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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侠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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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头地,如今成了青年的垫脚石也是报应,莫北望就说了这段老棉花的霉味的话,楚天阔永远都记得。莫北望想知道那个挑战的青年是谁,要替仇师叔报仇,但仇师叔不肯说,这不是江湖恩怨仇杀,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什么仇需要报,一入武林就做了这样的准备了,他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此死去也了无牵挂,挺好,说完就死了,脸如灰铁,和被子上漏出来的脏棉花一个颜色。莫北望没有再说什么,收敛了仇师叔,就带楚天阔回淮阴,一路唏嘘不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却没想到自己会丧命于一条江河之中,连一条老棉被都没有。

楚天阔躺在船舱里,想着这些往事,想着这个残酷的江湖,想着自己早早就体会到这老棉花的霉味,想起莫北望的另一句话,能从老棉花重爬起来的,就是另一个人另一番境界了。

就在楚天阔躺在满是霉味的船舱里的老棉花被中之时,镇江城西津渡外扬子江面上最大的楼船“邀月舫”的湘竹号房里,文祥正躺在“邀月舫”头牌姑娘湘玉的温褥暖衾之中,湘玉姑娘今夜被镇江富商沈南山点中陪酒,但文祥狐假虎威,让老鸨去跟沈南山说是青龙帮冯老大要湘玉姑娘陪,谅沈南山不敢得罪冯老大,于是文祥就躲在被窝中等湘玉姑娘前来伺候。

突然,文祥听到房门咿呀一声开了,又关了回去,然后一个轻灵脚步朝床这边走了过来,文祥等着脚步靠近,转身大叫一声想吓唬来人,却叫了半声就戛然而止,然后又大叫了起来,只见一只银针正对着自己的眼睛,离自己眼珠只有半毫之差,文祥下意识把头后退,但银针随行而至,依旧停在眼珠前半毫,银针抓在一个清秀的瘦小灰衣青年手里,灰衣青年冷冷的说:“再不闭嘴就刺瞎你。”文祥顿时不敢叫嚷,灰衣青年接着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错一句废你一只眼睛,眼睛废完了挑你脚筋,听明白了吗?”文祥脑袋不敢动,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口水说:“明白。”

灰衣青年问:“你在哪里遇到唐门人的?”

“城里福昇客栈。”文祥想原来是客栈那小子的仇家寻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唐门的人?”

“他有一枚暗器,上面铸有一个‘唐’字。”

“暗器什么样子?”

“梭镖,但是乌亮发金光。”

“那人长什么样?”

“留着络腮胡,但不显老,像是故作老成,带着一把长剑,身体有内伤,他逃不出大侠你的手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追杀他?”青年突然沉下脸来。

文祥突然发觉不对劲,难道这青年不是来追杀客栈那人的?期期艾艾地说:“我想只有大侠你这样的武功才能对付得了唐门那个家伙。”

“你觉得唐门很好对付?”灰衣青年越说越阴沉。

文祥感到银针似乎离眼珠更近了,颤抖着说:“不不不,我只是说大侠你武功高强。”

“你知道唐门除了有梭镖,还有银针的吗?”

文祥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他也是唐门人,是来接应客栈那人的,惶恐的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没有为难先前那位大侠,是那位大侠让我们把消失放出去,好让你们前来接应的。”

“谁说我是来接应他的?”

文祥一听楞了,哭笑不得,实在摸不清楚对方来路,到底他是来寻仇的还是来接应的。

灰衣青年接着问:“你知道那人往哪里去了吗?”

“我没见着,但第二天听渡口驿站掌柜说,有个样貌相似的人雇了一艘船去彭城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要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废你双眼。”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渡口驿站的掌柜。”

灰衣青年把银针缩回,说:“哦,顺便跟你说一下,湘玉姑娘今天就不能陪你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送你一程。”

文祥一听正想说不用,岂料灰衣青年一伸手就把文祥抓住往窗子上仍,文祥破窗而出掉落水中,青年随之飞身而出,文祥刚从水里冒出头来,青年身势下沉在文祥头上狠踩一脚,借力往前飞去,文祥猝不及防又被踩下水去,呛了一大口水,再浮出水面时咳嗽不已,抬头再看,哪里还有灰衣青年的影子。夜深水凉,文祥又呛又抖,狼狈不堪。

“邀月舫”上一些客人和姑娘在围栏上看文祥笑话,几个认识文祥的小厮拿着竹竿要来拉文祥,文祥感觉晦气,就离了“邀月舫”,往一艘摆渡的小舢板上游去,摇舢板的识得文祥,话都不敢说直接就往岸边摇去。文祥上得岸来,浑身湿漉漉,只好先回青龙帮自己的堂口去,一路骂骂咧咧地沿着墙根走,回到自己堂口,脚刚一迈进大门就感到不对,平时现在正是手下人喝酒赌牌耍乐的时候,应该是喧嚣震天的地方竟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丝灯火,文祥直觉感觉不对劲,就要退步出门,突然感到身后像有万千只拉满的弓,弓上的箭就对着自己,一阵冷气爬过后背,那种感觉比当年和白虎堂火拼被白虎堂二十个帮众围住都要绝望得多,文祥打了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一动不敢动,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不会想反抗吧?”那声音就像从古井里飘出来似的,不带一丝人气,听不出老幼。文祥嘴巴说不出话,想摇头发现脖子也动不了。

“唐家那人现在在哪?”那声音似乎断定文祥不敢反抗,接着问道。

文祥没想到消息传出去两天就有这么多高手上门来,而且一个比一个冷酷,他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要是忍下那口气,事情过去就算了,也不至于惹这么多可怕的人,关键是还摸不清楚身后的人是追杀的还是接应的,文祥不敢随便说话,身后的声音又追问:“你要是想讲义气我就成全你。”

文祥忙道:“不不不不,唐门那人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声音干巴巴的。

“那人长什么样?”

“那人留着络腮胡,但不显老,二十来岁样子,没什么特征。”文祥想着言多必失,还是不多说为妙。

“他的暗器是怎样的?”

“梭镖,但是乌亮发金光,上面铸有一个‘唐’字。”文祥把刚才和灰衣青年说的又说了一遍。

“他随身还带着什么东西?”

“一把长剑和一个包袱,他说包袱里面是药。”¨wén rén shū wū¨

文祥感到后脖上的剑刺有点颤动,背后的声音又问:“什么药?”

“我没看到,他说是自己疗伤用的。”

“那人有伤?”

“好像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像是发烧又像着凉。”

“你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背后的声音有点阴森,文祥感到背后更冷了,似乎对方已经起了杀心,文祥胆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命,急忙说:“我不确定,但听说有个样貌相似的人雇了一艘船去往彭城。”

文祥感到背后暖和了一点,然后那声音说:“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吗?”

“知道。”

“你一定不知道,要是我发现你欺骗我,我会将你满门灭口,还有你们青龙帮,还有你的对头白虎堂,跟你有关的一概不留,你明白吗?”

文祥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小腿直打哆嗦,这人太可怕了,说话冷冰冰的,但你丝毫不会怀疑他说的话就一定做到,文祥颤抖着说:“明白。”

“现在你往前走十步才能回头,走不满十步我要你命,走吧。”

文祥慢慢的往前挪着脚步,一步步慢慢走,身后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直到走满十步文祥还是不敢回头,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才慢慢转过身来,背后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有冷风从大门吹进来,在院子里扫荡一圈,除了冷风吹刮窗页的声音,别无其他声息,这地方原来热闹非凡的地方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空屋,倒像寄放棺材的义庄,文祥实在惊吓不过,大叫着跑出青龙帮堂口,连堂口弟兄的死活也不管了,只管往外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跑得越远越好,文祥再也没有回过青龙帮了。

在文祥之前,有四道黑影从青龙帮的堂口飞出,如鬼魅般在民房上飞行,转眼飞出了镇江城,来到城东郊外一个滩头,那里停着四张竹筏,每张竹筏上站有三个黑衣人和四匹马,四道飞驰而来的黑衣人分头飞往四张竹筏上,那个在青龙帮堂口盘查文祥的声音说:“他就是送药人,中了二老两掌,我们到蒙山口截他;决不能让他到东海之滨去。”

话音刚落,四张竹筏就往江面漂去,顺流斜斜地跨过扬子江到达北岸,黑衣人在这里弃筏上岸,各自上马疾驰,一路往北扬鞭而去。

第四十三章 蒙山口,露馅

楚天阔在彭城下船上岸时,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虽然无法施展轻功、内力,但是百来斤的轩辕宝剑也可以抡起来耍几趟,不至于不堪一击。体内的寒热气息还在,但是发作的时间不长,而且并不厉害,只要继续修炼,慢慢就会隐去,永远的被轩辕真气封在经脉间,只是楚天阔的轩辕真气也无法行贯周天、万流归宗,恢复内力似乎也极为困难,楚天阔希望神医薛鹊能出手医治自己。

辞别老船家时,楚天阔原本要多赠些银子作为船资,但老船家拒绝了,江湖重情不重礼,楚天阔倒觉得自己俗气了,这等江湖渔樵也是异人,岂可用金钱度量,暗道惭愧,不敢坚持再送,默默道别。

彭城又称涿鹿,原本为上古蚩尤部族的领地,后来轩辕帝打败蚩尤后,定都于涿鹿,大禹治水后将华夏疆域划分为九州,涿鹿就是九州之一的徐州的中心都邑。彭城地处中原要冲,东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齐鲁,素有“五省通衢”之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楚汉相争时,项羽建都彭城,自称西楚霸王;三国时期曹操迁徐州刺史部(即徐州首府)于彭城,自此后彭城亦称徐州。自彭城往东北走,即入胶东半岛,一路东行即可达东海之滨。

楚天阔之前两次跟随莫北望前来送药,那时自蜀中拿到药后,横贯中原快马直送,也是在彭城落脚再进入胶东半岛,所以楚天阔对下来这段路并不陌生。齐鲁之地民风彪悍,响马横行,山间多强梁拦截,换做以前自然无需惧怕,但如今内力全无,自然不能硬闯,自己一人独走容易惹人嫌疑,于是楚天阔想了一个计谋,花几十两银子买了一架老马车,车老马更老,所幸老马还有余威,跑起来也不慢,倒是车轱辘像久不开阖的门扉一样咿呀乱响,让人心烦,楚天阔拿豆油上在车轱辘上,然后把自己的轩辕宝剑藏在马车厢底板下,自己再找一身车把式衣服穿上,在船舱的发霉的棉花被里睡了三四晚,身上自然有一股干活人的味道,加上没有内功的精气,整个人就像一个普通的精壮青年,裹在一件洗得发白的车把式外套里,如果不仔细端详,不会察觉到他脸上那种如将帅般的威严,只当是下乡青年的坚韧耐劳,这副模样当个马车夫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楚天阔装扮停当就把马车感到市集外的太庙前的空地等待客人。由于此地毗邻东海,东海乃是八仙出海东渡之地,东海之滨的丹崖山上修有八仙庙,周围人时常前往烧香许愿,据说十分灵验,因此香火很盛,不仅半岛上的民众前往烧香,淮扬、徐州等地也常有人前去许愿,楚天阔等的就是这种要去八仙庙上香的人。不需等待太长时间,楚天阔就用不高的价格把自己的马车租给了一对六十来岁的夫妻,男的是城里丝绸店的东家,姓杨,留三缕长须,眼睛透着生意人的精明,女的慈眉善目,活像一个媒婆,楚天阔称呼他们为杨掌柜和杨老夫人。楚天阔之所以只索要不多的价格,正是看中了这一个殷实人家,不会太张扬到引起一路强梁的注意。原本杨掌柜看楚天阔是生面孔,说话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有戒心,但楚天阔靠着之前来过的一点见闻胡诌了点坊间故事,以示自己已经在彭城落脚很久了,只是刚转行赶马车,所以费用也低,杨掌柜这才消了戒心。

装点完杨掌柜的行李物什,很快马车就上路了,出了城门一路往东北走去。楚天阔虽然之前没有赶过马车,但也骑过马,走几十里练练手,慢慢就熟悉赶马的窍门和老马的脾性,很快就能驾轻就熟得把马赶得又快又稳,沿着官路一路飞驰好不快活。

不消半个时辰,楚天阔对杨氏夫妇前往八仙庙烧香的目的摸得清清楚楚,倒不是楚天阔专门去打听,而是杨老夫人一路不停的向自己夫君抱怨儿媳如何懒惰却又多年不替杨家生出一男半女的,不得已老杨夫妇出马前往八仙庙烧香求子嗣,杨掌柜只是不咸不淡地搭理几句,但杨老夫人不管不顾,自己唠叨个痛快,所以楚天阔连猜带蒙把杨家的家底都弄清楚了,楚天阔很为杨掌柜难过,带着杨老夫人出门一趟,等于在外把家底漏一次底啊,楚天阔暗暗偷笑,但没敢笑出声来。失去了内功,楚天阔仿佛就丢下了武林人士的包袱,不太挂念江湖恩怨,反倒对这些市井百姓的生活多留意了些,以前自己万万不会去关心一个老太太唠叨,而今听来竟发现其实市井生活不也正是一种江湖,婆媳相斗无异于高手过招,上街买菜又何尝不像行走江湖一趟。

就这么一路向东海而去,中间时而在路边小店打尖、买水,而是在山间树荫下休息吃饭,夜间就到城里客栈投宿,杨氏夫妻住客房,楚天阔在大棚房过夜,大棚房就是客栈给这些赶路的下人住的地方,大通铺人挤人,冬天连火炉都没有,屋子中间有个大竹笼装满鸡毛,用以收摄热气,来的人越多越暖和。楚天阔给马备好夜草就回去睡觉,看到大通铺已经挤得满满了,实在没有挤上去的欲望,于是掉头回马棚,钻进马车厢,打坐运气,固本培元,驱赶疲寒。

第二天上路之后,杨掌柜不知道是不是厌倦了听杨老夫人絮叨,闭目装睡,杨老夫人就开始找楚天阔说话,打听楚天阔是否有家室,每月挣多少银子,租住那户人家的屋子,有没有看上那户人家闺女,楚天阔被她盘问的十分狼狈,倒不是多厌倦杨老夫人的谈话,只是他根本不是在彭城居住,很多问题都搭不上来,长久下去非露马脚不可,楚天阔暗暗叫苦,又不能像杨掌柜那样闭目装睡,好在马车开始走入山路,路窄人多,楚天阔不得不全心赶车,杨老夫人见楚天阔没心思说话,就回车厢里去了。

此地是蒙山山脚,乃是胶东半岛南面的门户,这是进入半岛的必经之路,越过这个山口中间的峡谷就进入胶东半岛,再走三天就可到东海之滨了,楚天阔看到成功在望也不禁兴高采烈,历经这么多险阻,眼看就完成莫北望的遗愿了。突然,楚天阔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像后背上爬上了蜈蚣,楚天阔知道有人暗中监视,虽然失去内力无法听声辨影,但是那种动物般的直觉还在,动物一旦发现危险就有警觉,楚天阔正是突然有了这样的警觉。他表面当做若无其事,还是照旧赶路,知道自己现在身上不会让人看出内功底子,而且杨氏夫妇只是殷实人家,就算有强梁要下手,他们的眼力也绝不会挑这户人家的,楚天阔提醒自己要镇定,他现在倒希望杨老夫人出来闲聊几句,这样既可以分心,也可以打消暗中监视的人的戒心,偏偏杨老夫人现在无声无息,不知道在干什么。

楚天阔一边赶马,一边寻思会是什么人在这里监视来往行人?七大派派出来接应的人不会走这么远,而且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难道是胡掌柜那伙蒙面人?但自从自己和义父被他们击落岷江,他们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还能幸存下来继续送药,就算自己在青龙镇一举杀死他们十几个高手,他们也万万不会将这个潜在的高手和送药的人联系起来,因为自己的奇遇实在非常人能想象的。除非,除非当时在马家滩暗算自己那伙黑衣人赶来和胡掌柜会合,从胡掌柜的描述中知道我还没有死而且练成绝世武功,于是派出人来拦截不让我去东海之滨送药,但当夜在马家滩自己与黑衣人相隔甚远,夜色下对方是否能看清自己的长相还是个疑问,自己后来又蓄了胡须以改变容貌,两者能否对应起来还得另说,当初在乐山,万掌柜那个武功奇高的顾护院,极有可能是马家滩上击落义父的首领,他也没有认出我就是当初被他们追杀的送药人。到底会是什么人呢?楚天阔想到还有一个可能,这个想法让他十分惊恐,那就是七大派有人走漏消息,把我还活着继续送药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所以敌人预先埋伏在这里等候,如果是这样,情况就更加难以应付了,楚天阔忧心忡忡地赶着车,但身体尽量放松,不做奇怪举动以免让人看到自己内心的不安。

马车慢慢地走着,但楚天阔的不自在感并没有消退,他知道暗中监视的人还在随行,他在等什么?他不敢断定自己就是他要等的吧?楚天阔心里泛起一阵侥幸,自己的装扮有效果。楚天阔决定给暗中监视的敌人一点迷惑,于是偏头向后车厢嚷道:“东家,前面树林,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老夫人掀开前面挂帘,探出头说:“老爷说不用了,直接走,中午再找个干净小店吃饭。”楚天阔应了一声好咧。

楚天阔见前面山路进入密林,如果要伏击那是最好的地点,敌人会不会看出破绽而出手?随着越来越靠近密林,楚天阔感到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甚,似乎对方正在凝聚杀意准备出手一击,楚天阔尽量稳住手,慢慢抖着缰绳驱马前进,就在马车走入密林的瞬间,天色被林叶一遮而变暗,楚天阔感觉到心都要跳出胸膛了,杀机似乎蓄势待发。怎料一进入密林,反而没有那种不自在感,暗中监视的人撤了,他们没有认出自己来,可能也正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内功所以不被怀疑,也可能其实刚才敌人并没有蓄势攻击,只是自己内心紧张所臆想出来,楚天阔摇摇头,庆幸自己蒙混了过来。

继续赶路,出了密林,过了山坳进入第二个峡谷,楚天阔又出现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第二关!敌人看来设置了几道关卡来监视着来往行人,一旦发现异样恐怕就会发出信号邀集同伴一举攻之,自己杀了胖瘦二叟,恐怕他们不会派庸手来堵截,楚天阔心里已经在叹气了,但表面依然不疾不徐地扬鞭赶马,心想祈盼上天给点好运,但似乎楚天阔在岷江中已经将所有好运都用尽了,突然几道黑从旁边草丛中飞身而出,前三后二把楚天阔的马车围了起来,黑衣蒙面人,只是手腕缠着一圈青布。又是蒙面人,楚天阔一直都没弄清楚这么些蒙面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楚天阔见他们还没有放出信号,说明他们并不确定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也许他们只是盘查一下,于是楚天阔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跳下马车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车前一个黑衣人说:“等人。”语调冰冷。

楚天阔说:“我只是赶马的,车上是两个要去八仙庙上香的客人,不会是你们要等的。”

黑衣人说:“我看也不像,你双脚落地生尘不像武林中人,车中人身体气味酸气太重,不像我们要等的年轻人。”楚天阔暗暗心惊,此人能隔着这么远闻到走动的马车中人的体味,尝闻江湖中有这样的追踪术,靠辨别人的体味就能跟踪,这种追踪术不仅需要极灵敏的嗅觉,还要有高深内力才行。

楚天阔说:“那为什么拦住我们?”

黑衣人说:“因为不放心。”

楚天阔很不解,倒不用装,实在就是不解:“哪不放心啊?”

黑衣人说:“你甩鞭让我不放心。”

楚天阔哦的一声,黑衣人接着说:“你甩鞭用腕极巧,像是在使剑,而且是极为高明的剑,所以我不放心。”

没想到还是露出马脚,但没想到是出在这里,自己江湖经验还是不足啊,楚天阔苦着脸说:“我多年都是这么甩鞭的,会不会是道理相通,而技艺不同啊,我家那边的书塾先生还说他的书法中含有剑意呢?”楚天阔想起陆惊麟那副剑法字帖,企图自圆其说浑水摸鱼。

黑衣人点点头说:“我开始也有这样的怀疑,但还是不放心,所以不得不拦住你验证一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确定了,一个马车夫不会懂这些的。”

又被拆穿了,楚天阔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说:“那我是你要找的人吗?”

“剑法像,内力不像,如果你是我们等的那人,估计我们早死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说:“既然拦下了,不管是不是都只能将错就错了,你是或者不是,都得死,死后自然也知道是不是认错人了。”

楚天阔脸色一变,还是逃不掉,没想到一路送药居然功亏一篑,难道中原武林真的气数已尽将任由混元教荼毒?黑衣人如果出手自己绝对没有胜算,灰灰地说:“能不能让我知道是谁杀的我?死也死个明白。”

黑衣人又摇摇头,说:“我不问对错,你也莫问因果,下去不要告状,重新找户好人家投胎吧。”

楚天阔说:“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只是马车里是两个要去上香的生意人,他们没见过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黑衣人沉吟想了一下,再次摇了摇头说:“我们手下没有活口,这是规矩。”

“杀手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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