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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蒙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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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血『液』。蕾蒙娜小姐还没婚配。夫人不喜欢她。印第安血 『液』!印第安血『液』!”肯定就是这些话,或诸如此类的话;但亚历山德罗并没 有把它们诉诸语言。他只是一个劲地忙活着,在粗糙的廊柱上固定好费利佩 的床架,把生皮条技开,绷紧,固定,每敲进一颗钉子,每挥舞一次锤于, 都似有一种欢欣鼓舞的力量,好像突然间周围出现了新的天地。
现在,当他听见蕾蒙娜突然以其女孩子气的迫切的声音说,“我想是这 样的;我从没考虑过这件事;我想试试看。”这时他一天来的这些模糊、混 『乱』的念头,这天的欢欣鼓舞的力量,迅速结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幻象,出现 在他面前——那是一个群星璀璨的天空,蕾蒙娜和亚历山德罗一起抬头望着 它。但当亚历山德罗抬起头来时,他只说,“瞧,小姐!现在全都结实了。 如果费利佩先生愿意让我把他背来躺在这张床上的话,他准会舒舒服服地睡 上一觉,就像他自从发病后从没睡过觉一样。”
蕾蒙娜急切地奔进费利佩的房间。“走廊里床已做好了,”她叫道。“要 不要让亚历山德罗进来背你出去?”
费利佩吃惊地抬头看着她。夫人转向蕾蒙娜,情不自禁地『露』出淡淡的、 不快的表情,这种表情总是比生气更使敏感的姑娘伤心。“我还没把换床的 事告诉费利佩,蕾蒙娜,”夫人说,“我以为亚历山德罗把床做好后会通知我 的,你这么突然闯进来真让我感到遗憾。你瞧,费利佩还很虚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费利佩不耐烦地叫道。
一听到那事情真相,他立刻就像孩子似的急着要搬出去。
“我正需要这样!”他叫道。“这张该死的床弄疼了我的每一根骨头,我 渴切地盼望太阳,胜过久旱盼甘霖。上帝保佑你,亚历山德罗,”他看见亚 历山德罗在门口,便继续说。“过来,用你的长臂把我抱起来,快点把我抱 出去。我已经觉得好一点了。”
亚历山德罗像抱个小孩似的把他抱起来,确实,现在的费利佩,他那 枯瘦的身体,就是让一个不如亚历山德罗那么壮实的人来抱,也显得很轻。
蕾蒙娜抱着枕头和毯子,带着凄凉、受伤的心先奔了出去。她刚要铺 床时,夫人把东西从她手里拿过来,说,“我自己会铺的,”挥手赶走了蕾蒙 娜。
这是件小事情,蕾蒙娜受惯了。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因此而抑制不住痛 苦的感觉。但这姑娘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刚才第一次受到夫人伤害时,她 费了好大劲才把眼泪夺进肚里。这第二次打击太重了。她转身快速地跑掉, 泪水顺着面颊淌下来。
亚历山德罗看见了;费利佩看见了。
对费利佩来说,这情景虽然令人痛苦,但并不惊奇。他母亲时常让蕾 蒙娜伤心,他知道得太清楚了。眼下,他抱着虚弱的身体,只是在想,“天 哪!我母亲不喜欢蕾蒙娜,多遗憾啊!”
对亚历山德罗来说,这情景可是太那个了。他弯腰把费利佩放在床上, 颤抖得厉害,费利佩有点儿害怕地抬起头来。
“我还那么重吗,亚历山德罗?”他笑着说。
“不是因为你的重量,费利佩先生,”亚历山德罗放下了费利佩,依然在 颤抖,他的目光追随着蕾蒙娜。
费利佩看见了。紧接着这两个年轻人的目光相通了。亚历山德罗比费 利佩先把眼睛垂下。费利佩紧紧地盯着亚历山德罗。
“啊!”他边说边闭上了眼睛,一头倒在了枕头上。
“舒服吗?行不行?”夫人问道,她什么也没看见。
“我从来没这么舒服过,母亲,”费利佩说。“留下来,亚历山德罗。我 一定下心来就有话跟你说。这一搬动让我太高兴了。等一下。”
“是,先生,”亚历山德罗说着,在走廊石阶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留下来,亚历山德罗,”夫人说,“我就走了。有些事情还得我 去照料。
只要你在费利佩身旁,我就对他放心了。你能等到我回来吗?”
“是,夫人,”亚历山德罗说,那声音冷冰冰的,就像夫人对蕾蒙娜说话 时一样。
在心底里,他已不承认自己是莫雷诺夫人的佣人。事实上,当时他心 里『乱』糟糟地在想,他是否有可能在他答应留下来的期限届满前离开。
费利佩很久才睁开眼睛。亚历山德罗以为他睡着了。
他对亚历山德罗的脸凝视了几分钟,最后终于说话了。“亚历山德罗,” 他说。
亚历山德罗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来到床边。他不知道费利佩接下来 会说什么。他觉得在那几分钟的凝视中,费利佩看透了他的心思,亚历山德 罗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
“亚历山德罗,”费利佩说,“我母亲对我说起让你永远留下来的事情。 胡安·卡老了,现在又出了这件事,往后他是少不了要拄拐杖了,可怜的人! 我们迫切需要有这么个会养羊,能总管一切的人。”
他边说,边紧紧注视着亚历山德罗的脸,这脸上表情瞬息多变,最后 是惊讶战胜了一切。费利佩误解了这种惊讶。“我知道你会惊讶的,”他说。 “我告诉过我母亲,你不会想到这件事;你现在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们遇 到了麻烦。”
亚历山德罗感激地点点头。费利佩理解了他的心思,使他大为高兴。
“是的,先生,”他说,“是这样。我跟萨尔别德拉神父说过,这不是为 了工钱。
但我父亲和我需要一切我们能挣到的钱。我们的人很穷。我不知道我 父亲是否认为我应该接受你的抬举,先生。得由他说了算,我要问问他。”
“这么说你是愿意接受的罗?”费利佩问道。
“是的,先生,如果我父亲愿意我接受的话,”亚历山德罗感激地注视着 费利佩,答道;过了会儿他又补充说,“如果你肯定是出于真心,费利佩先 生,我很乐意帮你忙。”
但是就在几分钟前,亚历山德罗还在动着脑筋,设想迅速离开莫雷诺 夫人家的可能『性』。这个变化并非忽发奇想,也不是要想跟蕾蒙娜保持接触的 感情冲动;而是由于他突然意识到费利佩先生会成为他的朋友。亚历山德罗 没有看错。
第1卷 第九章
夫人回到走廊时,发现费利佩睡着了,亚历山德罗站在床脚边,双手 抱胸,注视着他。夫人走近时,亚历山德罗又感到了她厉声呵责蕾蒙娜时他 所产生的那种朦胧的敌意。
他垂下眼睛,等着她来打发他走。
“现在你可以走了,亚历山德罗,”夫人说。“我守在这里。你肯定费利 佩先生通宵睡在这里不会出事吗?”
“用不了几个晚上就能治好他的病,”亚历山德罗回答说,依然没有抬起 眼睛,并且转身要走。
“等一下,”夫人说。亚历山德罗停下了。“晚上让他一个人在这儿不好, 亚历山德罗。”
亚历山德罗想到过这个问题,并且记得如果他躺在费利佩身边的地上, 那也就是躺在小姐的窗下。
“是啊,夫人,”他回答道。“不过我会躺在他的身边。我早就这么想过, 如果夫人愿意的话。”
“谢谢你,亚历山德罗,”夫人说,那声音准会叫可怜的蕾蒙娜吃惊—— 她目光忧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在她看来,除了对费利佩外,夫人 对任何人说话都不会这么温和。“谢谢你!你真好。我为你准备一张床。”
“哦,不用!”亚历山德罗叫道;“请夫人原谅,我不能睡在床上。我只 需要像费利佩先生那样的生皮条和我的毯子。我任何床都不能睡。”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夫人心想;“这小伙子啊,真让人想不到是印第 安人!但是地面比泥地更硬呀,亚历山德罗,”她和气地说。
“不,夫人,”他说,“这是一样的;今天晚上我不睡觉。我得注意守护 着费利佩先生,说不定会起风,也许他会醒来,需要什么东西。”
“我自己守到半夜,”夫人说,“看着他一开始睡得怎么样,我会踏实得 多。”
这是夏夜里最温和的时候,安静得就像地球上根本没有生物似的。一 轮圆月,清辉洒照在花园和掩映在树丛中的小教堂的正面。蕾蒙娜从窗口看 见亚历山德罗在小径上来回踱步。她刚才看见他在费利佩的床边铺开生皮 条,看见夫人坐在一张大雕花椅子里。
她不知道他们是否都要守夜;她不明白为什么夫人总是不让她来守夜, 看护费利佩。
“我对任何人都没用,”她伤心地想。她不敢出去询问一下今天晚上的安 排。晚饭时夫人还是用那种使她噤口、害怕的冰冷、疏远的口吻跟她说话。 一整天她都没能单独跟费利佩见上一面。过去——哦,现在来看,这个过去 是多么遥远啊!——玛加丽塔一直能使她感到安慰,其作用是她远远没有意 识到的——现在,玛加丽塔阴郁,沉默,而且尽可能躲着蕾蒙娜,有时候看 着蕾蒙娜时那表情真叫她发抖,并且自言自语,“她恨我。自从那个早晨以 来她一直在恨我。”
对蕾蒙娜来说,这一天显得冗长、郁闷;她坐在自己的窗下,头靠着 窗框,看着亚历山德罗上来下去,第一次感到,他能爱她,她很高兴,她没 有为这个感觉而畏缩,也没有聪明地否认或对自己掩饰这一点。她没有想得 更多,也没走得更远。她的脑子不像玛加丽塔那样充满幻想,这是在与男人 的自由接触中滋生出来的。但她明显地、温情地为亚历山德罗爱她而高兴, 并且明显地、温情地意识到亚历山德罗多么爱她,这个晚上,她坐在窗前, 向外凝视着月光照耀下的花园;直到上床之后,她仍能听见花园小径上传来 他那低沉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她入睡前在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亚历山德罗 爱她,她感到高兴。
蕾蒙娜醒来时,月亮早已落下,花园、教堂正面、树木、葡萄园,全 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从床上坐起,侧耳倾听。万籁俱寂, 费利佩低沉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从她敞开的窗口传进。她凝神细听了片刻, 悄然无声地一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她以为自 己悄然无声,但并没有逃过亚历山德罗敏锐的耳朵;他一声不吭地跳了起来, 站在那里看着蕾蒙娜的富于。
“我在这里,小姐,”他轻轻地说。“你要什么东西吗?”
“他整个晚上都像这样睡的吗?”她也轻轻地问。
“是的,小姐。他一动也没动过。”
“太好了!”蕾蒙娜说,“太好了!”
接着她静静地站住了;她还想跟亚历山德罗说话,还想听他说话,但 她想不出再说些什么。因为她说不出什么,便轻轻叹了口气。
亚历山德罗迅速朝窗前迈了一步。“愿圣徒保佑你,小姐,”他热切地 低语道。
“谢谢你,亚历山德罗,”蕾蒙娜喃喃地说,溜回到床边,但没有睡民天 已快亮;当第一道曙光渗过黑暗时,蕾蒙娜听见夫人的窗子打开了。
“她肯定不会大声唱颂歌,吵醒费利佩,”蕾蒙娜心想。她又起来到窗前 谛听。夫人和亚历山德罗低声对话,随后夫人的窗子又关上了,一切都静悄 悄的。
“我想她不会忍心吵醒他,”蕾蒙娜”自言自语。“我们的歌声不会使圣 母高兴,我敢肯定;不过我要向她祈祷;”她在床头前跪了下来,开始悄悄 地作起祷告。蕾蒙娜房间里哪怕是一只蜘蛛的脚步声也逃不过在外面注视着 的情人的耳朵。亚历山德罗高大的身影又从地板上站起,转身来到蕾蒙娜的 窗前;这会儿黑『色』已不那么深沉,变得灰蒙蒙的了,他的身影清晰可辨。蕾 蒙娜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感觉到了他的身影,她停止了祈祷。亚历山德罗 肯定自己听见了她的声讯
“小姐在说话吗?”他悄俏地说,他的脸紧凑着窗帘。蕾蒙娜吃了一惊, 念珠掉在了木头地板上,发出格格的声响。
“不,不,亚历山德罗,”她说,“我没说话。”她在哆嗦,她也不知为什 么。念珠掉在地板上的声响向亚历山德罗解释了他听到的轻轻的话语。
“她在祷告,”他想,觉得羞愧、抱歉。“原谅我,”他悄悄地说,“我以 为你在叫人;”他回到走廊的外边,坐在栏杆上。他不想再躺下了。蕾蒙娜 依然跪着,注视着窗子。曙光慢慢地、稳稳地穿过透明的棉布窗帘,最后蕾 蒙娜清晰地看见了亚历山德罗。
她忘记了一切,跪在那里注视着他。掉在地上的念珠被遗忘了。那天, 蕾蒙娜是没法儿结束那场祷告了。但她心里满怀谢意和感激之情,圣母得到 了一篇比任何书上都好的祷词。
太阳升起来了,金丝雀、燕雀和朱顶雀使走廊里充满欢乐的喧闹声, 随后,费利佩睁开了眼睛。夫人来过,走掉,又来了,焦虑地看着他,但他 没有动弹。蕾蒙娜俏俏地溜出去,看了亚历山德罗一眼,刚刚来得及迅速地 向他一笑,便凝神屏气地俯身对着费利佩的床,他静静地躺着。
“他睡这么长时间好吗?”她轻轻地问道。
“也许可以睡到中午,”亚历山德罗答道;“等他醒来,你从他的眼睛中 可以看出他换了个人。”
果然如此。费利佩初次打量他四周时,怀着真挚的喜悦放声大笑。接 着,他青见台阶上亚历山德罗的身影,便叫了起来,好久没听到他那么有力 的声音了,“亚历山德罗,你真是个有名的医生。那个从文图拉来的傻瓜为 什么就不能懂得这么多呢?要不是你,就他那点本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我 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的。现在,亚历山德罗,吃早饭!我饿了。我忘了食物 对一个空肚子来说是什么滋味。多一点!多一点!”他见亚历山德罗朝厨房 奔去,便叫道,“把饭全都拿来。”
夫人看见费利佩在床上支撑起身子,眼睛炯炯有神,声音清脆洪亮, 像从前那样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这时,夫人像尊塑像似地站在走廊中间得 住了;有顷,她转向亚历山德罗,嗓音哽塞地说,“愿上帝奖赏你!”突然跑 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再次出来时,眼睛红红的。这一整天她的举动轻手轻脚, 说话细声细气,这在她是难得的,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她甚至对蕾蒙娜说话 时也是和蔼可亲,毫不做作。她觉得像是被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似的。
打这之后,他们都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费利佩在走廊里的床成了每 一件事情、每一个人的集合地。佣人们从下面的花园小径来青望他,祝他康 复,胡安·卡第一次拄着亚历山德罗用熊果树给他做的结实的双拐走出房门 时,便绕过屋角,来青一眼费利佩先生,跟他说一句话。夫人坐在那里的大 雕花椅子里,她头上紧箍着一条黑绸头巾,活像个女巫,她的乌黑的大眼睛 朝外凝视,目光越过费利佩,『射』进远处南边的天空。蕾蒙娜也在那里,捧着 刺绣活儿或书本,坐在地下一隅的软垫上,或坐在费利佩的床脚跟前,不管 怎样,她总是这么坐着——如果有谁注意到她的话,但谁也没有注意到—— 这么坐着,她可以看见费利佩,而不用完全看见夫人的椅子,即使夫人没有 坐在里面。
亚历山德罗一天也要上这儿来好多回——有时是应召而来,有时是自 己跑来。他很受欢迎。他拉琴唱歌时总是站在通往花园的阶梯的上层。关于 他选择的地势,他也有一个秘密,他认为完全属于他的秘密。当蕾蒙娜在的 时候,他选择的坐位总是最能看清蕾蒙娜的脸。这秘密并不完全属于他。费 利佩知道这个秘密。这些天来一切都没逃过费利佩的眼睛。他平静地躺在那 里看着他们大伙儿,要是这个圈子里的各『色』人等,夫人、蕾蒙娜、亚历山德 罗,突然明白了这些天费利佩的心事,那就是炸弹在他们脚下爆炸,也不会 比这更叫他们吃惊。
如果费利佩突然发现亚历山德罗爱上了蕾蒙娜,蕾蒙娜可能也爱亚历 山德罗,这时候如果费利佩身强力壮的话,他也许立刻就会妒心发作,敌意 萌生。事实是,当他发现他们相爱时,他筋疲力尽,浑身虚弱,一天好多次 想到自己肯定命在旦夕了;在费利佩奇来,似乎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他这样虚 弱,他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健康强壮了。在这种种死亡预兆侵扰他的同时,他 时刻想到蕾蒙娜。要是他去了,她会怎么样呢?他知道得十分清楚,那姑娘 会心碎的;她不会单独跟他母亲住在一起。费利佩热爱母亲;但他明自母亲 对蕾蒙娜的感情。
伴着费利佩的虚弱而来的,是他知觉上的格外清醒,久病在身的人常 有这种现象。
蕾蒙娜不再使他捉『摸』不定。他不再问他自己她那么长久、执著地注视 他的眼睛是什么意思。他明白了。他看出,作为一个妹妹,这意味着她爱他, 向来爱着他,却不会以别的身份爱他。他略觉奇怪的是这不再使他感到痛苦; 只是对她产生了一种温柔的、亲切中带有伤感的情怀。他认为,这肯定是因 为自己已不久于人世。紧跟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里又注进了一种 新的含义。他本人又恢复了他们孩提时代他对她的兄长之爱。
直到他俩都成年后他才觉得这种爱有了变化。奇怪的是,当这件事情 最终在他心里成为定局时,他竟然觉得那么平静。无疑,他向来认为在这件 事上最让他担心和害怕的是他母亲,尽管他并不完全承认;也许蕾蒙娜不幸 的出身这个意识也时常作祟;但这一切现在全都过去了。蕾蒙娜是他的妹妹。 他是她的哥哥。现在,他眼见危难将临,他该采取什么办法呢?他怎样才能 最有效地帮助蕾蒙娜?怎样才能最有效地帮助她和亚历山德罗?早在亚历山 德罗心里产生他有可能与蕾蒙娜结合的念头之前,更远在蕾蒙娜考虑亚历山 德罗作自己的丈夫之前,费利佩就已花费了好多小时为他们预测、谋划、安 排。他平生第一口感到他对母亲可能采取的行动一无所知。他无需思索就知 道,只要对蕾蒙娜个人的幸福和利益略表关心,就会感动她。为了幸福,她 会毫不迟疑地出走,做一个无家可归的叫化子的妻子。而他母亲不会觉得难 受。但蕾蒙娜是奥特格纳夫人的养女,跟奥特格纳姓,一直以养女的身份住 在莫雷诺家里。夫人会同意这样的人嫁给一个印第安人吗?
费利佩迟疑不决。他越思索越迟疑不决。他越注视,越发现这个问题 必须马上决定。
夜长梦多。他设想了一个又一个预防不测的计划,准备应付他母亲, 但费利佩生『性』懒惰,更何况现在又弱不禁风。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住在走 廊里格外舒服。蕾蒙娜总是陪着他,他母亲温和多了,不再那么优郁,他从 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亚历山德罗总是近在身边,随时准备效力——在大田, 在家里——他的音乐让人欢乐,他的力量、忠诚令人信赖,有他在身边总是 令人愉快。“但愿我母亲能够想到这点,”费利佩思忖着,“让他留在这儿做 监工,那是再好没有,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这么一来他们就有可能结婚。
也许夏季过去前母亲会考虑这事的。”
亚热带美妙、疲乏的夏季在山谷里徘徊。杏树金灿灿,桃树红艳艳, 颗大粒圆的葡萄沉甸甸地挂在华盖似的葡萄藤上。花园略呈棕『色』,玫瑰花已 凋谢。但花盆里还开着百合花、香橙花、芙蓉红、麝香石竹、天竺葵,还有 麝香——哦,对,麝香总是有的。夫人像中了巫士的符咒似的,嗜麝香成癖, 想方设法使麝香树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而费利佩从来不承认他讨厌那东西, 这就更像是中了巫士的符咒了。但蜜蜂喜欢它,蜂鸟喜欢它——还有蝴蝶。 天空里尽是这些东西。盛夏将临,走廊里现在显得更安静了。红雀已归巢, 燕雀和金丝雀也已安息;夫人每天都要花上几个小时,不知疲倦地喂养母雀。 葡萄藤爬满了棚架,亚历山德罗第一天早晨钉在棚架上为费利佩遮阳的漂亮 的毯子再也用不着了。
在这样的地方,今天和明天之间又有什么差异呢?“明天,”费利佩说, “我要跟母亲谈谈,”“明日复明日”,但他始终没有跟母亲谈。
走廊里的这些日子真愉快,有一个人密切地注视着,而费利佩丝毫也 不知道。那人就是玛加丽塔。这姑娘在未来去去地忙着家务活的同时,每时 每刻都在注视着亚历山德罗,注视着蕾蒙娜。她在等待机会。她要采取什么 样的形式报复,她不知道。用不着去策划。一定要顺乎自然,但有一点她毫 不怀疑:她报复的时候总会到来,报复的方式总会找到。
她常常看见那群人在走廊里,听亚历山德罗拉小提琴,或听他唱歌, 现在亚历山德罗在这个因于里也已非常自在、随便,好像他是这儿的常客似 的,每次见到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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