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残雪自选集-第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们执着于当下,排除过去的特性又使他们获得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预见力,几乎没有他们不能预见的事物,他们预见未来就如同我们回忆过去一样自如,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艺术神力对牙呼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没有比牙呼人更坦率地看待牺牲的了,所有的人都认为牺牲是最高的美德,梦寐以求的境界。国王一生下来,就砍掉他的四肢,割掉他的生殖器,烧瞎他的双眼,让他坐在山洞里专心发挥他的智慧。一旦发生战争,魔法师就把残废的国王扛在肩上,冲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让他被野人用石块砸死。这个崇尚精神的民族还有着艺术的传统,他们那些晦涩难懂的诗歌是产生于神灵的启发,诗人一旦将那些简单的字句说出来,他自己就变成了神,于是他在社会中不再有立足之地,必须逃到北方的流沙地去继续他的艺术,从此以后他的义务就是牺牲。用自己的欲望触犯了信条的人会落得被乱石砸死的命运,执行刑罚时,所有的人都把牺牲看作享受,而罪犯自己决不反抗。实际上,罪犯向往这种结局,肉体越受苦,灵魂越解放。
牙呼人的社会将不相容的矛盾用人所难以想像的方式统一起来,发展出最合乎人性的观念。他们开辟的那种高尚的领域,从古至今同我们的文明世界并存,或者说,那便是我们一代一代的文明结出的理想果实。它是一个乌托邦,它又实实在在地净化着我们,激发着我们,使我们不至于完全在毒素的污染中干瘪或溃烂。只要世上还有牙呼人,这个世界就不是无可救药的。
读书笔记(二)第226节 《代表大会》……读博尔赫斯小说
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充满激情的理想主义者,来到布宜诺思艾利斯,在那里闯入了世界的中心。这就是《代表大会》中的主角费里青年时代所经历的,后来决定了他一生的那场精神洗礼。
堂亚历山大的理念模式
代表大会里有一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核心人物,这就是主席堂亚历山大。这个人有点像传奇中的人物,不可捉摸而又十分古典。他是一名庄园主,从父辈手中继承了庄园和精神的遗产……一百本书。他曾经想从政,以便在世俗中着手实现某种理想,但遭到了失败。悲愤之下他做出了狂妄无比的决定,要成立一个比政治有更大前景的世界代表大会……即建立一个属于全人类的精神王国。但精神是说不出口的,只能体验,这就决定了代表大会的活动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活动,如同主角费里体验的一样。野心家堂亚历山大魔幻般地让他心中的代表大会如期召开了,这件事也体现出精神的本质……追求则有,不追求则无。堂亚历山大通过神秘的直觉来选择代表,各种性格的代表组成了他那丰富的世界。他让他的代表们各尽所能地发挥自己,让他们获得各种永生难忘的经验,最后又带领他们一道达到最高的境界……心的归宿。这位精神的主宰有点近似于神,可他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代表大会使人不知不觉地置身于它当中,通过环境的暗示让人在模糊的潜意识支配之下去尽情体会,这个方面它是卡夫卡《城堡》的另一种版本,堂亚历山大则有点像克拉姆的化身。堂亚历山大正是那种理想至上的天才,他建立起的代表大会堪称精神典范:如此隐晦的制约机构;各种势不两立的冲突;统一两极的无限张力;不拘形式的不断演进。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世俗中国民议会的运作,非天才不能担当如此的重任。世俗中的国民议会改变的是外部历史的进展,代表大会改变的则是心灵史的进程。堂亚历山大的领导方法也是别具一格的。他深知人的本性,也能预测这种本性会如何发展,而他的代表大会的宗旨就是解放人性,创造时间的奇迹。他只要坐在家中不动,世界就绕着他转,各种冲突就将矛盾推向高峰,而他部下们的境界也随之一步步提高。他从不说空话,因为语言是脆弱的,决定发展方向的是行动,即欲望的冲动。他的大会调动了每一个人的行动,使每一个人沉溺于生命之体验(既有恶又有善),而在最后,又让大家殊途同归,进入永恒的〃无〃的飞升。堂亚历山大在漫长的精神生活中所获得的那种老谋深算的预见力,是统一代表们的粘合剂。不论人跳得多高,多么胆大妄为,始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掌握之内,因为他这种寓言家的能力是同生命的律动紧紧相连的。
费里的历程
很快就要死去的费里讲述了他的经历,这样的话题只属于面对死亡的人。
多年以前,只身一人到布宜诺思艾利斯来闯荡的青年费里第一次听说了代表大会的事。那是一种极其晦涩的表达,似乎所有的人都对大会的性质一无所知,但所有的人都肯定这个机构是存在的。费里的朋友伊拉拉带他去参加了会议,主席堂亚历山大仅仅因为费里的名字就认可了他(〃费里〃意味着铁器和刀,大概也意味着内心的冲突吧)。堂亚历山大高深莫测、沉默寡言,对每一位代表拥有奇怪的控制力。整个会议的氛围暧昧不明,弥漫着虚幻,用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无法描绘这种虚幻,因为大会一开始崭露的就是本质的东西,而理解本质的东西则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人用不懈的、创造性的努力去发现,也就是运用非理性的蛮力闯入陌生之地。尽管费里对代表大会的感受无法理清,但他已有了模糊的预感:他进入了世界的中心,这个中心将成为他今后的一切。所有的代表都怀着火一般炽热的激情,每个人都愿为这个虚幻的事业牺牲自己。当他们聚会的时候,一种抽象的意境抹去了个人身上那种世俗的区分,人人都真切地感到了普遍人性的存在,并产生出为这人性讴歌的冲动。有一天,主席的侄子费尔明向费里展示了人性之丑恶,他在歹徒面前的恶劣表现成为费里心中一个疑问:这样的劣等货色也有资格代表人类吗?答案是留到最后来解答的。接下去费里又目睹了另一代表特维尔的权术阴谋。特维尔似乎在利用、操纵主席堂亚历山大。他恶意地挥霍他的财富,出于个人的嗜好无限制地购买书籍,似乎要让主席破产。而堂亚历山大不动声色,答应他的每一项要求。费里感到特维尔不怀好意,他的举动犹如不断加大的圆圈的离心力,他担心圆圈要无限扩大,总有一天中心会无法控制。特维尔看起来就像取代了主席的职务似的。堂亚历山大能否控制特维尔呢?具有崇高境界的代表大会,为什么会容忍阴谋呢?这阴谋会不会毁掉事业的经济基础呢?这些问题的答案也留到了最后。也许堂亚历山大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他决定邀请费里去参观他的故乡……巴西边境孤寂、荒凉、气候严酷的庄园。卡雷多庄园其实就是堂亚历山大那严厉的内心。所谓的庄园遗产原来只是一排简陋的砖房,砖房的特殊结构只是为了经得起时间和其他方面的严峻考验;烈日从早到晚烤炙着的原野上没栽一棵树;人们像野人一样吃生肉;庄园里没盖任何厕所;卧房难以想像的简陋。接着费里又参观了堂亚历山大的所谓建筑工程,那只不过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半圆形剧场。那些与众不同的、傲慢的工人们性格狂暴,却并不显得哀痛。费里目睹堂亚历山大冷静地镇压了一次雇工间的冲突。当时堂亚历山大一反往常的和气,表现得就像一名严厉的氏族首领。此处令读者想到,堂亚历山大镇压的正是他自己内心的冲突,他用铁一般的意志将这些冲突维持在一个统一体之内,以独特冷酷的方式发展着自身。费里在庄园里获得的是不断加深的孤独之感,他其实也是在体验堂亚历山大内心的孤独,以及他那超人的意志。从卡雷多庄园回来,堂亚历山大决定对费里进行第二次精神的洗礼。这一次,他将费里派到了充满生命狂欢的红色迷宫伦敦。年轻的费里在那里同美女贝雅特丽齐一见钟情,坠入爱河。贝雅特丽齐用身体的语言向费里启蒙,让他懂得了生命的虚幻本质,和不可避免的痛苦的承担。这一认识使他更加坚定了追求理想的信念。最后的关键时刻终于到来了,那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每一位代表的体验都在那个时刻达到了辉煌的顶点。堂亚历山大从黑暗的地窖的深处走出来,命令人们将特维尔所购买的满院子堆积如山的书籍以及地窖里的全部书籍统统烧掉。大火燃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愉快地挤在一起。在此刻的火光中,他们感到在堂亚历山大的带领下接近了真理,这种感觉令他们如此的幸福。是啊,真理并不在书本中,它就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成了真理的儿女,不论是花花公子费尔明,还是耍阴谋的特维尔,或是毫无原则的涅伦斯坦。每个人都经历了漫长的情感历程,现在都在这一大堆灰烬面前平等了,超脱了。堂亚历山大就如同出色的魔术师一样导演了这一切,他让大家在此刻获得了一种破除了一切形式的时间。费里还得知堂亚历山大已中止了故乡的建筑工程,那个举动同焚书的举动也是同一含义。这就是永恒的无比的纯净,这就是无止境的时间,代表大会的历程就是人从有走向无的历程。这并不意味着堂亚历山大鄙视世俗的生活,相反,正是由于他将生命看得高于一切,他才发起了这场探索生命意义的精神运动。经历了奇迹的人们从此将获得一种特殊的品质,导致一种双重的生活。代表大会的形式虽然消失了,但它已成为每个人心中的故乡和归宿,人在今后的生活中也许会多一份自省,少一份轻浮。也许什么都不多,什么都不少,惟一的区别只在于意识到,即意识到生命的本质。
读书笔记(二)第227节 吉诃德的作者彼埃尔·梅纳德
《吉诃德的作者彼埃尔·梅纳德》……读博尔赫斯小说
《吉诃德的作者彼埃尔•;梅纳德》这一篇描述的是创作中最根本的矛盾,即怎样无中生有,或潜意识如何启动的问题。大脑中储藏着古老记忆的作家,在创作的瞬间面临着生死攸关的选择:是抛弃一切世俗的负载,通体空灵地进入那种〃纯〃的境界,还是为世俗所钳制,写些自己不满意的、与记忆中的境界(吉诃德)不一致的权宜之作?对于作家来说,前者达不到,后者又为自己所唾弃,他没法选择,因为二者是一个东西。于是作家开始了挣扎,开始了同命运搏斗的漫长旅程。作家的目标是那种〃纯〃境界……伟大的堂•;吉诃德,作家笔下的东西是朝那种境界突进的尝试。尝试永远是失败,是权宜之计,因为堂•;吉诃德只能存在于人的心底。那么创造就毫无意义了吗?不,这正是意义所在:作品只能是同那种最高意境达成的妥协;人唾弃生命的世俗,唾弃笔下文字的世俗含义,人却通过世俗的桥同永恒相通。每天深夜到郊外的野地里去烧手稿的那个幽灵,在火光中看见了什么呢?
《堂•;吉诃德》是心灵的王国,一个无限丰富微妙的、不可言传的存在,它的不可言传还在于那种变幻不定,任何要用文字将它固定下来的企图都是滑稽可笑的。滑稽可笑的人类中的英雄,却每时每刻继续着那种地底下的文学创造,在绝望中向着围困他的虚无不断突围。只要有艺术家存在,这种极限意义上的写作就不会停止,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但读者可以从表面的书籍和文字中发现那种特殊创作的信息,并在那些点上闯入艺术家那无限深邃的灵魂。《堂•;吉诃德》的王国的到达不论对写作者还是对读者来说都需要依赖偶然性,那是一个捉摸不定的世界,人没有模式可依,惟一可依仗的只是自身的冲动。当模糊的理想在前方若隐若现时,人只能像成吉思汗的骑兵一样在懵懂中发起冲锋,当然那前方的朦胧之物正是由他自己在多年的苦苦追求中所营造的。
由人类祖先就开始了的这种特殊的长年不懈的心灵劳动构成了人的历史,这是比教科书上的历史远为深广的另一种看不见的历史,它来自于心的创造,对它的体验也只有通过个体独特的创造来达到,否则它就不存在。这种神秘的历史,要由个人的创造来证实的内在的历史,就是真理的母亲,也是现实的根源。人可以运用它的宝藏来构造自己的《堂•;吉诃德》,只要人不停止创造和认识,人就同母亲在一起。然而怀着这种向往的艺术家,注定了只能在地狱般的痛苦中煎熬一生,这痛苦是与生俱来的;真理之母横蛮地否定他所有的创造物,逼得他盲目地奔突,但母亲从不给他任何希望,只给予他剥夺。他感到母亲靠近的瞬间,同时也就是他感到离母亲最远的瞬间,为着重返有关母亲的记忆,人必须准备开始下一轮的创造,如此循环,直到艺术生命的限制使这种创造终止。然后另外的个体又重新开始,那种开始并不是继续前人的事业,而是用新的体验来颠覆前人的作品。这就构成了纯艺术的未完成以及不完美的特点,因为它只是过程中的残片,或者说对完美的渴求之信息,人在这种残缺之物中表达了他的渴求,但人没有获得他所渴求的完美。那本不朽的杰作《堂•;吉诃德》永远在黑暗的最深处,它依赖于人借助蛮力,借助偶然性(灵感)将它一点一点地显现。所以真正的艺术家在创作之际永远摆脱不了对自己作品的厌恶,以及那种深入骨髓的羞愧感;他不得不将心中的理想与肮脏的世俗进行那种猥亵的交媾,这是惟一的获得真理、皈依历史的途径。
博尔赫斯这一篇里面那个梅纳德,就是艺术家无比高傲、脆弱已极、又非常强韧的艺术自我,这个难以捉摸的精灵,生活在深深的苦难之中。她既热衷于创造,又被创造所伴随的虚幻感弄得失魂落魄;她借助于世俗来超越世俗,因而永远只能处于暧昧的身份中;她怀着实现不了的狂妄目标,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挣扎。她是艺术家心中永远摆不脱的痛和灭不掉的渴望。艺术自我的这种处境是由创造本身的双重性造成的:创造要求将一切不可能的变为现实,同时又要求对一切已实现的现实加以彻底的否定。梅纳德的精神生活就是一边紧张地创作,一边偷偷摸摸地焚烧手稿。
读书笔记(二)第228节 梅菲斯特为什么要打那两个赌(1)
梅菲斯特为什么要打那两个赌……读《浮士德》
作为否定的精灵出现在剧中的梅菲斯特,一开场就同天主打了一个赌,他决心要运用自己全部的计谋与力量,将浮士德博士的灵魂弄到手,并使这个灵魂下地狱。〃无人能探测其深浅〃的天主同意了他的行动。梅菲斯特进入浮士德那哥特式的充满颓废的书房,通过辩论激起浮士德的好胜心,同他打了另外一个赌。这就是假如浮士德对生活满足而停止了奋斗,他的生命就得马上结束。
一般的印象是,梅菲斯特是作为对生命的否定的角色而出现的,他同天主、同浮士德的较量是生与死、善与恶之间的较量。但这只是表面的印象。如果我悄芄黄瞥顾谆纳缁崤?学的观念,将作品作为一件艺术品来久久地凝视,就会感到那种肤浅的先入之见被彻底颠覆,作品的丰富层次逐一显现。歌德在这部伟大的作品中要说的,是人性当中那个最为深邃的王国里的事。那个王国又是无边无际的,对它的探索,是一切优秀的诗人的永久的题材。
那么,梅菲斯特,这个不可捉摸的、内心曲里拐弯的角色,他为什么要同天主和浮士德打那两个赌?真的是为了否定生命的意义,否定人类的一切徒劳的努力,为了让人的灵魂下地狱吗?还是有不可告人的、正好相反的目的?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的自相矛盾、不可理解呢?为什么他的话语里面,有那么多的潜台词呢?他引导、协助浮士德所创造的、轰轰烈烈的生命形态所呈现出来的东西,到底是有意义还是无意义?他和天主、和浮士德,到底谁胜谁负?
第一次否定
在那古老的书斋里,被种种先人和自己的观念包围着,不可抗拒的颓废压倒了浮士德,绝望之中,他试图通过〃魔术〃(也就是艺术的体验)来重新认识生活,认识人性的根源。他认为只有这样,〃我才感悟到,是什么从最内部把世界结合在一起,才观察到所有的效力和根基,而不再去搜索故纸堆。〃《歌德文集第一卷》绿原译,1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这时他便听到了来自灵界的奇妙的召唤,地灵向他揭示了他本身的力量,怂恿他打开心扉,进入艺术生存的境界,用创造来激活现存的一切,从中发现自然(灵界)的本来面貌。
但要找回生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浮士德已经在观念中度过了差不多一生,四肢已经麻术,感官总是关闭,尤其是那种出自理性的内在的否定力量,总是扑灭一切生的欲望。对于这样一位精通一切观念的博士,重新生活意味着孤注一掷,意味着同死亡晤面。被他从自己生命深处唤出的地灵,以它阴森的外貌,决绝的姿态,告诉他说:〃你并不像我。〃那就像一声雷霆般的呵斥,打垮了浮士德的生的意志,也让他看到人类认识的限制……人只能认识他能够认识的东西,人的想像力是同地心的引力(世俗)妥协的结果。人并不像诸神,也不能像上帝那样随心所欲地创造,所以人永远达不到终极的善与美,天生的缺陷限定了人苟且的生存方式。但这个奇怪的地灵显然不要要打垮浮士德,而只是要激活他。
不服输的浮士德重又聚拢自身的意志。他知道真正的认识需要以身试法,人必须拼死去撞那地狱之门,才有可能找到通向永恒体验的通道。装毒酒的小瓶既可以给他彻底解脱(他如此厌倦这无聊的人生),又可以给他在临死前领略最高生存的希望。他没有真的死,只不过进行了一次死亡的演习。艺术的境界要求他活着来体验死。情感上经历了惊涛骇浪的浮士德,从此改变身份,开始了真正的艺术生涯。这也是地灵所希望于他的。
梅菲斯特在浮士德艺术生涯的出现了,一切都是那样水到渠成。他似乎是浮士德下意识里召来的,但也许是他策划了浮士德内心的这场革命?不管怎样,他马上敦促浮士德去生活,并在那之后否定这生活;但他的原意又不是真正的要浮士德否定生活,而是一种不可告人的意图。假如他要否定生活,最简单不过的办法就是当时跳出来怂恿浮士德喝下毒酒。
缺乏宗教信仰的浮士德在自杀表演中获得了新生,他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信念在天与地之间,于是重新感到了大地的引力,生活的喜悦,他赶跑了批判了理性,决心负罪生存。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如常人那样享受生活,两股相反的力量仍在殊死扭斗。
〃在我的胸中,唉,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想从另一个挣脱掉;一个在粗鄙的爱欲中以固执的器官附着于世界;另一个则努力超尘脱俗,一心攀登列祖列宗的崇高灵境。〃《歌德文集第一卷》,34页。
在相持不下之中,矛盾就深化了,沉到了意识的底层。深化了的矛盾以梅菲斯特的形象出现在浮士德面前,浮士德觉得他似曾相识,而又那样的陌生。他是谁?他是生命和意识的扭斗,他是浮士德的艺术自我。浮士德厌恶他的专制与粗俗,却又向往他的预见力与深邃,不知不觉地变得离不开他了。
梅菲斯特用生活的哲理鼓起了浮士德的勇气,扫除了他的颓废,并以一纸契约堵死了他的退路,让他从此踏上了丰富和发展自身灵魂的旅途,去领略奇妙的人生。这种用血签下的、恐怖的契约,这种不顾一切的生存,就是艺术家自身的写照。表面嘲弄、否定一切,暗地里则无时无刻不用感觉,用原始冲动来激发浮士德的梅菲斯特,同浮士德开始了这种如鱼得水的合作。
浮士德的第一次生的尝试,便是在梅菲斯特的帮助之下返老还童之后同玛加蕾特的恋爱。这是一次火一般热烈的、结局悲惨的恋爱。梅菲斯特这个先知在整个事件中的态度十分暧昧。似乎是,他从头到尾都在对浮士德的热情冷嘲热讽,并不失时机地指出浮士德的〃恶〃的本性,给人的印象是他将这场恋爱看得一钱不值。而在同时,他又生怕浮士德不将这场恋爱进行到底,从此退回到他的观念中去:
〃可怜的凡夫俗子,你没有我,怎么过你的日子?这么些时,是我把你的胡思乱想医治;要不是我,怕你早已从地球上消失。〃《歌德文集第一卷》,101页。
〃谁勇敢坚持,谁就永生!〃《歌德文集第一卷》,103页。
以上的自白已阐明了他的原意,即,他要求浮士德在绝对否定的反省中冲撞,用灵魂深处的〃恶〃和非理性开辟自己的活路。冲撞一刻不能停,反省也同样一刻不能放松。浮士德凭本能行动,一举一动都符合了梅菲斯特的预谋,他的悲剧性的结局呈现出人类永生的希望。恋爱的结局在老谋深算的梅菲斯心中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