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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断情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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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人群已被那瘦长男子,冲散一大半!

费绛珠看出那瘦长男子的武功极高,她连忙随着众人,一齐向后退去,退到了路边。

只见那泥头和尚,对于四周围所发生的事,却视若无睹,仍是紧紧地扯住了那胖妇人的衣,口中在罗里罗唆 ,讲之不已。

那瘦长男子驱散了人群,一跃下马,手腕一振,手中的柳枝,便向那泥头和尚,挥了过去。

费绛珠在路边上,看得分明,瘦长男子看来是顺手一挥,但是柳枝尖梢,却破空“嗤”然有声,攻的正是那和尚背后的“灵台穴”。

那“灵台穴”又名“人心穴”,乃是人身三大死穴之一。一般武林中人,动起手来,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很少一出手就攻向对方这样的要穴的。

那瘦长男子想是心中怒极,所以出手毫不留情。

费绛珠对那胖妇人,本就一点好感也没有,相反地,她感到那泥头和尚,虽然肮脏不堪,但摇头晃脑,不但十分滑稽,而且还非常可亲。

所以,她一见那瘦长男子一出手,便直攻那泥头和尚的“灵台穴”,心中大为不忿,若不是她怕史媚也夹在人群中间,早已挺身而出了,饶是这样,她仍叫了一声,道:“小心背后!”

那和尚却像是了无所觉一样,眼看柳枝破空,“嗤”然有声,已将点到他的“灵台穴”上,他才突然一个侧身,向下倒去。

他那一倒,不但来得十分突然,而且恰到好处,瘦长男子所发的柳枝,“嗤”地一声,在他身边掠过,一时收不住势子,竟叵向胖妇人点去。

胖妇人一声怪叫,用力一挣,“刷”地一声响,一幅衣襟,己被撕裂,但她总算避开了那柳枝的一点。瘦长男子立即手臂一弹,抛去了那条柳枝,向泥头和尚,疾扑了过来。

那泥头和尚仍是坐在地上,仰头向瘦长男子望来。

看那瘦长男子,狠狠向前扑去的势子,看来当真是恨不得将那和尚,撕成碎片!

可是事情的变化,却大大地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只见那和尚,只是坐在地上,嬉皮笑脸地望着旋风也似向前扑来的瘦长男子,直到瘦长男子,扑到了离他身前,只不过四五尺处,才见他口唇掀动,wrshǚ。сōm讲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

这时候,那胖妇人仍在怪声怒吼不已。

而瘦长男子正向前扑出之际,劲风排荡,声势也极其猛烈。

所以,对那泥头和尚所讲的那句,究竟是什么话,却没有人听得到。

费绛珠只是看到,那泥头和尚的一句话未曾讲完,瘦长男子的面色,已经大变,立时收住了势子。那泥头和尚一讲完,却打了个呵欠!

瘦长男子向胖妇人望了一眼,一招手,道:“咱们快走!”

他话才一说完,胖妇人首先斜斜掠起。

别看她的身子,臃肿不堪,其肥如猪,可是行动之际,却是十分快疾,一闪之间,已来到了马旁,也未见她有什么动作,身形已经拔起,落到了马背之上,只听得她哑声道:“我早就看出些门道了,还等你来鲁莽从事么?快来!”

她话讲到一半,那瘦长男子也飞身而至,两人共骑,向前飞奔而出!

费绛珠人极聪明,她听出那胖妇人上马之后,所说的那两句话,意思是说她早已看出那泥头和尚,不是常人,有点来历,所以才忍着不发作的。而那瘦长男子,一来便动手,只怕会将人得罪了!

费绛珠知道那一男一女,和另外两个男子的武功,都十分高强,心中不禁暗忖,那泥头和尚,不知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

她一面想,一面向那泥头和尚看去,只见那和尚站了起来,张着双手,向众人做着鬼脸,高叫道:“美人去也!美人去也!”

众人又“呵呵”大笑,有的虽然捱了一下打,也觉得看了一场热闹,十分值得。那和尚拖着烂草鞋,自顾自地向前去了,众人自然也一哄而散。

费绛珠本就觉得那和尚的行动,十分古怪。见那和尚走开的方向,和自己要去的一样,更动了好奇心,便悄悄地跟在后面。

跟出了六七里,那和尚连头也不回过来一下,只是不断喃喃自语。

费绛珠看看没有什么花样,也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再跟下去,脚步也慢了下来。

怎知她这里脚步一慢,那和尚却也停了下来,只听得他打了一个呵欠,大声道:“偷了人家的东西,能那么容易,就没有事了么?”

费绛珠离那和尚,足有四五丈之远近。可是那两句话,传人了她的耳中,却是字字清晰。

费绛珠心中,不禁猛地一动,暗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话,是针对自己而说的么?但是她继而一想,又觉得没有这个道理,因为自己偷了玄铁神手一事,知道的人,根本极少。

而这和尚和自己,又绝无渊源,怎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费绛珠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总是不能释然。

她暗忖自己跟了人家那么久,或许已被人家发觉了,也说不定的。反正自己已不准备再跟下去,何不反走到他的前面去,以释他的疑心?

费绛珠一想及此,连忙继续向前走去,只当未曾听见那和尚刚才所说的话,在那和尚身边走过之际,连眼儿也不向那和尚瞧一下。

只听得那和尚又打了一个呵欠,自言自语道:“扮得倒很像,只可惜瞒不过明眼人,若是赶不回家,啊呀呀,可就糟糕了!”

费绛珠听得那和尚这样说法,心中实是不能不为之大吃一惊!

因为那和尚的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感到没头没脑,但在自己听来,却是字字惊心,因为那和尚说的,分明是自己!

费绛珠这时,已经在那和尚的身边走过。在她听到了那几句话之后,她心中立即想:自己应不应该和那和尚讲话,问一问他那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了并没有多久。只觉得那和尚的一切,都十分可疑,自己偷了武当派的重宝,虽然又给史媚抢走,但干系却还未了,如果那和尚是隐迹风尘的前辈异人,那自己实是不可以错过了这个机会!

她打定了主意,立即转过身来。

可是,她才一转过身来,便不禁一呆!

前后只不过是一转眼功夫,身后的那个泥头和尚,却已不知去向!

四面都十分平坦,并无深山密林,只不过有几株大树,而看来树的附近,又不像有人。

费绛珠呆了半晌,心知那和尚一定不是常人,自己已错过了一个结识的机会了。

这时候,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已到了黄昏时分。费绛珠不敢在路上多耽搁,连忙又向前走去。走出了没有多远,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费绛珠心中,正决不定是连夜赶路,还是找地方宿上一宿的好,忽然看见夜色之中,前面路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东张西望。

隔老远,费绛珠便已看出,那人的身形,十分熟悉,像是袁中笙。

袁中笙的情形,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费绛珠向他走了过去,来得近了,便看清那人正是袁中笙,而袁中笙面上神色,十分焦虑,看来像是等人已等了许久。费绛珠低着头,在他身边不远处走了过去,他向费绛珠望了两眼,却没有认出她是谁来。

费绛珠心中,暗暗好笑,心道:“好小子,连我也认不得了,少不得要开你一个玩笑。”她一面想,一面已停了下来。

刚好那时,袁中笙正背着她,她身形一闪,轻轻问到了袁中笙的身后,袁中笙仍无所觉。费绛珠放粗了喉咙,“嗯哼”一声咳嗽。

她只当袁中笙一定会给自己吓上一大跳的。

可是却大出于她的意料之外,只见袁中笙突然转过身来,一躬倒地,向费绛珠行了一礼。

费绛珠吃了一惊,暗忖那是什么花样?

她正想开口询问,袁中笙一面行礼,一面已经道:“日间多蒙前辈指点,得脱大难,晚辈在此恭候多时了!”

费绛珠听得莫名其妙,不禁“呸”地一声,道:“见鬼么,你看看我是什么人?”

袁中笙一听得忽然讲话的变成了女子声音,不禁猛地一震,抬起头来,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竟是费绛珠!

他失声道:“原来是你!”

费绛珠看到他吃惊的样子,“格格”而笑,道:“自然是我,你以为是谁?”

袁中笙又四面一望,叹了一口气,道:“还没有来,看来异人难遇了。”费绛珠听出他话中有因,道:“你究竟在等什么人?”

袁中笙道:“我日间,险险乎为迫你的那四人发现,是一位大师,指点我避了开去,又约我夜间在此相会,但却至今未来。”

袁中笙话一出口,费绛珠的心中,便不禁暗暗叫奇不已。

她连忙问道:“可是一个十分肮脏的泥头和尚么?”

袁中笙愕然道:“十分肮脏的泥头和尚?不是啊,是一个方面大耳,貌相十分威武的大师。”费绛珠“哦”地一声,道:“我弄错了。”

袁中笙的神情十分焦急,费绛珠看了他一会,道:“他只怕失约不来了,你还等他作什么?”袁中笙急道:“我一定要等他的,因为他说知道我师傅,和冯大侠夫妇,到了什么地方——”

但是费绛珠却已问道:“令师和冯大侠夫妇,不是应我爷爷之约,到太湖西洞庭去了么?”袁中笙含糊应道:“是的……”

袁中笙乃是不善于说谎之人,他支吾的神态,如何瞒得过费绛珠?

费绛珠立即道:“不是的,你在撒谎!”

袁中笙涨红了脸,道:“我……没有……”

费绛珠不等他讲话,便道:“你不说也不要紧,但是我却只当你是老实人,想不到你也来骗我——”费绛珠讲到此处,想起自己对史媚那样亲热,但史媚却忍心对自己下煞手一事,心中大是伤心,连话音也为之便咽起来!

袁中笙大是惶恐,道:“费姑娘,不是我骗你,是川东双侠,不让我说。”

费绛珠见袁中笙究竟是老实人,这样一来,不啻是自己承认了在说谎,她又笑了起来,道:“对我说说,不要紧吧。”

袁中笙为难道:“这个……”

费绛珠道:“人家连偷了武当派镇山之宝这样的大事,都对你说了,你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

袁中笙心中暗忖,费绛珠的话,的确不错,自己实不应该将这件事瞒她的,便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实说了吧,我师父和冯大侠夫妇,不知是被什么人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费绛珠一听得袁中笙这样说法,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她转念一想,暗忖这是绝无可能之事,马放野和冯圣、何芳夫妇三人,乃是何等样人物,焉有被人抓走之理?

她立即道:“你不肯对我说真相,也不打紧,犯不上编些新鲜词儿来骗我。”

袁中笙急道:“我若是骗你,天打雷劈。”

费绛珠一听得袁中笙起了这样的毒誓,却不由得不信,心中不禁大是奇怪,道:“竟有这样的事?那么。我爷爷的请帖,他们并未会收到了?”

袁中笙道:“是川东双侠代收了的。”

费绛珠“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川东双侠一定以为事情是我爷爷干的,所以便到太湖边上,探听消息去了。”

袁中笙见事情已被她料中,再瞒她也没有用,只得道:“不错。”

费绛珠呆了半晌,道:“这倒的确是武林中的大怪闻了。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他们三人,去了何处,但我却可以肯定,他们三人,绝不在费家庄!”

袁中笙笑道:“为什么?”

费绛珠道:“我爷爷得了冯大侠的一对短剑,叫作寒霜剑的费绛珠才讲到此处,袁中笙面上,便觉得热辣辣地发滚!

因为,费七先生之所以能得到那一对武林奇珍,寒霜宝剑,可以说全是他和文丽两人所赐!费绛珠却不知道她爷爷的短剑是如何得来的,所以也没有发觉袁中笙的窘态。

她继续道:“我爷爷和冯大侠夫妇,本就有些过节,这次,得到了他们两人随身佩带的短剑,自然是令他们两人,大失面子的事情,因之,便广发请柬,约武林同道,聚于资家庄,好叫冯大侠夫妇来到,大大地失一次面子。”

袁中笙心中暗忖,只怕费七先生广邀武林中人到费家庄去,还不止是这点原因,他静极思动,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袁中笙心中想着,却并没有讲出来。

费绛珠道:“你想,我爷爷既已请了他们,怎还会去暗算他们。”

费绛珠这人,十分聪明,她一听得冯大侠夫妇和马放野三人,落人了人家的手中,而且下落不明,便知道若是明刀明枪,一定无此可能。

所以,她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袁中笙也不曾向她说起过,她也料到,三人一定是遭受了暗算。

然而,袁中笙一听得费绛珠如此说法,心中不禁陡地起疑!

他立即想到,自己只不过向费绛珠说了师父和冯大侠夫妇,被人抓走,从来也未曾说过“暗算”两字,费绛珠何以知道?

难道她在假撇清,事实上,事情正是费七先生所为的么?

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狐疑,望住了费绛珠,但却又难以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向她询问。

费绛珠道:“你发什么呆?何不跟我一齐到费家庄去,找川东双侠么?”

袁中笙心中暗忖,即使川东双侠不在太湖边上,自己也必然要到费家庄中去走一遭的。

固然,自己的武功,若是想在费家庄中生事,那实是自讨苦吃。然而,师父和冯大侠夫妇三人失踪,费家庄的嫌疑,却是最重,实是不能不去一查究竟!

他想了一想,便点头道:好!”

费绛珠只当袁中笙又要拒绝,一听得他竟然答应,心中不禁大喜。

袁中笙还想再等下去,但这时候,已近午夜时分,眼看那位大师,一定是失约不来了,袁中笙不得已,跟着费绛珠,一齐向前走去。

他们连夜赶路,第三天,又专拣小路前进,又走了一天,天色黑暗时分,在一个小村庄中,胡乱歇了半夜,半夜时分,又起来赶路,到了第三天清晨,已经来到了烟波浩淼的太湖边上!

袁中笙见那地方,正是日前自己和文丽两人,离开太湖,文丽叫了一声之后,便突然失踪之处,忍不住问道:“费姑娘,你在这里居住,可知道这里,有什么古怪么?”

她一面拨唇,发出了一下尖啸声,一面道:“什么古怪?可讲得给我听?”

袁中笙道:“我……我和我师妹,到这里来过,我师妹在前面的芦苇丛中,转眼之间,便失了踪迹,不知何处去了。”

费绛珠看出,袁中笙在提起他师妹之际,语音神态,均极其关切!

费绛珠的心中,大不是味儿,冷冷地道:“谁知道,或许她是借水遁走了呢?”

袁中笙听得费绛珠答得不正经,苦笑一下,也就不再问下去。而就在此际,只听得“咿呀”之声,从叉港处,已划出了一只小船来。

那小船泊了岸,船上的梢公向费绛珠行了一礼,道:“小姐回来啦,这两天,庄上热闹极了,七大爷说,你要是再不回来,错过了这场热闹,可怪不得他!”

费绛珠笑道:“放心,只要有热闹,那就跑不了我的份儿!”

她一面说,一面以肘碰了袁中笙一下,两人一齐跃向小船之中。

那梢公向袁中笙上下打量了几眼,一面划着小船,一面却不住地冲着费绛珠笑。

费绛珠被他笑得不好意思,道:“胡大伯,你那么好笑作甚?”

袁中笙听得费绛珠这样称呼那梢公,也不禁对他注意起来。只见那梢公已有六十上下年纪,花白胡子,臂力奇强,一浆荡出,小船便箭也似地,可以向前射出老远去!

袁中笙知道那梢公一定也是武林高手。只听得他道:“我是在笑,这场热闹过去之后,只怕过不多久,更有一场大热闹,这场未来的热闹,更是少不了你哩!”

费绛珠乃是何等透剔玲拢之人,一听得梢公这样说法,便知是在打趣她,立即飞红了脸道:“胡大伯,你别乱说。”

那梢公“哈哈”大笑,不再言语。

不一会,晨雾散去,远远已可以望到蓝天碧水之间,苍翠欲滴的西洞庭山了。

袁中笙并不是第一次到费家庄了,只不过上一次是在黑夜之中,这一次,却是在早上。也唯有在早上,才能看到风光如画,宁静之极,若不是江湖风波险恶,真可在此长住一世!

小船的去势,越来越快,不一会,便泊了岸,费绛珠道:“你跟我来。”

袁中笙和她,一齐跃上了岸,想了一想,道:“费姑娘,我还是先去见川东双侠的好。”费绛珠道:“你不去见我爷爷么?”

袁中笙一听她提起了费七先生,便吃了一惊,脱口道:“我见过他了。

费绛珠大是疑惑,道:“见过他?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老人家的?”

袁中笙道:“说来话长。”费绛珠瞪了他一眼,心中更是奇怪。

他们两人,一路向前走去,见到费绛珠的人,都恭恭敬敬叫上她一声。

费绛珠却也丝毫不端架子,对所有的人,都十分客气。她听得袁中笙要见川东双侠,便顺口向一人问道:“川东双侠到了么?”

那人道:“昨天到的。”

费绛珠道:“好,烦你带这位袁英雄,去见川东双侠。”

袁中笙道:“多谢费姑娘。”

费绛珠却不讲什么,叹了一口气,走了开去。

袁中笙和费绛珠在一齐,本来只当是两人意气相投,所以萍水相逢,便成了相识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

直到此际,费绛珠忽然叹了一口气,走了开去,像是有着无限心事一样。

那一下叹息声,令得袁中笙心中,也不禁为之呆了半晌。

他只感到一片茫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怅然之感,眼光一直望着费绛珠的背影,不肯离开,直到费绛珠转过了屋角,他忽然也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要叹气,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心情忽然感到十分缭乱起来,需要叹息一下而已,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回头向那人道:“相烦阁下带路,引我去见川东双侠!”

那大汉因为袁中笙和费七先生的孙女费绛珠一齐来的,是以对袁中笙十分恭敬,躬身道:“是,这位爷台,请跟我来。”

那大汉一面说,一面便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袁中笙跟在他的后面,费家庄上的道路,异常曲折,道旁不是茂密之极的修竹,便是高耸的围墙,转了几转,袁中笙早已不辨方向!

袁中笙本来还想用心去记住路途的,但是他既而一想,川东双侠既然也在费家庄上,那自然一切皆由两人作主,自己就算记不得路途,也不打紧,所以他只是一心想快点见到川东双侠。

他跟在那大汉后面,足足走了两盏茶时,才来到了一座院落之前,停了下来。

袁中笙隔老远,便看到一株松树之下,川东双侠之中的玉面判官杜常,正和一个高瘦身量,面目清瞿的中年人在对奕。

那大汉也在此止步,道:“川东双侠,以及几位武林中知名的人物,均在此暂住,爷台请自己前去,小可在此止步了。”

袁中笙忙道:“好,多谢你带路。”

那大汉一转身,便向前疾奔而出,他虽是身形高大,但是一快步奔驰,身法却是极快,可是在费家庄中,确是无一弱者!

那大汉一走,袁中笙便扬声叫道:“杜大侠!”

他一面叫,一面便向前掠去,玉面判官杜常一见袁中笙,便自一怔,沉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袁中笙道:“我不能不来!”

杜常面色一沉,道:“我吩咐你在黄山脚下留守,你何以不听话?”袁中笙苦笑一下,道:“那地方被人放火烧掉了!”

袁中笙此言一出,杜常的面色,也为之一变。

只见门推处,紫面虬髯林标,一步跨出,道:“是谁放的火?”

袁中笙道:“说来话长,我在家中——”

他讲到这里,向那瘦长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杜常道:“这位是武当派四大长老之一,人称武当四英中的生生剑客张青云,你上前参见,有话不怕说的。”

袁中笙一听得那人,乃是玄女剑范玉云的师兄。武当四英之一的生生剑客张青云,立即想起自己和范玉云之间的纠缠,一时之间,心头怦怦乱跳,面红耳热,竟不知怎样才好!

杜常道:“咦?怎么不向前见礼?”

袁中笙又吃了一惊,道:“是……”向前行了一礼,道:“张前辈在上,晚辈袁中笙参见。”

生生剑客张青云只是摆一摆手,道:“不必多礼了。”

林标道:“中笙,你失魂落魄作甚?”

给林标一问,袁中笙更是心虚,结结巴巴道:“武当派……我……武当派……”

杜常道:“武当派怎样了?”

袁中笙心想,若是自己直说,曾和费七先生的孙女在一起,和武当四英雄之一的范玉云动过手,那么,眼前这张青云,一定不肯放过自己的。

可是他又是老实人,叫他撒谎掩瞒,却也极难,杜常一问,他心中更是发慌,急中生智,道:“武当派……我一路前来……听得……人说……武当派失了重宝……张前辈难道不知么?”

他讲了那几句话,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生生剑客张青云“哈哈”一笑。

他虽然是在纵声而笑,但是笑声却十分勉强,而且还充满了怒意,道:“原来这一件事,江湖上已经都知道了么。”

袁中笙见自己的窘态,已经掩饰了过去,便松了一口气,道:“都知道了。”

张青云又是一声长笑,道:“想不到武当派在这样的一件事上,大大地扬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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