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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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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却往哪里
去?”燕青喃喃自问道。站在这漆黑旷野之间,天下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地的颓废感,犹如春园之草,不见其生,却秒秒而增。到了此时,纵然燕青是千伶百俐,也觉得前途惨淡,来日大难。
失魂落魄了半晌,却见远处有火光一闪,那点温暖,在这黯夜之中格外醒目。燕青抿了抿焦干的嘴唇,信天游地向着那点火光处行了过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这是一所破败的祠堂,在残檐败瓦下,已经聚集了一群同是天涯沦落人,在那里向火。此时燕青一亮相,他的一身锦袍衬着这群人的破衣烂衫,显得分外扎眼。
看着这些人不善的目光,燕青心中一动,抱拳道:“各位乡亲,小子是北面定州路永宁军吴家的子弟,因为朝廷括田,一日之间,将祖传的基业都弄了去,没奈何,只好变卖了余财,往大名府留守相公衙门里来告状。不想路不熟,天黑错过了宿头,正惶恐时,见到这里有火光,便厚颜大胆地来了,却不知……?”
听燕青这么一说,祠堂中这群老少人等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一个老头儿便叹道:“原来也是苦命人!这处地方也不是我们的,小哥便胡乱坐了歇歇腿吧!”
燕青道了谢,在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陪个小心,向这群人讨水喝。这群人虽看着艰难,却不小气,递过水囊后,又凑了两个粗谷馍馍给燕青火上烤了充饥。燕青谢了又谢,拿出些钱来还他们。
这些人也不推辞,反而喜道:“多谢这位公子,有了钱做川资路费,正可以雇车往京城去了。”
燕青奇道:“往京城去做甚么?”
那为头的老人抬起混浊的目光,叹了一口长气,喃喃地道:“去上访申冤!”这正是:
相逢不必叹冤苦,天下如今半似君。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62章 求救
一番攀谈后,燕青知道了这些人都是从河北北部各军州而来,或因蔡氏爪牙搜刮逼出人命,或因河北禁贩私盐绝了生计,或因官府豪强勾结括田而流离失所,不得已,这才抱团取暖,欲往京城天子脚下求告。
这时,那个老头儿对燕青道:“小哥儿,河北的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放着那梁夫人在这里,你的状便一万年也告不下来,倒不如同我们这些人一起往京城告御状的为好。我们这些人家底子薄,经过一场大变后都精穷了,只好仗着两只脚做量天尺,只是这样下去,也不知何日能到京城?小哥儿你倒象是还剩着几贯钱,若能带契咱们这些苦哈哈雇车走顺风路时,小老儿一力承担,必有你的好处!”
燕青苦笑道:“小子是背了时的人,落魄到现在这种地步,还敢想望甚么好处?”
老头儿摇头道:“你既是上访告状,须当百折不挠才是!若存了这么个失意的念头,官司未打便先输了!小老儿既然敢夸口,自然就能给你好处,你可知——如今的上访告状,不但有人截访、黑监狱埋伏着,就算进了衙门,咱们以民告官以下犯上,还有钉板等着滚哩!看你细皮嫩肉的个后生,若去滚钉板,没的要了你的性命——若你肯替大伙儿雇车,那钉板老头子替你滚了!你看如何?”
燕青听得惊呆了,摇手不迭:“这个如何使得?”
老头儿急了,以赛毛遂的热情自荐道:“有甚么使不得的?老头子我已经活够了,倒是你们年轻人,还嫩得一掐出水,正活人的时候哩!只要你把大家伙儿送上东京,我就替你顶了状子去滚钉板!老头子一死不打紧,但凡你们能求着清官把御状告下来,九泉的尽头咱也闭眼了!”
听着那戳心的言语,看着老者那雪白的头发,燕青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摇头道:“老爷爷,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清官?”
老头儿听着怫然不悦:“偌大的朝廷,不信没个包龙图、寇天官!倒是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就歪了念头,说起这般丧气的话来!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坐得略远的几个年轻人闻言把头抬了起来,一个后生埋怨道:“二爷爷,我们乖乖在这里坐着不吭一声儿,你却来戳我们的肺管子……”
那老头儿听了,大怒,吹胡子瞪眼道:“难道二爷爷说错了你们?你们这帮呲毛的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却成天想着去见梁山的甚么西门庆!如今圣天子在位,咱们纵然受了一时委屈,也是有限的,只消上得京城,必然能求个公道回来!可若是从了贼,活着丢人败兴,死后也入不得祖坟——这等毬撞脸的事,如何做得?”
又一个后生嘀咕道:“您老人家也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那位小兄弟也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便是咱们上了东京,您老人家滚了钉板,又能告得成哪个?没的白送了您老人家一条性命!倒不如路过梁山时就近入了伙,那时也领一把钢刀,随在三奇公子身后,杀一个贪官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若能杀了那蔡妖婆,俺遭罪千刀万剐也是甘心的!”
老头儿气得直哆嗦,指着几个年轻人道:“我好言指教你们做人,你们竟然顶嘴?!”
又有一个年轻人明挂免战牌暗放冷箭,咕哝道:“谁顶了?”
老头儿嘴角白沫子都憋出来了:“还顶?!”说着就跳起来颤颤巍巍地抡拐杖,做万夫不当之勇状,左右人等急忙好说歹说地劝阻。
小后生们絮絮叨叨,老头儿声嘶力竭,旁的人左右和稀泥,这破败的祠堂中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燕青却听而不闻,只是呆坐在火堆边,两眼发直,脑海中一团声音轰轰发发地作响——三奇公子!西门庆!
在这一瞬间,燕青胸中豁然开朗!是啊,自己怎的忘记了还有三奇公子西门庆?当今之世,若说还有人能救卢俊义,非梁山西门庆莫属!论实力,论胸襟,论胆略,天下纵能寻出第二个人来与之比肩,但远水难解近渴,唯有西门庆最是靠谱!
心底一有了主意,燕青的聪明伶俐便回来了,在那里暗中思忖道:“梁山新破梁中书,锐气正盛,便是劳师远征大名府,亦等闲事耳!主人一向谨小慎微,只怕撞祸,但贪官胃口越来越大,一味委曲求全下去,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和梁山勾结事,我燕青一肩担起,待救出主人,任凭千刀万剐便了!可是——梁山和我卢家非亲非故,若他们不愿妄动干戈,却当如何?卢家虽有千万贯家财,却不由我许做报酬……”
想了半晌,一咬牙做了决定——“三奇公子西门庆世之义士,我当以义动之。若他不发救兵,我便跪倒当堂效申包胥秦庭之哭,抛得这条残命,也要救主人出来!”
申包胥秦庭之哭的典故,出自春秋时。申包胥和伍员伍子胥是好友,伍子胥父兄被楚平王蒙冤杀害,在逃亡的路上对申包胥发誓道:“我一定要逆袭颠覆楚国!”申包胥知道劝不住,只好叹道:“你能颠覆楚国,我就能复兴楚国!”
后来伍子胥得遇于吴王,又结交了兵圣孙子,五战入郢后掘墓鞭尸,极尽人生快事。此时的楚国风雨飘摇,申包胥入秦求救,秦哀公敷衍他,不发救兵。申包胥依于秦国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水米不入口者七日。秦哀公深为之忠义感动,赋《诗经·秦风·无衣》之篇,秦师出而救楚,申包胥成了楚国存亡绝续的大功臣。
全盘拿定了向申包胥前辈看齐的主意后,燕青哪里还坐得住?长身而起,向祠堂中众人作揖道:“多谢众位好心安顿小子。但小子事急,这便要连夜赶路了!这些许盘缠,众位拿了雇车吧!”说着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搁到当地。
老头儿这时也顾不上教训那些叛逆的年轻人了,急忙回头道:“使不得!你纵然前时富贵,现在也是穷人了,这么多钱给了我们,你又如何过活?”
燕青腕子一翻掏出自己心爱的小弩,笑道:“老人家不必挂怀于我——如今秋高叶茂,草长鹰飞,猎物正当肥时。小子有这副弩箭在手,便如捧了金饭碗一般,走到哪里也饿不死我!”
众人见燕青竟然身藏利器,尽都吃了一惊,一个个畏缩不敢接口。燕青大步出了祠堂门,又回首道:“听小子良言相劝,老人家还是休要上东京滚钉板了。你便是舍了这条性命,贪官官官相护,百姓无拳无勇,又能如何?”
说着一抱拳,向那群年轻人略点了点头,振衣而行。
一路往东南疾走,来到莘县时,却见衣不蔽体、面黄肌廋的百姓成群结队,都叫嚷着:“梁山义士放粮!”
燕青见了,心中暗暗吃惊,自思道:“我只说大名府梁中书勉强算个好官,虽有蔡氏婆娘作恶,但境内百姓终究富足得多——不料却是我胡思乱想,我大名府内,竟见如此多的饥民!”
于是拉住一个面善些的老人家问道:“老丈,梁山义士不是在山东吗?怎地跑到咱们河北来放粮了?”
那老头儿上下打量了燕青一眼,反问道:“你这后生,不是俺们这本地人吧?”
燕青叉手道:“小子是从北面逃难来的!”
老头儿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说道:“有那么一个留守大人和留守夫人在北面,怪不得恁多人要往俺们这边逃难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幸亏有梁山义士来了,做了河北穷苦人的救星!”
燕青追问道:“老丈这话,却是怎的说?”
老头儿便眉飞色舞道:“你这后生哪里知道?梁山带兵的头领西门庆,是天星转世。前些日子,他把害民的贪官梁中书打得屁滚尿流后,正要收队回梁山,突然听到俺们莘县人杀了贪官,闹动了世界!西门头领唯恐官府对俺们莘县人不利,就驻兵在这里,保民守土,还天天放粮。你这后生既然赶上了,还不快去吃个一饱?”
燕青听老头儿把梁中书贬成了害民的贪官,只得苦笑。他随着卢俊义,见过梁中书多次,知道这人还算清楚明白,只可惜娶错了老婆;又听老头儿恭维西门庆这个大贼头是“保民守土”,更是匪夷所思,只觉世道之荒谬,简直不可思议,令人哭笑不得。
于是谢过老头儿,便随着人流往梁山开设的粥棚处来。心中想道:“河北山东绿林道上都说梁山西门庆仁义爱民,聒噪得我耳朵都快聋了。今日借着这些饥民做试金石,正好亲眼看一看那西门庆的胸襟气度!”
燕青这一去不打紧,才要教:
少年忠心救故主,公子奇谋破坚城。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63章 喧嚣
西门庆的人马押运着沉甸甸的粮草,走得象太迟的蜗牛。也就是仗着新败梁中书,四方州郡的官兵丧胆,西门庆方敢这般从容。若是换成济州张叔夜的地盘,西门庆绝对是如临大敌。
刚入山东境界,就听到探马来报,说官逼民反之下,莘县人都上了街,杀官破狱,声势浩大。西门庆闻听吃了一惊,他知道大宋的厢兵对敌无能,镇压百姓却是掌心里生毛一把老手,唯恐莘县人民被反扑的贪官污吏祸祸了,于是回师二进河北,同时知会晁天王派人接应。
西门庆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他前脚在莘县地方上驻扎下来,后脚就来了大刀闻达的八千人马。闻达倒不是专门来镇压祸乱的,而是梁中书交了“赎金”后,晁盖解围而去,闻达这才小心翼翼地过了黄河,沿路行来,一头撞进了莘县地面。
假如没有西门庆麾兵在这里监着,闻达会不会纵兵平乱捞些军功掠些浮财呢?谁也说不准,不过现在的闻达是万万没有这个胆子了。西门庆愿意遵守与梁中书的赎票约定,这是官兵的幸运,闻达一枝残兵可没实力抵挡锐气正盛的梁山人马。
西门庆在莘县当起了保护神,晁盖也放船前来接应,莘县人民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移民运动,一县之中,走得十室九空,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安土重迁的老骨头了。
有去有来,莘县虽空,无家可归的流民却来了不少。西门庆每日放粮,从流民中招了不少精壮士兵。他现在真的是心满意足了——与梁中书连场大战,越打越富,越打越饱,越打队伍越壮,这实在是兵家梦寐以求的境界呀!
正高兴时,忽听帐篷外喧嚣大起,叫好喝彩声响彻行云。出去一看,只见吃饱了的流民们围起了一个大圈子起哄不绝,场面比庙会还热闹。
“何事喧哗?”西门庆问帐外警戒的讲武堂学兵。从不擅离职守的学兵们自然不知道,不过这难不倒他们,有人马上冲出去拉了一个围观者回来。
原来放粮放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个年轻后生。这厮却是个阔绰的,吃舍饭就吃舍饭吧,居然还拿出烤得喷香的野鸡崽子拌宴!周围的流民都是一年见不到丁点儿肉腥的主儿,如何见得这个?人人侧目时,就有那些不安分的民意代表上去挑衅,让那后生要么把野鸡宴倒到大锅里,要么把他扔出人堆外面去。
流民们典型的仇富心理,见不得别人过年,有人出了头,就跟着架秧子,叫嚣着:“吃得上烤野鸡的家伙,还来俺们碗里抢舍饭,要不要脸?!”那些挑衅的人得了大伙儿撑腰,气势顿涨,本来先是动口理论的,胆壮之下便挨挨靠靠,使起小动作来。
那后生身量单薄,长得又是出众的俊秀,身上风尘仆仆的更象个外乡人,看着就是根好欺负的菜,收拾起来,还不是手拿把掐?谁知道真过起招来的时候,却满不是那么回事!那后生一手端碗,一手托胳膊肘抓腋窝,连着颠翻了四个人,连滴汤水都没溅出来。
这一下可乐坏了旁边看热闹的梁山小喽啰。他们虽然被西门庆约束以军法,但不是人人都上过讲武堂,好勇斗狠的土匪习性,在这些家伙身上挥之不去。这后生扰乱粥棚秩序在先,又打人在后,说不得,必须由他们这些粥棚的管理者——简称粥管——出面文明执法。
说是文明,那得分跟谁比。如果这些原装土匪的粥管跟后世那一大撮衣冠整齐的城管比,也算是文明之师;但要以真正文明的标准来衡量,粥管们还属于任重道远。
粥管们虽然人多,但并没一拥而上,而是要和那后生单打独斗。先跳出一个五短身材的壮实家伙,满嘴扯旗放炮:“好个兔儿爷相公!跑到俺梁山地盘上来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以多欺少,不是好汉,让爷爷来摔你个脆的!”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大响,跟着就是哀鸿遍野。原来是那后生眉峰一立,闪电般出手,揪起这口出不逊的无礼之徒直摔到地上。脆脆的一个屁股墩之后,就只剩叫唤的份儿,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粥管们大怒,接二连三地涌了上来,和后生撕逻在一起。谁知道那后生吃舍饭拌野鸡崽子,打人时也是水萝卜下酒喀嘣脆!只是呼吸的工夫,六个粥管被这后生全数放倒,整整齐齐摔得气闷在那里动弹不得,懂行的才知道这叫做“六出梅花势”。
流民们一声哄,梁山众喽啰人人脸上无光。在梁山的地盘上,这要是让打人者走了,弟兄们以后还能混吗?于是一声喝,一群巡逻队将那后生围得密不透风,流民们又在巡逻队的外面布了个圈子,看得津津有味。
又有两个小头目上前挑战。一个拳走轻灵纵跃而上,被那后生一个鸡蹬步抢进中门,肩膀一顶,人就倒飞了出去;另一个壮汉沉腰坐马,步步为营逼去,却被那后生顺其拳势一引,人顿时失了根本,后生手到处人仰马翻。
这一下技压当场,再没人愿意上前出丑,更有人撒腿飞报当值头领去了。那后生人陷重围之中,却是没半分惧色,冷眼四顾之下,更见英姿出众。
人群一分,两个头领已到,为首一个正是西门庆帐前护卫的头领没面目焦挺。焦挺是个直肠子,在梁山时西门庆让他护着黄文炳,他就和黄文炳形影不离;今日下了山做了哥哥的帐前护卫头领,他就日夜守在西门庆帅帐之前不敢松懈。
西门庆的帅帐离粥棚很近,饥民们伙食好坏,他都要监在眼里,免得有人暗中作怪。他可不相信所谓的自律,没有有效的监察,带来的只是堕落,只有当监察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自律。
所以那边喧哗刚起,这边焦挺就已经将护帐卫士团团调集起来,十八般兵器,将帅帐守得固若金汤。觉得万无一失后,这才往扰攘处来巡视。
另一个头领是新上梁山的丧门神鲍旭,他和焦挺在淄水河边配合着打了梁中书前军一个伏击后,都知对方身手了得,因此倾心接纳。淄水伏击战后,焦挺依西门庆的计策,恭维李逵首挫梁中书军势,立了大功,给他披红戴花后,打发他回梁山李老娘面前报喜贺功,李逵欢天喜地的回家显摆去了,焦挺和鲍旭则星夜来西门庆帐前听用。
马陵道口一战,鲍旭这个老粗对传说中的三奇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西门庆知人善任,让他监了军法队,专治军中不法之徒,更对了他的胃口。他本是个不识字的莽汉,为了当好这个军法官,他身边专门揣了一本梁山军规,得闲就让识字的喽啰读给他听,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鲍丧门和裴铁面的名头已经在梁山军中并驾齐驱了。
今日得报有人在粥棚扰乱,鲍旭第一时间就来了,见了焦挺后略一寒暄,便计较起现场是非来。
鲍旭虽然看起来丑陋凶悍,但他能在枯树山统领一寨人马,也有其心思过人处。他派出手下十几人,拉了十几个饥民分别询问,有敢巧言令色虚伪以对者,胁之以逐出粥棚,永世不许再来。事关糊口大计,哪个敢敷衍?十几人的口供一对,实情水落石出。
是非分明后,鲍旭命人把第一个出来挑事的粥管抓了下去。然后向后生叉手道:“这位小哥,俺梁山人出口伤犯你在先,也怪不得你出手打他。是俺们治军不严,这里向你赔罪了。小哥这般了得,必然也是个英雄好汉了,却不知尊姓大名?”
那大闹一场的后生自然是燕青了。燕青见鲍旭处事公允,倒是颇出意料之外,亦躬身还礼道:“小子燕青,本是无名之辈,哪里当得起英雄好汉的称呼?倒是梁山军法严明,不徇私情,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英雄好汉!”
鲍旭听燕青说得中肯,心头一喜,便道:“我家四泉哥哥吩咐了,我梁山大军过境处,必然要严整军纪,屈己待民。那个兔崽子没有维持粥棚纪律,还敢破口骂人,非关他禁闭不可!”
燕青听了,暗暗点头。这时鲍旭却又口风一转:“这回虽是我梁山理短,但燕青小哥却以一抵众,把他们打得不成模样。传扬出去,岂不折了俺梁山的威名?俺是军法官丧门神鲍旭,今日向燕青小哥领教高明!动手吧!”
周围梁山喽啰一听,都鼓噪起来。鲍旭淄水河边伏击战,身先士卒,斩回了十三颗人头,杀气动梁山,今日既然有他出头,刚才丢的场子肯定能找回来了。
见燕青低头思忖,鲍旭又道:“燕青小哥不必担心,不管咱们谁胜谁败,梁山绝不会对你使任何下作手段。今日就是以武会友,只要小哥能打出十成的本事来,明日保你名动江湖!”
燕青听了,暗想道:“我若空口白话去求救兵,三奇公子何等身份,未必理我!倒不如今日大大露一番脸面,只要西门庆愿救主人出来,我便把这身本事卖给了他,却又如何?”
想到此处,燕青眼中精光一闪,向鲍旭拱手道:“鲍头领,得罪了!”这才是:
只说群狼扑乳虎,更见地煞斗天罡。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64章 龙腾虎跃
燕青一声“得罪”,挥拳就往上闯。鲍旭本来还想故作大方,回应个“让你三拳”啥的,但燕青来得太快,一时间只顾抵挡,却开不得阔口了。
你盘我旋,转瞬间已过了一二十个回合。鲍旭吊梢眉高扯,三角眼圆睁,呼喝如雷中,两膀上肌肉坟起,一掌掌劈出,宛如刽刀阔斧般森然相向,身手大开大阖,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刚开始他还怕使出全力时,燕青抵挡不住,但只斗得数合,就发现燕青身形快捷,招数精奇,攻防拒守并有法度,如此劲敌,自己出尽全力犹未必能胜,岂容留手?当下全力施为,出手间气势更足,招数更猛,那一股杀场上血腥煎熬出的凶戾之意弥散开来,骇人心胆,周围的流民当不得其锋,纷纷后退,梁山众喽啰却是齐声喝彩打气。
众子皆喧哗,英杰独沉静。燕青如龙游曲沼,狐步疏林,穿梭于鲍旭攻势之中。其进也,似鹭起圆沙,其退也,则鹤盘远势,其趋也,宛俊鹘穿云,其击也,若翡翠窥鱼。身形百变,做电光石火之舞,顾盼八面,凌厉生姿,以浪子之逍遥适意对抗丧门之铁血肃杀,丝毫不落下风。
这时,左近营中的众头领闻讯而至,都站在西门庆身边高处向场中观看。眼见燕青和鲍旭斗得精彩纷呈,无不喝彩:“好一个了得的少年英杰!”
西门庆满面喜色,击拳道:“好一个浪子燕青!果然是名下无虚!”
周围众好汉皆问道:“四泉哥哥怎知此人名号?”
西门庆突然瞪大了眼:“休得多问,快看!”
众人心下一凛,齐齐注目场中。这时燕青脚下突然加力,身形更是快了三分,批亢捣虚,直抢进鲍旭的空门里来。鲍旭虽然力大招沉,但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已经出尽全力的他再跟不上燕青掣电一般的身法,顿时门户一乱。
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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