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省党委和我们都收到了博亚尔卡的来电:为了回答匪徒的袭击,我们,所有参加今
天群众大会的轻便铁路建设者,同“保卫苏维埃政权号”装甲列车和骑兵团的全体指战
员一起,向你们保证,我们将克服一切困难,在一月一日以前把木柴运到城里。我们决
心全力以赴,完成任务。派遣我们的共产党万岁!大会主席柯察金。书记员别尔津。
我们以军礼在索洛缅卡安葬了克拉维切克。
日夜盼望的木柴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筑路进度十分缓慢。
伤寒每天都要夺去几十只有用的手。
有一天,保尔两腿发软,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地走回车站。他已经发烧好几天
了,今天热度比哪天都高。
吮吸工程队血液的肠伤寒也悄悄地向保尔进攻了。但是他那健壮的身体在抵抗着,
接连五天,他都打起精神,奋力从铺着干草的水泥地上爬起来,和大家一起去上工。他
身上穿着暖和的皮大衣,冻坏的双脚穿上了朱赫来送给他的毡靴,可是这些东西对他也
无济于事了。
他每走一步,都像有什么东西猛刺他的胸部,浑身发冷,上下牙直打架,两眼昏黑,
树木像走马灯一样围着他打转。
他好容易才走到车站。异常的喧哗声使他吃了一惊。仔细一看,站台旁边停着一列
同车站一样长的平板车。上面载的是小火车头、铁轨和枕木,随车来的人正在卸车。他
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失去了平衡。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头碰到地上,积雪冰着他那灼
热的面颊,怪舒服的。
几小时以后,才有人偶然发现了他,把他抬到板棚里。保尔呼吸困难,已经认不得
周围的人了。从装甲车上请来的医生说,他是肠伤寒,并发大叶性肺炎。体温四十一度
五。关节炎和脖子上的痈疮,就不值一提了,都算小病。肺炎加伤寒就足以把他送到另
一个世界去了。
潘克拉托夫和刚回来的杜巴瓦尽一切可能抢救保尔。
他们托保尔的同乡阿廖沙·科汉斯基护送他回家乡去。
只是在柯察金小队全体队员的帮助下,更主要是靠霍利亚瓦施加的压力,潘克拉托
夫和杜巴瓦才把阿廖沙和不省人事的保尔塞进了挤得满满的车厢。车上的人怕斑疹伤寒
传染,怎么也不肯让他们上车,并且威胁说,车开动后,就把病人扔下去。
霍利亚瓦用转轮手枪指着那些不让病人上车的人的鼻子,喊道:“这个病人不传染!
就是把你们全撵下车,也得让他走!
你们这帮自私自利的家伙,记住,我马上通知沿线各站,要是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就把你们全都撵下车,扣起来。阿廖沙,这是保尔的毛瑟枪,给你拿着。谁敢动他,你
就照准谁开枪。”霍利亚瓦最后又威胁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火车开走了。在空荡荡的站台上,潘克拉托夫走到杜巴瓦身旁,问:“你说,他能
活吗?”
没有得到回答。
“走吧,德米特里,只好听其自然了。现在全部工作都得咱们俩负责了。今天连夜
把机车卸下来,明天早上就试车。”
霍利亚瓦给沿线各站做肃反工作的朋友们打了电话,恳切地请求他们不要让乘客把
柯察金弄下来,直到每个同志都回答“一定办到”之后,他才去睡觉。
在一个铁路枢纽站的站台上,从一列客车的车厢里抬出来一个淡黄色头发的青年的
尸体。他是谁,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站上的肃反工作人员想起霍利亚瓦的嘱托,
赶忙跑到车厢跟前阻止,但是看到这个青年确实已经死了,就叫人把尸体抬到了停尸房。
他们立刻打电话到博亚尔卡通知霍利亚瓦,说他让他们关照的那个同志已经去世了。
博亚尔卡打了个简短的电报给省委,报告了保尔的死讯。
阿廖沙·科汉斯基把重病的柯察金送到了家,接着,他自己也得了伤寒,发高烧,
病倒了。
丽达在日记上写着:
1月9日
我为什么这样难过呢?还没有拿起笔来,就哭了一场。谁能想到丽达会失声痛哭,
还哭得这样伤心!难道眼泪一定是意志薄弱的表现吗?今天流泪是因为有一种难以抑制
的悲痛。
为什么悲痛会突然袭来呢?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怕的严寒已经被战胜,铁路各站
堆满了宝贵的木柴,我又刚从祝捷大会——市苏维埃为祝贺筑路英雄们而召开的扩大会
议——回来,为什么悲痛恰恰在这个时刻降临呢?我们是取得了胜利,但是,有两个人
为此献出了生命:克拉维切克和保尔。
保尔的死揭示了我内心的真情:对我来说,他比我原先所想的更珍贵。
日记就记到这里吧,不知道哪天再提起笔来接着写。明天写信到哈尔科夫去,告诉
他们我同意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去工作。
第三章
………
青春胜利了。伤寒没有能夺走保尔的生命。保尔已经是第四次跨过死亡的门槛,又
回到了人间。卧床一个月之后,苍白瘦削的保尔终于站起来,迈着颤巍巍的双腿,扶着
墙壁,在房间里试着走动。母亲搀着他走到窗口,他向路上望了很久。
积雪融化了,小水洼闪闪发光。外面已经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天气了。
紧靠窗户的樱桃树枝上,神气十足地站着一只灰胸脯的麻雀,它不时用狡猾的小眼
睛偷看保尔。
“怎么样,冬天咱们总算熬过来了吧?”保尔用指头敲着窗户,低声说。
母亲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那儿跟谁说话?”
“跟麻雀……它飞走了,真狡猾。”他无力地笑了笑。
百花盛开的春天到来了。保尔开始考虑回基辅的问题。他已经康复到能够走路了,
不过体内还潜伏着别的什么病。有一天,他在园子里散步,突然感到脊椎一阵剧痛,随
即摔倒在地上。他费了好大劲,才慢慢挪到屋里。第二天,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
摸到他脊椎上有一个深坑,惊讶地叫了一声,问:“这儿怎么有个坑?”
“大夫,这是公路上的石头给崩的。在罗夫诺城下,一颗三吋炮弹在我背后的公路
上炸开了花……”
“那你是怎么走路的?没什么影响吗?”
“没有。当时我躺了两个来钟头,接着又继续骑马了。这是头一回发作。”
医生皱着眉头,仔细地检查了那个坑。
“亲爱的,这可是非常讨厌的事情。脊椎是不喜欢这种震动的。但愿它以后别再发
作了。穿上衣服吧,柯察金同志。”
医生掩饰不住自己的忧虑,同情地看着这个病人。
阿尔焦姆住在他老婆斯捷莎的娘家,斯捷莎年纪不大,长得很丑。她家是贫穷的农
民。有一天,保尔顺路去看阿尔焦姆。在肮脏的小院子里,有一个邋遢的斜眼小男孩在
跑着玩。
他一看见保尔,就毫不客气地用小眼睛瞪着他,一面专心致志地抠鼻子,一面问:
“你要干什么?是来偷东西的吧?最好快走,我妈妈可厉害啦!”
这时,破旧的矮木房的小窗户打开了,阿尔焦姆在叫他:“进来吧,保夫鲁沙!”
一个脸黄得像羊皮纸的老太婆,手里拿着火叉子,在灶边忙着。她冷冷地瞧了保尔
一眼,让保尔走过去,接着把锅勺敲得丁当乱响。
两个留短辫子的大女孩,急忙爬到炉炕上,像没有见过世面的野蛮人,好奇地探头
打量着客人。
阿尔焦姆坐在桌子旁,有点难为情。他的婚事,母亲和保尔都不赞成。他是个血统
工人,不知道为什么竟跟相处了三年的石匠女儿、美丽的被服厂女工加莉娜断绝了关系,
同难看的斯捷莎结了婚,入赘到这个没有男劳动力的五口之家。
每天从机车库下工以后,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犁杖上,重整那份衰败的家业。
阿尔焦姆知道,保尔不赞成他,曾说他投入了“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的怀抱,因
此,他观察着弟弟,看他对这里的一切有什么反应。
兄弟俩坐了一会儿,说了一阵见面时常说的那些没有什么意思的寒暄话,保尔就要
起身告辞。阿尔焦姆不让他走。
“等一等,跟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斯捷莎这就拿牛奶来。
这么说,你明天就要走?你身体还很弱呢,保尔。”
斯捷莎走进房里,同保尔打过招呼,就叫阿尔焦姆到打谷场帮她搬东西。屋子里就
剩下保尔和那个不爱答理人的老太婆了。窗外传来了教堂的钟声,老太婆放下火叉子,
不满意地嘟哝着:“啊!我主耶稣,我成天忙这些鬼事情,连祷告都没工夫了!”她摘
下脖子上的披巾,斜眼看着客人,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挂着年久发黑、面带愁容
的圣像。她捏着三个瘦骨嶙峋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她嚅动着干瘪的嘴唇,小声说。
院子里,小男孩一下子骑到一只耷拉着大耳朵的黑猪身上。他双手紧紧抓住猪鬃,
两只赤脚拼命踢它,高声吆喝着,弄得那只猪团团打转,哼哼乱叫。
“驾!驾!走啊,开步走!吁!别胡闹!”
猪驮着孩子满院乱跑,想把他甩下来,可是那个斜眼的调皮鬼却骑得很稳当。
老太婆停止了祈祷,把头探出窗外,喊道:“我叫你骑,摔不死你!快下来,你怎
么不瘟死呢!给我滚开!你这小疯子。”
那只猪到底把骑手甩下来了。老太婆满意了,她又回到圣像跟前,做出满脸虔诚的
样子,继续祈祷:“愿你的国降临……”
男孩哭哭啼啼,满脸泪痕,走到门口,用袖子揩着摔伤的鼻子,疼得哼哼唧唧地喊:
“妈妈呀——我要奶渣饺子!”
老太婆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斜眼鬼,连祷告也不让我做。狗崽子,
我这就让你吃个够!……”说着,就从凳子上抓起一根皮鞭。男孩立刻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两个女孩子在炉灶后面扑哧一声,偷偷地笑了。
老太婆又第三次去祈祷。
保尔没有等哥哥回来,就站起身来走了。他关栅栏门的时候,看见老太婆从靠边的
小窗户探出头来。她在监视他。
“什么鬼迷住了哥哥的心窍,把他勾引到这儿来了?现在他到死也摆脱不掉了。斯
捷莎每年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会像甲虫掉在粪堆里,越陷越深,弄不好连机车库的工作
也会丢掉。可我原来还想吸引他参加政治活动呢。”保尔走在小城阒无人迹的街道上,
悒悒不乐地想。
但是,他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大城市去,那里有他的朋友和心爱的人
们,他又高兴了。那个大城市的雄伟的景象,蓬勃的生气,川流不息的人群,电车的轰
隆声,汽车的喇叭声都使他为之神往。然而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些巨大的石头厂房和熏
黑了的车间,机器,还有那滑轮的轻微的沙沙声。他向往那巨轮飞速旋转、空气中散发
着机油气味的地方,向往那已经习惯了的一切。可是在这里,在这个僻静的小城里,保
尔漫步街头,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怅惘。难怪保尔觉得这个小城变得陌生和无聊了。连
白天出去散散步,都会惹得人心里不痛快。比如说,当他从那些坐在台阶上闲扯的长舌
妇跟前走过的时候,常常听到她们急促地这样议论:“瞧,姐妹们,哪儿来的这么个丑
八怪?”
“看样子,是个痨病鬼。”
“那件皮上衣倒挺阔气,准是偷来的……”
还有许多诸如此类令人厌恶的事情。
他跟这些早就一刀两断,对他来说,那个大城市变得更亲切、更可爱了。那里有朝
气蓬勃、意志坚强的阶级弟兄,有劳动。
保尔不知不觉走到松林跟前,在岔路口停住了。右边是阴森森的老监狱,有一道高
高的尖头木栅栏,把它和松林隔开。监狱后面是医院的白色楼房。
就是在这里,在这空旷的广场上,瓦莉亚和她的同志们被绞死了。保尔在原来设置
绞架的地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陡坡,顺坡下去,到了埋葬烈士的墓地。
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在坟墓周围摆上了用云杉枝编的花圈,像给这块小小的墓地
修了一道绿色的围墙。陡坡上挺拔的松树高高矗立,峡谷的斜坡上绿草如茵。
这里是小城的边缘,寂静而冷清。松林在低语,春天的大地在复苏,散发着潮湿的
泥土气息。同志们就是在这里英勇就义的。他们为那些出生即贫贱、落地便为奴的人能
过上美好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保尔慢慢地摘下了帽子。悲痛,巨大的悲痛,充满了他的心。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
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
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要抓
紧时间赶快生活,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者一个意外的悲惨事件,都会使生命中
断。
保尔怀着这样的思想,离开了烈士墓。
家里,母亲在给儿子收拾出门的行装,她很难过。保尔看着妈妈,发现她在偷偷地
流泪。
“保夫鲁沙,你别走啦,行吗?我岁数大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多难受啊。不
管养多少孩子,一长大就都飞了。那个城市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这儿一样可以过日子嘛。
是不是看中了哪个短尾巴的小鹌鹑了?唉!你们什么也不跟我这个老太婆说。阿尔焦姆
成亲,一句话也没说。你呢,更不用说了。总要等你们生病了,受伤了,我才能见到你
们。”妈妈一面低声诉说着,一面把儿子的几件简单衣物装到一个干净的布袋里。
保尔抱住母亲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好妈妈,那儿没有什么鹌鹑!你老人家不知道吗?只有鹌鹑才找鹌鹑做伴。照你
那么说,我不也成鹌鹑了吗?”
他的话把母亲逗得笑起来。
“妈妈,我发过誓,只要全世界的资产阶级还没消灭光,我就不找姑娘谈情说爱。
什么,你说要等很久?不,妈妈,资产阶级的日子长不了啦……一个人民大众的共和国
就要建立起来,将来你们这些劳动了一辈子的老头老太太,都送到意大利去养老。那个
国家可暖和了,就在海边上。那儿根本没有冬天,妈妈。我们把你们安顿在资本家住过
的宫殿里,让你们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晒晒老骨头。我们再到美洲去消灭资产阶级。”
“孩子,你说的那种好日子,我是活不到了……你爷爷就是这个样子,脾气特别古
怪。他是个水兵,可是真像个土匪,愿上帝饶恕我这么说!那年他在塞瓦斯托波尔打仗,
回到家里,只剩了一只胳膊一条腿。胸口倒是戴上了两个十字奖章,还有挂在丝带上的
两个五十戈比银币,可是到后来老头还是穷死了。他性格可倔强了。有一回他用拐棍敲
了一个官老爷的脑袋,为这事蹲了差不多一年大牢。十字奖章也没帮上忙,人家照样把
他关了起来。我看你呀,跟你爷爷一模一样……”
“怎么啦?妈妈,咱们这回分别,干吗要弄得愁眉苦脸的呢?把手风琴给我,我已
经好久没拉了。”
他低下头,俯在那排珠母做的琴键上,奏出的新鲜音调使母亲感到惊奇。
他的演奏和过去不一样了。不再有那种轻飘大胆的旋律和豪放不羁的花腔,也不再
有曾使这个青年手风琴手闻名全城的、令人如醉如痴的奔放情调。现在他奏得更和谐,
仍然有力量,比过去深沉多了。
保尔独自到了车站。
他劝母亲留在家里,免得她在送别的时候又伤心流泪。
人们争先恐后地挤进了车厢。保尔占了一个上铺,他坐在上面,看着下面过道上吵
嚷的激动的人群。
还是和以前一样,人们拖上来很多口袋,拼命往座位底下塞。
列车开动之后,大家才静下来,并且照老习惯办事,狼吞虎咽地吃起东西来。
保尔很快就睡着了。
保尔要去的第一所房子,坐落在市中心,在克列夏季克大街。他慢慢蹬着台阶走上
天桥。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一点也没有变。他在天桥上走着,一只手轻轻地抚摩着
光滑的栏杆。快要往下走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天桥上一个人也没有。在深不可测
的高空,展现出宏伟壮观的夜景,令人看得入迷。黑暗给地平线盖上了墨色的天鹅绒,
无数星星在燃烧,恰似磷火闪闪发光。下面,在天地隐约相接的地方,是万家灯火,夜
色中露出一座城市……
有几个人迎着保尔走上桥来。他们激烈地争论着,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保尔不再去
看城市的灯火,开始走下桥去。
保尔到了克列夏季克大街军区特勤部,传达室值班的警卫队长告诉他,朱赫来早就
不在本市了。
他提出许多问题来盘问保尔,直到弄清楚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朱赫来的熟人,才告诉
他,朱赫来两个月以前调到塔什干去了,在土耳其斯坦前线工作。保尔非常失望,他甚
至没有再详细打听,就默默地转身走了出来。疲倦突然向他袭来,他只好在门口的台阶
上坐一会儿。
一辆电车开过去,街上充满了轰隆轰隆的声音。人行道上是不尽的人流。多么热闹
的城市啊:一会儿是妇女们幸福的欢笑声,一会儿是男人们低沉的交谈声,一会儿是年
轻人高亢的说笑声,一会儿是老年人沙哑的咳嗽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脚步都是那
样匆忙。电车上灯火通明,汽车前灯射出耀眼的光芒,隔壁电影院的广告周围,电灯照
耀得如同一片火光。到处是人,整条街上都是不绝的人声。这就是大城市的夜晚。
大街上的喧嚷和繁忙多少减轻了他因为朱赫来的离去而产生的惆怅。但是,上哪里
去呢?往回走,到索洛缅卡去吗——那里倒有不少朋友,就是太远了。离这里不远是大
学环路,那里的一所房子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他现在当然应该到那里去。本来嘛,
除了朱赫来之外,他首先想看望的同志不就是丽达吗?到了那里,他还可以在阿基姆房
间里过夜。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楼角窗户上的灯光。他尽力使自己不要激动,拉开了那扇柞木大
门。他上了楼梯,在门外站了几秒钟,听到丽达房间里有人谈话,还有人在弹吉他。
“嗬!这么说,连吉他也让弹了?规矩放松了。”保尔心里想,一面用拳头轻轻地
敲了敲门。他感到心情激动,赶忙咬紧了嘴唇。
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女子,两鬓垂着鬈发。她上下打量着保尔,问:“您找
谁?”
她没有关门,保尔扫了一眼房内陌生的陈设,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
句:“我找乌斯季诺维奇,她在吗?”
“她不在这儿了,一月份就到哈尔科夫去了,听说又从哈尔科夫到了莫斯科。”
“那么,阿基姆同志还住在这儿吧?他也搬走了吗?”
“阿基姆同志也搬走了。他现在是敖德萨省团委书记。”
保尔无可奈何,只好转身走了。回到这个城市的喜悦心情已经暗淡了。
现在要认真考虑一下在哪里过夜的问题了。
“照这样一家家找下去,走断了腿也找不到一个人。”保尔克制着内心的苦恼,闷
闷不乐地咕哝着。不过,他还是决定再碰碰运气——找潘克拉托夫去。他就住在码头附
近,找他总比到索洛缅卡近得多。
保尔已经走得精疲力竭,总算到了潘克拉托夫家门口。他敲了敲曾经油成红褐色的
门,暗暗下了决心:“要是他也不在,我就不再跑了,干脆钻到小船底下睡一宿。”
一个老太太开了门,她头上扎着一块朴素的头巾,这是潘克拉托夫的母亲。
“大娘,伊格纳特在家吗?”
“他刚回来,您找他吗?”
她没有认出保尔,回头喊道:“伊格纳特,有人找你!”
保尔跟她走进房里,把口袋放在地上。潘克拉托夫一面嚼着面包,一面从桌子旁边
转过身来,对客人说:“既然是找我,你就坐下谈吧,我得先把这碗汤灌下去。
从大清早到现在,只喝了点白开水。”潘克拉托夫拿起了一把大木勺。
保尔在他旁边的一张破椅子上坐下来,摘下帽子,习惯地用帽子揩了揩前额,心想:
“难道我变得这么厉害,连伊格纳特都认不出我来了?”
潘克拉托夫喝了两勺汤,没有听到客人说话,又转过头来,说:“说吧,你有什么
事?”
他拿着一块面包,正往嘴里送,突然手在半路上停了下来。他一下愣住了,眨着眼
睛说:“啊!……等一等……呸!你真会胡闹!”
保尔看见潘克拉托夫紧张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你,保尔!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等一等,你到底是谁?”
潘克拉托夫的母亲和姐姐听到他的喊声,从隔壁房间跑了过来。他们三个人一起,
终于认出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保尔。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