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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断情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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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笙在一旁,又看了片刻,暗自叹了一口气,向外走了开去。
费绛珠一面向范玉云进招,一面却在留意身后袁中笙的行一动,她一听得脚步声远了开去,便立即抽身后退,望着袁中笙的背影。
直到袁中笙的身子,穿出了竹林,望不见了,她才又转过身来,出招更是狠疾,不到五招,范玉云又已中了她两鞭之多!
史媚知道,自己这一方面,以二敌一,已可稳操胜算,她一摆单刀,喝到:“住手!”费绛珠立即收招,两人一前一后,将范玉云围在当中。
范玉云喘了口气,史媚和费绛珠两人,虽然未曾多说什么,但范玉云自然明白,两人住手不打,是只要她留下剑来,人便可离去之意。
范玉云自然不甘心就此留剑求生,因为这乃是奇耻大辱之事。
然而,她又知道,若是不肯留剑,那么,只怕就要栽在这里了!
她面上忽青忽白,想了半响,猛地一摔手背,五指一松,将那柄玄女剑,用力插在地上。她那一插,用力之极,那么长的玄女剑,竟然直没至柄!
史媚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大可不必自馁!”
范玉云面色铁青,道:“此剑不论在天涯,抑在海角,武当派总将追回!”
费绛珠一伸手,长鞭挥出,鞭梢在剑柄上一卷,手臂一振,已将剑提了起来,接在手中道:“我也不会到天涯海角去,只是在太湖西洞庭,你要剑,随时前来,我随时奉还!”
范玉云一言不发,一个转身,向前疾掠而出!
史媚望着范玉云的背影,直到不见,才道:“绛珠,何以你今日变了?”
费绛珠道:“什么变了?”
史媚向她手中的玄女剑一指,道:“你曾跟我在外面走动过几次,从来也不喜欢生事,何以这次,硬要我夺了这柄玄女剑?”
费绛珠望着手中青森森的玄女剑,对于史媚的问题,连她自己,也感到莫明其妙!
她本来的确不是好生事的人,再加又知道范玉云乃是武当派云字辈的高手,若是惹上了她,后患无穷,但是她还是那样做了,在当时来说,的确莫名所以,如今仔细想来,自己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要袁中笙注意自己,表示自己的本事之大,胆识之高而已。
然而,自己为什么又竭力要使袁中笙对自己印象深刻些呢?
费绛珠少女情怀,紊乱已极,好半晌答不上来,叹了一口气,道:“史姑娘,我反正已将武当派得罪了,又何怕多夺一柄玄女剑?”
史媚奇道:“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费绛珠向史媚走近了几步,俯耳低声道:“史姑娘,我一点也不骗你,武当重宝,玄铁神手,正在我的怀中。”
史媚一听,面色陡然之间,为之大变,道:“绛珠,别开玩笑了!”
费绛珠道:“不是开玩笑。”
史媚四面一望,见左近无人,面上神色,才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只见她一对灵活之极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转,道:“是你上武当山偷来的?”
费绛珠道:“不是,我是在四个人的手中偷来的,那四个人追赶我,是刚才……黄山隐侠马放野的弟子袁中笙帮了我一个忙,我才得以安然脱身的。”
史媚对于袁中笙,显然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紧钉着问道:“那四个是什么人?”
费绛珠道:“我也不认识。”
史媚道:“你且将他们的模样,形容给我听听。”
费绛珠见史媚的面色,十分严肃,像是事情极之严重一样,她心中也不免有点发慌,忙道:“两个是死眉死眼的汉子,一见就叫人讨厌——”
史媚紧皱着双眉,显示她想不出那两个是什么样的身份人来。
费绛珠续道:“还有两个,看样子是两夫妻,女的胖得像猪一样,啊呀,难看极了,男的呢,却又瘦得像一枝竹,讲话的声音,不男不女——”
费绛珠才讲到这里,史媚已失声问道:“那其丑如鬼的胖妇人,双耳之上,可是戴着一对十分巨大的金圈耳环么?”
费绛珠笑了一下,道:“是啊,我说她丑人多作——”
费绛珠下面一个“怪”字,还未曾讲出来,史媚面色大变,一拉她,她低声道:“绛珠,这次你真的惹下大祸了,快走!”
史媚在费家庄上,颇得费七先生的尊敬。
本来,生生岛岛主,玉骷髅史媚,在武林中地位已极其高超,俨然一派宗主,她若是广收弟子,结纳各派高手,未始不可以和费七先生分庭抗礼。但她却甘心在费家庄中,这其中另有曲折,此处不赘,容后补叙。
而费七先生也曾向费绛珠详细说过费家庄中,两大高手,史媚和潘克的来历,费绛珠都以长一辈的称呼去叫他们两个人的。
这时,费绛珠见史媚面色灰败,匆匆忙忙,拉了自己就走,心中也不禁是大骇然。因为史媚绝不是怕事之人,她忽然如此,其中定有原因!
她跟着史媚,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来到一个极其静僻的山坳之中,才道:“史姑娘,那四个人早走远了,不必怕他们。”
史媚这才停了下来,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是吓糊涂了。”
费绛珠大是好奇,问道:“史姑娘,这四个是什么人,怎么你也怕他们?”
史媚低声道:“怕他们?我怎会怕他们,他们四个人一起上,不消十招,我也可以叫他们个个躺了下来。”
费绛珠笑道:“那你逃什么?”
史媚道:“我是怕他们的师父!”
玉骷髅史媚嘴唇掀动,欲言又止,道:“你爷爷或者知道这个人,讲出来你也不知,多问无益,你是跟我出来的,既然生了那么大事,我第一要务,便是将你送回庄上去!”
费绛珠和史媚在一起久了,知道她的脾气,既不肯说,多问也是无用。
玉骷髅史媚身形展动,一路发掌不已,在方圆十来丈内,团团转了一转,确定了附近没有人,才道:“绛珠,你说那玄铁神手,在你手中?”
费绛珠正色道:“是,一点也不说谎。”
史媚道:“可以……可以给我看看么?”
她在讲那句话的时候,想是心中紧张到了极点,竟令得语音也微微发颤!
费绛珠却是未曾发觉史媚的神态有异,她以一片至诚待人,再加和史媚,一向又是十分亲热的,就算史媚不要求她拿出来,她也会拿给史媚看的。
因此,她立即道:“好!”
伸手入怀,便将那只玉盒,取了出来。
史媚一伸手,接了过来。
她才看到盒上的那八个字,胸口起伏,便连气也粗了起来。
费绛珠仍未在意,道:“史姑娘,你说有点事,要我独自去玩两天,我们分手之后,先遇到潘大叔,后来,我自己去游黄山,就在莲花峰下面,见到那四个人鬼鬼祟祟在说什么‘要是再不来,那玩意放在身边,可不是玩的’之类的话。那胖妇人又频频伸手,向怀中摸着,我便知道他们身边,带着很重要的物件了。”
费绛珠起劲的讲着,然而,捧着玉盒的史媚,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进去。
费绛珠惊讶的道:“史姑娘,你怎么啦?”
这一句普普通通的问话,竟令得玉骷髅史媚这样的高手,吓了一跳。只听得她立即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你说下去吧”
史媚一面说,一面使打开了玉盒。
费绛珠道:“我便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四人,又分了开来,像是在找些什么,我在那胖妇后面,大叫几声,在地上打滚,那胖妇过来看我,被我一脚飞起,踢中了她的带脉穴——”
费绛珠讲到这里,不期而然地停了下来。
因为这时候,她已经看出史媚的神态有异了。
史媚已经将那只玉盒,打了开来,双目之中,异光四射,注定了盒中的玄铁神手。
在费绛珠的眼中,那只铁手,除了铸造得和一只真的手,几乎一样之外,也别无出奇之处,然而,看史媚的神态,却像是恨不得一口将那只铁手吞下肚去一样,连她面颊上的肉,都在微微抖动着!
费绛珠和史媚在一起许久,从来也未曾看到过史媚露出那样的怪异神情。
她吓了一大跳,又道:“史姑娘,你怎么了?”
史媚才猛地抬起头来,“拍”地一声,玉盒关上。但是,她眼中那种奇异的神采,却并未曾敛去,而是移向费绛珠的身上。
费绛珠给她望得害怕了起来,向后退出了一步,但史媚立即逼前了一步,费绛珠道:“史姑娘——”,她只讲出了三个字,便听得史媚厉声道“别叫我!”
费绛珠吓了一跳,她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已知不妙,但是她却还未曾料到史媚究竟想作什么,勉强笑出了一下道:“史姑娘,我们回去吧!”
史媚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玉盒,向费绛珠一步一步,通了近来,声音听来,令人毛发直竖,道:“绛珠,你可怪不得我,当你盗到这玉盒之际,你便应该想到,你已是死路一条了!”
费绛珠一听得史媚讲出了这样的话来,心头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
她这才知道,原来史媚在见到了玄铁神手之后,心中起意,已想将之据为已有!她俏脸发白,道:“……你若是欢喜,只管拿去……好了!”
她一面说,一面向后退出。
然而,她每退出一步,史媚便逼前一步。
费绛珠将话讲完,已退到峭壁之上,退无可退,史媚在她身前六尺处站定,道:“你以为我会留着你,好让你告诉他人,玄铁神手是在我之手么?”
史媚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眼中凶光闪闪,杀机毕露,和费绛珠所熟知的“史姑娘”大不相同。费绛珠实是万万料不到人心如此难测,前后不到一盏茶时,为了玄铁神手,史媚居然一变而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她尖声叫道:“我不要死,我对什么人也不会说。”
史媚沉声道:“我不信!”
她一个“信”字才出口,五指一伸,“嗖”地向费绛珠的胸口抓来,费绛珠也早已看出她要动手,一见她五指如钩,疾抓而至,手中的玄女剑向上一挑,剑尖反去刺她的脉门。
史媚向后退出一步,将玉盒揣入怀中。
费绛珠知道自己不是史媚的敌手,因之史媚向后一退,她立即便打横逸出,想就此逃走。
她逃出丈许,眼前人影一闪,史媚已拦在她的前面,费绛珠心中又惊又急,玄女剑又向前疾刺而出。她惯用的兵刃,乃是长鞭,剑法上本就十分生疏,再加玄女剑又比普通的长剑,长上许多,使用起来,更是显得极其不称手。
费绛珠的那一剑,去势便不免笨拙。
史媚身子一缩,右手中指,疾弹而出。
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一指,正弹在剑脊之上,费绛珠只觉得一股大力,直冲掌心“劳宫穴”,五指发麻,不由自主一松,“刷”地一声,玄女剑脱手向半空中飞了出去!
玄女剑被史媚一指之力弹出,斜斜向上飞去,去势极急,“叭”地一声,刺入附近一株大树的树干之上,离地约有两丈来高下。
费绛珠剑一脱手,立即后退,手挥处,长鞭已经出手,一连三鞭,招式极其凌厉。
然而,史媚衣袖扬起,一股柔韧已极的大力,直逼了过来。
那股大力,使得费绛珠所发的每一招,未曾使老,便被迫撒招。费绛珠心中大惊不已,因为史媚的真实武功,显然比平日自己所知,要高出许多!那衣袖一扬,便令她透不过气来!
费绛珠心知在那样的情形下,若是再和史媚动手下去,自己万无幸理!
她就着史媚逼过来的那股力道,一提真气,身子向上,疾拔而起,一个倒栽筋,向后翻了出去。这一翻,也翻出了一丈五六左右,一落地之后,立即着地打滚,向外滚去。
那地方,恰是一个山坡,费绛珠向下一滚,去势极快,她耳际只听得史媚呼喝连声,同时,“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那山坡上的野草极深,然而费绛珠也可以看到,晶光闪闪,十来柄三寸长的小匕首,电射而至!绛珠知道那是史媚的独门暗器,上面喂有剧毒,若被射中一柄,万难求生!
她一直向下滚着,只见史媚人影飞跃,向前赶了过来,费绛珠急得眼泪迸流,暗忖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死了,岂不是冤枉?
她正在想着,又是“嗖嗖嗖”三声过处,她陡地觉得大腿之上一麻。
费绛珠在百忙之中,向自己的腿上看去,不看由可,一看之下,不禁遍体生凉!
只见在左腿之上,插着一柄这样的小匕首,人肉足有两寸来深!费绛珠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就此吓昏了过去。
也就在此际,她突然觉得身子向下一沉,原来已滚到了山坡的尽头。
而山坡的尽头处,则是两丈来高的峭壁,峭壁之下,是一个水色湛然的深潭!
费绛珠在那样的情形下,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她右足一蹬,将身子蹬得离开了峭壁向那水潭之中,疾跃了下去。
也就在她身在半空,向水潭坠去之际,只见山坡之上,人影一闪,史媚又已赶到。
费绛珠在那样的紧急关头,之所以向水潭跃了下去,乃是因为她知道史媚的水性,十分普通,而她自己则水性绝佳之故。
她一见史媚赶到,真气下沉,希望快点落下水去。
然而史媚的出手也极快,一赶到峭壁之上,手扬处,三柄小匕首,又电射而出,费绛珠在半空之中,强一扭身,左腿上再中了一柄匕首,直没至柄,其余两柄,射在潭面上,激起老高的水柱来!
费绛珠再被匕首射中之后,立即跌人了水中。她呼出了一口气,水泡上升,她身子却向潭底下沉去。她只觉得潭水冷得惊人,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她咬牙切齿地忍着,好一会,仍未到潭底,她向旁游了几下,攀住了一块岩石,停了下来。
那两柄小匕首,全都射中在她的左腿之上,她的左腿早已麻木了。
直到她攀住了潭边的岩石,才伸手点了点大腿上的几个要穴,不令毒气上升。
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潭水一片深碧,水面上的情形如何,自然看不清楚。
她知道史媚必然不肯立即离去的。
她一定会在潭边等着,眼前自己的尸身浮了上来,方肯干休,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若不是在潭底下,闭住了气,在那样的情形,费绛珠一定会急得大哭起来的。她紧紧地咬着牙,潭水又如此之冷,使得她感到犹如血都结成了冰。
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在潭底多久便多久,希望史媚能够因为不耐烦而离去。然而,如果在潭底就毒发的话,那么……
她想到这里,掉过头去,向水潭下面看了看。
她落下水来,少说也沉下了十来丈深,但向下看去,那水潭仍是深不及底。她想及若是自己毒发身死,那么,这个水潭,便是自己的埋骨之所了!
费绛珠甚至不敢在水底换气,因为一换气,必有水泡上升,便会使史媚觉得她仍然活着。
她迸住气,等着,等着,直到她再也忍不住了,这才松了手,拖着一条麻木的腿,向上去。希望史媚已经走开。
在向上浮去之际,她只是奇怪一点,何以那么多时候,小匕首上的奇毒,居然未曾发作,除了一腿发麻之外,别无异状。
不用多久,她已渐渐接近了潭面。
她仰起了头,在口部一出水面之际,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再向下沉了半尺,透过薄薄的一层水,向上面看去。
只见水泡荡漾中,水潭的四周围,似乎已没有人在了。费绛珠大着胆子,将头探出水面来,仔细一看,果然已没有人了。
费绛珠看了看天色,估计自己在水潭底下,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史媚居然肯以离去,那实是自己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喘了几口气,游到了潭边,爬上了水潭,一出水潭,山风吹来,她非但不觉得冷,反觉暖洋洋地,那是因为潭水实在太冷之故。
她咬着牙,拔出了那两柄小匕首来。
小匕首一拔出,血便流了出来。
第三回 费绛珠死里逃生
费绛珠只当血一定淤黑之极,怎知流出来的血,其色殷红,就像未曾中毒,只不过是受了外伤一样。
费绦珠不禁一呆,用力在大腿.上按了几下,似乎连那种发麻的感觉,也在消去。小匕首上,含有剧毒,仍是费绛珠可以肯定之事!
但这时,费绛珠却又可以肯定自己,并未中毒!
费绛珠的心中,不禁大惑不解,她在潭边坐了一会,顺手弃去了那两柄小匕首,也不再去想自己何以未曾毒发身亡,内心只是庆幸自己总算逃脱了史媚的毒手。
而玉骷髅史媚,竟然并不在潭边等下去,那显然是她以为自己中了两柄小匕首以后,非死不可之故了。
费绛珠生性极其乐观,她刚才险乎性命难保,此际刚脱大难,想及史媚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不会再来留意自己,自己可以安然回到家中,她的心中,又不禁高兴起来。
令得她感到遗憾的,是她在那四个来历不明的人处所偷来的“玄铁神手”,却已被史媚抢走去。
费绛珠本来也不知道那只“玄铁神手”有什么用处,只不过那是武当派的镇山之宝,她能够偷到手,便也觉得十分荣耀,更可以在她爷爷面前,夸口一番。所以,她失去了“玄铁神手”,只不过等于失去了一番夸耀的机会而已,难过了一会,也就释然了。
她知道玉骷髅史媚为人,疑心极重,此际虽然以为自己已死,猝而离去,但说不定跑出七八里,便会生起疑心,又赶回来看个究竟的。
所以,费绛珠也不久留,立即向外走去,来到了一条小路上,为了小心,又将自己的衣服撕烂,在泥地上揉了揉,再穿在身上。
又抓了两把泥土,抹在脸上和头发之上,顺手折了几枝幼竹,编成了一个篮儿,挽在臂间。
这样一来,任谁看见了,都只当她是一个挖猪菜的贫苦农家女孩,谁能想到她是武林大豪,费七先生最宠爱的孙女儿?
费绛珠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照了一照,看看河中反映出来自己的身影,也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暗忖看这情形,即使史媚在自己的身边经过,只怕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费绛珠一蹦一跳,向太湖边上赶去,不一会,便已出了山峦,来到了平坦的大路上。费绛珠仍是不敢在路中心走,只是在路边的草丛中,向前走去。
走不多久,她看到前面路中心,围了一大群人,有争执之声,传了出来。
费绛珠乃是何等喜欢凑热闹的人,她一见有热闹可看,如何肯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走了上去,乱挤乱挨,围成一团的人.见她身上污秽不堪,都怕给弄脏了衣服,一齐让了开来,费绛珠不一会,便到了人群的最里面,定睛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她不禁为之猛地一呆。
只见人丛之中,围的乃是两个人。一个是比她还脏的和尚,一头泥垢,那一件袈裟上油幌幌地,满是油迹,显见他不守清规,一双手上,更是黑泥盈寸,却正抓住了另一个女人的衣襟。
而费绛珠之所以一呆,乃是因为那泥头和尚所抓的那个女人,她是认识的。那正是追踪她,放火烧了黄山隐侠马放野的居听的那四个人中的肥胖女人。.这时候,那肥胖女人面色如同猪肝一样,目射凶光。只听得那泥头和尚在怪声怪气的叫道:“啊呀,我的心肝儿啊,你走了之后,害得我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那是因为世上再也没有你这样的美人儿了,你怎么这样硬心肠啊!”
围在他们两旁观看的,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听得那泥头和尚这样说法,莫不捧腹大笑,费绛珠也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一则,是因为那泥头和尚讲话的神态,滑稽惹笑到了极点。
二则,那胖妇人面如紫灰,掀鼻大口,招风耳,倒吊眉,当真是鸠盘蟆母,不如其丑,但是那泥头和尚却将她说成是美人儿,实是令人不能不为之捧腹!
那胖妇人两道扫帚眉,倏上倏下,抖动不已,显见她心中,已经怒极。若不是围观者的话、恐怕她早已下了毒手!
只听得她扯着破锣也似的喉咙,怒喝道:“贼秃,你灌了多少黄汤,来寻老娘开心,快滚!”
那泥头和尚摇头道:“一夜夫妻百夜思,美人儿何其狠心哉!”
众人则笑息,一听得那泥头和尚,居然掉起文来,莫不又哈哈大笑,有的人更高声叫道:“大娘子,和尚虽脏,配你也配得过,你就将就着点吧!”
嘻哈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费绛珠更是乐不可支。
正在此际,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向前疾传了过来,接着,便是“霍霍”不绝的鞭声。费绛珠循声看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骑着一个瘦长男子,手中握着老大的一根柳枝,当作长鞭,向前疾冲了过来。柳枝更是没头没脑,向众人乱抽而下!
围观的众人,大多是来往的种田人,小商贩,客商等等,来凑个热闹的。而那瘦长男子手中的柳枝挥处,风声霍霍,势子却劲疾之极,避得稍慢的人,捱上了一下,便皮肉破绽!
有几个壮汉,捱了一下,心中不服,大声道:“王八操的,你怎么随便——”
可是,都是一句话未曾说完,那瘦长男子手中的柳枝,如同活的一样,“刷”地第二下又已抽到,痛得讲话的人,不是抱头鼠窜,便是在地上乱滚,再也难以讲出一个字来。
转眼之间,人群已被那瘦长男子,冲散一大半!
费绛珠看出那瘦长男子的武功极高,她连忙随着众人,一齐向后退去,退到了路边。
只见那泥头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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