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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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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福以为五爷真到对新茶来了兴趣,匆匆忙忙去煮了。白玉堂的本意不在喝茶,他想把白福支开,自己发泄一下情绪。只见五爷把软帘放下,进了里间,脸部又红又热,汗水也渗了出来,心中暗想:“罢了,罢了!俺白玉堂还有何目面回东京?办案人员反被案犯征服,悔不该年轻气盛狂妄自大,不听我四哥之言,造成今日之难堪?”
  说罢,他从腰间解下丝绦,登上椅子,在横绸之上拴了个套儿。各位兄长、丞相、皇上,我白玉堂去了,眼睛一闭,刚要把脖项一伸,见结的扣儿已开,丝绦落下;五爷以为自己结的扣儿不好,就又重新结好,一伸脖项,丝绦又脱落下来;像这样他打了第三次节儿,同样又脱落下来。白玉堂此时已顾不得生气寻死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使他想弄清是什么原因,自己连寻死都不成,心中自忖:“哼!这是何故?莫非我白玉堂不当死于此地?那我又当如何是好呢?”
  话尚未完,只觉后面一人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五爷肩头,随机说:“五弟,你太想不开了。”
  只这一句,倒把白五爷吓了一跳。忙回身一看,原来是北侠稳稳当当地站在自己背后,手中托着自己的花氅,被北侠折叠得方方平平正正,上面还隔油纸放了一双朱履,也是自己穿着的,如同在慧海莲花庵那样,由小僮送来,可是不同时刻的心情确发生了重大变化。反主为宾。欧阳春为了不让泥污沾了衣服,是靴底儿朝上摆放的。
  玉堂见了,非但不能去感激他,反而是羞得面红过耳,又心中自己揣摩:“他何时进来,我竟然不知觉,足见此人艺业比我高多了,可不是原来认为的模样。”白玉堂傻愣了半天,也不言语,像孩子跟别人呕气似的,不知不觉移身坐在椅凳上。
  原来北侠算计白玉堂年少气做,回来必行短见,他就跟了下来。白玉堂进去屏风,北侠已到了窗外,他悄悄静立,听到白五弟让白福去沏茶,白福被支走,北侠也到了屋内,五爷要行短见,正在他抑面拴套之时,北侠就从一旁椅子后面靠近他,最后在白玉堂身后隐藏起来,每次五爷打好结扣,都是北侠给解开,一连三次,连白玉堂久惯飞檐走壁的人,竟未知觉,由此可见北侠的本领非一般快客所及,超白玉堂许多。
  北侠觉得白玉堂小自己许多岁,理应关照,只见他放下手中衣物,对五爷说:“五弟呀!你要怎么样?难道为此事就要寻死,岂不是要了劣兄的命吗?如果你要上吊而死,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白玉堂还是一肚子气,以为北侠还上门来取笑自己,他门头闷脑地说:“我死我的,与你何干?此话我不明白。”
  北快赶忙陪笑说道:“老弟,真是的,为何如此糊涂。你想想,你若死了,我欧阳春如何对得起你的四位兄长?又如何去见南快与开封府的众朋友?也只好随着你死了罢。这岂不是你要了劣兄的命了吗?”
  白玉堂听了,低头不语,他原是成年男子,即使心中明白了,如何能认错改正吗?北侠是善解人意之辈,只见他急把丝绦拉下,就在玉堂旁边坐下,以低低的声音说道:“五弟,你我今日之事,不过游戏而已,何至于轻生呢?就是依你之言让劣兄随你去,也该商量商量。你不能只顾自己脸上有光彩,也不想想会把劣兄置于何种境地。”
  “五弟呀,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常言道:”我不欲人之加诸我者,吾也无欲加诸于人。‘五弟不愿意的,难道别人他就愿意了吗?“
  这一番话,如同学堂里老师的谆谆教导,说到了白玉堂心坎里,他开始有些懊悔自己鲁莽,恨自己无知,险些酿成大祸。况北侠给自己的面子已不小了,台阶已够大的了,赶快下吧!只听白玉堂装作无知问北侠:“小弟实在是年少无知,依兄台之见当怎么办呢?”
  北侠想了想,满面堆笑地说:“愚兄倒有个两全齐美的主意。五弟明日何不到茉花村,叫了丁氏伯仲出头,算是给咱二人说和的。这样五弟也不落无能之名,愚兄也免了被捉之丑,彼此有益,五弟以为如何?”
  白玉堂本是聪明豁达之人,听了此言,登时豁然明白,连忙深深鞠了一躬,对欧阳春说道:“多承吾兄指教,实在是小弟年幼无知,还望吾兄多多海涵,我们就按兄之计议行事吧!”
  北侠见问题已经解决,自己又是光明正大之人,没有不可告人的隐私,可以借此去一趟东京,见一见众英雄,对白五爷说:“话已经说了个明白,劣兄就不便久留了,打算回去歇息,再见!”说罢,出了里间,来到堂屋。白玉堂也跟了出来,对北侠说:“仁兄请慢走,咱们茉花村相见吧!”
  北快点了点头,又悄悄对五爷说:“那顶头巾合妮金折扇,俱在衣服内夹着呢!”白玉堂也点了点头,刚一转眼,已不见北侠的踪影,五爷暗暗夸奖:“此人本领胜我十倍,我真不如也。”
  谁知二人说话之间,白福烹了一杯茶来,听见屋内悄悄有人说话,打帘缝一看,见一人与白五爷悄语低言,白福以为是家主途中遇见的夜行朋友,恐一杯茶难递,只顾回身又添一盏,用茶盘托着两杯茶,来到里间,抬头看时,却仍是玉堂一人。白福端着茶,纳闷道:“这是什么朋友呢?给他端了茶来,他又走了。我这是什么差使呢?”
  白玉堂也不去理会白福的抱怨,只想着为何北使这样来去无踪,略一思索才明白其中的含意。五爷吩咐白福说:“你且把茶放下,取个灯笼来。我有用处。”
  白福放下茶托,回身取了灯笼。白玉堂接过,又把衣服朱履夹起,出了屋门,纵身上房,仍从后面原路出去,他是要从前门正正派派进来的。
  不多大一会儿,只听前边有人打得店门山响。白福听这力气估计应是主人,就迎了出来,对店家说:“店家快开门,我们家主人回来了。”
  小二连忙取了钥匙,开了店门,只见玉堂一副斯文打扮,书生模样,摇摇摆摆进来。店小二见了急忙关心地打招呼:“相公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只听白玉堂回答说:“伙计呀!回来时遇急雨倾盆,刚好碰上一位朋友,邀我上门做客且避雨,又喝一通酒,所以回来迟了。”
  白福此时也明白了主人之意,就接了灯笼上前把主人带到自家房中。五爷一摸方才白福上的茶,还热着呢!五爷喝一杯,又吃了一些点心。然后吩咐白福于明日五更时分备马,到时动身上松花镇茉花村去。
  白福出去,五爷也感觉累了,自己宽衣休息,合上眼睛,暗自考虑白天发生的事:“欧阳春兄长果然是位侠客,本领那样高强,态度是那样和蔼,这番气度是另人不能有的。在处理与自己矛盾上,他那主意真是周到,比蒋平说的出告示访请的方法,又高一筹。在告示上写明”访请“北侠,让众人看了,会觉得钦差是个气馁之辈,让人看不起自己。如今欧阳兄出的这个主意,才是万全之策,双方都有面子。”
  “怪不得在东京时,展昭大哥和卢方兄长都告诉我说北侠是个特好的人,让人满意,当时,我还不相信,谁知果然真是个做事周全的人。仔细想来,全是我自做聪明,弄巧成拙,使事情麻烦了。”
  他翻来覆去,如何睡得着,约只有两个时辰迷糊了一阵,就到了五鼓,白福起来,收拾了行李马匹,到了柜台上,算清了店房费用,主仆二人就上路了,直奔茉花村而来。
  这一天来到茉花村,二人十分高兴,五爷先叫白福去回禀,自己乘马随后行走。离庄门还有几十米,就见不少庄丁分列在路的两旁,白福上前一询问,庄丁告诉他,丁员外二人已在台阶上面立等好久了。
  白玉堂骑马来到,一眼认出了丁兆兰、丁兆蕙兄弟俩。玉堂连忙下马,小僮自福接过,丁大员外迎上来,五爷抢走几步,口称:“大哥,久违了,久违了。”
  员外询问五爷:“贤弟一向可好?”二人双手紧握,问寒问暖。丁兆蕙在一旁垂手而立,似仆人迎接主人一般,口称:“白五老爷到了,恕我等未能远远迎接虎驾,多多有罪。请老爷到寒舍用茶吧!”
  白玉堂觉得此人也太客气了,自家兄弟,何必拘礼,于是对丁兆蕙员外:“二哥讲话真是好玩,这等客气,小弟如何担当得起。”五爷伸手抓住兆蕙的手,表示衷心祝愿,和深深谢意。
  两位员外左右一边一位,陪着白玉堂往内院中来。到了待客厅,玉堂先向了员外的老母请了安,然后回归座位,上得茶来,细细品味,丁兆兰问候了开封府众朋友好,又感谢小妹成婚之时,在京师众英雄款款深情,此情不仅展昭要报,丁府也是难忘,所以开封府来人,丁母欣然要见见,看有否女儿消息。
  待大家感情已十分融洽,丁二爷问白玉堂说:“今日是哪阵香风把护卫老爷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柴门有庆。白五爷是专程看望我们,还是另有别的事情要办呢?”
  本来是正常的客气之话,却问得五爷面颊红了起来,这话已接触到白玉堂与丁二爷两人之事,五爷自知理亏,能不红颜?
  丁大员外唯恐兆蕙的话已出口,白玉堂脸上下不来,连忙瞅了二爷一眼说:“弟兄们许久不见,先不说正经的,问这个干什么?”
  白玉堂到底是天子脚下当差之人,个性豪爽,对大家言道:“大哥不要替二哥遮饰,本是小弟理短,无怪二哥恼我,是在去年被擒之时,我连穿的衣服都是二哥照顾,这自不当忘,后来小弟上京受职,打算告假回来看望致谢,谁知我大哥卢方因我是初受新职衙,不准我动身。”
  丁二爷听了,觉得白玉堂果然能找借口,其实心中也并不在意,有心帮助人,何必非要人报答呢,于是兆蕙就说:“我问五弟,你纵然不能来,在该写封信差个人来,我听见也好欢喜一场。可为什么连一纸文书也没有呢?怨不得我们挂念你许久。”
  白玉堂见兆蕙咬住不放,只得陪笑说:“这没写信是有原因的。小弟原要写信来着,后来因接了兆兰大哥的书信,言明要亲自送伯母和妹子上京,完成展昭大哥结婚之事。我想迟不了几天,大家就可以见面,还写什么信呢?若是真写了信,恐怕二哥又说:”白老五尽闹虚文假套了。‘左右都是我的不是,由此看来,小弟唯有伏首认罪了。“
  丁二爷听了玉堂的话,心中暗想:“白老五他竟长了学问,比先前乖滑多了。别的不说,且看他下面这宗事怎么个说法。”兆蕙回头吩咐家人摆酒,白玉堂也不推辞、谦让,自己先在上面坐了。
  丁氏伯仲左右相陪,推杯换盏,话题十分热闹。饮酒中间,两位员外问白玉堂说:“五弟此次是官差还是私事呢?”
  白玉堂知道这已是正经事了。就放下酒杯对大家说:“不瞒二位仁兄,这次出来实是官差,然而其中有许多原委,非要二位员外帮助不行,不知当讲不当讲?”
  丁兆兰听了说:“你有用我们二人之处,可以详细说来。”
  白玉堂便把倪太守与马强一家,如何告到京城,又供出北侠,现在大理寺受理此案,文彦大人奏明皇上,要北侠回庭作证,小弟奉旨特为此事而来,这些实情一一说出。“
  丁二爷问白玉堂:“五弟可见着北侠没有?”
  白玉堂回答说:“见是见过了,只是——”
  兆蕙一副好奇的口气问道:“既见过,就该没有问题了,谅北侠有天大的本领,也不是五弟对手,拿住他随你进京自不待言吧!”
  白五爷面带难色说道:“二哥差矣!小弟原先也是这么想,谁知事到头来不自由,不知人家之末技也都是绝技。惭愧得很,一交手,小弟便输与他了。”
  丁二爷故意诧异地说:“岂有此理!五弟焉能输与他呢?这话愚兄不信。”
  白玉堂只得将自己与北侠比试,彻底输了,欲寻死又有北侠解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照北侠的交待对丁氏伯仲说:“如今求二位见台将欧阳已请来,哪怕小弟央求他呢,只要他随小弟赴京,就是小弟的福气了。”
  丁兆蕙说:“如此说来,五弟竟不是北侠的对手了。”
  白玉堂说:“确实是这样。功夫是硬件,不好拿话语比较,我确实输与北侠了。”
  丁二爷又说:“你可佩服北侠吗?”
  白玉堂说:“我不但佩服,而且感激,就是小弟此来贵庄请求帮助,也是北侠教于我的办法。”
  兆蕙听了,连声赞扬叫好,对白玉堂说:“好兄弟!丁兆蕙今日也佩服你了。”
  说完又向里间高声喊:“欧阳兄,你也不必藏着了,请过来见五弟吧!”
  话音刚落,从屏风背后走出三个人来。白玉堂定目一看,前面走的就是北侠,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最后面是个年幼少儿。白玉堂别人不怕,一见北侠连忙出座,问候北侠说:“欧阳兄几时来到?”
  北侠回答说:“昨晚才到。”
  白玉堂心中暗想:“幸亏我实话实说了,不然又得丢人一次。”五爷见有二人不认得,就问北侠:“这两位是谁呀?”
  没等北侠回答,丁二爷就说:“这一位叫智化,绰号黑妖狐,与劣兄有世交。智化的父亲与家先父是同僚,最能谈得来。”
  黑妖狐智化拖着徒儿说:“这是我的小徒艾小虎,孩子过来,见过你白五叔。”
  艾虎上前行礼,年纪虽小,机灵活泼,伶牙俐齿,白玉堂拉了他的手,细看一番,连声夸奖,大家重新就座。北侠坐了首座,其次是智化,白玉堂,又其次是丁氏弟兄,下首是艾虎,大家欢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玉堂又提请北快到京复命之事。北侠慨然应允。丁兆兰、丁兆蕙又嘱咐白玉堂要照顾好北侠一路饮食行居,五爷记牢在心。大家畅谈,彼此以义气相投,披肝沥胆,各明心志,小虎与北侠已有父子关系,大家看待北侠与智化面子,没有人不亲他爱他的。
  酒足饭跑之后,夜已经很深了,大家回屋安寝,到了天明,北侠要和白玉堂一同赴东京去了,众人送出庄外,走了一程又一程,恋恋不舍,挥手惜别。
  黑妖狐智化和兆兰、兆蕙、小虎送走了北侠回来,在厅下闲坐,彼此闷闷不乐,大家都为北侠去了东京案情如何解决而忧心忡忡,艾虎一旁为义父之遭遇长吁短叹。只听智化说:“我想此案关系复杂,恐不好了结。倪太守,乃是为国为民,如今反遭诬害,欧阳兄又是济困扶危,遇了贼徒,像这种情况正是忠臣义士负屈含冤,仔细想来,全是马强与其叔叔马朝贤串通行恶,要想弄倒恶人马强,除非设法先将马朝贤弄倒,剩下马强也就不难对付了。”
  丁兆兰插言说:“与其费两番事,何不斩草除根,把马朝贤叔侄一网打尽呢?”
  智化说:“若要一网打尽,说不得要做一件自欺昧心的事,讹诈是马朝贤所为,让他叔侄在赃证俱明面前有口难辨,惹天子大怒,必然要下令奸臣贼子得而诛之。这叫无中生有,我虽想定此大计,因为这一行动用人较多,技术要求难度很大,不好操作。”
  丁兆兰员外对黑妖狐智化说:“虽然弟兄们不是无所不能,大哥何不说出来,大家一块儿商量商量呢?”
  智化说:“当初我投奔马强的霸王庄,是想观察一番他的动静,他结交襄阳王,常怀有反叛之心,且又为害乡里,冤案连连,知他不能长久,果然倪太守上任,东窗事发。如今既为此事闹到这种地步,何不借题发挥,除掉马朝贤,二来可以剪除襄阳王的羽翼,为国除害。话虽如此,然而其中有四件难事。
  丁二爷问:“是哪四件?”不仅兆兰、兆蕙对智化的话感兴趣,艾小虎也十分认真地听着。见此情境,智化讲话更为起劲:“第一件事是选宝,即选择一件皇家非常珍贵的宝物,准备把它盗走,这事可以包在我的身上,在这面我有专长;第二件事是盗宝,即要一个有年纪的人和我配合,带一童男或童女,我与这两人装成一家人,请他俩随我去盗宝,这两人不但要随机应变,而且还要能吃得苦;第三件事是送宝,好听点说是送宝,其实是栽赃,即把盗来的宝物送到马强家中,藏在他的佛楼之内,造成将来的真赃实犯之像。”
  丁二爷听这话,不由得插言说:“这第三件事,我就能做得好,只要有了什么东西,我全能送去。不过那第四件又是什么呢?”
  智化说:“这第四件事叫自首,是最难的一件了,必须知根知底之人前去自首,不是去别的地方,必须去开封府自首,成败在此一举。这一着儿错了,全盘都会输掉。找这么个人实在是难得很!”
  黑妖狐口中说着,眼睛却瞟着艾虎。艾虎见别人都有事做,唯独自己闲着,便说:“这第四件事莫若让徒弟去吧。”
  智化听了将眼睛一瞪:“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如何干得这样大的事!”
  艾虎说:“据徒弟想来,此事非徒弟不可,徒弟去了有三益。”
  丁二爷先前听艾虎要去做第四件事,以为小孩子不知轻重。此时又见他说有三益,颇有意思,连忙说道:“智化大哥不要拦他,小孩子有时也能做大事。”
  然后笑着对艾虎说:“你把有哪三益说给我听听。”
  只听艾虎说:“第一,小侄儿自幼在霸王庄,所有马强之事都知道。记得三年前,马朝贤告假回乡一次,那时我师父尚未到霸王庄呢!今盗了紧要东西来,就说是三年前马朝贤带来的,似乎更合乎情理,这是第一益。第二,别人去自首,不如小侄去自首。什么缘故呢?俗话说得好,‘小孩嘴里讨实话’。小侄要作个硬证,在包大人看来此事方是千真万确,这是第二益。第三益却没什么,一来为小侄的义父着想,二来也不枉师父教育训练我一场,小侄儿要借着这件事,出个场儿,亮个像儿,留个名儿,岂不是第三益吗?”
  丁兆兰、兆蕙听了,拍手大笑,对艾虎清晰的思路,赞不绝口:“好!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大的志向,可喜可贺呀!”
  智化说:“二位贤弟且慢夸他,他因为还不知道开封府的厉害。他此时只管说,到了身临其境,见了那里英雄们的威风,又搭着问事如神的包丞相,他小孩子家有多大胆量,有多大智略,何况又有御赐铜铡,倘若说不投机,岂不白白送了性命,那时岂不误了大事?”
  艾虎听了,不由得双眉倒竖,二目圆睁,眼巴巴地望着智化说:“师父忒把弟子看轻了!难道开封府是阎王爷的阎罗不成?他纵然是阎罗殿,徒弟就是上剑树,登火山,再也不能改口,势必把忠臣义士搭救出来,又焉肯怕那个御赐的铜铡吗?”
  兆兰兆蕙听了,点头咂嘴,啧啧称叹。智化说:“且别说你到开封府,就是此时我问你一句,你如果应答得出来,此事便听你的,如若回答不上来,你只好隐姓埋名,从此再别出头了。”
  艾虎嘻嘻笑了,对师傅说:“徒弟跪下,你老就审,看是如何!”说罢,他就直挺挺地跪在当地。兆兰、兆蕙见他这般光景,又是好笑,又是爱惜。只听智爷问:“你家员外家中犯禁之物,可是你太老爷亲身带来的吗?”
  艾虎回答:“回老爷,只因三年前,小人的太老爷告假还乡,亲手把此物交给小人的主人,小人的主人叫小人托着,收在佛楼之上,这是小人亲眼见的。”
  智化说:“如此说来,此物在你员外家中三年了。”
  艾虎回答:“是已三年多了。”
  智化用手在桌上一拍,说:“既是三年,你如何今日才出来自首?讲!”
  丁家弟兄听了这一问,登时发怔,暗暗地在心中想:“这当如何对答呢?”
  只听艾虎听了这一问,从从容容说:“回老爷,小人今年才十五岁,三年前小人十二岁,毫无知觉,并不知道”知情不举“的罪名。现在因我们员外犯罪在案,别人向小人说:”你提防着吧,多半要究出三年前的事来,你就是隐匿不报的罪,要加重员外罪刑的。若自首了。罪还轻些。因此小人害怕,急急赶来出首在老爷台下。“
  兆蕙听了,只乐得跳起来,说:“答得好!答得好!贤侄你起来吧,这第四件事是要你,去定了。”
  丁兆兰也夸奖说:“果然对答的好,智大哥,你也可以放心地让他去做了。”
  智化说:“言虽如此,我们最好到时候写两封信,给他安置安置,方保无忧。如今算起来,就只第三件事不齐备,贤弟且开出个单儿来。”
  丁二爷拿过笔砚,铺纸提笔,智爷念:“木车子一辆,席篓子两个,旧布被褥大小两份,铁柄勺、黄瓷大碗,粗碟,家具备全,老头儿一名,幼男幼女俱备一名,外有随身旧布衣服行头三份。”
  丁大爷在旁边看了,问智化:“智大哥,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途呢?”
  智爷说:“实话对二位贤弟说,劣见要到东京盗取当今皇上九龙珍珠冠呢!因为马朝贤他乃皇家四值库的总管,此冠正是他负责管理,再者此冠乃皇家世代相传之物,丢失了不得了的,但又是轻易动用不着的,说丢了三年也合情理。为什么又要老头儿和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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