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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柳鸣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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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异声,警觉顿生,悄然而起,掩在黑暗处,潜行到天井院墙旁边,贴耳听去,但闻脚步声嘈杂,往来匆忙,间或一两声兵刃相碰之声。
柳湘心里一声冷笑,知道装神弄鬼的事,已经被人识破。想起昨夜的事,不由愤恨油然而生,杀心顿起。唰地一声,掣出腰间灵蛇软剑,贴壁一蹬,嗖地上拔一丈,一个翻身,落在屋脊之上。转首四顾,黑影往来频繁,不住的移动,约有一两百人左右。柳湘有心挑衅,大开杀戒。
柳湘正待扬声喝问之际,霍然有人发喊:“上了屋了呀!快些放箭呀!”
这突然一声喊叫,柳湘蓦地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对面墙头也站着一人,暮色中,正挥动手臂,向四下大叫。
柳湘怒从心起,挟剑伏身一掠,像是扑地旋风,卷到墙头,灵蛇软剑一抖,剑光未到,那人早就吓得一个滚翻,落到墙外,此时,四下喊声齐发,霎时间火光通明,一阵弓弦声响,箭如飞蝗而至。
柳湘单足一立墙头,反身一旋,灵蛇剑光暴涨,只听得呼的一声,近身五尺的地方,飞箭纷纷坠地。柳湘一剑奏功,精神大振,立即大喝说道:“挡我者死,让路者生!”
剑光猛起,振臂欲扑。顿时四下喊声又起:“快放箭呀!要跑了!”
一二百人一齐集中到一处,弦声不绝,箭来不断。柳湘此时挥剑护身,竟找不到空隙可以跃身而去。
围在外面的人,想是惊惶已定,并且有人指挥,一二百人分成数股,一时箭如雨下,柳湘不停的挥动长剑,渐渐感到压力加重,只要稍一疏神,就要落得乱箭穿身。
柳湘一面把灵蛇剑舞得风雨不透,一面暗自忖道:“如此坚持下去,终非了局,万一偶一不慎,伤在这些无名小卒箭下,岂不是含恨终生?”
心里一动,右手一紧,灵蛇剑陡起一阵疾风,反身一闪,落进院落之内,稍一调匀气息,正待反身跃出另一面的院墙,突然满天星斗似的,火箭从四面八方落进院内,一时火光大作,夹杂着一些劈劈叭叭的声音,院墙外面已经是烧起一片通红。
柳湘此时渐渐感到情形的严重,欲待冲出去,挡不住乱箭齐发,如果因守在破庙之内,眼见得火光已经渐渐逼近,热气薰人,自己只有束手待毙。
火焰愈逼愈近,火箭依然纷纷不断射进院落里来。柳湘长剑一掠,扫开一阵火箭,转身闪进堂屋,望着周围愈烧愈烈的火焰,不由均楞住了,此时就是没有箭射,自己也冲不出这一遍火海,难道真的就在这里让火烧死?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几次促使柳湘仗剑跃跃欲试,冲到墙外去,可是,自己又冷静地想起,一身系着全家血海深仇,岂能妄动,万一不幸,父母在天之灵都将为之含恨。
如此踌躇不前,举足不定,火舌已经由院落内,逐渐蔓延伸向堂屋。柳湘仗着剑,逐步后退。心头逐渐泛起困兽之斗的悲愤,他大喝一声,就要舍命扑出。正当反手挥剑跃出之时,身后呀然一声,墙壁上两扇小门,霍然而开。柳湘心里一动,一线希望在眼前展开。心里想道:“天山人魔就地掘成的房屋,三面靠山,只要护住前门不让火焰烧及,就可安然无事。”
希望一生,灵智清醒,还埋怨自己如何方才想不到,徒然在发楞着急。一时不敢稍作迟延,闪身一个倒纵,退到房屋,关上房门。当他触手于房门之际,沉重冰凉,才惊觉到这两扇房门竟是铁叶包成的。
柳湘关上房门之后,想以桌子来抵住房门。谁知一张木桌子柳湘竟双手搬他不动。一阵怀疑,一阵急怒,柳湘提足真气,双臂贯劲,尽力一提,哗啦一响,桌子没有搬动,却把桌子拆得七零八落。
柳湘双手各自拿着一块破木板,对着那张破碎支离的桌子禁不住一阵发呆。忽然轧轧之声不断,桌子正面的墙壁缓缓地向左右分开,露出一道墙缝,宽可容人。墙缝外透进一线微光。
这一个突然的变化,使柳湘为之惊喜不置。想不到天山人魔在这破庙内竟处心积虑地设了这样一个隧道机关,为自己留下后路,可惜天山人魔自己竟没有用上,倒在今天救了柳湘的危急。
柳湘此时满心狂喜,一声长啸,伸臂缩肩,垫足腾身,嗖地一声,从房里穿隙而出,左手一搭两边的土墙,借力一送,人在夹缝中,像是脱弩之箭,直冲而上,拔起两丈多高,刚一到达山缝齐沿,柳湘伸手勾住边缘,探身而上。此处正是破庙背后山丘,回顾脚下,正是火焰浓烟交炽一片。柳湘冷笑一声,转身作势,准备扑下山丘,让灵蛇剑饮血贼头,一解心头愤恨。忽然听到下面有人一路谈话而来。柳湘将身一伏,掩进一堆草丛里,留神朝下看去,只见山丘脚下,一高一矮上来两人。看这两人上山的脚程,显然武功不俗,至少不在柳湘之下。
柳湘心里一震,暗忖道:“老梅树街如果有这样的人物,何不当初露面?而仅让那些弓弩手乱箭射来?此中必有蹊跷。”
一高一矮两个人上来以后,站在山丘上,背对着柳湘,其中高个子说道:“这场火烧到现在,还没有看见那小子露面,八成是已经葬身火窟,如此说来,我们两人今天恐怕要空手而回了。”
矮个子说道:“庄主也真奇怪,既然昨天夜里已经让金睛儿抢来一半,何不亲自出手把那另一半夺来,省得许多麻烦。何必还要挖空心思说动青草塥和老梅树街两地的人士来放火烧庙,叫我们来拦截,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高个子摇摇头说道:“庄主的脾气,难道你不清楚,不是十拿九稳的事,自己决不轻易动手。昨天夜里金睛儿受伤,已经使他心痛,偏巧还有第三者在场,心知此事不太简单,这才说动青草塥和老梅树街的人来放火烧庙。满以为火一起,那小子就会立即冲出现场,让我们来趁火打劫,没料到这小子……”
高个子说到这里,矮个子突然伸手指着前面叫道:“老大!前面人影蠕动,是不是那小子出来了!”
高个子凝神看了一会,说道:“下去看看!别让他溜了,回去没法子交差!”
柳湘掩在草堆里把两个人的话,听个一清二白,原来这场火灾还是幕后有人别有用心,挑唆而起。顿将满腔怨恨,转移到两这个人身上。一见两人起身要走,立即从草堆里倏地一跃而起,恶念横生,右手齐蛇剑疾指高个子后心,左手运劲掌心,猛推一掌,狠击矮个子“对口”穴。
柳湘存心不留活口,一声不发,疾出两招,分取两人要害。恰巧高个子落后一步,万没想到身后有人长剑指来。等到发觉金刃破风,情形不对之时,灵蛇剑已经扎进后心,连哎唷都未曾叫得一声,剑尖透心而过。矮个子本来前走一步,等到高个子行动有异的时候,矮个子也发觉劲道袭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就势向前一扑,一式“寒鸦赴水”,身形向前一栽,险险躲过一掌。
柳湘有心暗算,不等矮个子起身,右手长剑疾演“割袍断义”,斜劈而下。矮个子身手果真不弱,无备中竟能躲过突袭的一掌,柳湘长剑削来,还手不及,只好就地“燕青十八翻”,骨碌碌一路滚向一边。
柳湘一招走空,人随剑进,跺足横飞五尺,灵蛇剑一挽,唰、唰两剑,左刺“分花佛柳”,右削“投鞭落影”,剑走轻灵,虚实兼俱,极为快速。
矮个子一路滚翻,闪过柳湘一剑,手肘微一着刀,一式“鲤鱼打挺”,一个倒纵,挺身而起。身形一稳,气息均匀,一见柳湘攻来两剑,错步旋身,就势右手反探上背,掣出竹节钢鞭,不退反进,钢鞭当胸横掠,硬封柳湘一剑。
矮个子这根钢鞭形状奇特,尖端瓦楞带刺,把手护腕带钩,而且份量极重。这一招硬封以后,右手疾伸,钢鞭滑向柳湘前胸,护腕钩早就扣住灵蛇剑,一声嗔目大喝:“撒手!”
柳湘万没有料到矮个子会硬封进招,锁住灵蛇剑,心里刚自一惊,右手虎口裂痛,呛啷啷灵蛇剑飞出两丈,铮地一声插入地上。
矮个子出手一招就锁掉柳湘的长剑,自己也有一些意外。略略一怔,立即厉声暴喝:“乘人无备出手伤人,今天二爷要让你逃出鞭下,誓不为人。”
钢鞭一震,走洪门,踏中宫,欺身直进,钢鞭疾出一招“泰山压顶”,劲力万钧,迎头盖下。
柳湘长剑被绞出手,内心既羞且愤,一听矮个子怒责自己不够光明,更是怒气填膺,恶声骂道:“你们无耻暗算于前,我才以牙还牙于后,对于你们这些无耻的东西,还有什么武林规矩可言。看掌吧!”
柳湘一见钢鞭迎头压到,招术虽是平常,力道却是惊人,鞭身未到,劲力首先逼人。柳湘把心一横,左手起势向上护顶一架,“力托华山”硬以手臂去迎钢鞭,右手劲出十成,疾拍而出,劲袭矮个子前胸,欲以一条手臂换取矮个子一命。
矮个子没想到柳湘会如此亡命,钢鞭疾收,左手平推,“蓬”地一声,两掌密接,各自震了一下,都没有巡让,双方较上了内劲。
柳湘贴上手掌之后,降龙十八掌招式,如潮涌至心上,更不稍待,右手霍然一翻,闪电一缠,把矮个子左腕脉门一把扣住。矮个子大吃一惊,赶紧劲贯单臂,力图挣缩。柳湘一招得理,如何再肯放松?手底一加劲,矮个子顿时左臂血脉倒流,半身麻木,废然倒地,哗啦一声,竹节钢鞭掉在一边。
柳湘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必硬充好汉,为人卖命,但看值与不值,只要你告诉我,你们庄主何人,现住何处,我便饶你不死。”
矮个子此时逆血攻心,血气上涌,五腑六脏俱似油煎。但是对柳湘的话仍是充耳不闻,翻了一翻白眼,痛苦中仍是满脸愤恨之色。
柳湘心里微微一动,瞪了矮个子一眼,说道:“你不说,还当我找不到么?去你的!我真不屑跟你这样脓包讲话。”
说着右手一送一松,矮个子此时浑身松软,被柳湘这样一送,一连滚了七八个斤斗,才停了下来。柳湘连头也不回,拾起灵蛇剑,扬长就走。
矮个子一跃翻腾之后,血脉倒是畅通得多了,略舒肢体,调匀血气,霍地一个翻身,立地而起,大声叫道:“姓柳的!你不要装模作样,二爷有话跟你讲!”
柳湘缓缓地回过头来,微微地一丝冷笑,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柳?”
矮个子也是冷然一笑,说道:“你在破庙里装神弄鬼,惊动周围百里内的人,我们庄主知道是江湖人在弄鬼,但不知道究竟为了何事出此下策?深夜暗探两次,看了你这付尊容,才知道是你这个在青草塥暗杀洪士来全家及明秋声的不义之徒,我怎么不知道你姓柳?”
柳湘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们庄主……”
矮个子接口说道:“我们庄主接连两夜,看到你在按图练剑,才知道你装神弄鬼是怕有人来烦扰你。像你这种人,要是练成一流剑法,终将是武林之祸,所以我们庄主才携带灵猴,夜夺秘图。”
柳湘冷笑接着说道:“夺图不成,才说动青草塥老梅树街的居民,前来放火,又派你们两人趁火打劫?我不知道你们庄主是何等人,竟会如此卑劣可耻?”
矮个子摇摇头说道:“尊驾的行为也不高明,处处滥杀无辜!”
柳湘知道跟他解说无用,淡然冷笑一声,紧跟着再问道:“你们庄主何人?”
矮个子冷笑道:“你别急!我自然会告诉你,我老大死于你的偷袭,这笔账不算也得算。即使你不敢上门找你那份剑图,你也难逃出潜江境内,说到这里,你该知道了吧!潜江除了八卦手书全书庄主,谁会有这份力量。”
柳湘一听潜江八卦手书全这个名号,觉得陌生得很,想来只是一个地头蛇而已,哑然失笑说道:“尊驾要算账,任凭尊便,此时此地亦未尝不可。”
矮个子却认真地摇摇头说道:“方才你那一掌,究竟如何能忽然反扣我的腕脉,至今我不明白,不过论武功,姓柳的,你难逃二爷鞭下。只是庄主追索剑图至急,你还是到庄里去见庄主为佳。倘使我在这里一鞭将你击毙,你又把剑图毁掉,到时不好向庄主交待。”
弯腰从地上背起高个子尸首,望着柳湘说道:“你不要想逃跑,潜江一带已经是天罗地网,你要有本事逃出这个势力范围,你就有本事夺回你那另一半剑图。”
矮个子点点头又道:“至于我老大这笔账,等你到庄上再算。”
说着话,点足躬身一跃,起落之间,竟在两丈之外,虽然身上背着一个尸体,却仍是那么飘逸,柳湘站在那里也不禁为之骇然,此人轻功如此精湛,所说果真不谬。设若方才不是一招降龙十八掌绝招反败为胜,只怕真的难逃鞭下。此人不过是潜江八卦手书全的一名手下,竟有如此功力,则书全本人功力不问可知了。柳湘凝望着方才矮个子逸去的方向,半晌拿不定主意。
此时,破庙前进大殿已成灰烬,后进堂屋也是火焰渐弱,一场大火逐渐归于烟消火寂。围住破庙的人,似有所获也似有所失的逐渐散去。柳湘此时是感慨多于悲愤,明秋声之死,自己有口难辩,但愿早日寻得仇人,使事情真相大白。
想到寻找仇人,柳湘自然想起夺走半幅剑图的潜江八卦手书全,天罡剑不能练成,报仇之举,何日可期?想到激动处,一声长啸,展臂腾身,朝着方才矮个子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路不停疾驰,一口气奔了七八里路程。沿途绝少人家,偶有一两处灯火,也都是一些村房草舍,绝不是潜江八卦手书全所居住的地方。
夜半月升,凉风习习,白天的炎热溽暑,已经化作冷露清凉。但是,柳湘一路奔来,却是热汗满身。柳湘四顾无人,解开上衣钮扣,坐在路旁田埂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走。
忽然身后一阵轻微的草响,柳湘顿时挺身而起,一个急旋,错步避开正面,向前看去,只见一位荷锄老农,正拨着路边的草,从田埂上走过来。迭次紫铜指套的偷袭,使柳湘随时都警觉自己生命处在危机之中,所以稍一响声,立即蓄势以待。
荷锄的老农走到路旁,对柳湘视若无睹,擦身而过。柳湘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老伯伯!此去书家庄怎么走法?”
老农回头一顾,在昏黄的月色之下,但见他鸡皮鹤发,颏下白须稀疏,正眯着一双眼睛,向柳湘上下打量了半晌。才颤抖着嗓子说道:“年轻人!要去书家庄夜晚可不能去,别说书家庄的人,就是那几只猴子,也就够难缠的,一个不小心,可就要落得皮破血流。”
柳湘多少心里有些不耐烦,接着说道:“我只要知道,到书家庄怎么走法?”
老农呵呵说道:“是的!是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性急。你要去就沿着大路向前,再走七八里,看到一个小山颠,书家庄就在那儿了。”
老农指指点点,又笑着说道:“你要是准备去打架,夜里还是多休息一会,到时才有精神。”
说着荷着锄头,满嘴咕噜地走开去。柳湘目送这个老农走远了,心里也想着老农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此去书家庄,少不了要有一场硬拚苦斗。自己单身一人,已经极难讨得了好,不如多休息休息,在光天化日之下前去,也可以减少他们使用诡诈的机会。
柳湘四顾四下无人,却不敢冒然打盹,怕的是紫铜指套趁自己休息时下手。掩身起伏,沿着田埂上一座草寮,这才松了一口气,撺进草寮,盘坐调息一会,才靠着草堆酣然入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阳光透射,丽日东升。柳湘一个翻身而起,睁开眼睛一看,草寮门口摆着两张荷叶,荷叶上面摆着十几个馒头,还有一大堆卤牛肉。十几个馒头还冒着丝丝热气,分明是刚刚出笼不久。
这两堆食物,引起柳湘食欲大振,睡涎顿生。自从在老梅街下破庙里被围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整整一整天一整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饥火早就在腹里焚烧,这会突然看见这一堆热腾腾,香喷喷的馒头牛肉,如何不叫人睡涎欲滴?走出草寮四下一看,田里没有一个农人,这堆食物是来自何处?
“仓廪实而后知礼义,衣食足而后知荣辱”,人在饥火中烧的时候,那里还记得“非礼勿取”的话,柳湘等了一会,依然四下无人来往,心里想道:“我只吃一两个馒头垫垫肚子吧?等人来时,我再还钱给他。”
心里一给自己找到理由,便伸手拿了两个馒头。人在饥饿中,咽喉都显得特别润滑,两个馒头两三口就吃光了。一经吃滑了嘴,那里还能停得住?不知不觉一堆馒头外带一堆卤牛肉吃得净光。
当柳湘吃饱了以后,觉得不告而取,于心不安。伸手到怀里去取银子,可把柳湘吓得呆了,手伸在怀里,半晌拿不出来。
原来藏衣胸前的半幅内衣天罡剑图,不知去向。这一个突然的变化,使得柳湘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低头思索了半天,顿有所悟,自语说道:“昨夜在田埂上遇见的一个荷锄的老农,形迹古怪,说话闪烁其词。而且,一度擦身而过,除了此人,再没有失去半幅剑图的机会。”
想到此处不由心里一急,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五腑六脏发胀,血脉加速流动,骨节咯咯作响,柳湘站在那里简直是惊惶不知所以,心里明白,一定是馒头牛肉出了毛病。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想不到糊糊涂涂把性命丢在这里。恨声长啸,啸声未了,陡然一阵浑身震动,再也把持不住,一个翻身,倒在地上。
又是朝阳乍起,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为大地披上灿烂无比的外装。田野间,冷露未干,潮气袭人,一股清新蓬勃的气息,给人以新生和希望的感觉。
田埂上,草寮里,柳湘一直在酣甜无比的熟睡。在他青白的脸上,一会儿苍白如纸,一会儿红晕似火,浑身汗出如沈,衣衫湿透。柳湘仍然是毫无所觉,气息均匀的睡在那里。
终于,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双眼一睁,一见草寮已经射进耀眼的阳光。草寮外边,一切景色依旧,明朗而有生气。柳湘心里怀疑想道:“记得吃了一堆馒头和一堆卤菜牛肉,便即中毒倒地。可是如今看来分明没有死,却是何故?”
其实,岂止是没有死,柳湘稍一提气,立即觉得百脉畅通,心神交泰,而且身子竟飘飘欲起。这现象使柳湘感到惊诧,依照目前这种神清气爽,意动功行的情形看来,较之原来功力,相差何止十倍?
柳湘奇诧了半晌,恍然里一个大悟。照这种情形看来,馒头和卤菜里面一定暗放了某种的灵药,助长了功力。
可是,这究竟又是谁对自己施了这个恩惠呢?
想到灵药,柳湘这才突然想起天山独脚尼,赠给的万年灵芝丸。服此一颗,可抵数十年修为。老梅树下,练天罡剑不成,缘起于内功不够,当时为何竟一时想不起,怀中还藏有如此稀世之宝。
柳湘坐在那里一阵自怨自艾之后,伸手怀中,不由又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岂止是半幅“天罡剑图”失去,包着万年灵芝丸的一个小包,也已杳然无踪。
柳湘虽然平白地服用了藏在馒头里的灵药,助长了极大的功力,但是,对于万年灵芝丸平白地失去,内心也是颇为不释。
倒不是柳湘贪心无厌,而是愧对赠药的天山独脚尼。
自从半截“天罡剑图”失去之日起,一连许多怪异事情发生,几乎使柳湘忘记了八卦手书全夺图之恨。此时此刻,柳湘自然想到,万年灵芝丸药之失,亦必是八卦手书全所为。
但是,柳湘又奇怪,八卦手既派人夺走半幅剑图,盗走万年灵芝药丸,又如何不取自己的性命?
这偶尔一现的想法,却使柳湘迷惘!然而这点迷惘却是一现即隐。因为舍去八卦手书全,柳湘再也找不到可以追寻的线索。
他想,不管如何,到书家庄去,终可以弄个水落石出。
柳湘离开田垄上的草寮,辨认一下方向,也顾不得远处田间,二三农夫在田中耕作,提气迈步,施展轻功,意欲紧赶一程。
刚一起步,脚下生风,一起一落,两三丈开外。
柳湘大惊,赶紧散气沉腰,遽打千斤坠,稳住身形。回首来路,愕然不知所措。
柳湘只猜想馒头藏有灵药,助长了功力。绝没有想到功力遽增到这节程度。柳湘的轻功,也颇具火候,但是像这种举步凌空,起落两三丈,则是从未有过的事。
柳湘惊愕半晌,忽然意念一动,右手一伸,掌心霍然向外一翻,蓄力一送。降龙十八掌第五式,照着路旁一株盘根古槐推去。
掌心刚一吐劲,一股强劲潜力,脱掌而出,只听得“蓬”地一声,这一株盘根古树,竟应手而倒,连根掀起,尘土为之飞扬。
柳湘这才惊觉到,一夜奇遇,自己竟凭增了几十年内功修为。以此轻功掌力,傲视武林,快意仇家,已只是指顾之间事。
不知道是那位世外高人的垂青,柳湘只好遥对草寮深深一拜,心里暗祷说道:“弟子柳湘,身负血海深仇,誓走天涯,追寻仇家,以了宿愿。承蒙何方高人暗伸援手,助长功力,弟子终生铭于五内。”
拜罢起身,只见四周农人都纷纷赶来察看,柳湘不敢多有惊动。一路蜻蜓点水,转眼二三十丈,远扬而去。
一路上,倒是鲜有人踪,柳湘放心展开轻功,但见他直如闪电流星,脚不扬尘。一口气奔了十余里,遥望前面有一个小山丘,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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