襄安巡检司下弓手,还是前者隐秘些,更易得手。但是,派出之人一定要做得隐蔽,最好是用别的身份掩饰。”
“别的身份……呵,收珠人如何?”王好贤目光转动:“来自苏州府的收珠人,闻说襄安有好珠子……三儿,你与他照过面,就在庐州府负责接应,我让范震去办此事,你看如何?”
“是,不过……教主,只靠范震一人,怕是不成,得有身手出众精于技击之人相随。”
“这个我自有安排。”
俞国振自然不知道,他不想惹闻香教这麻烦,可是闻香教却要来惹他。当初族里处置俞宜今的时候,他去了苏州解决周道登,因此回来时知道族中只是将俞宜今驱逐,想要根除后患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这是难免的,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不可能掌控一切。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崇祯五年的冬天已经来到了襄安,小莲推开门看到满地银白的雪时,更是欢呼了一声。
“小官人,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俞国振来到了屋前,这是崇祯五年的十二月二日,也就是他这一世的生日,过了今天,他的虚岁便是十七了。
迎面而来的,除了满眼银妆外,还有透骨的凉意,南方湿冷,江湖之畔更甚,俞国振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问道:“学堂里的孩童们,都穿得暖么?”
“小官人吩咐过,都发了一套夹袄,不会冷的。”小莲呵着手跑到院子里,从地上抓起一大捧雪,咯咯笑道:“小官人,瑞雪兆丰年,老天也知道是小官人生日,这雪定是为小官人下的吧?”
俞国振哈哈一笑:“胡说什么呢,你不冷么?”
“不冷,如是姐姐,你也来,快来!”
柳如是看着小莲只穿着件夹袄就在雪地里乱跑,眼中不由有些欣羡,她穿着两层袄子,却依然觉得寒冷,前些时日因为刚刚放脚的缘故,还生了一场病,现在仍然觉得有些虚。
俞国振道:“出去和小莲玩一玩吧,你此前就是身体太弱,好端端的人,裹什么脚……朱熹这老儿,若是给我遇着,我定然要让他也裹裹脚!”
“噗!”柳如是忍不住笑了,微微白了俞国振一眼:“小官人说什么胡话,朱子也是能拿来调侃的么?”
明太祖朱元璋于天下有大功,那便是将蒙元驱出中原,赶回了大草原之上,但同时他也有大过,那便是承蒙元之制,以朱子之学为科考的八股经义。俞国振倒不是彻底反对朱熹的学说,但当一种学说被摆上神坛不容置疑之后,这种学说就已经死了。
“禅宗的和尚都可以呵佛骂祖,儒家的后进就不能谤圣批贤?”俞国振撇着嘴:“如是啊如是,你就是读书读得多,读痴掉了。”
“小郎君读书比奴读得更多,那岂不比奴更甚?奴是读痴掉了,小郎君便是读疯掉了!”
柳如是来到俞家也已经有小半年,很了解俞国振的脾气,这是个心胸极开阔的人,至少对家中的下人使女,不象周道登那样板着个脸道貌岸然。象这样的小争执小玩笑,他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极开心。
果然,俞国振听了哈哈大笑:“你才读书读得多,你全家都读书读得多,读书越多越反动!”
“你才反动,反动!”柳如是眼波横飞,自有一种娇媚,俞国振与她对责了几句,发现她口尖舌利,很快就将俞国振贬斥的话语学了去,而且柳如是引经据典,用得比俞国振本人还要利索。
言语上不是对手,俞国振决定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他从地上抓起一捧雪,然后向柳如是便撒了过去。
柳如是尖叫起来,紧接着俞国振又抓起一捧雪撒向小莲,小莲可不客气,立刻尖叫着反击。
看到这幕,柳如是满心羡慕,她的心也热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捧起一捧雪。
雪在手上,好凉啊。
但心中却是暖洋洋的,她没有家,虽然徐佛教养了她,对她也算不错,可归根到底还只是将她当成未来的一棵摇钱树培养。
唯有在俞国振这儿,是她过得最为舒心的,她也才是十五岁,却从未有过童年,而现在,她的童年似乎补回来了。
她小心地走在雪地上,因为脚刚刚放开的缘故,走得还有些不利落,甚至隐隐生痛,看着小莲穿花绕树般围着俞国振转,她心里极是羡慕。俞国振说了,她的脚现在就算放开,也恢复不到应该有的模样,但放比不放要好,至少比起裹着小脚要健康得多。
“或许能长得和小莲一样呢……”柳如是心中这样想,恰好俞国振躲避小莲的雪弹攻击跑到了她身边,她童心大起,将手中的那捧雪猛然泼到了俞国振头上。
部分雪屑落在了俞国振脖子上,俞国振身体虽然强健,乍一遇袭,却也忍不住吸了口寒气:“嘶!”
回头看着柳如是,俞国振一脸愤怒:“偷袭我……好吧,准备接受我的反击吧!”
他脸上的怒容极为夸张,因此柳如是知道那不是真心发怒,娇笑着跑开。她刚放的脚在这雪地上当然跑得不平整,最初时总是摇摇晃晃,好几次都险些跌倒,但她还是很顽强地跑着。
虽然脚上很疼,可柳如是心里却觉得无比畅快惬意。
俞国振转身追她,扔了两个雪球,都是砸在她娇娜的腰肢之上,然后小莲从背后又来偷袭他了。
咯咯的笑声将小院子里的安静惊破了,外头大院子也传来喧闹声,那是少年们看到了雪同样兴奋起来。先是各伙之间发生了雪仗,紧接着就变成了一场混战,笑声,骂声,因为被突袭而发出的惊呼声,响成了一片。
俞国振并没有想去阻止他们,他培养这些少年,希望他们以后能够成为合格的基层军官,却不希望他们是只知道打仗杀人的机器,更不希望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袍泽之情。
“大柱,告诉他们,今天晨练取消,打雪仗便是晨练了。”闹了一会儿之后,俞国振将大柱召来:“半个时辰之后,一起扫雪,将院子里和镇上的雪都清扫干净!”
既然是襄安巡检司,将这个小地方充当自己的基业,那么与乡梓的关系就是必须重视的一个问题,大雪天里扫扫雪,这不是什么大事,却容易增近襄安镇上民众对少年家卫的认同。
他这个命令下出之后,外头果然又响起一片欢呼,而这欢呼声在空阔的原野中传得很远,一直传到了已经枯萎了的江边草丛之中。
在那里,几双凶狠的眼睛正从草丛缝隙中盯着俞家别院的大门,等待着每天早上都会起来晨练的队伍。
“该死,时辰到了,怎么人还没来?”一个人低声道:“一身的雪,冷透了。”
“嘘,休要出声,点子极是警觉,惊动了他就前功尽弃。”又一人道:“范会主尚且吃这苦头,我们是什么东西,还发这牢骚?”
四八、胡无运汉道昌
被称为“范会主”的,便是范震,他在闻香教中的地位是会主,另外还有“传头”之类的地位称呼。
他五短身材,但是肌肉虬结孔武有力,留着络腮胡须,他侧过脸看了同伴一眼,自从奉命来此,他们已经轮番侦视了五日,总算摸出规律,俞国振每天里都会早起,在带着少年们晨跑之前,他自己会顺着西江边先跑一段活动活动身体,这个时候,他身边是没有别人的。
因此他们昨夜发现大雪,便披了块白布藏身于草丛之中,一夜积雪,在他们身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此时又是冬季,早晨天光较暗,若无意外,俞国振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但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出了纰漏,这天俞国振竟然没有出来晨跑!
“前些时日下冻雨他还来了的,如今却为何不来了!”范震皱着眉:“难道他发觉了什么异样?”
“不可能,我们潜伏在这里,离俞家别院足足有两里之遥,又是夜间悄然摸上岸,他不可能发觉!”
“那会是什么原因?”
范震心中翻转着不同的念头,就在这时,俞家别院的大门打开了,一群少年唱着歌拿着锹铲、背篓和扫帚鱼贯而出。
少年们是在七月底来到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一切规章制度他们都很熟悉了,团队意识也已经初步培养出来。
“他们唱的是什么曲子?”范震突然心中一动,因为少年们唱的歌曲雄浑嘹亮昂扬激奋,听得人热血澎湃。
“赫赫华夏立东方,人文初祖数炎黄,三皇五帝遗厚德,夏商两周拓土疆。祖龙一统文轨同,汉武奋烈四边空,魏晋风流今犹在,大唐气魄尚未终。仓颉落笔鬼神哭,蔡侯造纸天地动,孔孟老庄墨韩孙,百家争鸣百花红。有屈子涉江,有苏武牧羊,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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