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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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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天sè傍晚,吴三桂接了传单,放在手中看了看,上面写着却是一些要求,诸如京城中百姓谨守门户、溃兵不得扰民、各级官吏封存好库房、物资,特别还提到京城乃数朝古都,各种文物都要注意妥善保护,能做到者便是为华夏立功,待大军入城之后便可以此取得奖励。
    看了这传单,吴三桂唯有苦笑,俞国振想得太细致,连这传单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有了这传单至少有一件好处,就是随后遇到的几支华夏军巡逻队都不曾为难他们,还有好心的华夏军士兵,给了他们一些干粮。
    吃着华夏军配发的被称为“饼干”的干粮,喝着清水,吴三桂默默无语,低头赶路。到了距离通州不远处时,天sè尚未亮,他看到前方大片的火把光芒,看上去是有一千余人正在行军。
    “什么人?”他们还没有接近,便听得远处有人喝问。
    “回乡的民夫,将军!”吴三桂一个亲信扬声回答,沿途这样的盘问经过不少,他们此时心里已经一点紧张都没有了。
    “离部队远一些,不要干扰行军,你们还有马,倒是不错。”
    吴三桂他们是骑着驽马,虽然不是奔驰,但怎么着也比士兵步行要稍快些。那个华夏军口气里有羡慕之sè,吴三桂心中明白,若是他的部下或者建虏,哪怕是前大明官兵,见着这样有马的百姓,定然是要将马夺来给自己骑的,心狠些的只怕还要杀人夺财。但那个华夏兵只是羡慕地啧了一声,然后便不再理睬他们了。
    在军纪这一项上,华夏军甩过此时任何一支军队几百里。这不仅仅是严厉的纪律约束而至,更重要的是属于军队的荣誉感和待遇。若是统治者视军队为走狗,那么军队自然就要做些狗才做的事情,相反,若是能待军队为子弟,那么自家子弟在自家有难时,当然会舍生忘死地迎难而上。
    他们跟在华夏军中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得一个走在旁边的军官道:“都累吗?”
    “不累!”
    “还有力气吗?”
    “有!”
    “能唱歌吗?”
    “能!”
    “那便来曲《赫赫华夏歌》,我起头,预备——唱!”
    “赫赫华夏立东方,人文初祖数炎黄,三皇五帝遗厚德,夏商两周拓土疆。
    祖龙一统文轨同,汉武奋烈四边空。魏晋风流今犹在,大唐气魄尚未终。仓颉落笔鬼神哭,蔡侯造纸天地动。孔孟老庄墨韩孙,百家争鸣百花红……”
    雄壮的《赫赫华夏歌》顿时被唱了出来,先是那军官所属的一队,紧接着,便是整个千人队伍都高唱起来。每一个唱着这首曲子的士兵,都昂首挺胸,百里急奔的疲惫,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
    吴三桂曾经听人提起过这首歌,甚至在报纸上看到过这首歌的词句,当时觉得这不过是文人的把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现在,听得身边千人齐声唱响,一股可怕的气势在歌声中回荡,让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竟然不由自主地为之感到自豪!
    但当他听到“胡虏难有百年运,代有雄杰汉道昌”之句时,他悚然而惊,自己……可不就投靠了胡虏么?
    虽然他也曾经想投俞国振而不得,可是在那之前,他还不是先投靠了建虏么,虽然他可以用迫于形势对人自辩,但瞒天瞒地,还瞒得过自己么?
    “我们快点。”他用沙哑的声音道。
    在雄烈的歌声中,他们一行惶惶而去。眼见就要超过这支华夏军,歌声暂歇,一个军官见他们追上来,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启禀将军,是回京师,我们原是京师里赶大车儿的,被拉了民夫,如今托了诸位将军的福,总算可以回家了。”
    “原来如此,难怪赶得这么急,思家心切啊。”那军官爽朗地笑道:“回去告诉左邻右舍,我们华夏军乃是俞统帅辖下之军,乃威武仁义之军,不要怕,再有些时rì,大伙rì子就好过了!”
    “是,是!”吴三桂的那亲信满口忙不迭地应道。RQ!!!
六三二、风声鹤唳溃三军(四)
    对于吴三桂来说,这次逃回京师是一次奇妙之旅,最初时他还打着凭借兵力杀回京师的主意,但到后来,诸军皆散,他竟是只带了十余个亲信,打扮成民夫的模样,这才回到了京师。
    沿途所见,让他长时间默然无语。他们至少遇上十余次华夏军,既有小队的巡逻,又有大队的行军。本来他们以为,华夏军在这大胜之后,应当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对待他们,却不曾想,华夏军不但没有为难他们这些民夫,沿途他们还吃到不少华夏军携带的干粮!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当兵的抢百姓口粮的,几曾见过军人将自己的口粮让给百姓。那华夏军的军官自称威武仁义之师,威武吴三桂是早就见识过了,现在仁义,他也见到了。
    他败得不冤。
    这个时候,就算是吴三桂这样的铁杆儿汉jiān,心中若说没有悔意也是骗人的。俞国振对他虽然甚为严厉,但是吴三桂此刻相信,若是他当初没有选择建虏,而是选择了俞国振,那么即使俞国振会夺了他的兵权,也不会亏待他,至少会让他回乡富足一生。
    俞国振既然不曾难为曾经与他为敌的民夫,那么就不可能因为当初张溥的一点屁事儿难为他,说来说去,还是吴三桂自己,将自己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可是到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这三年他为了迎合建虏,大肆收刮百姓不说,单单是他帮助鳌拜掩藏行踪一路南屠的事情,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他已经不再打什么复仇之类的主意了,很明显,他完全没有复仇的机会。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进入京师之后,能够再聚拢一批忠心的手下,然后逃入瀚海之中。一直逃到广武镇去。
    京师已经在他的面前。
    站在城池之前,吴三桂心中甚为感慨,看到城上的旗帜仍然是他的“吴”字大旗,部下迫不及待上前高喝:“开城,开城,让我们进去,将主回来了!”
    城头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伸出头来,看着城下朦胧的影子:“是将主爷?”
    “正是,快开城!”
    “请将主爷在火把下露个脸儿,否则休怪我们开火了。”那人声音发颤:“若真是将主爷,千万莫怪小人,如今太乱了……”
    “是我。”吴三桂只得站在了火把之前。
    城上守军发觉真是他。顿时大喜:“将主回来了,将主回来了!”
    “放下吊篮,将将主拉上来!”
    即使见到是他,城头的守军也不敢直接开门,毕竟现在乌漆摸黑,万一隐伏着一些华夏军的话,那就麻烦了。吴三桂被拉上城头,看到自己派着守城的亲信闻讯匆匆而来,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多亏你了。”
    “将主。南边的事儿……究竟怎么样了,从rì前开始,谣言四起,城中不稳,属下不得不行街禁,杀了几十个人才镇抚下去。”那守将先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战况,又顺便表了一下功劳。
    吴三桂叹了口气:“败了,咱们得另做打算……”
    话还未落,他就听得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吴三桂大惊:“怎么回事?”
    “莫非是走火?”那守将道。
    吴三桂此时是风声鹤唳。一听到枪声。就觉得京师也不是久留之所。他自己心中明白,虽然守卫京师的人手还号称有十万。实际上都是些什么东西!除了几千jīng兵是他的亲信外,其余人都是强拉上城墙的百姓,很多都是积年的京油子,只是上城来赚两个零花钱,哪能真的为他打生打死。
    他心中突然觉得悲凉,四年多以前,当李自成的大军进入京师的时候,紫禁城中的崇祯,肯定也是和他现在一般的心情吧。当时崇祯寄厚望于他,不仅封了他伯爵,还将一座豪宅华府赐与他的父亲,就是盼着他能早rì回来充实京师防卫。如果他完全没有私心,哪怕是先分出部分兵力,莫说几万,就是一万先行入京拱卫,凭着李自成那些泥腿子兵,哪有那么容易进入京师?
    不过吴三桂立刻收敛心神,此时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他要了一匹马,飞奔向他的侯府,同时下达了召集城中亲信的命令。
    不一会儿,城中守将纷纷聚集在他的府中,众人都得到消息,联军惨败给了华夏军,但前rì还是好好的局面占优,怎么转眼间就变得大败崩盘,这种突兀的变化,众人都等着吴三桂解惑。
    “军情紧急,我也不多说,诸位,我这里有两万金元,都是华夏银行铸币,你们看。”
    吴三桂一召手,有亲兵将一口大箱子抬了过来,箱子里全是一包包的金元,这就相当于过去两百万两银子。众人都是惊疑地看着吴三桂,却见吴三桂满脸沮丧。
    “我们大败,而且绝无回本之机,我方才也听说了,山海关、古北口都落入了华夏军之手,难怪多尔衮乘夜逃遁,原来是这个原因!于今之计,我们只有一策,便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便传来了惨叫之声,紧接着,八个满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杀气腾腾:“吴三桂,听说你逃回来了?”
    吴三桂双眸一凝,来人乃是巴思哈,他是岳托之子,代善之孙,与尼堪一样,被多尔衮命令留守京师负责转运粮草军械。
    看着这个兀自傲气凌人的满清贵胄,吴三桂突然笑了。
    “我是回来了。”
    “前方大战正急,你竟然敢临阵脱逃,这是死罪……”
    “毙了。”
    吴三桂一举手,他身边的武士面面相觑,这给了巴思哈反应的机会,巴思哈手中的刀当琅出鞘,二话不说,便向吴三桂扑来。
    “给我毙了这满狗建虏!”吴三桂突然咆哮道。
    这一次吴三桂的武士反应过来,他们顿时向着巴思哈过来,以往的时候,建虏砍杀吴三桂部下,没有人敢反抗,众人心中都积着怨气,这次与之翻脸,下刀一个比一个狠,转眼间,巴思哈和他带着的护卫便被剁成了肉酱!
    看着地上的尸体,吴三桂面sè狰狞:“多尔衮想要我殿后替死,被我发觉,这个时候,你这小杂种也想骑到我头上来拉屎拉尿?”
    他抬起头:“诸位一人拿一包金元,这是我最后一次颁发犒赏,愿意随我走的,回去收拾收拾,点齐人马跟我离开。紫荆关那边应该还没有被占,去打李岩,总比打华夏军要容易!”
    “愿随将主!”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参差不齐地说道。
    “事不宜迟,诸位快去,我只等小半个时辰,小半个时辰不到,那么就自求活路吧。”
    打发走诸将之后,吴三桂面sè森冷,对着地上的尸体又冷笑了一声,然后道:“我们走!”
    留在这里的,才是他真正的亲信。吴三桂很清楚,他带人离开,这些部下都是各怀鬼胎,带在身边少不得有人想拿他的脑袋换取荣华富贵,至少会打他携带的金银宝货的主意。而且他带着那么多人离开,哪有不惊动城中百姓的。现在那些人回去准备,闹得鸡飞狗跳,他乘机出城,多少能掩人耳目。
    而且,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放弃故布疑阵,先是遣人将早准备好的大车向西门赶去——若是真走紫荆关去山西,西门自是不二之选。实际上他却带着几百骑奔向北门,他的目的是走保安州入宣大,最终仍是从张家口堡出塞。
    此时尚是崇祯十九年十月一rì凌晨三时,天sè尚未放亮,京城中无数人却未眠。听着穿过街道急促的马蹄声,不少人家开始寻找藏身之处,百姓虽然消息闭塞,但他们又是最为敏感的,几乎本能地意识到了,一场大变又在面前。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这几年大变已经遇到的够多了。
    但到了北门时,他隐约觉得不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当他到城门前时,听得城头上有人喝问:“什么人?”
    “有紧急军务,奉将主之命连夜出城,你们快开城门!”
    “有没有军令虎符?”
    “有,在这里,你们来拿。”
    应对完毕,城头上人却没有立刻来拿虎符,而是道:“将火把点亮些,这么晚,看不着人,我们……”
    “不对,快走!”
    吴三桂猛然想到一事,喝了一声拨马就要回头:城上应对之人的话语,总带着一种异样的腔调,现在吴三桂想清楚了,那腔调,分明是南音!
    所有的华夏军都在新襄进行过训练,虽然他们大多来自北方,但耳闻目睹之下,多少会沾上一点南音!
    想清楚这一点时,吴三桂几乎魂飞魄散,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已经是不分昼夜狂奔逃回,为什么还是被华夏军追上。他更不明白,华夏军是怎么混入城中的!
    他却忘了方才部将的话,不少民夫都逃回了城,这些民夫中,便混杂有华夏军。至于武器,华夏军的情报系统早就渗透到了吴三桂的部下之中,此战未开之前,便在京师里藏了数以百计的武器!
    他省悟过来得已经晚了,火把一举,仿佛就是信号,城头上枪声齐刷刷地响起,吴三桂被诸亲兵拥在中间,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目标,而他又第一个拨马转身,城头的华夏军哪里会错过这样明显的目标?
    吴三桂身体从马上飞了出去,口中狂喷着血污,还没有落地,他就已经死了。
六三三、也无风雨也无晴(一)
    这座无名山峰并不高,但相当陡峭,官道在这里打了个大弯儿,将行人的视线阻住,落入人们眼中的,就只有嶙峋的山石和植物。
    从山峰顶上,借助望远镜,数十里的情形,都可以尽收眼底。多尔衮也是打惯仗了的,自然明白这一点,他喘了口气,望着近在咫尺的峰顶,手足并用,终于爬了上去。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多尔衮听过汉人提起这句诗,这种感觉,一向是他非常喜欢的。站在山顶,俯瞰大地,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比他要渺小。他正要看,突然间脚下一滑,却是他踩着的一块石头崩动,让爬山过程中已经累得不行的他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王爷!”
    “主子爷!”
    周围的护卫一片惊呼声,他们纷纷上来想要将多尔衮扶去,多尔衮却将他们都推开了。他自己翻身爬起,目光狰狞地回望东南,那连绵直至天际的大好河山,曾经离得他是如此之近!
    现在变得如此之远。
    “果然……这些狗贼还在!”
    他要看的不是无限江山,而是跟在他身后的敌人。在四天前,他从战场上逃离,一路上几乎是不顾一切狂奔,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延庆卫居庸关。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顺利逃脱时,却发觉居庸关上的守军竟然变成了华夏军,加上此前已经确认被华夏军夺占的古北口,他原定的两条出京师路线,全部截断!
    当时多尔衮不顾一切想要夺取居庸关,结果是一场惨败。八达岭长城天险落入对方手中,他付出几千伤亡,也不能靠近城关一步。最后关头。多尔衮总算恢复理智。他是急着逃走,而不是在这死战,这条路堵了。绕道走别的路就是。
    于是他绕道镇边城所,终于绕过了居庸关,当他庆幸镇边城还未被华夏军占据时。在人困马乏不得不休息的夜里,他却被赶上来的华夏军龙骑兵夜袭,全军大溃,三万余人被杀得只剩余一半,其余非死即散!
    这一切,都是他身后那支敌骑干的,这支敌骑当中,甚至有不少就是满人,他们能熟练地运用满语。他们的骑术不逊于蒙古人,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始终坠在多尔衮身后。让多尔衮如芒在刺。
    据说其中。便有席特库这个满jiān!
    “咦,不对。这些南狗的人数……怎么变多了?”有一个梅勒章京在他旁边突然惊呼起来。
    确实,离着他们约有二十里处,那队人马的数量比起昨天是要增加。多尔衮心中也有些奇怪,但是敌人数量增加,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却不知,就在他望向东南的时候,被称为满jiān的席特库正大模大样地骑在马上,两边是龙骑兵,而被困在中间的,却是多尔衮的溃兵。
    “你们都弄清楚,大爷我是在救你们的xìng命,给你一条活着见到阿玛和额娘的道路。华夏军略委员会你们听说过吧,委员会统帅,便是本大爷我的主子爷,只要你们好生替华夏军卖命,本大爷不但保你们活路,还可以给你们一个前程。”
    席特库这个时候心里万分感激上天,若不是他早就投靠了俞国振,那么现在就和眼前这些蠢货差不多了。
    他们从居庸关追出来缀上了多尔衮,还乘着对方不备夜袭了一回,战果可谓辉煌。但是他们兵力终究有限,虽然迟滞了多尔衮的行动,却不足以给多尔衮更大的压力。这种情况下,席特库便把主意打到了逃散的八旗兵身上。这些八旗兵隶属于多尔衮与多铎的两白旗,确实是建虏中最为jīng锐的,但正是因此,按照华夏军略委员会的处置方案,他们的下场只有去矿坑里卖苦力直到死的命。席特库觉得,完全可以废物利用,让他们去冲杀多尔衮。
    至于他们会不会答应,席特库从一个前满人的角度来考虑,觉得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所谓的“满族”,其前身只是建州女真,而且只是建州女真中的一部,是老奴奴儿哈赤在李成梁的纵容之下,东征西讨强拉到一起的,至今也不过是几十年罢了,而且内部矛盾重重,先是黄台吉为了汗位大杀特杀,紧接着多尔衮同样是为了权势大杀特杀。这个生生造在一起的“民族”,若是一直打顺风仗,倒是可以掩盖内部的裂痕,直至弥合完全成为一体,但现在外部的猛烈打击,让它内部的裂痕变得极大。
    所以席特库的方法很简单,先是从这些旗兵中挑出与爱新觉罗氏有仇怨的,然后勒令他们杀死那些属于或者亲近爱新觉罗部的,又将现场数名亲近爱新觉罗部的人放走。
    这种情形下,这些俘虏当然不会松开这根救命的稻草。
    他们原本是五千人出居庸关,到了这里,人数反而增到了一万,已经与前面多尔衮的人数相近了。
    “我们走,只要出了张家口堡,不信他们还能跟着。”多尔衮驻足观看了许久,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终于将所有的郁愤,化成一口甜腥的气息喷出,然后回头道。
    他这一回头,部下都是惊骇yù绝。
    多尔衮如今的年纪才不过三十五岁,正值壮年,此前他的身体虽然有些病根,却也健硕,可就是刚才这么一下,他整个人都变得枯槁起来,就连头上的头发,都有些发灰,看起来象是老了二十岁!
    多大的打击,才会带来这样的变化!
    阿济格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多尔衮。
    “睿王,这样走是不行的,若不挡住他们,他们会扰得我们不能安生,从这里去张家口堡还有两百里,便是我们撑得住,马也撑不住!没有了马,我们如何过瀚海,如何压制那些狼心狗肺的蒙古人?”
    他这番话说得钪锵有力,但是却不是时候。现在多尔衮几乎成了困兽,他对谁都有疑心,更何况是这个一向与自己不和的兄长。多尔衮用深陷的双眸盯着他:“以兄长之见,应该如何?”
    “蒙你又叫我一声兄长……我来断后吧。”阿济格声音苍凉:“你说得对,俞国振这个人,便是我们爱新觉罗氏的天敌,如果不能及早地将他灭杀,那么就只能远遁。你回去后,带着福临,还是到黑水以北去……在那里,汉人几乎不会涉足,在那里,原本是我们祖先居住之地。回到那里休养生息,过一百年、两百年,我们终究还会回来!”
    “兄长!”多尔衮没有想到,阿济格竟然会在这时自告奋勇留下断后。断后确实能给他争取到脱身的机会,但是也就意味着阿济格本人失去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去吧,我争取在这里拖延两rì……多留些火枪给我,我依山而守,用得着火枪!”
    “如此就仰赖兄长了。”多尔衮沉默了一会儿,确实,现在只有这样做最好,他此前不留人断后,原因是对留下的人不放心,若是一般的将领,面对这种情形,恐怕只要他前脚一离开,后脚就要逃走了。
    分了两千兵给阿济格之后,多尔衮更为憔悴,所谓望山跑死马,他们走了半天,却还没有出这片群山,而此时身后已经传来了火枪声响。
    “此仇……此仇……”
    多尔衮咬紧牙关,想要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但再仔细想想,却又全然没有底气。
    他实在是畏惧俞国振,这个横空出世的人物,仿佛就是他命里的克星,让他空有大好时机,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得知俞国振占领山海关的消息,他当时没有胆量孤注一掷,先歼灭田伯光、顾家明部,再与北上的俞国振决一死战,而是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走。现在他再回想此事,总算明白,自己在内心中深深畏惧着俞国振。
    携数十万之众,又有吴三桂这汉jiān带路,尚且被俞国振玩弄于指掌之间,他此次就算逃出生天,逃到黑水以北的苦寒之地,又有什么资本回过头来寻俞国振复仇?
    若是俞国振与明太祖朱元璋或是成祖朱棣一个xìng子,非要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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