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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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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二阉得了准信儿,更是成了惊弓之鸟,宫太监便道:“如今呼延叛军要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曾头市且先放它一马吧!即使要剿,也等我与道兄弟到了关胜军中,你们再纵兵进剿,我们必从精神上支援你们!”
呼延强敌在前,若再招惹出曾头市,殊为不智。八都监虽然心下不甘,也只好点头允了。
于是宫、道二太监带了禁军人马分道扬镳,单廷珪、魏定国送行回来,二人相视一笑。
单廷珪道:“多亏兄弟,让曾头市免了一场兵灾!”
魏定国笑道:“吾计成矣!”这正是:
奸佞胸中无实计,尸骸口里有虚言。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7章 曾家围城
两个监军正忙活着收拾行李箱笼,准备往关胜军中避劫去,突然外面又有探事的小兵连滚带爬来报——凌州城西尘头大起,遮天蔽日,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
宫、道二监军一听这是个走不成的样子,都唬得面如土色。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奇道:“若是呼延叛军,应该从凌州东边来,甚么时候他们肋生双翅,绕过城池去啦?其中定然有诈!各位大人,咱们往城头一观便知。”
于是众人乱哄哄登城一看,原来却不是呼延兵,而是曾头市发来的人马,在城下列开阵势。曾长者这回也是真急了,不顾年老亲自披挂,拈条狼牙棒出阵。曾长者身边,左有总教师史文恭,右有副教师苏定,史文恭的儿子史玉珮带着妹妹史玉珠和曾不鲁押住后阵,阵前是曾家五虎叫声如雷,口口声声只要两个无耻的狗太监出城献头纳命!
在青州时,曾头市只来了五百义勇,在千军万马里还显不出什么,现在却是受辱拼命,曾头市每家都出精壮,来了何止四五千人 ?这些人衣甲简陋,兵刃不齐,但却是人人都骑烈马,个个都挎弓箭,马蹄子践踏起黄尘,配合着狂野的冲阵嚎叫,真似要掀翻了天地一般。
不止是宫、道二太监,八路兵马都监见了这势头,亦是脸上变色。他们这才知道,先前单廷珪、魏定国说的都是实话,光凭曾头市眼前这些骁勇人马,就不是他们麾下的草包官军能摇撼得动的,何况曾头市肯定还有留守的人,那又得多少军马?
只凭他们这八路军兵,想吞曾头市,只怕会崩了牙。
道太监看着城下流星群一般飞卷的快马,两眼发直,颤声道:“西有叛匪,东有刁民,却害咱家没了走路,这下可如何是好?”
宫太监还剩着点儿急智:“莫不如派几个精锐的勇士闯出重围,往关胜军那里求救。”
此言一出,四下里鸦雀无声,眼见曾头市阵上人人都是骑兵,什么马能跑得过他们?出城就是自寻死路,傻子才乐意去。
他们在城上探头探脑,城下曾头市人马早看见了。曾家五虎里的曾升飞马过来,指着城头大叫:“那两匹阉了的牲口,出来说话!俺曾头市自进了大宋,要马给马,要钱给钱,有甚么亏负你们处?你们丧了良心,却把欺压汉人的那一套用到俺们女真头上来,俺们不吃这一套!”
曾家五虎里的曾索也飞马上来,笑嘻嘻地道:“咱们今天把话摊开了说个明白!若不给给俺们凌州女真一个好答复,咱们便要闹到东京御前,打皇帝的官司去!”曾头市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有恃无恐的大笑。
一言受辱,便起兵相向,曾头市有这般大的胆子,其实也是朝廷惯出来的。
这朝廷有个比较犯贱的毛病,就是视自己的百姓如脚底的烂泥,却将外国人当宝贝。说到底,都是虚荣心在作怪。当权的自以为是天朝上国,四夷宾服,那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因此但凡有个外国异族来称臣的,就恨不得能供到天下去。外国人一看,送去三瓜俩枣做贡品,就得捞回来无数的真金白银,这冤大头的钱不要太好赚哦!于是纷至沓来,你得面子,我捞实惠,有奶就是娘,没奶就来抢,积弊千年缕缕不绝,早失了当初汉武帝厚待归化匈奴,是为了分化匈奴、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意。
曾头市也是这样。他们百余年前本是辽西熟女真中的一个小部落,辽国皇帝历代喜欢畋猎,对女真人驯出来的海东青猎鹰爱不释手,而且女真人挖得好参、养得好马、采得好珍珠,卷得好貂皮,都是剥削阶级喜欢的妙物儿,所以历朝辽帝对女真人的压榨都非常苛刻,民不聊生。
有一年曾家先祖的部落里遭了瘟灾,人口马匹死亡过半,只得举族迁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后,部落元气已经大伤,可要交的苛捐杂税还是一文也不能少。
正绝望时,有族中老辈人想起海外有个大宋国,狠着自己人,宠着外国人,是异族的天堂。于是走投无路的部族孤注一掷,全族卷包了上船,往大宋泊来。
也是他们运气,海上风平浪静,居然就被他们漂到了登州。见了登州太守,族长虽然不会说汉话,但画得一手传神的好画儿,寥寥数笔,就让当时的登州太守明白了,这些异族是来朝圣的!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当时的宋朝正在跟辽国争正统的地位,两国在天文历法、礼仪源流上吵得不可开交,正当此时,突然有原属辽国的女真部族来向天朝进贡,这说明了什么?大统正义在哪边还用说吗?
报入东京汴梁城,官家喜出望外,金殿接见,温勉有加,当场赐姓为曾氏,赏了金银财宝无数,就近在凌州拣处水草丰茂的美地安置,专门让这些女真归化人养马,这些女真人得其所哉,大是快局。
天长日久的,周围的老百姓发现但凡能抱上这些异族人的粗腿,官府就不敢将自家不当人的欺负,于是扶老携幼投奔者日多,逐渐形成了一个大镇,因为是以曾家人为头,就叫做曾头市。
顶着归化义民的头衔,历代朝廷都对曾头市另眼相看。曾家也知道自家在大宋根底浅,因此严格约束子弟,不许惹事,更厚结四周民心,胡汉一家之下,曾头市越来越兴旺,逐渐成了朝廷军马供应的头家。
但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世界各国来到大宋的人越来越多,异族就渐渐不值钱起来。倒不是天朝不想图那个虚名儿,而是他们自家的官吏已经泛滥,残酷剥削老百姓都快养不起了,哪里还顾得上养外国人 ?
到徽宗当政的时候,曾家已经在朝廷印象中彻底淡出了;童贯高俅那种奸臣秉军政,广纳贿赂,排挤贤良,军马采购的大宗买卖也被别处空壳儿马贩子抢了去;凌州府也开始向这些归化的义民收税,虽然仗着祖荫,税的名目和额数比其它地方轻好几倍,但也够繁重的了。
现任曾家族长曾长者一夜之间老迈了许多——曾家正在慢慢没落下去,昔日的好时光一去而不复返,他要带这万户人家走向何方?
就因为曾家没落了,所以宫、道二太监才敢随随便便就上来踩几脚,他们是掌局的人——身边的狗腿子,有这个底气。
只是从前被他们欺负的顺民,都是唯唯诺诺一副奴才相,打左脸给右脸的主儿。真正碰上了忍无可忍的刁民,他们也抓瞎。曾头市这帮人到底流着异族野性的血,受了压迫,为什么不反抗?此番曾头市这几千人上街,不是为了曾不鲁一个人,而是为了大家——如果今天坐视曾不鲁被强权掳走,明天每户人家的女儿都会朝不保夕!
所以,曾头市这一回决定要大闹一场!要让天朝那些掌权的王八蛋们长长记性,曾头市不是顺民,而是义民!
你犯了错甚至犯了罪,我掴你一巴掌,你不能恼,还得陪笑说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这才是天朝的义务,义民的责任。
所以,曾家五虎决定把这一巴掌掴得响一些——那两个阉货欺人太甚,这回要砍下他们的头送回东京去,跟随他们的从人尽数坑了,以为后来冒犯者诫!
城头见城外曾头市军兵人如虎、马如龙,都不敢上前答话。单廷珪、魏定国对视一眼,二人暗中鄙视一笑,单廷珪便出列道:“二位监军大人,小将不才,愿出城退去曾头市人马。”
二阉货一听,如久旱逢甘霖,急忙问道:“如此说,单将军要带多少人马?赏钱几何?”
单廷珪笑道:“事到如今,不差钱——小将斗胆,要请监军大人承诺——曾头市兵退后,二位大人不追究他们今日冒犯之罪。”
火烧眉毛只顾眼下,两个阉货没口子的答应了,单廷珪脱了甲,连柄匕首都不带,挽住了魏定国手里的长索,飞身从城头上蹬着城墙跳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单廷珪身轻如燕,早到城下,扬声道:“我要见曾老爷子。”
曾家五虎和单廷珪魏定国都是老交情,深敬二将清廉有能,见他孤身无刃而来,更服他的胆气,客客气气将他请到了曾长者马前。
都是熟人,曾长者、史文恭、苏定都下马同单廷珪见了礼,单廷珪问道:“众位何来?”
曾长者道:“特来诛阉竖!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们!凌州城里,不是兵都点好了吗?”
单廷珪听了大笑:“小将与众位都是刎颈之交,若真有兵马要攻打曾头市,小将岂能在此袖手旁观?不瞒各位说,城中点兵欲打曾头市是实,但有魏兄弟略施疑兵计,已经将这一场兵祸消弭了!”
众人听了,将信将疑。这正是:
贪官从来无须惧,小民自古不可轻。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8章 出衮州记
见曾头市众人半信不信,单廷珪便解说分明——魏定国如何定计;二将如何派出麾下心腹精卒假扮呼延兵,半路邀击往曾头市巡哨的八都监探马;如何借砍下的人头传假信,寒阉竖之胆——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最后单廷珪道:“这计本来粗陋,若是能征惯战的宿将,绝对瞒不过人去。但现在凌州城里都是些甚么东西?只知道刻薄商户,剥削小民,若真上了阵,却是无用——所以现在一片人心惶惶,两个阉货已经想要闻风而逃,往剿梁山的关胜军中去了——到了那里,自有梁山西门庆来杀他们,何必曾头市操刀?”
曾长者沉吟不语,却有曾家五虎叫了起来:“咱妹子受恁大的羞辱,不杀阉狗,难消咱们心中之气!”
单廷珪劝道:“杀阉狗易,回头却难。如今朝廷大起千军,征讨叛逆的呼家将,同时剿灭梁山泊。此时曾头市若掺和进来,正是惹火烧身,未得其利,先遭其害。曾头市各位虽勇,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纵有万户人家,比起朝廷的倾国之力来,却也消耗不起——不如收兵回去,坐山观虎斗,起兴时暗放枝冷箭,有何不美?”
曾长者挥手阻止了儿子们的血气之勇,点头道:“单兄弟说的,是珍珠般宝贵的言语,咱们须听人劝。只是有一件——若我们收兵回去,那阉竖得了喘息的空儿,过后再兴兵来打我们曾头市,却当如何?”
单廷珪大笑道:“老爷子的担忧,却是做梦也不用打算的。如今凌州城里外现放着八路军马五、六万人,十倍于我,两个阉货尚且不敢动手,只想着逃跑——他们要统率上多少人马,才敢来找曾头市的后帐?”
众人听了,也都笑了起来。
单廷珪又提醒道:“这两个阉货虽然胆小如鼠,却也要提防他们派人往朝廷送信,往奸臣那里递咱们曾头市的黑帖子。小弟这里帮你们盯着,有送信的人,暗中就截杀了,各位也要仔细些方好。”
史文恭一直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众人说话,此时终于插口道:“这个放心!曾头市这回收兵后关了寨门避祸,轻易不再出来。我带上弓箭,暗中往关胜军前走一遭儿,若梁山西门庆杀不得那两个阉竖,我就寻个机会赏他们两箭,让那厮们死了也做个糊涂鬼,再想不到曾头市的身上。”
商议已定,曾头市人马唿哨着卷去,当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间城外空空荡荡,除了马粪之外再没留下甚么东西了。
宫、道二太监见曾头市人马真走了,揉了揉眼睛,恍如在梦中。反应过来后急忙令人传单廷珪回城来见,问起详细,单廷珪非常诚恳地道:“那曾家到底是外族,头脑简单,就是好骗。我说两位大人酒后失言,乱了礼数,此时追悔莫及,再没脸在凌州呆下去,于是收拾了箱笼,准备往济州躲羞去——那曾头市听了,居然就信了!他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了很多赔礼话,只是面嫩,不敢来向两位大人当面请罪,就此偃旗息鼓,走了个干干净净!”
道太监拍着胸口,尖着嗓门儿道:“即使他们知悔,这冒犯之罪,却也轻饶不得!否则从今之后,朝廷天使走在路上,还有甚么体面可言?”
宫太监劝道:“道兄弟虽然言之有理,但眼下还是往关胜军中去为第一要务。这曾头市嘛,日后别有计较!”
见两个太监旁若无人的往外走,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终于忍不住问道:“两位监军大人,你们走了,留下我们这八路军马往哪里驻?”
宫太监正色道:“枢密院不是有公文吗?你们兵进青州,会同梁中书进剿呼延叛军,此战事关国家气运,尔等万不可轻忽大意。如今梁中书既然还没来,你们就驻扎在这凌州等他,一定要挡住呼延叛军西进之路,切不可让他们和梁山贼寇合流!”
道太监亦正色道:“至于我和宫大人,我们监的是京东两路所有军事。为公道起见,不能只监你们的军,却不监关胜的军吧?今日起行,往关胜军中巡一回,免得有人暗中抱怨咱家偏心。”
八都监心中又是痛骂,又是羡慕:“这俩阉货倒好,让我们替他们垫踹窝挨刀,他们却临阵逃脱!居然还有脸说得如此义正辞严、理直气壮!果然朝廷里锻炼出来的栋梁就是不一样,不愧为杨戬靴下的心腹,官家身边的得用人儿!”
于是在单廷珪、魏定国的冷眼旁观下,宫、道二太监拉了十几车财帛,在禁军的拥卫下匆匆而去,只恐走得迟了时,会被呼家将兵马尾随而来,送了自家宝贵的性命。
一路往西南,离了凌州,进了衮州,总算是脱离了险地,宫、道二太监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吩咐手下人加紧赶路,早一天进到关胜军中,就早一天有了彻底的保障。
谁知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宫、道二太监手底下各有几个心腹的阉二代;这些阉二代仗了他们的势,也自觉自己已经成了有身份的上等人,自然不能再象从前那样事必躬亲,所以额外使唤着几个阉三代;心同此理之下,阉三代又衍生下去,阉四五六七八代无穷匮也……
这些阉几代们都是费了本钱,钻营到宫、道二太监门下寻觅富贵的,荼毒百姓祸害人民,是他们的吃饭衣钵,如今既离险地,如何肯轻放了去?就有最小的阉毛子往上层层递话,最后阉二代向宫、道二阉货谏道:“两位老司长体察官家的圣意,监巡京东两路兵马。如今咱们风不惊草不动的过去,知道的会说两位老司长有爱民之心,不欲劳师动众殚竭民力;不知道的那干小人必定会诟谇谣诼,嘲笑咱们失了朝廷的体面,丢的却是当今官家的人!”
宫、道二阉货听了,心领神会下相视而笑,不由得以赞赏的口吻向自己培养出来的阉二代温言道:“依你说,却该当如何是好?”
那些阉二代便乘机进言道:“两位老司长是官家身边的辅佐羽翼,举止间自然不能失了皇家的威仪。老司长出行的全套仪仗,小人都携得在此,咱们这便摆布出来,穿州过府时,也能定一定因梁山贼寇作乱而动荡的人心,让刁民们知道甚么是天朝气象,盛世太平!”
宫、道二太监听了大悦,颔首道:“我的儿,你们忒也长俊,不亏了我们的悉心栽培。我们已经是老胳膊老腿儿的人了,还能动弹几年?将来的大梁,终究要你们年轻一辈挑起——那么,就从今天开始,这一路行进的诸般杂事,尽由你们处置,我们两把老骨头也乘机乐享一回清净之福吧!”
阉几代们得了鸡毛当令箭,立时便雷厉风行地运作了起来。
本来他们这一路人马定下的行军路线是直线往关胜军中去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行军路线要改。于是,阉几代们领着军打着圈儿在衮州各府县乱蹿起来,但凡是地图上有名的县镇,他们都要凑上去随喜随喜。
过路前,先由阉毛子们做先锋,宣谕地方文武二十里外迎接;次日起身,地方官必须送到辖区界口处方准回。
宫、道二太监临时下榻的公馆,外面必须张灯结彩,内院外院都得铺上锦纹五色毡,屋里则以白绫裱顶棚,锦缎糊墙壁,室中更要陈设古玩雅趣,方能彰现二位公公的超逸品味。
阉几代们是二位公公劳苦功高的左膀右臂,待遇自然也不能差了,他们住的房子虽然不敢僭越二位公公,但也要屋里屋外,铺排整齐。
就连跟着二位公公拉车驮行李的马匹骡子也跟着沾光享福——它们住的地方必要黄土垫圈,粉饰一新,槽里饲的都是精料,黄豆黑豆水泡豆儿,更是不得断了的零食,这些都有阉毛子们专门巡视检查的,若哪个敢弄虚作假地敷衍,重责无旁贷!
小牲口都如此待遇,还用说大的吗?供给宫、道二太监的饮食,自然是精益求精,即使是阉几代们,也是极尽丰盛。宫、道二太监和阉二三代们倒还有涵养些,纵稍有不如意处,也不过咳嗽两声,皱皱眉而已。阉四五六七八代和阉毛子们就没那么好糊弄,但凡老爹们面上生出几分颜色,马上就蹦起身来挑肥拣瘦、吹毛求疵、摔盆砸碗、打狗骂鸡,人人都是全挂子的武艺;誓将地方上官员参革发遣的言语,个个口里皆练得滚瓜烂熟。
若十分不如意,阉几代们回过宫、道二太监,就说这里景色优美,风土淳厚,二位大人乐不思蜀,想多留连两天。这么一来,地方上就得倾了家的支应,耗费国帑不可胜计,地方官则乘机向民众搜刮,老百姓怨声载道。
如此鸡蛋里挑了几回骨头,后面的府县就学了乖巧长了伶俐,行事间便更加灵动知窍起来。宫、道二人车马一到,就有人来跟阉几代们讲价钱,根据地方大小、民众富庶、特产多少排算,彼此争无讲有,讨价还价,辩论到激烈精彩处时,真是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就是大宋和辽国西夏折冲于樽俎间时,都没生出过这般好口才。
敲定完价钱,当场兑现——宫、道二公公多少,随行的阉几代们多少,这便皆大欢喜。接下来你便倒白开水当饭给他们吃,这帮阉子阉孙从上到下,还要赞叹白开水能治百病,更符合养生之道。
当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真的去倒白开水,倒是有某些一心追求进步,愿为天朝做更大贡献、担更重担子的贤良之士前来求见。这些有志之材言词雅驯,举止谦恭,不动声色间先送阉几代们一份重礼,再送宫、道二太监一份重礼,阉子阉孙们便惊为天人了。
古人原有献缟投纻之礼,便收受些隆仪,亦是主宾交接之道,又何足为贪?于是来拜的精英们一个个势如破竹地登堂入室,宫、道二太监视礼物轻重,或檐前揖让,或降阶相迎,或倒屐而出,言笑中扶肩拉手,赐座留茶,细问履历政绩,就这样一路上许了无数的保举话。
等宫、道二太监领着人把衮州治下的各处府县都转了个遍,十几车财帛已经变成了几十车财帛,阉子阉孙们也是行囊与体重与日俱增。这时大家兴高采烈之余,终于想起该往关胜军中去了。
而这时关胜军中,阮铭川早已无惊无险地借着采购食材之机,把阮小七、张横“救”了出来。
三人好似困龙归海,渴马奔泉,直上梁山聚义厅,众头领皆惊,晁盖便问道:“小七张横,你们两个怎地神出鬼没地回来了?”
阮小七便将阮铭川介绍给大家,众头领听了皆喜,晁盖吩咐整顿宴席,为阮小七张横压惊,给阮铭川接风。
酒席上,阮小七左顾右盼,不见西门庆,忍不住便问道:“天王哥哥,四泉哥哥哪里去了?铭川兄弟虽然将我和张横捞出来了,但还有百多名弟兄在关胜那厮手里羁押着呢!一想到这个,就是玉皇大帝的山珍海味,小弟也咽不下去——四泉哥哥快出来!想个计策救人啊!”
张横出主意夜袭关胜不成,反而折了百余弟兄,自觉丢了人,面羞,在座中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反正有阮小七代言,也省了他人前的尴尬。只有听到提起西门庆时,才把头抬了起来。
宋江便叹了口气,遗憾道:“我还是要说,四泉兄弟放了蔡氏婆娘回大名府,此事做得莽撞了。若有蔡京的女儿在此,莫说百余名弟兄,就是千军万马,也能换得回来!如今却是……唉!”
阮铭川听宋江如此说,想起临行前关胜特别的叮嘱,不由得心中一动,不经意间多留意了宋江几眼。
这时阮小七却焦躁起来,顿着酒杯叫道:“怎的没人回答我四泉哥哥在哪里?难道老子被抓了一回,就让你们都看不起了吗?”
晁盖大笑道:“岂有此理!小七有所不知,为了扫平关胜,四泉兄弟回山后一直闭门不出,在研究甚么‘活字印刷’!”
一听此言,阮小七莫名其妙,瞪大眼再说不出话来。这正是:
胸怀贪心滋腐败,手握智珠定干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9章 先贤
不但阮小七,就是阮铭川,听了晁盖之言一时也惊呆了——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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