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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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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呆呆地站了多久,才有那数钱数过了瘾的老鸨子上来,虚说虚笑,口口声声都是:“娇儿你明日嫁进了西门星主的府上,也就是星君的娘娘了,嬷嬷我平日里待你有千日的不好,也有一日的好,你便看在我年高糊涂的份儿上,饶让了我吧!日后若有闲,常回来看看,带挈带挈你的兄弟姐妹们,也是咱们有缘一场……”
这些花团锦簇的话听到现在的李娇儿耳中,真是句句剜心一般,最后含泪抬头:“嬷嬷,今天晚上,就让我在咱们院子再住最后一晚,成不成?”
老鸨子见李娇儿眼中含泪,口中含悲,只当是自己一片苦口婆心,打动了李娇儿的柔弱心肠,心中欢喜之下,满口打的都是包票:“那有什么不成的?乖女儿明天出阁,自然是舍不得离开从小生长的屋子的。你便在这屋里好好留连一下吧,让桂卿换间屋子睡去。唉!可惜这屋子搬不走,要不然,嬷嬷早把它当成嫁妆,送你多时了……”
好不容易这老鸨子出去,桂卿却又进来,姐妹二人抱头哭了一场。李娇儿把自家全部的艳色衣服、精细花翠,还有藏在隐秘处没有被老鸨子搜出来的几个压岁的金锞子都送了给桂卿,只说:“我今后再也用不着了,白搁着倒糟蹋了东西。”桂卿只道是李娇儿嫁进了西门府里做妾,从此锦衣玉食,再看不上这些东西了,便不再客气,千恩万谢地收了。
此时天已向晚,老鸨子难得的慷慨大方了一回,送了两枝大红的蜡烛和一盘子精致的酒食进来。酒食李娇儿哪里有胃口去动?只是将红烛点起,屋中顿时亮堂喜气了许多,李娇儿的眼泪,也跟着烛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在烛下将那两张卖身契展开看了又看,想起西门庆那自由之身的叮嘱,李娇儿忍不住轻声哽咽道:“大官人,你好狠的心!我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你便给我自由,又让我往哪里去?清河县是万万住不得了,让我一个人流落他乡,脚脚踏生地,眼眼看生人,我哪里有那般男子汉的本事?我平日里痛恨着这个火坑,今日里才发现,即使有了跳出这个火坑的机会,我也已经被这火坑蒸熟煮烂,再也没勇气离开这个火坑了!大官人,你虽把我拉拔起来,却又在半中间放脱了手,你好忍心!”
怨嗟了半晌,又回心道:“不怪他!不怪他!只恨我没有把握住自己,若那陈小官儿来时,我能咬着牙再守上些须日子,死也不接他,今日也不会落到这个局面了!当日只说是另寻事业,却没想到落了个鸡飞蛋打,李娇儿啊李娇儿!是你这没福运的小奴才自己造的业,却关大官人什么事了?”
想起西门庆昔日的恩情来,虽然也有粗鲁暴虐的时候,但终究是怜惜的时候多,糟蹋的时候少,今日里更是不计旧怨,给自己赎了身,却放还了自己的自由身。这样的人物,放在勾栏里,也是少有的奇男子了。
可是,却恨自己命薄,这样的奇男子,却还是让他从指缝里溜走了。
想来想去,只恨那个自己命中的魔星陈经济,若没有他的出现,今日的自己,只怕又是另一种命运。
不过扪心自问,就算没有陈经济,若换成冯经济、诸经济、卫经济又会怎样呢?李娇儿苦笑了一下,她一个娼门女子,还想学人家说守身如玉?命如飘萍,早就注定了!
想着到了明日,西门府没有抬人的轿子来接时,那老鸨子脸上,却又不知是什么表情。李娇儿一想便为之心寒,思忖道:“我已经受了她十多年的嘴脸,从今而后,我却是再也不受她的了!”
一念决绝后,起身来到床前,脱衣入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贴肉将西门庆留下的那件水獭皮褂子穿了,外面再罩了件大红的衣裳,心中暗暗想道:“大官人,莫怨娇儿无耻,我最后穿了你的衣服,就当是你抱着我一样!便是走在幽冥路上,我也是不怕的了!”
最后梳起发髻,望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不由得流下泪来。回身到了桌边,摊开纸笔,写道:“流落勾栏十八年,独蒙君宠得君怜。今日羞见官人面,结草衔环报九泉。”二十八字写毕,已是泪如雨下,纸上斑斑。
耳听楼外更声响起,寒夜已深了,李娇儿将一壶冷酒一气饮干,耳听得丽春院里人声都寂,便暗笑道:“是该我上路的时候了!”
当下轻轻在屋中神龛处跪了,磕下头去。心中暗念道:“这第一个头儿,磕给我那流散的爹娘。若当日你们不卖我,娇儿早死于饥馑中多时,焉能识得西门大官人 ?爹啊娘啊!今日娇儿上路,先给你们叩头了!”
再叩首,祝道:“这第二个头儿,磕给好妹妹桂卿。你为了我,也不知受了那老虔婆多少委屈。姐姐若泉下有灵,必当保佑你找一个好机缘,今生今世,再不象姐姐这般命苦。”
最后深深俯拜,心中已是痛得象刀剜一般:“这第三个头儿,磕给满天的神仙佛祖。求你们看觑着娇儿一丝儿,让我的魂灵儿能到大官人府上,我也不奢望能跟他说话,只求看他最后一眼,只是一眼足矣!”
三叩首之后,李娇儿再无留恋,搬叠起椅子,便在横梁上悬挂了自己。
此时的西门庆读着“流落勾栏十八年,独蒙君宠得君怜。今日羞见官人面,结草衔环报九泉”这二十八字,看着纸上的斑斑泪痕,咀嚼着李娇儿最后的哀婉情意,想到叶道兄留给自己九字真言中的“勿妄语”三字,又忆起昨日临行时自己最后的那诛心之言,再追念起半夜惊醒时那最后一缕目光的留恋,当真是悔之晚矣,痛断肝肠,蓦然间放声大哭。这正是:
谁移红烛消长夜,我泣血泪照凄悲。却不知李娇儿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3章 怒打李外传
西门庆放声大哭,旁边早看呆了李外传,在他想像中,西门庆顶多一掌拍到墙上,大怒道:“我几百贯钱买的人,生生的让那李老鸨子逼死了,不重重讹她一笔钱,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样的西门庆,才是李外传熟悉的那个西门庆啊!
当下小心翼翼地劝道:“大官人节哀啊!虽然李娇儿没福,就这么去了,但咱们还是要把她的后事办得妥妥帖帖的才对呀!”
西门庆深深吸一口气,勉强收住悲声,乜斜着眼睛看着李外传:“你待如何?”
李外传胁肩谄笑道:“大官人,今日之事,却是个发财的机会。那李老鸨子平日里抠门得很,攒了多少金山银山,难道让她留着衔口垫背不成?不如借着李娇儿这个空儿,大家奋起来,好好宰这老虔婆一刀狠的才是!”
西门庆慢慢地拭着泪道:“今天一早,你们那些做公的兄弟都去李老婆子家看过了,想大家公人都是做老了的,可察觉出什么破绽没有?”
李外传一听西门庆这话里有些意思了,便笑道:“李娇儿尸身上,没什么明伤暗伤,绳子勒出的印痕也是两耳顺行,八字未交,这自缢而死,是决然无疑的了。”
西门庆点点头:“看来,说那老鸨子凌逼死了人,倒是冤枉了她。”
李外传冷笑道:“便冤枉了她又怎的?这事体只要西门大官人主持起来,还不是咱们说怎样,就怎样吗?西门大官人若现在就到那丽春院中,趁着老鸨子还在知县相公那里过堂,她家里无人主持的工夫,只说是吊丧问苦,却在那李娇儿尸首上弄出点青紫瘀伤,然后便喊起冤来,你是那粉头的买主,却不是名正言顺?”
西门庆全身都颤了起来,却笑道:“好计!好计!”
李外传说得兴起,也没注意西门庆脸色,继续得意洋洋地道:“到那时,知县相公面前,自有我们这帮兄弟紧帮衬着,还怕那李老鸨子不破家买命吗?若她当真是一毛不拔,咱们弟兄只消用一拶子,就叫她招认个‘打骂欺凌,逼杀人命’,难道她以为,我大宋是没有王法的不成?到时大官人一张状子递进去,抄没了她的家产,也是一注肥财,便是我们这帮苦哈哈的兄弟们,也沾大官人的福,分润分润,得点油水脱去穷皮也好!”
李外传嘻嘻哈哈,正说得高兴,却冷不防左脸上猛吃了一掌,身不由己的,人便贴到了墙上去。一时间眼中金星乱冒,耳中却似做了个全堂的水陆道场,那钟儿磬儿铃儿一起响,连魂儿都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呆了也许是半晌,也许只是一刹那,李外传猛然醒悟过来一转头,先叫了一声苦也:“这西门庆莫非真是甚么天星转世?他怎么长了两个脑袋?”
把自己的脑袋一晃,才发现不是西门庆天星显圣,是自己被一耳光打得眼花,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双影儿了。
就见面前那双头西门庆一手伸出十根指头戳着他骂:“我把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残民自肥的王八蛋东西!原来你也知道,这世上还有‘王法’二字?!今天我就让你这种东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法!”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
李外传知道西门庆是拜过名师,学过武艺的,只是万万想不到,今天自己竟然有了切身的体会。勉强挣扎着,他哀求道:“大……大官人,莫要……打了……小人,这就要死了……”话音未落,腿上吃了重重一脚,李外传便倒在了雪地里,抽起倒噎气来。
西门庆往他脸上相了相,冷笑道:“既然活不转了,我索性再兜裆踹上两脚,出出气也是好的!”
话音再次未落,李外传已经一骨碌爬起,跪在雪地里猛磕起头来:“大官人饶命!小的不是人,小的是个屁,大官人你就把小的放了吧!”
西门庆一把抓下他脑袋上皂隶特供的大檐帽,掷在地上狠狠地踏了两脚,戟指着李外传痛骂道:“昔日包龙图包拯大人手下那王朝马汉的名声,生生都叫你们这些狗操的败坏了!今日不将你收拾个痛快,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一手脑揪着李外传的发髻,将他在雪地里横拉竖拽,直奔上李知县审案的大堂来。这时,早轰动了一街坊的人,大家不顾天寒,都跟在西门庆后面看热闹。
来到县衙门前,西门庆抢到那鸣冤鼓前待要击鼓时,一看却没有鼓槌,这鸣冤鼓岂不跟摆设一样?当下心中暗道:“这个真是官衙的传统了,今日冤鼓无鼓槌,明朝上访有截访,这都是什么世道?”
吸一口气,一拳砸在那鸣冤鼓上,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彻了阴森森的县衙门;一拳刚过,二拳又来,这“咚”的一响,将清河县猫冬的人家都惊动了;待到第三拳时,“嘭”的一下,西门庆的拳头已经将鸣冤鼓给砸破了。
围观的百姓都喝彩:“星主大官人好硬的拳头!”
早有虎威皂隶汹涌出来怒喝:“是哪个胆上生毛的……哎哟!我说是谁,原来却是西门大官人!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有兴来这里转转?您手里拎着的却是个什么东西?”
西门庆手里的李外传早已被西门庆一顿痛殴,打得脸皮上就跟开了果子铺一般,青红蓝紫,五颜六色,摆在城隍庙里不用化妆就是个小鬼。加上大檐帽也掉了,身上在雪地里滚得跟个泥猪相似,连他平日的酒肉兄弟们见了,也认不得他了。
一甩手,西门庆将李外传象个破麻袋一样甩到了皂隶们的脚下,淡淡地道:“我手里拎的,不是个东西!”
一个皂隶要讨西门庆的好儿,上前赶着就是一脚:“你这厮,敢惹西门大官人生气,就好比欺负我爹一样!看大爷给你来个狠的!”
说着又要踢时,那李外传在地上哼叫着道:“张三哥,张三爷爷,看在咱们同嫖一个的份儿上,今天你就容让我些儿吧!”
众皂隶都吃了一惊,这才认出他就是李外传来。就在这时,又有个管刑名的书役从里面出来,喝问道:“乱吵吵什么?还不把那个敲冤鼓的人带进去?”
突然一眼看到了西门庆,那书役急忙陪笑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来了。却不知大官人来此,是听审的?还是做证的?”
西门庆亢声道:“我是来喊冤的!”说着排开众皂隶,飞起一脚,将李外传从县衙外踢进了县衙内,自己也跟着昂然而入。这正是:
自古官衙皆黑暗,何时秦镜再光明?却不知这场官司是非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4章 衙门判案
西门大官人要喊冤了!
这消息象脱了缰的野狗,一瞬间传得清河县通国皆知。老百姓凡是身上有身棉衣的,都来县衙门前看热闹,有些穷苦人虽然知道天寒,但还是咬着牙来了,不说别的,就冲着每天在西门大官人粥棚里喝的那三顿“稀”粥,今天也要来帮西门大官人壮壮声势!
只是片刻工夫,县衙门里就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而且还在有无数人络绎不绝地赶来。县衙门里本来是阴森森的,但俗话说“三人闯冰房”,这么多人一进来,大家身上的阳刚正气把那衙门里的鬼祟阴气都冲散了。
李知县正有口无心地审着老鸨子家里的死人案,没想到衙门前鸣冤鼓一响,西门庆却闯了进来。李知县自从家里供上了功德炊饼,就一直在行好运,不但死了的老爹托梦说已经超脱了苦海,而且还借着西门庆搭上了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的关系,真可谓是福星高照。
所以一见西门庆,李知县顿时就眉开眼笑,比见了自家秘密养在外边的爱妾还更亲切些。虽然在公堂之上,他还是欠身拱手道:“四泉兄莫非是来听审?来来来——尔等还不赶紧为本县衿绅安排座位?”
谁知西门庆却拱手道:“大人,小民是来鸣冤的!”
“啊?”李知县的眼睛顿时瞪得比武星主的炊饼还大,“原来那个敲鼓的人,是你啊?西门大官人,你能有什么冤屈?谁敢给你冤屈?你且说来,本官与你做主!”
“谢大人!”西门庆说着,顺势一脚把僵爬在地上的李外传踢了过来,抱拳道,“大人,正是此人冤屈了我!”
李知县眼睛一瞄,剥开了现象看本质,一下子认出了这个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家伙:“这不是老爷我衙前听用的皂隶李外传吗?”
西门庆朗声道:“大人,此人不是你衙前的皂隶,而是隐藏在大人身边的一条毒蛇!”说着,就源源本本把李外传刚才撺掇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最后,西门庆说道:“此人若瞒过了我,却借我的名头将这毒计实行起来,却不是坏了我的名头?毁人名誉,碍人修行,这是多大的罪名?请大人为我做主!”
“哦!原来如此!”李知县拈着胡子道。
西门庆又下说词:“大人的官声,本来是清正不阿的,却生生被李外传这种狐假虎威的无耻之徒给败坏了!大人对黎庶万民便是有一百分的德政,交办到这类狼心狗肺之徒的手中,油水都被他们咂尽,便宜都被他们占尽,却还要敲骨吸髓,盘剥百姓,到头来民怨沸腾,被上宪参革起来,苦的却不是大人 ?这等小人留在身边,有百害无有一利!”
李知县一听之下,暗中思忖道:“这西门庆我是得罪不起的,既然这李外传已经深深激怒了他,我便顺水推舟,将李外传斥革了事,这一来既显得自己是真正的清正不阿,二来又在西门大官人面前送了满情,却不是好?反正这种篾片走狗俯拾皆是,西门星主和他的功德炊饼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心中主意拿定,面色就沉了下来,将惊堂木一拍,怒喝道:“李外传,西门大官人方才所说,可冤枉你了吗?”
李外传聪明伶俐,点头知尾,一听李知县的口气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过河的弃卒,当下心念电转,叩头道:“知县相公明鉴,西门大官人说得句句是实,一句也没有冤枉小的。若不是小的临近过年,家中却无米无柴,怎能生出这个下作的主意?只求大人和大官人可怜可怜小人,从轻发落!”
李知县“哼”了一声:“你这狗才,居心甚是不良,万幸只是在心中想想,若是真做了出来,那还了得?象你这种品行不堪之徒,本县衙门中焉能留用?今日先开革了你,为那些损公肥私,鱼肉百姓者做个样范儿!来人啊!”
周围的皂隶们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在!”
李知县从公案上将两根火签丢下:“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说着见西门庆脸上还有不足之色,不动声色地又补了一句,“——再加四十大板!”
皂隶们如狼似虎地往上一闯,将李外传拖了下去,抡圆了水火棍就打了起来。李外传刚开始还叫得凄惨,到最后声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六十大板打毕,已经寂然。
西门庆却是心下雪亮,那些打板子的皂隶虽然吆喝得声高,但板子落下时,棍头都先劈在地上,尽管打得地面上尘土飞扬,但却是隔靴搔痒,李外传受到的教训实在有限。最难得的还是那李外传,根据行刑时间的长短,那哀叫声却是一声接一声,声音从高到低,从长到短,把握得恰到好处,最后一板打完,刚好偃旗息鼓。此人生在现代,必成影帝。
不过,西门庆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一切了,因为李知县正在发落李家的老鸨子,望景思人之下,西门庆强行按捺住的悲伤再一次翻涌起来。
却听李知县对老鸨子道:“既有西门大官人为你做证,又有李外传的供词,事实分明,你却是个冤枉的,这便回家去吧!退堂!”
众皂隶喝起威武号子,众百姓便跪了下来。大家今日看着李知县开革痛打了李外传,心下俱都称快,这一跪跪得倒是心甘情愿。
大堂之上,只有西门庆立而不跪。李知县当然不以为悖,众百姓也觉得天经地义,只见西门庆和李知县相对一揖,西门庆便道:“大人,在下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打坏的鸣冤鼓,自然会派人来修复。”
李知县一挥手:“不必不必,那面鼓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修与不修,也没什么区别!倒是四泉兄何日有暇,还请到我衙中一叙。”
趴在地上装死的李外传偷眼看着西门庆出了衙门,又等着李知县退进了后堂,这才垂头丧气地爬起来,向一帮皂隶挨个儿道谢。大家都埋怨他,不该去招惹西门大官人,弄得现在不但油水没捞到,反而连饭碗都丢了,这却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外传苦笑着道:“我怎知那大虫怎么转了性子,不吃鸡鸭,却吃起自家人来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李外传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溜出了衙门,虽然腿上的六十大板打得不重,但开头西门庆打得那一顿却着实不轻。越走越痛之下,忍不住恨道:“西门庆,你等着!终有一日,李老子必报此仇!”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人笑道:“哈哈!李老弟说得好容易!”
李外传一听,心头猛吃一吓,急忙转身看时,忍不住惊道:“原来是你?!”这正是:
不平人报不平事,挑唆鬼见挑唆贼。却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055章 痛哭李娇儿
李外传回头一看,先吃了一大惊,又松了一口气,自己刚才的话,若让其他人听到,传进西门庆耳朵里去,还有自己的好吗?但是,此人却无妨。
当下便笑问道:“应二哥,一向可好?”
那人亦笑道:“腿折了的人,有什么好的?”原来此人正是应伯爵。
李外传便关心道:“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应二哥居然已经可以走路了?大喜!大喜!”
二人一路寒暄,同行着去远了。
当李外传和应伯爵走到了一起的时候,西门庆也跟在丽春院李嬷嬷后面,一步一步地向曾经的伤心地挨了过去。
离丽春院每近一步,西门庆的心就更痛一分。想到自己昨天背着钱褡裢前往丽春院,那分明就是李娇儿的买命钱,一步一步的把李娇儿送进了幽冥地狱。
现在自己又一步步走向丽春院,却再也不能把李娇儿从幽冥地府领回来了!
刚才他借着李外传撒气,硬生生地把心口的悲伤压了下去,但现在触景生情,却只觉得胸口憋得慌,被压制着的感情反潮上来,只冲得他胸膛里一阵阵的气血翻涌。
老鸨子见他面色发白,步履蹒跚,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担心的倒不是西门庆的身体,而是担心西门大官人若是死在自己身边,那时那些如狼似虎的皂隶们卷土重来,她李家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星主大官人,你没事吧?”老鸨子以前对着人嘘寒问暖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对方口袋里的铜钱,象今天这样心无杂念,只是因担心而担心,虽然不敢说绝后,但至少也是空前的了。
西门庆摆摆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鸨子心里直嘀咕,答应和西门庆一路同行着回家,也不知是吉是凶。不过想一想突然又骂自己糊涂,星主大官人是天星降世啊!怎么可能……不过又转念一眼,天星是下来受磨难的,万一今天就是他归位的日子……
经历了皂隶们的一番敲骨吸髓,老鸨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瞄着身边大大反常的西门庆,真是越想越怕,越怕又越想,最后反倒把自己吓得脸色惨白,倒省了搽一层铅粉了。
待看到丽春院的大门时,西门庆突然象回光返照一样来了精神,大步流星地往前迈步,老鸨子一溜小跑,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
看着门上用麻纸糊起的门神,西门庆心口一酸,眼里一热,急忙一仰头,大宋江山又多了两座小小的咸水湖。
老鸨子见西门庆背对着她,堵着自己家门抬头望天,也不知是在仰观风角还是在瞭望星宿,心中便是一阵阵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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