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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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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爷拦住:“得得!别摆了,咱们吃饭,这饭是国良准备的。”
  李国良说:“二哥能吃我这顿饭,咱们以后就是好兄弟,只是相见恨晚。”
  焦二爷脸色好了:“别再提了,我这么大岁数怪不好意思。兄弟,以前的事你原谅哥哥,我不知道你和马大哥的交情。”
  说话之间三人来到酒席桌上,哥儿仨可就开怀痛饮起来。直到二更天,这顿饮才算吃完了。李国良问:“哎呀,二哥,你刚从口外来,住在哪儿呀?”
  “我不就和大哥住在一起吗,我们也好叙叙旧情。”
  “二哥,我看还是去我那儿住吧,大哥,您让二哥住我那儿吧,我也好和二哥多亲近亲近。”
  马爷笑着说:“老二,我一个出家人,喜欢清静,你干脆住在国良那儿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聊天儿呢,去吧。”
  焦二爷说:“好吧,那咱们雇车走吧!”
  “别雇了,在我带来了,两辆大马车。”
  焦二爷也不再推辞,收拾了一下东西,才和李国良上了马车。
  “兄弟,我去你那儿不太方便吧?”
  “二哥,我那儿才方便呢。让我那些人多认识认识您,也好多孝敬孝敬您,那不好吗?”
  “我对不起你们镖师,伙计。”
  “二哥,您说这话可就远了。您成全了我们,怎么还说对不起呀?”
  眨眼间工夫,马车来到西河沿,还没到东光裕镖局门口,远远地就见门口处站满了人。镖师,伙计上百位,灯光之下,照如白昼。
  “二爷来啦,二爷来啦!”
  焦二爷心想:李国良还真讲排场呀!底下人把车门打开:“二爷,我们大伙儿给您请安了!”
  一片请安声,都跪下叩头。焦二爷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忙道:“我不敢当,兄弟哥哥们。”
  说着就要跪下,李国良伸手把焦二爷拉住了说:“您这干什么哪,这都算我的学生,给老师磕头头,还算多呀。”
  “我们给您磕头,拜您为师。”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
  “二哥哥,请里往走吧。”
  东西也搬了进来,李国良陪着焦二爷到了东院他的经理室,北房五间,有人侍候着。东西两张床,被褥都是新的,屋里也十分讲究。擦脸、漱口之后,请焦二爷喝茶,两人又聊上了。
  将近三更天,李国良说道:“二哥,天不早了,您休息呀,有话咱明儿接着说。”
  “好喽。”
  国良亲自把被褥铺好了,让焦二爷躺下,国良把灯吹了,出来到别处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爷刚一醒,国良带着人进来了,亲自侍候二爷起来。焦二爷觉得心里不落忍,李国良堂堂的镖主,给我铺床叠被,这我怎么敢当呢。忙说:“你不是有徒弟,学生吗?让他们侍候就行啦,你何必亲自侍候我呢?”
  “二哥,他们伺候您我不太放心,我伺候您也是应当的吗。”
  焦二爷一想,得了,李国良这份心思我也得领。俩人说着话,喝着茶时间就不早了。
  “二哥,今儿有个请呀,咱们同和轩去吃饭,下午广庆茶园听戏,然后再回同和轩。”
  “谁请呀?”
  “就是咱们西河沿的同行同业,公举出一部分老人来。听说二哥您来了,大家伙请您听戏,吃顿便饭。”
  “这个……哎呀,国良,咱们跟人家没有交情呀。”
  “我跟他们有交情,您就放心去吧。”
  焦二爷不便再争论,心想好!你说能去就去吧,三十多位老人长袍短褂,最大的一位有八十来岁,最小的也有六十来岁,拜见了二爷之后,大家都在同和轩纷纷落座。一连几桌,开怀畅饮。吃完饭,大家喝茶聊天儿。下午去茶园听戏,包了几个厢,大家陪着焦二爷。戏散了场子,马车去外面供候,又回同和轩接着吃酒,吃完这顿饭,几位老人笼身行礼。
  “焦二爷,咱们明天见。”
  “谢谢诸位。”
  说真的,大家伙谈起话来,就是焦二爷长焦二爷短,紧着恭维“竖背摘星”。哥俩回镖局,李国良又自铺床展被,服侍二爷睡觉。
  次日,李国良照例侍候焦二爷洗漱完毕,沏上茶,哥儿俩落座喝茶。过了一会儿,李国良道:“二哥,今儿又有人请啊。”
  “啊,昨天刚请完,今天又谁呀?”
  “咱们五牌楼的银钱业,同业二会,也是公举出一部分老人为,打算请请您,部而言之跟咱们都有关系。”
  焦二爷心里很是不安。忙问:“国良,这咱们吃得吗?”
  “嗨,吃得,我跟他们有交情。”
  焦二爷便点了头。同昨天一样,吃饭看戏直至又酒足饭饱才回家。镖师伙计挤满了门口问长问短,一片尊敬的声音。哥儿俩进屋喝茶又聊起来。二更时分,小伙计进来了,问二爷还吃不吃夜宵。焦二爷说:“你要我撑死吗?”
  国良笑了,说:“好了,咱们不吃了,这就休息吧。”
  国良又铺床展被,服侍焦二爷躺上。
  第三天早上,国良又照例服侍焦二爷,接着又一起吃请,一连六七天,天天有人请,李国良侍候得十分周到,镖师伙计对焦二爷也尊敬得很。这一天早上,李国良侍候焦二爷梳洗完毕,二人一起喝茶,国良又说:“二哥,今儿又有人请。”
  焦二爷急啦:你先等等吧,国良,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请,那个请,其实全是你的钱。别当我瞧不出来,想蒙你二哥呀!这干什么,多糟踏钱吗!有什么用呢?在家里吃不一样吗?要嫌不好,在饭馆里请个大师傅来不一样吗。再说,哪儿不一样,别弄这个。你呀,有什么打算,就说得了。“
  国良沉思半晌,才说:“二哥,话说到这儿,我打算让这东光裕镖局属于咱俩,这几天我把帐目完全笼了笼,连动产不动产的资金全合计起来共二十万两银子,您一半,我一半,咱二一添作五,你甭回草地了,就在这儿当二掌柜的吧。您要是不愿当地掌柜,佻就当大掌柜,我听您的。”
  “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二哥,干脆就让您享福了。”
  焦二爷想了半天道:“好吧,口外的镖我给你负责,你就甭管了。”
  “二哥,有您这句话,我就承情了,我的饭碗也就来了。噢,对了,咱俩就在家里吃怎么样?”焦二爷满口答应。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焦二爷在李国良的镖局里住了大半年。李国良应了六十多份镖,光现银子一面几十万。说真的,这趟买卖要是在西口被人扣了,李国良把老婆卖了也赔不起。焦二爷看出李国良的担心来了,就说:“兄弟,买卖是咱俩的,我也得给你走一趟买卖呀。”
  “那您还回口外?”
  “行啊,你说什么时候走咱就什么时候走,等你打好了保金,就告诉我,哥哥就走。”
  “那么着,后天就行。”
  李国良把镖银全兑好了,镖师伙计也都选用最精明强干的。到了日子,清晨起来,李国良的镖车边上插好了镖旗,一百多万两镖银准备就绪。再一看,焦二爷还在西河沿儿喝酒呢,李国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啦。便催促着:“二哥,您该活动着啦。”
  “好!这回,我连祖坟都搁上了。你放心吧,丢一两银子,二哥我赔你。”
  吃罢饭,李国良恭送焦二爷上马,直奔城门。过了昌平县,可有人劫买卖了。武林人从树林里窜出来,镖师,伙计唿啦啦将镖车都圈住,焦二爷催马过来。
  “哟,原来是焦二爷。”
  焦二爷看了他们一眼,气哼哼的说:“看见这镖旗没有,东光裕。告诉你们,这买卖是我的。”
  “那我们今后只有护送了,焦二爷。用路费您言语,用人不用?”
  “路费、人我都不用,见着东光裕镖局,给我高抬贵手,我焦秋华就承情了。”
  “焦二爷,您这是哪儿的话,你赏口饭吃就行。”
  这样过了关沟,顺西北大路一直走。一路上,一拨一拨儿的劫镖的多极了,可一看东光裕的镖旗,谁也不敢动。“竖背摘星”焦二爷的镖就是李国良的镖,谁敢惹呀。这样,别的镖局倒霉,而李国良的买卖越做越大。
  转眼间五个年头过去了,焦秋华给李国良奔波了五年,雪花银子跟流水一样进了李国良的腰包。八月十五,焦二爷风尘仆仆回到镖局,哥儿俩坐在屋不聊天,共庆团圆节。李国良难过地说:“二哥,您也奔波了五年了,我好银子也剩了十几万呀。二哥,您也老了,咱不干了。”
  “别别,十几万银子够花的吗?我再给你奔波几十万,你就甭管了。”
  “好哥哥,我等着您哪。月亮一上来我俩后头赏月,哈哈……”
  对着明月,哥儿俩越喝越上劲儿,知心的话也越说越多。后来,李国良醉了,这下子,可就没了谱,醉眼乜斜地说道:“二哥,还是那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兄弟喝多了,这几年算盘子一响,十几万纹银,落在谁兜里了?全落在兄弟我兜里了,哈……同行同业,气死他们吧,谁能有这么多钱啊。”
  焦二爷一想,他喝多了,没有我姓焦的他去哪儿掐这笔钱?想到这儿便说:“兄弟你喝多了,过去的咱不谈了。”
  “不能不谈,你知道我怎么挣的钱吗?哼,这局子里的钱,都是我镖里的镖旗挣出来的,一杆镖旗,金弓为记,没有祖宗留下的镖旗,甭说吃爆子啦,连喝凉水也没有呀。”
  二爷一听,哟喝!眉毛都竖了起来:“你一杆镖旗,金弓为记,功劳就全是你们贯士李的啦?没有我姓焦的五年苦干,能挣这么多银子?嘿,酒后吐真言啊,李国良,好你个年轻人,过河就拆桥呀。告诉你,我姓焦的现在跺脚到口外去,我瞧瞧你这金弓为记是什么滋味儿。”
  焦二爷说完,一跺脚站起来,收拾了东西自己扛起来,镖师伙计跪下磕头拦,也不行,焦二爷扬长而去,直奔马爷禅堂。
  面见大哥之后,焦二爷把前后经过告诉了马爷,气呼呼地说:“大哥,我跟您告假,今后李国良的事,您甭管,我回口外。他说挣的是贯士李镖旗的钱,他把我焦秋华放在二上,嗨,我瞧他金弓为记是什么滋味。”
  马爷沉思半晌,转身拿起一件东西递给二爷,道:“你走可以,带上这把刀,也把我的脑袋带走,否则,你甭回口外。”
  “哥哥,你挤兑我,向着李国良。”
  “二弟,我谁也不向,你跟他呕气走了,他就指着西北口这道儿呢,今后怎么办?不敢惹你就会找我,您想让我受你们的夹板气吗?你不能让哥哥为难呀!”
  “可是,我出不了这口气。”
  “有什么气出不了的,他还是个毛孩子,再说,酒后话能听吗?你先呆在这儿,看他来不来,说些什么,然后你再离开这儿。”
  “好吧,我听您的。”
  第二天天刚亮,李国良从外头哭丧着脸进来了,如丧考妣。
  “大哥哥,我二哥在您这儿吗?昨晚我喝酒说了糊涂话,二哥您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李国良吓晕了,踉踉跄跄往里走,一眼瞧见焦二爷坐着呢,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气得直哆嗦。李国良忙跪下:“二哥,我给您磕头了。”
  昨晚焦二爷走后,镖师伙计们可就担心极了。等李国良酒醒了,把前后事情经过一说,李国良顿足捶胸,在屋里折腾起来,然后急急忙忙来马爷这儿找焦二爷。
  “哥哥呀,千错万错都是小弟不对,我不是人,我酒喝多了,您原谅我吧!”
  “李镖主,你干什么给我磕头,你不是一杆镖旗,全亏为记吗?”
  “大哥……”
  “你就挤兑我老实,你二哥这几年容易吗?为了你他往返奔波,没想到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让我怎么说,这件事我不管。”
  李国良一再磕头,肯求焦二爷原谅,堂堂一个镖主,能够如此也确实不易,焦二爷思前想后,觉得李国良待自己也不薄。我就给他台阶下吧。马爷也想适可而止,从中磋合。国良见二哥不再极力回口外,主张将这几年挣的钱分一半给二哥,但焦二爷不要,他只希望在这里开个把式场,收几个徒弟。李国良心里高兴,又不要钱,又不回口外,我买卖还能好好做下去。事情化解了,这样焦二爷便收了不少徒弟,开了个场子。可惜这些弟子当中好人太少,都是些吃仓库的东西,所以焦二爷净教些张嘴大老虎,老虎张大嘴,扁担一条,一条扁担的把式。你给钱就要,不给就算了。但这些人都很尊敬焦二爷。
  王二狗和李二麻挨了打之后可怜兮兮地跑来告诉师父,却被师父竖背摘星焦秋华训了一顿:“你们两个练的好坏不提,为什么到大庭广众下练,这就叫招摇撞骗,显你们能耐,真是这样吗?你们被小孩打了,从此以后把你们除名,不要你们了。”
  把两个笨弟子轰出门,焦二爷偷偷往茶馆这边看来,一问才知是包公开封府的亚然大师的两个弟子。见两位小侠客给了茶钱走后,焦二爷也不忙。过了几天,闲暇起来才打听开封府。焦二爷明白,官私两方面我都惹不起人家的,但我得规劝亚然大师,让他约束着徒弟点儿,就冲那小孩说话也太狂了。这样,焦二爷便找到了开封府,寻到亚然大师府前。底下看门人问道:“您找谁?”
  “我姓焦名雨,自小闯荡江湖,有个称号‘竖背摘星’,想拜望一下亚然大师。”
  “噢,您候着。”
  家人转身往里走,夏九龄他们正在功房里练功呢。敢情夏九龄、司马良干的这件事在众多兄弟里早就知道了。这些天没事,大家也以为平安了。
  听了底下人的回报,夏九龄一惊:“哎呀,打了孩子娘出来了,看看去。”
  二人相跟着来到门外,一看焦秋华,黑灿灿的脸庞,两颧骨显得特别黑,老头儿个不高但看得出来浑身都有劲儿。他没戴帽子,剪子股小辫,一身青。夏九龄走上前,问:“您是焦师父,您找我师父吗?师父不在家,但弟子在,您可以到里边坐坐。”
  焦二爷是讲理之人,见大人不在应当回去的,可一想这小子真狂呀!打了我徒弟,到现在又拦我,看样子你就可以把我对付了,以后我还闯荡不闯荡了。想到此焦二爷便问:“小侠客,贵姓?”
  “我姓夏,叫夏九龄,多臂童子。老师父,你里边请坐吧。”
  进来后,夏九龄又给焦二爷献上一杯茶,焦秋华心想,看这小子挺知道人情事理的,不会是那种狂妄的人呀。
  正坐着,碰巧亚然大师回来了,亚然大师对焦秋华可是早就知道的,两人见面寒暄过后,亚然大师便问:“不知焦师父到此有何贵干。”
  焦秋华便一五一十把夏九龄和司马良与自己徒弟的斗殴一事给亚然大师说了,亚然大师一听很生气,责问司马良:“可有此事?”
  小哥俩也有些怕了,不过又觉得有些底气,因为他俩打的是坏人,师父不是还总告诫我们要除恶扬善吗?便把事情的原委一说。
  焦秋华一听,敢情是这么回事,只能怪自己的徒弟不争气,到处惹是非,“哎,我怎么收了这么两个混帐东西,真给我丢人。”
  事已至此,焦秋华也坐不往了,便起身告辞,来时本是兴冲冲,现在没有了一点火气,没想到亚然大师真会和稀泥,道:“焦师父慢走,我有句话说,我这两个徒儿虽顽皮些,但是资质都不错,看老僧的面上,你传授这两个孩子一招半式如何?”
  焦秋华一听:“嘿,这老和尚真会做人,让我教他的徒弟。”不过,刚才和夏九龄、司马良这两个孩子谈话,焦秋华也确实喜欢上了这两个孩子,况且亚然大师话已说出口了……“哎,好吧!”这样焦秋华就点头默认了。
  夏九龄、司马良也是非常聪明,见焦秋华一点头,倒头便拜:“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亚然大师哈哈大笑,焦秋华心里的滋味是又苦又甜。
  从此,夏九龄、司马良便又多了一位名师,学艺更精、更纯,后终成为同辈武林中的佼佼者,在包大人亲自带兵剿灭浏阳山匪寇的时候,这两个人给包大人可帮了大忙,包大人身边又多了条左膀右臂。
  第十章 登州奇遇 八卦风云
  欧阳春往里一看,呀,好危险哪,炕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妇女,也就二十苦岁,腹部隆起,可能怀着三、四个月的小孩了……他们干这个,懂这个,一瞧就知道妇女怀孕几个月,还能看出是男胎还是女胎。
  这日早晨包大人披阅呈文,发现衡州府呈文上打着三个红圈,这是紧急的事了,打开一看,原来是说有一股窜匪在衡州动货杀人后,已逃往登州,请求包大人查审。
  命人唤进白玉堂、张龙二人,把公文让二人看了,并道:“事情紧急,且去登州路途遥远,你们二人要多加小心。”
  二人应命出来,回去收拾东西,马上上路。
  张龙、白玉堂出南关往东南,走雄关经十二连桥赴北口,穿武邑、枣强,到清河县,过了清河可就是山东地界了。
  到了清河县城,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眼前黑压压,雾沉沉一个大镇甸。来到北镇口一看,有个大石碣,上边写着三个大字“油坊镇”。
  这可是通衢大镇,来往行人可真不少,张龙、白玉堂二人来到十字大街,看见东南角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二人本打算走东街找个店住下,可白玉堂图热闹儿:“咱到那边去看看。”
  说着二个就走过去,挤进人群一瞧,原来是个打把式卖艺的。只见:地下放着哨码子,里边鼓鼓囊囊的,外边放着有十几贴膏药,还有一沓子纸,上边印着字,哨码子旁边放着一口单刀。这位卖艺人有四十多岁。穿蓝布裤褂,铜钮子,系着蓝布搭包。黑黝黝一张四方脸儿,粗眉大眼很精神,高鼻梁四字口,青胡子茬儿,显得很忠厚。
  江湖上有金批彩挂,金是算卦的,批是卖膏药的,彩是戏法,挂是卖艺的。这位是挂子汉儿。看这位一抱拳:“众位弟子师傅们,长辈和兄弟们,在下祖居山东济南府,大明湖畔人氏,姓赵名胜。有个小小的绰号叫爬山虎,在家里学了几手粗笨的庄家武艺,不值识者一笑。只因在下去云南访友,路过贵宝地,盘缠短少,住店要店钱吃饭要饭钱。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因此人奔福地,虎奔高山,来到这里能为扔在地下,学徒打趟拳踢趟腿,不过是垫垫场子。老师傅们别走别散,你给我站脚助威;打过一拳的踢过一腿的同行同道,六扇门里,六扇门外的,僧道两门,回汉两教的老师傅们捧捧我,我给不走不散的众位作个揖。”
  说着话儿,这人便给四面围观的人们挨个作揖,然后又说:“再给四面为上的乡亲们作个揖。”
  作完之后,他刚一拉架式,又停住啦。
  “哪位要问,练完了要钱不要钱哇?您放心,不要钱,哪位问不要钱是为了过瘾吗?学徒没瘾。那一定是热病没出汗叫汗憋的不是,到底为什么?学徒是保镖为业的达官,我们镖行有一种膏药,专治跌打损伤,闪腰岔气,筋骨麻木,寒受风,老年人胳膊疼腿疼。您买了我的膏药,贴到患处,保你药到病除。老年人可以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体健身轻,好处太多啦。您听了之后想多买,那可不成,学徒我带的不多。怎么办呢?你看我这儿有票,上边印的专治各种病症。”说着他把票拿起来:“我撒给您票,接着的你也别喜欢,没接着的你也别心烦,先接着的每个人发两贴,后接着的你买一贴,还有的人你可能买不到,那你就多包涵。说良心话,这种药你也用不着多买,有两贴就行。第一次用完之后,叫十八尊罗汉膏。你要着急,叫我快点卖,你还是别忙,有这么句话,净练不说傻把式,净说不练嘴把式,我还得练完了再卖。还是那句话,不要钱练完了您往里扔钱,可等于骂我,别说我把钱给你扔出去,我凭膏药卖钱。四面为上,我再作揖。咱们这就练,爷们上眼吧。”
  说着这汉子就练上啦,这趟拳还真不错,拳似流星眼似电,腰如蛇形腿如钻,“啪啪啪”练完之后收住架式,气不大出,面不更色。
  按理说练武这一行,分为四种,头一种是保镖的,吃的是四方,哪儿都能保。第二种是教场子,吃的是一方。第三种是护院的,吃的是立锥之地,第四种是卖艺的,他们可更行,吃遍天下。
  赵胜练完了,在场子里转了一个圈儿:“我看看有走的没有。”
  说着他拍大腿一伸大拇指。
  “嘿,罢了,看来我的人缘不错,一位走的没有。”
  说着他把药方子拿起来:“现在我可要撒票啦,咱是从财位上起,福位上路,哪位接票,哪位接票?”
  说真的,连一个伸手的也没有。他转了一个圈儿,没人接方子。赵胜脸可就红啦,显得尴尬难堪。
  “众位,既然没有买药的,那就算啦,我想借地求财,跟大家求几个钱吧,哪位给头份儿钱不拘多少,您舍财买脸,我借地沾光,谢谢您啦。”
  还是一个给钱的也没有。
  这时候张龙看着有点儿不对头,便从口袋里摸出约有一两银子,“唰”的一下扔进场子里,正扔到赵胜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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