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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蒙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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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事情很明显,她没几年可活了;到那时这孩子可怎么办呢?让奥特格 纳发善心收养她,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这个孤独的女人冥思苦想了很久, 怀抱着嬉笑的小娃娃,徒劳地、费力地预测着她的未来。当她接受安格斯的 嘱托时,根本没想到她自己死或将临。

    小蕾蒙娜周岁未满,安格斯·菲尔就死了。一个来自圣巴巴拉的印第 安送信人给奥特格纳夫人送来了这个消息。他还给她带来一个盒子和一封 信,那是安格斯临死前一天交给送信人的。盒子里装着二十五年前流行的珍 贵珠宝。那是安格斯为他的新娘买的。

    他所有的财产就剩下这些了。即使在他最堕落的时候,他心里依然残 存着那么点儿情感,不忍与这些珠宝分手。那封信只有这么几句话:“我把 我留给女儿的一切都交给你。本来我想今年我自己带来的;我想再一次吻你 和她的手。但我快死了。永别了。”

    有了这些珠宝后,奥特格纳夫人一直惶惶不安,直到她说服了莫雷诺 夫人来到蒙特里,奥特格纳夫人最后把盒于当做神圣的信物交给了莫雷诺夫 人保管,她才感到了踏实。

    她还得到莫雷诺夫人一个庄严的诺言,等她死后,莫雷诺夫人要把小 蕾蒙娜收养下来。

    莫雷诺夫人好不容易才作出这个许诺。要不是萨尔别德拉神父的影响, 她是决不会松口的。她实在不愿与这种外人的混血儿打交道。“如果这孩子 是纯粹的印第安人,我倒要喜欢点,”她说。“我不喜欢这些杂种。活下来的 不管男女,都是最糟的,而不是最好的。”

    但她既然已许诺,奥特格纳夫人也就满足了。她很清楚她妹妹是不会 撒谎的,也不会失信。小蕾蒙娜的未来有保证了。在这不幸的女人一生的最 后几年里,这孩子是她唯一的安慰。奥特格纳变得那么无耻,而且赤『裸』『裸』的, 带着挑战『性』,他甚至当着妻子的面炫耀他非法勾搭的女人;不管她已病入膏 盲,对她强力施行肉体上的蹂躏。这种灭绝人『性』的蹂躏使具有贡萨加血统的 奥特格纳夫人忍无可忍;从那以后,夫人一步不离她的房间,再也不跟她丈 夫说话。她又一次叫人请来了妹妹;这回,是来为她送葬的。她所拥有的每 一样值钱的东西:珠宝、花边、织锦和级于,她都请她妹妹代管,以免落入 坏女人之手。她完全清楚,只要对着她的尸体一声宣布葬礼结束,就会有那 么个女人来代替她的。

    伤心的莫雷诺夫人像个小偷似的,偷偷『摸』『摸』地把她姐姐的全部家当一 件一件地拿出屋去,送到自己的家里。那简直是份公主的家当。奥特格纳家 的人对于那些被他们伤了心的女人向来是舍得花钱的;而且总是要求那些女 人打扮得高贵华丽,尽管她们深居简出,悲惨不堪。

    葬礼结束一小时后,莫雷诺夫人勉强地、冷冰冰地向她死去的姐姐的 丈夫告了别,搀着四岁的小蕾蒙娜的手,离开了那屋子,第二天一早就坐船 回家了。

    当奥特格纳发现他妻子的珠宝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时,他勃然 大怒,派出一个信使,心急火燎地给莫雷诺夫人送去一封侮辱『性』的信,要她 把东西归还。他得到的回答是他妻子给她妹妹所作的指示的备忘录,指明把 上述值钱的东西交莫雷诺夫人代蕾蒙娜保管;还有萨尔别德拉神父写的一封 信,读完后他一下子泄了气,过了一两天才恢复过来,这倒叫他的那些无耻 的朋友们大为惊慌,就怕失去了他们这位同伙。但他很快摆脱了这事的影响, 又像往常一样在那条通往地狱的路上一步一步滑去。萨尔别德拉可以警告 他,但无法拯救他。

    这就是蕾蒙娜的谜。怪不得莫雷诺夫人从来没说起过这事。或许,也 难怪她从来没爱过这孩子,她是一件叫人伤心的遗物,永远会使人想起那一 连串自始至终充满悲痛、羞耻和伤心的往事。

    这一切,年轻的蕾蒙娜知道多少或者说猜到了多少,只有她自己心里 有数。她的印第安血『液』里保持着踉最高傲的贡萨加的血管里一样多的傲气。 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一天她对莫雷诺夫人说,“夫人,我母亲干吗要 把我送给奥特格纳夫人呀?”

    夫人毫无准备,急忙咎道,“这事跟你母亲不相于。是你父亲送的。”

    “我母亲死了吗?”孩子继续问道。

    夫人这才发现说漏了嘴,但已太迟了。“我不知道,”她回答道;这倒 是千真万确的,但那口气像是在撒谎。“我从没见过你母亲。”

    “奥特格纳夫人见过她吗?”蕾蒙娜追问道。

    “不,从没见过,”夫人冷冰冰地回答,这无辜的孩子无意识地触痛了这 块旧伤。

    蕾蒙娜感觉到了她的冷淡,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很阴郁,眼睛里 噙满泪水。最后她说道,“我真想知道我母亲是不是死了。”

    “为什么?”夫人问道。

    “因为,要是她没死,我就要问问她,为什么不让我留在她身边。”

    孩子那可怜巴巴的回答,使夫人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把孩子搂在 怀里,说,“这些事是谁跟你说的,蕾蒙娜?”

    “胡安·卡,”她答道。

    “他说什么?”夫人问道,从那眼神看得出对胡安·卡没好处。

    “他不是踉我说的,他是跟卢易戈说的;但我听见了。”蕾蒙娜回答,她 说得很慢,好像在回忆着关于这个话题的种种往事。“我听他说过两次。他 说我母亲不是好人,我父亲也很坏。”眼泪顺着孩子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会儿,夫人的正义感完全代替了平时的柔情。她抚摩着这个小孤儿 ——这是她从没做过的——带着一种给孩子留下深刻印象的认真劲儿说, “蕾蒙娜,千万别信这种话。

    胡安·卡说这种话是个坏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和你母亲,因此 他一点儿也不认识他们。我跟你父亲很熟。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朋友,也 是奥特格纳夫人的朋友;所以他才把你送给奥特格纳夫人的。因为她自已没 有孩子。我想你母亲有许多孩子。”

    “噢!”蕾蒙娜说,面对这新的情况,一时松了口气,原来她并不是被当 作显示慈悲的礼物送给莫雷诺夫人,而是送给奥特格纳夫人的。“奥特格纳 夫人很想要一个小女儿吗?”

    “是的,确实很想,”夫人由衷地、热情地说,“她为没有孩子伤心了好 些年呢。”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在这阵沉默中,这颗孤独的心灵——与它的模 模糊糊的若有所失和不公正的本能做着斗争——有力地刺向了包围着它的疑 『惑』,不一会儿,她哺响自语似地说出一句话,使夫人大吃一惊,“我父亲为 什么不先把我送给你呢,他知道你不要女儿吗?”

    夫人一时语塞;随后她清醒过来,说,“你父亲对奥特格纳夫人比对我 更熟。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当然,你有了费利佩就不会需要女儿了。”蕾蒙娜又说,丝毫不管夫人 的回答,只顾按着自己原来询问的思路和反应说下去。“一个儿子比一个女 儿重要;但大多数人都是又有儿子又有女儿,”她眼睛尖利地盯着夫人,看 看她对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这场谈话使夫人疲倦、不舒服。一提到费利佩,一种她不能爱蕾 蒙娜的意识立即倏地一闪,传遍全身。“蕾蒙娜,”她坚定地说,“你还是个 孩子,不明白这些事情。

    等你长大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关于你父亲和你母亲的情况全都 告诉你。我知道得很少。在你刚两岁的时候,你父亲就死了。你要做的一切 就是成为一个好孩子,做你的祷告,这样等萨尔别德拉神父来了,他会高兴 的。要是你问些讨厌的问题,他会不高兴的。别再对我说这事。到适当的时 候我会告诉你的。”

    这是蕾蒙娜十岁时的事情。现在她已十九岁了。她再也没向夫人提起 过这个犯禁的问题。她是个好孩子,认真做祷告,萨尔别德拉神父对她总是 很满意,年复一年,对她越来越喜欢。但是夫人要告诉她关于她父亲和母亲 的情况的那个适当时候还没到来。几乎每个早晨这姑娘都要想:“也许今天 她会告诉我了。”但她没有问。那天的那场谈话,每句话都像当时一样清晰 地印在她的脑子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整九年中,那种促使她问出“他 知道你不要女儿吗”时的自信感每天都在她心里加深。

    任何一个人,只要『性』格不像蕾蒙娜那么温和,准会被这种意识激怒, 或者至少会心肠变硬。但蕾蒙娜不是这样。她从来没对自己把这事说出来。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那些生来畸形的人接受畸形所造成的痛苦和孤独一 样,毫无疑问地接受了下来,这种接受远远高出于听天由命,就像听天由命 高出于心怀不满的牢『骚』一样。

    从殖蒙娜的脸上、举止中或惯常的行动中,谁也看不出她曾经历过伤 心或有过烦恼。

    她脸『色』开朗,声音快乐,打人前走过总要欢快地招呼一声,不管对最 高层的人还是对最底层的人,全都一样。她勤劳,不知疲倦,她在洛杉矾的 圣心女修道院上过两年学,当时莫雷诺家遇到了前所未见的困境,但夫人作 出了很大的个人牺牲,安排她去那里念书。

    在修道院里,她赢得了所有修女们的喜爱,大家都习惯地称她为“有 福的孩子”。她们把掌握的所有精巧的手艺都教给了她:织花边、绣花、画 些简单的画,从书本里没有学到太多的东西,但足以使她热烈地爱上了诗歌 和传奇故事。她没有认真学习或深思熟虑的禀『性』。她是个单纯、欢乐、温和、 有依赖『性』、虔诚的姑娘,像在阳光里潺潺流淌的一股清澈的泉水,她的『性』格 跟夫人截然不同,夫人的『性』格就像深不可测、惊涛骇浪中的暗流。

    关于这些,蕾蒙娜只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有时候她还对夫人怀有一 种温柔、伤心的同情感,这点她可不敢『露』出来,只有用加倍的勤劳、不知疲 倦地努力完成家里的每一项工作来表示。她这样温和的忠诚,莫雷诺夫人也 并非无动于衷,尽管她怎么也猜不到这种忠诚的缘由;但是,蕾蒙娜的这种 忠诚并没有赢得夫人对她的新的重视,也没有使夫人加深对她的爱。

    不过,对有个人来说,她的每一个谦和的举动、眼『色』、笑容,都不是 白费的。这人就是费利佩。他为他母亲对蕾蒙娜这样缺乏感情一天比一天感 到不解。谁也没有他清楚,她爱蕾蒙娜的时间有多短。费利佩知道得到莫雷 诺夫人的爱意味着什么,是什么滋味。

    但是,费利佩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懂得,有一件事最能惹他母亲生 气,那就是表现出意识到她对待蕾蒙娜跟对待他不一样。早在他成人之前, 他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把他对自己的这位小伙伴的一切想法和感觉都埋藏在 心里——这是一种危险的习惯,几年之后,从这个习惯中慢慢结出了苦果, 采果人是夫人。

    

第1卷 第四章

    萨尔别德拉神父的到来,甚至比夫人所想的还要迟。一年没见,这老 人变得虚弱了,现在他只要稍微定点路就累得不行。垮掉的不仅是他的身体。 他的心也凉了,要是他走路时怀着希望和愉快的念头,那这几英里的路程对 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可他回想着那些悲伤的往事,以及更悲伤的期望— —传教区的垮台,大批土地的丢失以及这片土地上不敬神的力量的增长—— 使这段路程延长了许多,令人疲乏。美国『政府』关于传教区土地所作的最后决 定,对他无疑是可怕的当头一棒。他曾虔诚地相信教会这大片土地最终无疑 是会收复的。在圣巴巴拉方济各会修道院他家里的时候,他总要在斋戒的前 夕守夜,跪在教堂里的石头小路上,从半夜直到黎明,长时间不停地祈祷, 他常看见有幻象赐给他新的施与物,其中就有传教区的所有产业,它们恢复 了旧日的光采和繁荣,又有成千上万的印第安人皈依门下。

    人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这之后很久,他还要带着《圣经·旧 约》里预言家的自信提起这些幻象,并声明这些肯定会变成现实,失望是一 种罪恶。但是,随着年复一年他在全国东奔西簸,只见一个个传教区的建筑 全都变成废墟,土地全被夺走,卖掉、再卖掉,被贪婪的投机商人居住;印 第安的皈依宗教者全都不见了,被赶回了他们原来的荒野里,他的教会的崇 高工作的最后一点痕迹也被迅速扫除,这时他的勇气动摇了,他的信心消失 了。他的教会本身的行为和习惯的改变,也使他深感伤心。他是跟阿西西的 弗朗西斯一样的方济各会修士。在他看来,该穿凉鞋的地方穿皮鞋,把捐来 的钱用于旅行,尤其是脱下衣袍和僧衣,而去穿任何别的世俗的衣服,这些 似乎都是邪恶。

    自己穿着舒服的衣服,而有些人却没有衣服穿——这种人永远都有— —这在他看来,也是一种罪过,有了这种罪过,受到突然的、可怕的惩罚是 不能叫冤枉的。修士们一次又一次送给他足以保暖的衣服,但都是徒劳;他 总是把这些衣服送给第一个碰到的乞丐,至于食物,修道院的餐厅里常常一 点儿不剩,全体修士们都饿肚子,要是这些物资不是小心藏匿、锁好的话, 萨尔别德拉神父就会把它们全都送光。他很快变成了最带悲剧『性』、但又常常 令人崇敬的形象,不仅是他自己的时代、而且是它的思想和理想中一个幸存 下来的人。地球上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孤独了:这孤独里有流亡的艰辛,有最 大程度地缺乏友爱的痛苦;但这孤独比这些艰辛、痛苦还要大得多,就连这 些看来也只是孤独中的一小部分。

    南加利福尼亚的春天,有许多时候就像仲夏似的,这天的下午就是这 样的天气,萨尔别德拉神父带着上述那些念头走近了莫雷诺夫人家门口。杏 仁树开过了花,这会儿已凋谢了;李树、桃树、梨树也都是这样。在结着这 些果实的果园上空,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绿『色』,颜『色』是那么的淡,简直就像覆 盖在灰『色』上的一层阴影。柳树呈现出生动的嫩绿『色』,桔树林像月桂树一样黑 鸦鸦、光闪闪。山谷两边波浪起伏似的群山全都被青葱的草木和鲜花覆盖着 ——无数低矮的开花植物,那样接近地面,以至它们的颜『色』彼此重叠,并与 青草的绿『色』重叠,就像漂亮的羽衣上的羽『毛』相互重叠,并形成一种多变的颜 『色』。

    南加利福尼亚沿海群山的不计其数的曲线,洼地和山脊使这春天的青 翠更显得变幻无穷;大自然中,除了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的漂亮的金丝雀和 五光十『色』的孔雀的脖予外,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与其媲美。

    萨尔别德拉停下来好多回,凝视这美丽的景『色』。对方济各会的修士们 来说,花儿总是珍贵的。圣徒弗朗西斯本人对一切用花做成的装饰品都是赞 许的。他把花儿视为他的修士和修女,视为日、月、星辰——赞颂上帝的神 圣合唱队的所有成员。

    这位老人每次停下来之后,每次陶醉于那美丽的景『色』,吮吸了飘香的 空气之后,总要长叹一口气,垂下眼睛,继续迈开他那缓慢的步子,那样子 看着真叫人难受。这块土地越美丽,那么知道它被教会丢失——外人的手来 收获它的果实,在它上面建立新的习俗、法律——就越叫人伤心。从圣巴巴 拉往内地,在每一个歇脚点,他都青见了新的标志树立了起来——农场开门 了,城市发展了;美国人涌了进来,在各个方面从他们新的财产中获取利益。 就因为这,他这一路上心事重重,并且在接近莫雷诺夫人家时,直觉得他是 到了这个地区里天主教信仰的最后一个据点。

    在离夫人家还有两英里时,他走下公路,踏上一条小道,他认出这是 条穿过群山的捷径,几乎可以近三分之一路程。他有一年多没走这条路了。 他发现这条路越走越不清楚,而且出现越来越多的野芥子,这时他自言自语 道:“看样子今年谁也没走过这条路。”

    他朝前走着,发现芥子越来越密。南加利福尼亚的野芥子就跟《新约 全书》里所说的一样,空中的鸟儿可以在它的枝上休息。野芥子从地里钻出 来,细细的秆儿,十几根并在一起也不过一英寸,它一个劲儿往上窜,一根 细细的、笔直的嫩枝,五英尺、十英尺、二十英尺,伸展出几百根美丽的羽 『毛』似的枝桠,与周围的几百根枝桠纠缠在一起,最后就成了一张镂空织物似 的解不开的网。然后它绽开更为美丽、更像羽『毛』和镂空织物似的黄花。那枝 秆儿细小得可怜,呈暗绿『色』,在近处很不显眼,那一大片花儿就像飘浮在空 中一般;有时看上去像金『色』的尘埃。在湛蓝『色』的天空映衬下(这是常见的景 象),它看上去宛若金『色』的暴风雪。这种植物是暴君,是讨厌鬼——农夫的 克星;它在一个季节里就会肆无忌惮地占据整片田地,一旦进来就永不出去; 今年方一棵,明年成百万;要想把它从田里清除掉是不可能的。它那金『色』使 人赏心悦目,其价值决不在口袋里的天然金块之下。

    萨尔别德拉神父很快发现自己真正来到了这些柔软的枝桠的茂密之 处,高过他的头,而且交错纠葛得那么厉害,他只好慢慢地、耐心地把它们 分开——就像人家在分一束丝线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这真是一种想都 想不到的困境,倒也不无乐趣。神父要不是急于赶到目的地,他准会为自己 在这金『色』的网子里穿行而感到悠然自得。突然,他听见了微弱的歌声。他停 下脚步——凝神细听。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歌声慢慢地飘过来,显然来自 他要去的那个方向。歌声不时地夏然而止,然后又响起来;似乎是受到突然 而短暂的干扰,就如提问和回答一样。然后,神父从野芥子花丛中向前张望, 只见芥子在摇摆、起伏,听见像是芥子被折断的声音。显然有人在对面像他 一样陷入了芬芳的芥子丛中,踏上了这样的小路。歌声越来越近,依然很低, 就像薄暮时画眉的啭鸣一样动听;芥子的枝桠摆动得越来越厉害;现在连轻 微的脚步声也能听见了。萨尔别德拉如在梦境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 目光直视着前面金『色』『迷』蒙的花丛。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耳边传来清晰的歌声, 唱的是圣徒弗朗西斯那无可比拟的抒情曲《太阳颂》优美的第二段歌词:

    “赞美你,哦,上帝,赞美你缔造的万物,尤其是我们的兄弟,大阳— —它照亮了白昼,它的美丽和光辉使我们成为你的影子。”

    “蕾蒙娜!”神父惊叫道,他那瘦削的双额高兴得泛起红光。“有福的孩 子!”随着他的话音,她的脸蛋出现在一片飘摇的花丛里,她用双手轻轻地 把花儿朝左右两边分开,打开一条小小的通道,她又像爬又像跳似地从那儿 穿过。萨尔别德拉神父尽管年过八十,但看到这副情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面对这种情景而无动于衷的人,无异于行尸走向。一片摇摆不定的金『色』衬托 着蕾蒙娜的脸,更使她那美丽的容颜流光溢彩。她的皮肤是橄榄『色』的,深浅 恰到好处,有了这样的肤『色』打底,皮肤很丰润而又不显得黝黑。

    她的头发像她的印第安母亲;浓密乌黑,而她的眼睛则像她父亲一样 湛蓝。只有离蕾蒙娜很近的人才知道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因为乌黑的眉『毛』和 又长又黑的睫『毛』把眼睛遮得密密实实,使它们看起来像黑夜一样黑。就在萨 尔别德拉神父看见蕾蒙娜的脸蛋的一刹那间,蕾蒙娜也看见了他,并高兴地 叫了起来,“啊,神父,我知道你会打这条路来,有迹象告诉我你近在眼前!” 她朝前跳跃,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低下头来请他祝福。他默默地把手放在她 的前额上。一时间他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好。她一直依赖着这位虔诚的老修士, 她从那一大片金『色』花丛中向前跳跃时,阳光照『射』着她光『裸』的脑袋,她双颊鲜 红,眼睛闪光,与其说她像小时候被他抱过的肉体凡胎的小丫头,倒不如说 更像天使或圣徒的幻象。

    “我们一直在等你,等你,哦,等得好久哟,神父!”她说,站了起来。 “我们开始担心你也许生病了呢。已经去叫剪『毛』手了,今天晚上就到,所以 我很有把握地感觉到你就要来了。我知道圣母会及时地带你来,在小教堂里 主持第一个早晨的弥撒。”

    修士苦笑笑。“闺女,像你这么虔诚的人多几个就好了,”他说。“家里 一切都好吗?”

    “是的,神父,一切都好,”她回答说。“费利佩在发烧;但现在已经起 床了,这十天来,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等待你的到来。”

    蕾蒙娜真想说出实话——“焦急地等着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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