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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空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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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果冻哥哥,原来你真在这呀,”小白痴叫得很大声,穆昱宇却全无以往厌烦的情绪,只觉得这少年的声音其实清澈动人,带着意想不到的软糯。这属于被家人娇养着长大的孩子才有的下意识习惯,这个小白痴,可不就是被倪春燕娇养着么?连个三轮车都不会蹬,连点谋生能力也没有。
可他多么快乐,笑容耀眼到媲美炫丽的日光,他智商偏低,性格也懦弱,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别人的照顾,可他过得多么快乐。
穆昱宇看着他,忽然千头万绪说不出话来,他盯着小白痴傻笑的脸,咽下一口唾沫,开口就问:“你怎么来的?一个人?你姐知道吗?”
小白痴诚实地摇摇头说:“我姐不知道,她还睡觉呢。”
“你瞒着你姐一个人跑出来?”穆昱宇提高嗓门,严厉地训斥,“你不知道她会着急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不是不是,”小白痴急急忙忙地说,“大军哥带我来的,大军哥说这里能找着你,大军哥说会给我姐打电话的,大军哥说我可以在这玩一会再回去。”
穆昱宇怒气上涨:“大军哥是你爹啊这么听他的话?你姐白疼你了,小白眼狼,赶紧的,哪来给我回哪去!大军那个混账东西呢?怎么把你一人丢大马路上瞎逛?”
小白痴委屈地撅嘴说:“可我要回去了,就不懂再来这的路了。”
穆昱宇这才听出意思来了,他皱眉问:“你什么意思?来这干嘛呢?你姐,你姐叫你来的?”
“姐不知道,姐不让我来找你。”小白痴认真地向他解释,“姐说你不喜欢我们,所以不要来找你惹你生气。”
“胡扯,”穆昱宇想也不想,反驳说,“我没不喜欢你们……”
“我姐才不会撒谎的,”小白痴皱着眉头矫正他说,“姐说什么人穷什么不短的,还说不贴冷屁股的,姐姐说的我都不明白,可我姐不会撒谎,她说你不喜欢我们,就是不喜欢。”
穆昱宇只觉一口气哽住胸口,他自嘲一笑,点头说:“得,她爱说啥说啥,那你干嘛来着?你姐不是不让你来?”
小白痴用看傻子的眼光瞥了他一眼,从羽绒服里嗤啦嗤啦往外掏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双手捧着递给他说:“我来给你这个。”
“这个是……”穆昱宇接过来,那上面还带着少年的体温,他忽然觉得有点沉重,有点不太敢掀开这本东西。
“姐姐丢到垃圾桶的,我给捡回来了,姐姐明明很喜欢的,可她假装不要这个,我知道,她是假装的。”小白痴小声地对他说,“报纸果冻哥哥,你替我保管哦,等你又喜欢我们了,再给还回来。”
“为什么,要我保管?”穆昱宇哑声问。
“因为里头都是你呀,”小白痴热心地挤到他身边,翻开这本相册,里面全是一张一张剪得干干净净的剪报。小超兴高采烈地跟他解释,“你看你看,这个是你,这个也是你,都是你呀。你是报纸哥哥,后来你又给我果冻,所以你是报纸果冻哥哥呀。”
穆昱宇手指发抖,他一页页翻过去,是的,相册里确实都是他,不看这本东西,穆昱宇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上过那么多次报纸、杂志,他各个时期的公司拓展发布,他的婚礼,他出席的各种无聊的宴会,时尚场合,他跟哪个女明星捕风抓影的绯闻,他各种被八卦杂志捕抓到的花边消息,全都被一个女人细心剪下来,干干净净地收在一本相册里。
这是这么多年展现在公众场合的他,各个角度,各种装扮,全都被一个女人收集下来,他看着这些自己,仿佛透过那个女人的眼睛,原来他会被人这样珍藏着,用一种朴实无华的方式,用一种只属于个人的,不足为外人道哉的方式,被人这样珍藏着。
原来在他重遇倪春燕之前,倪春燕就已经不断地重遇他了,他以为自己唤起了遥远的青葱岁月的记忆,可却不知道,对那个傻女人来说,那段记忆从未褪去。
第 57 章
还没翻几页,穆昱宇砰的一下果断合上那本相册。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刊登在报刊杂志上自己不忍猝读,那甚至都不能算是他本人,那不过是个穿着名贵服装,摆出各种时尚精英模样的象征物,这个物体的每个动作都像精心雕琢过似的,他大概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用量角器精确测量过。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言谈,他的举止,他流露出的神情,都是为了给人看的。那是一个被看的穆昱宇,因为要满足被看的需求,所以他从发型到鞋子到配套的袖扣领结无一不是围绕这个社会有关成功人士的标准而打造。
他套在一个名为成功人士穆昱宇的套子里,四处行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计较得失的事,没人知道他有多无聊和无趣,也没人知道他有多鄙夷和讥讽。他就是去扮演一个浮夸而浅显的男性形象,可这个形象,有什么值得一个女人将之正儿八经剪下来,妥妥帖帖收藏好?
为什么她就能傻到这个地步?那个叫倪春燕的女人,看着明明挺泼辣厉害的一个人,可为什么偏偏对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有那么喜欢吗?那么多年,光靠着看这些纸片儿,她就能得到满足吗?她就无欲无求了?她就可以撑过去生活加诸在她身上所有的不公平了?
她根本连不了解她思念的是个什么男人,她连那个男人有什么德行都没闹明白,可她就能这么傻不拉几地一头撞上去,不明就里却一往无前,她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
穆昱宇在这一瞬间,只觉心里堵得慌,他替那个女人不值,他心疼得厉害,眼眶发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这一瞬间有很多相互矛盾的感触:他懊恼,他想抽自己两耳光,可他又为自己高兴,他想,原来这辈子有人这么惦记着我,原来我不是一头倒下去睡死了都没人知道。
原来,在他所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人,没有等待,没有奢望,没有自以为是的付出,当然也没有一厢情愿想索取回报。但这么多年,那个人一直想着他,他一直没有离开那个人的生活。
这个世界如此荒诞而冷漠,残忍而功利,他是个重利轻别离的商人,他原本是该轻视这种没有无意义且幼稚的行为,可在这一刻他所有复杂的情绪中,却无法产生轻视这种东西,事实上,他早已无法轻视倪春燕,如果有人能十几年如一日地牵挂他,至少,这种牵挂是值得他尊重。
“报纸果冻哥哥……”
穆昱宇猛地回过神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笑得傻乎乎的少年,突然吁出一口气,匀出一只手,迟疑了一会,终究重重拍了那个少年的肩膀两下,然后正儿八经地说:“叫穆哥就好。”
小白痴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叫穆哥,听见没?”穆昱宇沉下脸盯着他。
他的气势骇人,那孩子被他气势所慑服,乖乖叫了声:“穆哥。”
少年怯懦的声音不知为何却令穆昱宇鼻子一酸,他掩饰地转过头,又拍拍那孩子的肩,点了点头,哑声说:“哎。真乖,往后都这么叫,知道吗?”
“嗯。”小白痴重重点头。
“今天,”穆昱宇抿紧嘴唇,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把视线集中在少年脸上,说,“今天穆哥谢谢你,你带了这个给我,这东西真好,这事,你办得不错。”
小白痴高兴地咧开嘴。
“听话,现在跟穆哥去吃点东西,吃完了,我让大军送你回去,今天的事,”穆昱宇顿了顿说,“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姐姐,知道吗?”
“嗯!”倪超又重重点头。
“好孩子,”穆昱宇低头,飞快拭去眼角湿润的液体,抬头笑了笑,问,“爱吃什么?穆哥今天都带你去。”
“我要吃红烧大排骨!”倪超大大声地说,随即发现自己声音太大,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小小声地说,“可是排骨很贵的。”
“你还知道排骨很贵?”
“嗯,我姐说,排骨比肉贵,姐姐每次只做一点点的,”倪超用手比划说,“不过我姐不喜欢吃,每次都是小超吃干净。”
穆昱宇看着他,随后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说:“你这个小傻子,你姐不是不喜欢,她是让给你。她每次都让,你每次都没发现,你真是个傻子。”
“我不傻!”小白痴立即反驳他。
“好好,你不傻,你姐才傻。”
“我姐也不傻。”小白痴梗起脖子瞪他。
穆昱宇一愣,哑然失笑,然后说:“得,都不傻,我错了,我带你吃红烧排骨赔礼。”
小白痴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没撒谎,这才大度地点点头,说:“好吧。”
“你个小东西,还挺难伺候。”穆昱宇笑了。
他这天上午连公司也不想回了,给孙福军打了个电话后,他便带着倪春燕的弟弟真的去吃所谓的红烧大排骨。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智商偏低的孩子,但他发现其实倪春燕把他教得很好,他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净保暖,不会乱跑乱动,很乖巧听话,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掉得满桌都是,吃完了还懂得去洗手上厕所,穆昱宇结账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去看饭店大堂养的金鱼,一条条数得不亦说乎。
他外表清秀可爱,目光清澈无瑕,永远容易满足,整天快乐无忧,看着金鱼缸的样子,就像天文学家发现宇宙的新行星一样欣喜若狂。
穆昱宇签完单后,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他知道,养一个这样的少年要家人付出多大的辛劳和耐心,那不是光有爱就能解决的。
“先生。”
穆昱宇转头,看见孙福军急匆匆走进着,先四下看了看,发现了倪超,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问:“那孩子没惹您烦吧?”
“没,他挺好带的。”穆昱宇说,“给他吃就吃,给他喝就喝,跟个小猪崽似的,我算是知道我妈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孙福军笑出了声,说:“小超就这样,好哄也好带,不然她姐一个人非累死不可。”
“嗯。”穆昱宇垂下头,随后轻声问,“她还好吧?”
孙福军一愣,随后说:“还好。”
“现在在哪?”
孙福军迟疑了一下,讪笑说:“这,您还要知道干吗呀?”
穆昱宇冷冷瞥了他一眼。
“咳,我不说您也能找到,我还是说吧,他们姐俩搬回原来那个区了,那边房租便宜。”
“她干嘛呢?找活干了?”
“没,春燕跟我说,不想再干卖面这一行了,叫人瞧不起,她现在报了个夜校,跟着学点什么文秘财会之类,反正她跟我拍桌子说,往后要干坐办公室的活。”
穆昱宇扑哧一笑,笑完了,又有点心酸。他转头看着倪超,叹了口气说:“这是还怨我呢。”
孙福军忙摆手说:“哪能啊,那丫头打以前就特羡慕那些写字楼里的白领,她觉得那才叫有范,又摩登又有文化,跟自己不是一档次的。”
穆昱宇抬起头,淡淡地说:“那些女人哪能跟她比。”
孙福军这下是真愣住了,他皱眉想了想,不得不严肃地说:“先生,您的意思是……”
穆昱宇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我的意思啊,我还没琢磨透,等琢磨透了,我会让你知道的。”
“不是,咱能不能琢磨点别的……”
“嗯?”
孙福军心一横,直截了当地说:“您跟春燕真不是一路人。”
穆昱宇点头说:“我知道。”
“您要是愿意,那想跟您的女人从这排出两条大街外去。”
“我不稀罕。”
“我春燕大妹子,她,她就不是那种能玩的。”
“没人打算跟她玩。”
孙福军苦着脸说:“可我怎么听您这话里话外,它不是那么回事……”
穆昱宇微微一笑,说:“大军,你甭废话,把那孩子好好送回去。我跟你的车一道走。”^
“先生,您这可……”^
“我就看看她,不叫她知道,放心吧。”穆昱宇吁出一口气,哑声说,“从来都是她看我,这回,我也学学好好看看她。”
第58章
倪春燕新租的地方离她家被拆迁的面店原址不过两条街,这一片她很熟,找个廉租房并不难。
环境也不差到哪去,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集资房,墙体老旧,外形看着灰扑扑的,但好歹进出也有个大铁门,也设有门房,抬起头,楼上也有簌簌飞过的鸽子群。
穆昱宇坐在停马路边的车里,看着不远处倪春燕跑出来接她弟弟。大军跟他们姐俩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三人站一块,笑语连连,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是一家子。
穆昱宇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当初重遇倪春燕那个夜晚,也是这么坐在车里,也是这么目不转睛看着窗外那个女人。时至今日,他忽然想起一个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问题,为什么那时的自己,能时隔多年,却只需一眼就认出倪春燕?
其实倪春燕变化挺大的,十六岁跟三十岁,中间隔了整整十四年,倪春燕少女时代微圆的脸颊似乎被看不见的两只手用力拉往两边。她的颧骨高耸,脸颊微凹,下巴尖削,眼睛显得比以前深邃,眼睑处若细看已经有了松弛的痕迹。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仿佛认出这个人凭借的不是那些表面的痕迹,看不见的证据统统化为乌有,他像是认得这个女人芯里的特征似的,哪怕她再形容枯槁,脸上再遍布沧桑的痕迹,该知道是她的时候,他还是会知道是她。
为什么会如此?
难道说,他也没忘记过她,在心底深处,他就跟她一样,从未遗忘过对方。
穆昱宇有些恍惚,他悄悄地靠在车窗上张望着不远处站在街边跟大军说话的女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她了,穆昱宇想,有多久?其实没多久,可为什么心里却觉得又跟她分开了好多年似的,此时彼时,今夕何夕,两人明明离得不远,可这个距离,却足以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
可真的不来往么?
只是分开一个月,就已经有恍若隔世的茫然感,再来个十四年,谁还能经得住?有多少记忆,记得多少旧情也禁不住这么消磨的。已经有那么多年白白流失了,他错过了这个女人很多岁月,他也同样错过了自己很多岁月。穆昱宇扪心自问,事情怎么变成今天这样了?一回首,往事都不堪研读,像脆弱的玻璃,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可人心又那么不甘,别说两情相悦,就连那么点相互依偎的暖意都没捞到,难道还要这么白白错过,然后等到白发苍苍,耄耋之年,再来说一句遗憾?
穆昱宇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伤感袭上心头,他想这一辈子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都算计得妥妥当当,唯独在倪春燕这个事上,一再犹豫反复,一再考量不定,他已经不像自己了,可那个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穆先生是给别人看的,他到了这个女人跟前,还跟十六岁那年一样,外面看着恶劣冷酷,可内里却瞻前顾后,近乡情怯。
穆昱宇闭上眼,他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似乎在隐约绞痛,有种愤怒袭上心头,他握紧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座椅,然后把手搭在汽车开关处,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
他钻出来的时候显然让那三个人都呆了呆,孙福军想上前一步说什么,却在与他对视了几秒后缩回脚步,反而转身拉着小白痴进了小区门。倪春燕整个人似乎都呆住,她愣愣地盯着穆昱宇,脸色变得煞白。
穆昱宇一步步走近她,他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迫切过,他想我就是不管不顾了又怎样?人这辈子这么短啊,离别的时间却变得那么长,他没有第二个十四年了。
“倪春燕。”穆昱宇叫她,第一声有些微弱,于是确认一样叫了第二声,“倪春燕。”
倪春燕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还有什么事?我没欠你钱,也没拿你们家东西。”
穆昱宇尽可能语调温和,他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我知道,我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倪春燕摇摇头,直接地说,“咱们一个天一个地,说不到一块去。”
“你别这样,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行不?”穆昱宇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这一代没有所谓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地方,他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吃个饭怎么样?”
倪春燕抬头看他,声音尖利地说:“穆先生,有话您在这说。”
穆昱宇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问:“我,我就想问问,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不好?钱够花吗?不开店了,你打算干啥啊?我说了那个店送你,小林那连文件都弄好了,你干嘛不要呢,你真是……”
倪春燕打断他:“我爹教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白拿,拿人手短,我有手有脚,用不着占你便宜。”
“那是我送给你的……”
“您心真好,”倪春燕吁出一口气,摇头笑说,“您真是少有的好心人,真的,穆先生,我说这话是大实话,满大街打听打听,任谁也没您这么大方,我给您干啥了白拿你们家东西?我不就是当了几天厨子,正经活都没干,您就又给我店又给我房子,我哪敢收?收了我爹得从坟里头爬出来抽我。不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太值钱,我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钱,我真不敢要,要了我得折寿,我谢谢您了,真的,东西就算了。”
穆昱宇只觉一口气被她堵得胸口憋闷,他哑声说:“你这心里头还怨我啊……”
“您是大好人啊,我怨您什么?”倪春燕眼中闪着泪花,却扯开一个惨淡的微笑,“别,千万别说这种话,别说得跟咱俩像有个什么事似的,你我之间,没谁对不住谁,真的,咱们算什么,不就八百年前的点头之交,这点交情算什么?可难得您还肯赏脸,对我们姐俩照应这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
“倪春燕,春燕,你再这样,我都没法跟你好好说话了,”穆昱宇低喝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个女人说,“你听着,你突然挪了地方,我怕找不着你,我就跟来了。我今天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看你,可看着看着我忍不下去了。我,我想,之前的事,我没处理好,我可能是错了,你了解我,我说这话有多不容易,要不是反复想过,我说不出这种话我,你听我说,咱们不能就那么算了,你跟我,咱们不能就那么算了……”
倪春燕的眼中涌上泪雾,她用一种几乎凶狠地口气打断他,带着哭腔骂:“穆昱宇你他妈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你觉得你错了?什么叫咱们不能那么算了?啊?我欠你什么了我?我就算欠你什么我难道没还清吗?穆昱宇,你没良心你,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你当我倪春燕是站街的野鸡随叫随到吗?我告诉你,我是穷,我是没钱,可我也是爹妈生的,我这胸膛里扒拉开了也是有心肝脾肺肾的,你一句话,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你现在说你错了,你想干啥呢你?没你什么欺负人的我告诉你,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她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但她拿手狠狠捂住嘴,不然自己哭出声来,她这么倔强又脆弱,穆昱宇看得心疼,不由分说伸出手臂想抱住她,却被倪春燕猛地推开。
“春燕,你别这样,你,”穆昱宇急了,低喝道,“你要让我在大马路上找人抬你走吗?”
倪春燕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盯着他,眼睛里满是戒备。
穆昱宇知道自己不能着急,要好好说,可他就是没法不着急,他明显感到这个女人对他的抵触和排斥,那是从未有过的,似乎一直以来,她都是跟在他身后,只要他转头,只要他需要,她都在那。
可突然之间,她不再这样了。
“你听我说,这种话我就说一遍,对哪个女人我都没这么说过,现在我就对你说一遍,你听着。”穆昱宇严肃地看着倪春燕,认真地说,“春燕,我错了,我伤了你的心,我对不住你。你别伤心,我今儿个敢站你跟前,就敢把话撂这,你跟我回吧。明天,不,现在,咱们就回去,咱俩的事要继续办,哪怕你要结婚都成,我穆昱宇说话算话,你跟我回去,啊?”
倪春燕似乎深受打击一般后退了半步,随即闭上眼,泪水就这么滑了下来,但她再睁开时,视线却坚毅坦荡,她拿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然后吸了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瞥了他一眼,轻轻地问:“这还是大白天呢,你怎么倒说起梦话来?”
“你胡扯什么……”
“不是梦话,怎么听着,比卖假烟假酒忽悠人的还不靠谱?”倪春燕盯着他,似乎还想说两句刻薄话,却在接触到他视线的瞬间,终究目光一转,长长叹了口气,疲倦不堪地摆摆手说:“算了,穆老板,以前的事都是我自找的,买个教训不容易,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这些胡话您说了我听了,都甭当真,风吹过就没了。我还得上去给我弟弟做饭呢,就这样,您让让。”
“倪春燕……”穆昱宇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穆昱宇,”倪春燕转头,含着泪,低哑着声音说,“你要早些时候说这话,我听了我得多高兴呀,我得去酬神感谢老天我。没错,我承认我缺心眼,我明知咱俩门不当户不对,可我还是对你存了念想,没办法,谁叫我傻呢?可你知道吗,任我有再大的念想,它也搁不住你这么折腾。”她摇头哽咽说:“你今天说后悔了我就得跟你回去,明天呢,后天呢,你哪天变卦了我咋办?穆昱宇,我老了,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我耗不起了。穆昱宇,我是没你有文化,没你有见识,我还很穷,人穷志短,一辈子就只能跟农民工似的赚点辛苦钱,我走哪都有人瞧不起,你能这么折腾我,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卖面的,没必要把我当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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