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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蒙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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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着她孩子平平安安,『露』出微笑,对蕾蒙娜来说是一帖再好不过 的复苏剂,转眼工夫她就完全恢复了。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人群中。 墙角的褥垫上躺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那发亮的眼睛、通红 的脸颊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他在生病。
那女人身材高大、笨拙,面庞削瘦,双手粗糙,皮肤起皱,衣衫褴褛, 鞋子破烂,干枯的淡『色』头发漫不经心地、松散地扎成一束,缠绕在脖子上, 前额上垂着刘海,那形象显然不怎么样。然而,尽管她蓬头垢面、邋里邋遢, 举止间却自有一种威严,顾盼间流『露』出一种善意,一下子就能温暖别人的心 扉,得到别人的信任。她那淡蓝『色』的眼睛依然很敏锐;她凝视着蕾蒙娜,暗 自思忖道,“这不是个普通的墨西哥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你们是出门人 吗?”她说。
蕾蒙娜瞠目结舌。她只懂一丁点儿英语,偏偏这句话不包括在这一丁 点儿里面。
“哦,夫人,”她遗憾地说,“我不会说英语;只会说西班牙语。”
“西班牙语,嗯?是不是墨西哥人说的话?乔斯会说这种话。不过他不 能多说话;说多了对他身体不好,他有肺病,所以我们才带他来这儿——因 为这儿气候暖和!看上去是这么回事,对不?”她咧嘴格格地笑起来,但又 带着难以言表的柔情斜视了那个病人一眼。“问问她,她们是干什么的,乔 斯,”她又说。
乔斯单肘支撑起身体,闪光的眼睛凝视着蕾蒙娜,用西班牙语说,“我 母亲问你们是不是出门人?”
“是的,”蕾蒙娜说,“我们从圣迭戈来。我们是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乔斯的母亲惊叫起来。“上帝救救我们吧,乔斯:我们真 的收留了印第安人吗?到底是——嗯,嗯,她像任何白种女人一样喜欢自己 的孩子!我看得出来;再说,不管印第安人不印第安人,她们必须留在这儿。 这么个鬼天气,就是连狗也不能放出去。我敢肯定孩子的父亲是个白人。除 那双蓝眼睛。”
蕾蒙娜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但是什么也听不懂。她几乎怀疑这个 女人说的是不是英语。这么多的英语句子,她竟一句也听不懂,这在她是从 来没有过的事情。田纳西话就连最普通的宇眼儿音调也变得厉害,她分辨不 出来。她转向乔斯,柔声细气地说,“英语我不太懂。我很抱歉我听不懂你 母亲的话。你能费神为我翻译一下吗?”
乔斯像他母亲一样幽默。“她要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她,”他说。“我 想,我只能把她最爱听的那部分告诉她。——我母亲说你们可以留在这儿, 等暴风雪过去再说,”他对蕾蒙娜说。
蕾蒙娜疾如闪电般抓住那女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做出表示感谢 和激动的手势。
“谢谢!谢谢!夫人!”她叫道。
“她叫我什么,乔斯?”他母亲问道。
“夫人,”他答道。“也就是贵『妇』的意思。”
“哟,乔斯!你告诉她,我可不是什么贵『妇』。告诉她这儿周围的人都叫 我‘丽婶’,或叫‘哈尔太太’;这两个称呼随她怎么叫都行。她的嘴真甜。”
乔斯费了点劲才向蕾蒙娜解释清楚他母亲对“夫人”这个称呼的否定 以及她供蕾蒙娜选择的两种称呼。
蕾蒙娜带着使他们母子对她产生好感的微笑跟着他把那两个称呼都学 说了几遍,第一遍两个称呼都没念准,最后她说,“我更喜欢‘丽婶’;她对 每个人都那么好,像个婶婶。”
“嗨,多奇怪呀,乔斯,”丽婶说,“在这荒天野地里,竟有人说这种话, ——我们家乡的人,他们都怎么说的?我不知道我比别人好在什么地方。我 不愿看见有人受欺,也不愿看见有人受难,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尽力相 助;但我知道,这没什么奇怪的。
我不知道人们怎么会有不同的想法。”
“这种人多着呢,妈妈,”乔斯动情地答道。“如果你多到外面走走,你 就会发现许多。像你这样对谁都那么好的人实在太少了。”
蕾蒙娜蜷缩在墙角的火堆旁,怀里紧抱着孩子。这个地方她刚进来时 像个温暖的避风港,现在仔细一看,只不过是个可怜的避难所,抵御着屋外 肆虐的暴风雪。这是间粗木板的小棚,随意地拼凑而成,用作牧羊人的临时 住所。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许多木板已松动、破裂。每次起风,鹅『毛』大 雪便穿过裂缝在屋里飞舞。壁炉里燃烧着几根木柴,三角叶杨的败枝,这是 杰夫·哈尔在暴风雪达到顶点之前匆忙拾来的。壁炉旁木柴已寥寥无几。丽 婶不安地朝那儿看了一眼。在这样的雪夜,这点木柴实在难以对付啊。
“你暖和吗,乔斯?”她问道。
“不太暖和,妈妈,”他说;“但我也不觉得冷;这样就可以了。”
哈尔一家向来都有随遇而安的本事;他们始终保持着这种品质,他们 为之而受过罪,就像受恶习的罪一样。在整个南田纳西找不到比他们更知足、 更无贪心、更处境艰难的家庭。但他们毫无怨言。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缺 少什么,他们总是说,“这是我们的命,”而且对这种现状无动于衷,或几乎 无动于衷。真是温和、多情、幽默的人啊;说到底,他们从生活中得到的乐 趣比那些表面状况比他们好得无法相比的人家要多得多。
当他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儿子乔斯病倒了,不停地出血,医生说唯 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坐马车穿过平原到加利福尼亚,这时,他们说,“亏 得丽草去年出嫁了!现在我们可以毫无牵挂地卖掉田地,马上动身了。”他 们半价卖掉了他们那块小地盘,用牛换了两匹马和一挂有篷的马车,像个叫 化子似的,带着他们躺在马车里一张床上的病中的儿子出发了,他们高高兴 兴的,就像有钱人家外出去旅游。他们还带去了两头公牛,一头母牛。公牛 可以和马“换班”拉车,母牛为的是让乔斯喝上牛『奶』;他们走得很慢,走走 停停,有时一停就是个把星期,终于从田纳西来到了圣哈辛托山谷。他们得 到了报答。
乔斯的病情有了好转。他们认为,再过六个月,乔斯就能康复了;任 何人都很难说杰弗逊·哈尔或玛丽亚·哈尔不是最幸运的一对。他们不是救 活了乔舒亚,他们的儿子吗?
在南方这些贫白阶层中人名的略称就像新英格兰一样流行。出于两种 完全不同的目的,懒散、知足的田纳西人和整天风风火火的佛蒙特人一样把 他们家里人的名字缩减到最短的程度。对佛蒙特人来说,能够用一个音节说 清的字偏用三个音节来说,这无异于浪费时间;而田纳西人则认为,这实在 是因为太麻烦。哈尔太太从来不记得人家曾正确地叫过她的名字,全名该叫 “玛丽亚”,可是从小时候起,直到出嫁,人家都只叫她“丽”;自从有了自 己的家,成了殷勤待客、热心助人的主『妇』,街坊邻舍都公认她为众家婶婶, 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不分男女 老幼,无不称她或知道她是“丽婶”。
“我不知道是否该把火烧旺点,”她犹豫不定地说,“如果这场暴风雪要 持续到天亮,我们的木柴就不够了,这是很明显的。”她正说着,小屋的门 砰地一下被撞开了,她的丈夫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亚历山德罗,两 人身上积满了雪,手里抱着木柴。
亏得亚历山德罗知道离小屋只有几竿远的峡谷里有一个小三角杨丛, 他把马牵进屋子与马车之间的避雨棚里栓好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拾 柴。杰夫看见他从马车里抽出一把短柄小斧来,马上就明白了,他也抽出斧 子,跟了上去;现在,他们把足够烧上几个小时的木柴放在了地上。亚历山 德罗刚把木柴放下,就冲向蕾蒙娜,跪了下来,焦虑地看着孩子的脸,然后 又看蕾蒙娜的脸;接着他虔诚地说,“赞美圣徒,我的麦吉拉!这真是奇迹!”
乔斯莫名其妙地听着他的话。“他们是天主教徒!”他想。“我真弄不懂 他们是什么样的印第安人。我不能告诉妈妈,他们是天主教徒;她会搞糊涂 的。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那姑娘的眼睛多可爱呀,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
由于乔斯的沟通,这两户人家很快了解了彼此的情况和打算;他们在 这意料不到的情况下,很快产生了友谊。
“杰夫,”丽婶说,——“杰夫,我们的话他们一句也听不懂,所以我们 有话尽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说,当然,这么做对于听不懂别人话的人来说不太 公平;但是我要告诉你,今天我可上了一堂关于印第安人的课。我以前一直 对他们存有偏见;我不想接近他们,也不愿他们接近我。眼前这个女人,我 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人;她对那孩子的感情深得不能再深了。至于那个男人, 你没看见,杰夫,他对她走过的地方都那么崇拜?这是个事实,杰夫。我想 任何白种男人都从来没有这么敬重一个女人;你说;杰夫,你自己可曾这么 对待过我吗?”
丽婶很激动。这经历对她来说简直难以相信。她对印第安人的印象都 来自报纸,来自一二本叙说相互残杀的书,以及偶尔看见的一些漂泊不定的 印第安人家在穿越平原的路途中从她家门前经过。此时此刻,她却与一对印 第安夫『妇』友好地并肩而坐,他们的相貌举止都那么吸引人;她觉得与他们很 有缘份。
“我不妨承认,乔斯,”她说,“我还不敢相信。自从离家以来,我还没 见过什么人,白人、黑人或灰人,我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他们了。他们真黑, 就像田纳西的黑人一样,他是个有力的印第安人;她说,她父亲是白人,但 她只承认自已是跟他一样的印第安人。你注意到她看他时那副样子吗,乔斯? 她不是对那个人很敬重吗?不,我不责怪她。”
确实,乔斯注意到了。任何人,只要看见蕾蒙娜和亚历山德罗在一起, 都会注意到她对他是那么虔敬。现在,这种虔敬之中又添上一层无可奈何的 焦虑,使她终日惶惶不安。蕾蒙娜为亚历山德罗感到担心。她无法用言语来 表白,但这可怕的担心始终萦绕着她。她感到又有一个打击将要落到亚历山 德罗的身上,这是他所难以忍受的。
暴风雪只持续了几个小时。天晴以后,山谷里银装素裹,星星像在北 极的天空中一样闪烁。
“明天中午雪就全都化了,”亚历山德罗对乔斯说,乔斯正为第二天担心 呢。
“不会化净,”乔斯说。
“你等着瞧吧,”亚历山德罗说。“这事情我见得多了。它持续的时候就 像死神;但从来不会持久。”
哈尔一家是在去山谷北面的一个温泉的路上。他们打算在这儿住三个 月,让乔斯试试这儿的水。他们有一个帐篷,像这样的原始生活,有这帐篷 就足够了。丽婶急切地盼望着能休息一下;她实在不愿再走了。她丈夫一心 向往着更热闹的大自然。他听说圣哈李托山上有一个上好的猎场。当他听说 亚历山德罗对那儿了如指掌,并且打算去那儿安家时,他高兴极了,邀他做 自己的邻居。带他去打猎。蕾蒙娜一口答应;她相信,有人作伴,对亚历山 德罗会有好处,——他喜欢的就是有人作伴,户外生活,令人兴奋的狩猎。 这个有温泉的峡谷离他们打算在那儿安家的沙伯巴村不远;她一开始就想到 沙伯巴去试试。现在想到印第安人的村子她再也不觉得厌恶了;她已经觉得 自己跟印第安人有了休戚与共的关系。正如卡门娜所说,她已成了“他们中 的一员”。
没几天工夫,这两户人家就安顿了下来:哈尔家住在温泉旁的帐篷和 马车里,亚历山德罗、蕾蒙娜带着孩子住在沙伯巴村一座小平房里。这房子 是一个老太太的,她丈夫死了,她就住到了女儿家里,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 亚历山德罗,每月能有几块钱的租金,倒也挺乐意的。这房子不怎么样,一 个小房间,粗糙的土砖墙,锐簏草顶,没有地板,只有一扇窗子。蕾蒙娜高 兴地叫道;“哦,这房子只要稍稍修理一下就够好的了,”亚历山德罗一听, 脸上抽搐了一下,转过了身去;但他什么也没说。村子里只有这么一间空房, 比这好的根本找不到。两个月后,就没人能认出这座房子了。亚历山德罗打 猎时运气不错。两张完整脱鹿皮铺在了地上;第三张铺在了床架于上,鹿角 挂在墙上,当作挂衣服的钩子。床顶又竖起了猩红的罩子,旁边放着熊果木 框架的编织摇篮。门上开了扇小窗,墙上又开了一扇,透进光和空气。在其 中一只窗台上放着一尊小圣母像,如同在圣帕斯库拉一样,戴着松枝做的花 环。
房子这么安排好后,丽婶第一眼看见,就两手叉腰,站在门口,张大 着嘴巴,眼睛里布满疑『惑』。最后她惊叫了起来:“哟,我看你们都安排妥了!”
丽婶在她家境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过一个房间像蕾蒙娜的这间小土屋 这么气派。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越打量,越不明白。回到帐篷,她对 乔斯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那个印第安女人真能干,尽管要什 么没什么,可她却把房间收拾得像模像样。那不过是个棚屋,一个土棚屋, 乔斯,比我们的帐篷大不了多少;可她把它拾摄得像个客厅!我算是服了。 你最好也去看看。”
乔斯和杰夫都去看了,他们像丽婶一样大『惑』不解。他们隐约地觉察出 这里存在着一种他们从未有过的生活原则。究竟是什么原则,他们无以名之, 也无法向他们那位好心的妻子和母亲解释清楚,让她学会这种原则,多少年 来她一直是他们家里的慈爱、不善拾缀的当家人。但他们感到这种原则有其 魅力;有一天,去打猎的亚历山德罗和杰夫满载而归,这两家人坐在一起品 尝蕾蒙娜烹调的晚餐:炖鹿肉和洋蓟,干辣椒炒拉豆,面对这些莱肴,丽婶 他们更是喷喷称奇。
“问问她,这些是不是印第安风味,乔斯,”丽婶说,“以前我从来不稀 罕豆类;但这区豆味儿真不错:“
蕾蒙娜哈哈大笑。“不;这是墨西哥菜,”她说。“我是跟一个墨西哥老 太太学的。”
“哦,我倒也想学学,可我怕没有时间泡在这上面,”丽婶说,“但是现 在既然到了这儿,那就入乡随俗吧。”
亚历山德罗不像原来那么郁郁不乐了。他挣到了钱,有好邻居作伴, 开始振作起来;他看见蕾蒙娜笑逐颜开,小女儿活泼可爱;强烈的家庭观念 ——仅次于对蕾蒙娜的爱——又在心里复苏了。他开始谈起造一座房子的打 算。他发现村子里的情况不像他担心的那样。诚然,村里非常贫困,但还未 受到外界干扰,山谷也很大;他们的家禽自由自在地奔跑;白人寥寥无几, 北面有一个,南面有两到三个,他们声明无意排挤印第安人;拉瓦罗兄弟还 住在自己的地产上,亚历山德罗认为他们是有保障的。麦吉拉心满意足。
麦吉拉找到了朋友。有样东西开始在亚历山德罗心里萌动。不能完全 说是希望,但也跟希望差不多;他要造一座房子;再也不能让蕾蒙娜住在那 间土屋里。但他说起这件事时,蕾蒙娜却不赞成,亚历山德罗大为惊讶;蕾 蒙娜说,他们现在已有了一切,亚历山德罗不舒服吗?她挺舒服。最好过段 日子再造房子。
蕾蒙娜比亚历山德罗多懂许多事情。当他外出打猎时,她曾跟许多他 从没见过的人说话。她到店铺和邮局去过好多回,用篮于或绣花织品去换面 粉,她在那儿听到过使她不安的消息。她不相信沙伯巴是安全之地。有一天 她听见一个人说,“如果来一场于旱,不等冬天过去,我们的牲畜就没生路 了。”“是啊,”另一个人说,“瞧沙伯巴那些该死的印第安人,他们村子里整 天整夜水流不停!他们竟有那眼喷泉,真气人!”
蕾蒙娜没法把这些告诉亚历山德罗。她把这些话深藏在心里,但它们 却像不停的警告和预言,在她心里扑腾。那天她回家后来到村中心的泉眼旁, 站在那儿看着泪泪的流水,看了很久。那真是个无价之宝;那里有一条长长 的灌溉渠,通往谷地的肥沃良田;种着一亩亩的大麦、小麦和蔬菜。那里也 有亚历山德罗的田,如果牧场上牧草不盛,那田里的庄稼就够他们的马和牛 吃上一个冬天的了。如果白人们霸占了这泉水,沙伯巴村就完了。然而,这 泉眼地处村子中心,白人们要想霸占它,就得把整个村子都捣毁。
“拉瓦罗兄弟显然不会答应的,”蕾蒙娜心想。“只要他们活着,这事就 不会发生。”
这天,好心的哈尔一家拔起帐篷,离开了山谷,蕾蒙娜和亚历山德罗 难过极了。他们本来打算住三个月,但是这儿气候宜人,这里的水似乎对乔 斯格外有益,因此他们一住就是六个月。可是,“我们不是有钱人家,你们 知道,我们不能长住下去,”丽婶说;“我们要到杰夫能干活挣钱的地方去。 最好能到有木工活干的城里去。杰夫有一手好木工活,也许你们想不到,我 的编织活也挺好的;只要给我一架上好的织毯子机,我可以不向任何人要饭 吃。我太爱织毯子了。我也不知道这一年、或将近一年没碰织机,是怎么过 来的。有一次杰夫对我说,‘丽,要是天堂里没有织机,你会满意吗?’我 大胆地说,看来我是不会满意的。”
“这活儿难干吗?”蕾蒙娜叫道。“我能学吗?”这六个月来,蕾蒙娜在 英语的听说方面进步神速。她现在几乎能听懂直接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虽然 还听不懂别人笼统、复杂的谈话。
“嗯,很难,不,不难,”丽婶说。“我想我也说不太难,我已记不清我 初学时的情形了。我只记得,我的脚还够不到地面的时候就坐在织机前织起 来了;刚开始学织竖、横线时的情形我一点也记不得了。我教过许多人;有 的学得很快,有的压根没有学会;她们都被难住了。我倒觉得,你是个样样 活儿都能干的人。我们到圣贝纳迪诺安家后,如果你能去那儿,我会把一切 都教给你,我会高兴的。不过,我看你们这儿没有什么地方会兴织地毯的; 倒不是说这儿没有大量的适合织地毯的破衣服,只是人们似乎都把它们穿在 身上;我是说,大多数人都这么穿。从没见过什么地方的人像这儿的人似的 把最适合织地毯的破衣服穿在身上。这些墨西哥人都是懒鬼,印第安人更糟。 我说的印第安人绝对不是指你,这你知道。我看你根本不像个印第安人。”
“我们大多数人是出于无奈,”蕾蒙娜说。“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 他们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被人抢掠、欺骗,被赶出家门。”
于是,她用西班牙语向乔斯讲了坦墨库拉、圣帕斯库拉的故事,乔斯 一字不漏地翻译给丽婶听。丽婶目瞪口呆;她气谈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政府』并不知道这一切!”她说。“在田纳西,罪行比这轻的人都要 被抓起来,坐一辈子牢呢!应该派人把这儿发生的事情报告给华盛顿。”
“我看这事情就是华盛顿的人干的,”蕾蒙娜愁眉不展地说。“所有的法 律不都是在华盛顿制定的吗?”
“这我相信!”丽婶说。“是吗,乔斯?法律是不是由国会制定的?”
“我想是的!”乔斯说。“无论如何,有一些是他们制定的。我不知道是 不是全都由他们制定。”
“这些事情全都是美国法律于的;”蕾蒙娜说,“任何人都不能保护自己; 只要有人反对美国法律,他就要被杀死或关进监狱;坦墨库拉的司法行政长 官就是这么对亚历山德罗说的。那位司法行政长官觉得很对不起坦墨库拉 人;但他本人不得不执行法律。
亚历山德罗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丽婶大摇其头。她不相信。“这件事我得调查一下,”她说,“我觉得你 们还没弄清楚。这里面有诈!”
“这里全都是骗局!”蕾蒙娜说;“但是没有办法,丽婶。美国人认为靠 欺骗赚钱不丢脸。”
“我也是个美国人!”丽婶叫道;“还有杰夫·哈尔,还有乔斯!我们都 是美国人!
我们从来不骗人,假如我们知道的话,·一块钱也不骗;我告诉你,美 国人不愿做这种骗人的事!我要问问杰夫是怎么回事。这在任何国家都要让 人脸红的!就是这样!我想这件事得管一下!如果没有人愿意去的话,我亲 自去一下也无妨!”
丽婶的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决不会因缺少泥土而死亡。她又羞又怒, 脸红耳热,一心要做些什么。“我不是大人物,”她说;“我很清楚,——我 人微言轻;但是对于我现在住着的这个地区、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有话要说; 至少杰夫有权说;这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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