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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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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前,西门庆、花荣等人正在青州明察暗访花美眉下落时,梁山传来急报——太尉高俅自告奋勇,在朝堂上讨令出征,引精兵十三万,誓要荡平梁山,方显自家为君分忧,为民除害的忠心——当然高俅有一句心里话没说出来——更要为自家兄弟高廉报仇雪恨!
这般大事,却不是玩儿的。西门庆火急带领人马回山,花荣道:“梁山不保,何以家为?”也携了妻子,随西门庆回梁山参加保卫战。
回到梁山,西门庆广布探马,传递消息者不绝于道路。原来高俅、蔡京自得了宋徽宗征民船的御令后,拉大旗做虎皮,横征暴敛,搜刮了民财无数,这才意犹未尽地住手。二人商量起征梁山将领人选时,高俅道:“早年有随老将种师道征讨吐蕃的九员大将,如今都封了节度使,其众的事迹到处流传,还编成了曲本,各处院子里都唱,唤作甚么《逞风流王焕百花亭》——今日征梁山,必当用这九员能征惯战的宿将,方得成功!”
这九员节度使是谁?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兆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这九人说起来都不是正统出身,皆在绿林丛中厮混,后来机缘巧合,受了招安应命征讨吐蕃,立了无数汗马功劳,这才做到许大官职,却都是精锐勇猛,有真材实料的英雄好汉。
蔡京听了,连连点头,又道:“凡事都讲究个十全十美,若只派九员大将去,似乎不大吉利,我这里还有一人,加上他凑成十节度,亦无不可!”
高俅当然明白蔡京这是安插私人,准备阵前分功,但这关他屁事?所以欣然点头道:“老太师抬饭盒上树——宴枝有礼(言之有理)!”
蔡京心道:“这个饭桶!不愧是浪荡子弟出身,除了吃还知道些甚么?”一边鄙视着,一边大笔一挥,补上了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的名字。
出征大将既定,蔡太师高太尉便发十道札付文书,令这十节度使得令后,速来东京城开封府取齐。十个节度使接到文书后不敢怠慢,星夜飞马而来,络绎都到了,枢密院安排在驿馆中歇下,一时间驿馆门里门外蓬荜生辉,都是十个节度使的仪仗旌节。
宋朝的节度使不象唐朝中后期的节度使那样,拥有不可一世的实权。自从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节度使就成了武官的高级虚衔,高级武官拜节度使,称为建节,虽冠以若干州县为节镇,但所冠者从不驻节镇(你想驻朝廷也不给你去),仅是恩数同执政,用以寄禄,俸禄高于宰相,并赐仪仗,称为旌节。
此时东京驿馆中,十副旌节并立。每一位节度使,都有门旗二,龙虎旗一,节一,麾枪二,豹尾二,凡八物。旗以红缯为之九幅,上以涂金铜龙头以揭旌,加木盘,盘三层,加红丝为旄;节以金铜叶为之,光华夺目;麾枪亦施以木盘,迥然不同于其他普通仪仗之旗枪棨戟;豹尾却不是真的豹子尾巴,而是以赤黄布画豹纹以贵之。这八物皆以髹漆为杠,文臣用朱红色,武臣用黑色,旗则绸以红缯,节及麾枪则绸以碧油,故也称为“碧油红旆”。
本来这些仪仗受赐后,都要藏于各人公宇私室,皆别为堂,号“节堂”,每朔望之次日祭之,号“衙日”。但自从童贯、杨戬等太监也被封了节度使以后,这些阉人省得些甚么?把这些仪仗摆开了乱用,官家知道了也不问,因此上行下效之后,地方上的各节度使也放肆起来,再不把朝廷的威仪当回事,这些仪仗就成了装饰门面的摆设,如果不拿出来晃荡两下,都没脸见人了。
高俅见十个节度使都来了,心下大喜,便聚齐了众人,开门见山地问道:“各位都是掌心里长毛——打仗的一把老手了。这一回出征,带来了多少人马?”
节度使们面面相觑,然后最德高望重的王焕起身回答道:“太尉大人,小将们这节度使是虚的,麾下没有人马,来到东京城,只唯太尉大人是命!”
高俅帮闲篾片出身,哪里知道这个?换了别人,定然大感尴尬,但高太尉却连脸皮都不红一下,只是仰天打个哈哈,很轻松地开口道:“我要去打梁山了,你们都是我麾下的大将!你们要什么样的兵马呢?我给你们弄去!打开了梁山,那里有金山银海,大家发财!”
十个节度使有九个都是道上混出来的,听了高俅这等大失上官威仪的话,不但不以为异,反而觉得亲切。王焕便开口道:“要点甚么兵,都听太尉大人吩咐,我们九个人就只是一个‘打’字罢了!”
王焕口称“九个人”,全没把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计算在里面。
这个蔡京添上来的荆忠属于拿钱买出来的,正赶上今年他跟着往西夏打了两仗,虽然连西夏人的影子都没看见,但叙功的时候,还是蔡京、童贯做主,硬把他封成了节度使,满朝文武,谁敢说个“不”字?
荆忠知道自己资历浅,人心不服,因此处处以晚辈自居,低眉顺眼的不象个节度使,倒象个跑腿的小厮。只是九节度都是货真价实的节度使,目中无人惯了,知道这个人前来,是分自己功劳的,因此不管他怎么做小伏低,还是处处瞧他不顺眼,不给他好脸色看,荆忠也只是忍让。
高俅不会去难为蔡太师保上来的人,但也不会替他出头,你自挣扎去吧!因此他对王焕的无礼之处只假装听不见,笑呵呵地道:“哎——!仗是你们打的,兵是你们带的,当然要你们来选嘛!”
王焕心道:“这个太尉大人倒是随和。只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先来试探他一下。”因此说道:“小将们这些天在馆驿里闲时也商量了,现在国家养兵虽多,但多不中用,这回向梁山用兵,听说那巨寇西门庆是天星转世,用兵如神,所以要破此人,非得精锐不可,哪些是精锐,小将们不知兵,不敢说,但四方里的厢兵却是万万用不得的。”
高俅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喝道:“你们竟然敢说国家养的兵没用?好大的胆子!”
这些年王焕混迹在官场里,多少也学得油了,一试探之下发现高俅这厮也是个好喜不好忧的货色,马上就补救道:“太尉大人息怒。国家养的这些厢兵,本来是一项仁政,把每年游荡于四处的流民聚拢来,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这都是当朝天子、太尉大人您和朝廷里的各位大人们做的大善事啊!”
众人齐声附和之下,高俅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笑道:“官家这番苦心,终究没有白费呀!仁政,说得好!再往下说。”
王焕道:“正因为官家和各位大人的宽仁,所以厢兵才恃宠而骄,显得太松散了些。这一回征梁山,听说是太尉大人亲自挂帅?这胜败既然关系到太尉大人的面子,是万万不能马虎的——因此小将才说,这些厢兵多而无用,不必理会他们!”
高俅听得王焕言语中为自己着想,心花怒放,竖起大拇指道:“王节度,你跟我讲义气,老子是不会忘了你的——正如你所言,厢兵用不得!你们说,用哪儿的兵马?”
九节度异口同声地推辞起来:“小将们真的不知兵,太尉大人您问错人了!”——开玩笑!我们要是东挑精兵,西挑精兵,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被文官揭参起来,说我们心怀贰意,图谋造反,因此对国家军力了如指掌,那还了得?
高俅傻眼了,拍案道:“你们不知兵?却叫我问谁去?我叫你们这些人来有个屁用?”
九节度又是一阵面面相觑,王焕试探道:“太尉大人,我大宋西兵方败西夏,锐气正盛,可能来讨贼吗?”
确实,现在的大宋,最精锐的人马也就是常年和西夏交战的西兵了。
高俅一听,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这事万万做不得。今年二月庚午,官家刚以童公公领六路边事,总帅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各路经略安抚使,西兵已经是童公公的囊中之物,我现在要插手进去,成什么话?此事再也休提!”
童公公当然就是童贯,和蔡京、高俅、杨戬是一丘之貉,自家哥们儿当然不能捞过界了,否则伤了和气,那还了得?
九节度听了也没法子,只好在军用堪舆(地图)上把手指一寸一寸往东移、往南指——听说这个州的兵操得好、好象这个县有个巡检有勇力、仿佛这个城里住着个某某某精于兵法……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一句话——请太尉大人定夺!
然后他们就很惊奇地发现——在他们案牍劳形的时候,敬爱的太尉大人也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
好不容易点起了十万人马,但这十万人马来自不同的地方,虽然枢密院火急行文,但还是花了半个多月才集结完毕,这时问题又来了——十万人的盔甲怎么办?
这时高俅终于有用了一回,他陪着徽宗赵佶踢球的时候随口道:“城外现在驻了十万大军,可甲仗不齐备,官家您那武库里的刀枪剑戟放着也是白上锈,不如借给小臣拿去打贼人,等破了梁山,咱们君臣发了大财,臣给您重新置办新家伙什儿!”
徽宗踢球正踢在兴头上,闻言想也不想,就道:“尽依爱卿所奏!”
高俅得了圣旨,就去开了武库,十万人的甲仗,一朝而备。但九节度上去一检校,坏了,不少盔甲竟然是纸糊的!
当然,不可能都是纸糊的,也不可能用软纸来糊,但即使是用厚牛皮纸一层层地卷出盔甲的厚度来,但真上了战场,下场雨那可就全完了。再说,梁山水泊梁山水泊,既然有个“水”字,弄这些纸盔甲去,那不是拿三军的性命当儿戏吗?
九节度又去找高俅,高俅听了此事,也惊得呆了,但转念一想,笑道:“虽然这是坏事,但坏事也能变成好事,你们整合你们的兵去,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看着高俅那成竹在胸的样子,九节度半信半疑地去了。
高俅果然有办法,而且他的办法很简单——他派自己的一个心腹人唤做牛邦喜的,到军中做总军需官,诸兵领盔甲的,都要向他交钱,交够了钱,盔甲就是金属的;没钱,盔甲就是纸的。
九节度要疯了,再一次联袂来见高俅,哀求道大人您可不能这么干啊!这纸盔甲能打仗吗?这打输了丢的可是您的脸啊!
谁知高俅早已胸有成竹,跟九节度道:“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把这些纸盔甲弄进武库里的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人我惹不起,你们就更惹不起了,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但不能捅破,还得帮着遮掩,否则大家都倒霉!再说了,梁山是什么?一伙儿草寇而已。就象你们说的一样,他们只配欺负欺负无用的厢军,见了梁中书那样的精锐,还不是被杀得一败涂地?现在这些贼人打了败仗,顶多只剩些木刀竹枪,穿着纸盔甲又如何?不也一样的刀枪不入吗?所以诸位尽管放心!最后给大家吃颗定心丸——穿纸盔甲的,一律打入另册,送到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手下去,反正他也只是来跑龙套的……”
九节度听了,面面相觑,这也行?王焕苦笑着问道:“太尉大人,天有不测风云,若是下起大雨来……?”
高俅听了这话,面不改色,只是哈哈大笑。这正是:
太尉仿佛如诸葛,老将原来是杞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34章 兵行济州
高太尉这一笑,真把九节度笑糊涂了。
就见高俅怡然自得地道:“你们放心,这下雨一说,是再没有的?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知道官家金口玉牙亲封的通真达灵林灵素林先生不知道?我就出军之事请教林先生,林先生掐指一算,便道破天机,说此次行军只消大家心诚,天必然助我,晴空万里无雨云,正是一鼓破贼的好时候!”
林灵素是宋徽宗现在最宠信的道士,他装神弄鬼,说宋徽宗是上帝的长子南方长生大帝君,现在转世下凡来了。又说蔡京、童贯、杨戬、高俅……反正朝中的宠臣权阉他一个都没漏,都被编排成了天上的星宿,也跟着下凡来辅佐宋徽宗来了。这一说,昏君奸臣都是乐不可支,林灵素从此左右逢源,成了东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重量级人物。可惜西门庆不在,否则一定告他抄袭,侵犯版权。
九节度早已听说过这位林先生的威名,知道他神通广大,道力无边,虽然心上还挽着疙瘩,但也只好半信半疑了。
解决了老天爷下雨的问题,王焕又提醒道:“太尉大人,此番围剿梁山,须当水战,我等皆是步卒,无船不得征进,还望太尉大人早作准备。”现在的九节度已经对高俅的军事智商绝望了,虽然攻水泊要用船这等最粗浅的常识,也不得不拿出来点醒他一下。
谁知这回高俅早有准备,笑道:“江南有一枝一万五千人的水军,由统制官刘梦龙带领。本大人早已派枢密院行文调遣,不日必至,那时我水陆并进,船骑双行,必能洗荡了梁山,成就不世之功!哈哈哈哈……”
虽然高俅销魂的笑声绕梁三日,但等来等去,怎么也等不来刘梦龙的水军。派人拿着“军法从事”的大牌子去吓唬,结果刘梦龙派人回来诉苦,说战船又不是战马,没办法在陆地上跑,只能拐着弯儿走水道,偏生大宋无数的地方官把用来疏浚河道的银子都贪污了,河道淤泥好客得令人发指,船一进去就走不动、出不来了,自己的水军战船还得临时充当挖泥船,一天挪不了三十里。我也没办法,太尉大人您要杀,就来杀吧!
其实,刘梦龙这话半真半假。他镇守江南,阿附奸臣朱勔,借着为徽宗选花石纲之名,随意破民家、谋民财,一夜暴富,正是刚刚尝到甜头的时候。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这发财的关键时刻,高俅却来调他进剿梁山,刘梦龙心里若说没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来,地方上官员可就倒了霉,刘梦龙堤内损失堤外补,战船绕着弯儿,尽捡水道上富庶的州县走,他这人也不虚伪,去了就伸手直接要钱,不给就驻下来不走了,纵兵上岸,四处劫掠,荼毒生灵无数。沿途官员连连上奏,但刘梦龙有朱勔撑腰,那朱勔号称“东南王”,每年给朝廷中奸臣权阉孝敬无数,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谁又吃饱了撑的,愿意去寻刘梦龙的麻烦?只要他不扯旗造反,随便他折腾去,反正折腾累了,他就会走的。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的州县也学精乖了,刘梦龙水军战船一到,地方官先上船和刘大人谈价钱去,彼此间争多论少,跟做买卖相似。打发刘梦龙上路后,地方官再加捐加税,老百姓水深火热。
高俅见刘梦龙狗仗人势,竟然连自己的命令都敢置若罔闻,心下大怒,于是气冲冲地去找蔡京,让他帮自己出个主意——我打梁山可不是光为我兄弟高廉一个人报仇,你还有个大舅子慕容彦达被梁山吹了脑袋呢!
蔡京听了高俅的诉苦,心下轻蔑地一笑:“无赖子就是无赖子,便是把那个‘毬’字去了毛旁加上立人变成‘俅’,也只不过是个剃了毛的无赖子罢了!”
当下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来抿一口,慢悠悠地道:“此事虽不是好事,但我们却可以把他变为好事。此间妙用,存乎一心啊!”
高俅呆愣道:“这……这是何说?”
蔡京神秘地一笑:“太尉大人请附耳来!”
高俅凑过耳朵去,就听蔡京嘀咕道:“只不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不听这话还则罢了,一听这话,高俅直跳起来,大喜道:“妙妙妙!太师这计,正搔到我的痒处!若能如此,十分之好了!嘿嘿嘿嘿……”
看到高俅一副想要流涎水的猥琐样子,蔡京心中又是轻蔑地一笑,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切勿轻泄。待老夫安排妥当,自然成就。”
高俅把头点得象鸡啄米:“是是是!全凭老太师做主!”
于是蔡京暗中安排,到了六月癸丑日,蔡京上殿,启奏说地方河道因年久失修,因此陷住了征剿梁山的水军战船,误了多少大事。何不乘此机会,盛行改革,整肃吏治,大力疏浚河北、京东、京西三路河道?此举不但于军有利,亦能造福于黎民,正是千秋不朽,万古流芳之盛业。
此言一说,高俅、杨戬等徽宗宠臣齐声附和。
官家昨日听林灵素预言,今日上朝,将有安邦定国的本章上奏,此时一听蔡京之言,正和林真人的未卜先知接上了榫头,心头大喜之下,欣然从其议,当下便雷厉风行地办了起来,一纸诏书,令孟昌龄为都水使者,于河北、京东、京西路,修三山河桥,国库里的铜钱淌海水一样花了出去,征调役夫四十万,声势浩大。蔡京高俅等人趁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官员合肥天下瘦,弄得民不聊生。
后来桥成,官家亲赐濬县桥名天成桥,滑州桥名荣光桥,不久后又改荣光桥为圣功桥。可惜,这天成圣功并不能保佑腐朽的王朝千秋万载,梁山好汉振衣而起,西门庆兵行河北,马踏京师,赵宋灰飞烟灭,西门庆重改天成桥为民脂桥,圣功桥为民膏桥,以为史鉴。此是后话不表。
单说高太尉。他等刘梦龙水军不来,东京城外却已经聚集了十三万人马,日日人吃马喂,消耗无数粮秣不说,还有军中的流氓无赖趁机作奸犯科的,只要走通了牛邦喜的门路,官长亦不得禁。这一来,开封府的权府尹可就有意见了。
开封府的府尹并不姓权,这个权,是权宜、变通的意思。为什么要加这么一个权字呢?原来,宋太宗赵光义和秦王赵廷美都当过开封府尹,后来人为表示避讳尊敬之意,就在开封府尹的名位前加了一个权字,意思是祖宗曾在前,人臣不敢后来居上,属于中国马屁文化中的一朵奇葩。
现在的这位权开封府尹,姓盛名章,字季文,是朱勔一党,否则他也当不上这个权开封府尹。此人善于谄媚权贵,因此势倾朝野。他又生性峭刻,果于诛杀,监狱里的犯人不屠光,他就如坐针毡,寝食不安,惨毒之名,闻于京师。
如今高俅纠集起十三万军不军、匪不匪的人马来,天天在他的开封府里转悠,寻衅滋事,无所不为,这不是毁他盛大人的前程吗?他便不由得怀疑起来,是不是高俅对刘梦龙贤弟不满,就迁怒于朱大人,现在暗中想要收拾自己,意图翦除朱大人的羽翼?
越想越对,于是盛章修书一封,赶紧送往江南,让朱勔小心高俅的暗箭,一边走关系上了一本,也不敢说高俅纵兵为匪,只说十三万外路大军驻扎于天子脚下,若有啸营之变,恐怕与民不利。
官家虽然昏庸,但一看到与民不利,马上就想到了反义词——那不就是与君不利吗?一念至此,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宋太祖赵匡胤以武将造反起家,赵家人最怕的就是武将造反,现在家门口十三万比较精锐的人马虎视眈眈,确实让朕提心吊胆呐!
于是官家难得地有效率了一回,发一道诏书,令高俅金台拜帅,马上出兵征讨梁山。
牛邦喜这两天给高俅从军中源源不断地弄来了不少钱,高俅数钱数到手抽筋,正是乐不思蜀的时候,官家这诏令一下,真如要了他的性命一般。情急之下,赶紧进宫到踘蹴场上奉承官家,哀求说水军未备,望步军缓行,谁知官家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啦!即使踢毬再踢到兴头上,也不答应高俅的哀恳了。
高俅轰去魂魄,也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做金台拜帅的准备。
象呼延灼、徐宁等人,也曾出兵征剿过梁山,但他们级别不够,因此享受不到金台拜帅这等皇家待遇。也只有象高俅这样的国之重臣、良臣、名臣,都配得上享受这般殊荣重誉。
第二日,高俅一身的金盔金甲(空心的,重了他顶不起来),猥风凛凛,淫气勃勃,一大早先往太庙磕头去,发誓这一去一定要荡平叛匪,开创盛世太平。
当然,磕头设誓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官家还要面授机宜,赐予高俅平叛的方略,然后,再珍而重之地赐给高俅阵图。
冷兵器时代作战和现在的黑社会讲数一样,讲究“摆阵”,宋朝的时候尤其热衷,皇帝带头,臣僚景从,纷纷创制阵图。所谓的阵法就是野战的战斗队形建构和扎营布局的部署,把队形、部署采用旗帜等符号标识,制订成战术方案,就叫做阵图。
这些阵图都是前人的心血凝聚总结出来的最有效率的杀敌制胜之道,其攻杀拒守,斗隐埋伏,皆有出神入化之处,在特定的地理条件下,有些阵势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徽宗为了今日见祖宗,昨天强憋着没去宠幸美女,现在更是金盆净手,焚起三柱御香来,各位祖宗灵前行了大礼,这才毕恭毕敬地从金盒里摸了个纸卷儿出来,打开一看,不管识不识货,先大叫一声:“好!”
有老太监上前,把那个厚重的纸卷儿接了过去,以黄丝穗儿捆扎好,徽宗亲手捧着授予跪麻了腿的高俅,大声道:“朕以祖宗三才天地阵授卿,盼卿依阵图而行,兵克梁山,不日报捷!”
高俅以头抢地,雄壮地道:“臣敢不以死报?!”说着怆然而涕下——倒不是他被忠君报国之气所感,而是这身空心盔甲还是太重,压得麻了腿的他爬不起来了。
官家一看,感动无比——只有高卿这样的忠臣,才有如此的忠心啊!如此哀哀眷恋于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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