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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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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碰上了一根出头的椽子——党世雄。

党世雄推来了关押着张叔夜的囚车,命令时文彬,安排地保去敲锣,安排人手往囚车上投垃圾,安排人控诉张叔夜的罪状——在他看来,这些小县令就是走狗,他这个高太尉的心腹人只要哼一声,小县令们就只有奔走趋奉的份儿。

但时文彬不是那些小县令——当他看清楚囚车里坐着的人是谁后,他怒不可遏,以手指点着党世雄的鼻尖儿骂道:“尔何人哉?敢如此欺凌一州父母?!”

可惜他这书呆子气发作得不是时候——在济州城下吃了瘪、自我感觉丢了面子的党世雄一鞭子抽了过去,大骂道:“反了你啦!老爷这回不但要欺凌一州父母,连你这一县的父母也一块儿欺了!”

济州城下失了面子,就在郓城县里找回来!这是党世雄一生中所作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下令把时文彬也关进囚车木笼——反正笼子够大,只关张叔夜一个纯属浪费——然后摇摇摆摆游街去了。谁知就惹恼了郓城县里的一筹好汉。此人非别,正是当衙的都头插翅虎雷横。时文彬是雷横的老上司,二人相处愉快,党世雄将时文彬如此作践,雷横如何容得?

愤懑之下,雷横跑回家里,二话不说,先跪倒在老娘面前,叩头不起。

这一下却把雷妈妈吓了一跳:“横儿,你又惹下甚么祸事了?”

雷横沉声道:“娘啊!孩儿并未惹祸,而是准备惹祸——娘你不知道,咱们县里来了个高俅手下的狗官,叫甚么党世雄的,用一辆囚车盛了咱们济州张太守不说,还把咱们时县令也捉了去,关车游街,如此折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孩儿虽鲁莽,也知道张太守是好官,时县令是好官,如今的好官,都被关进笼子里去了,是汉子的,谁能忍得?娘啊!孩儿大胆,要让党世雄那狗官吃上一闪,只是怕老娘受了惊吓,因此才有这一跪——娘啊!儿说完了,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准孩儿放手一搏吧!”

听了此言,雷妈妈伸手将雷横扯起,斩钉截铁地道:“孩儿啊!你做的是正事!张太守、时县令那样的好官,岂能受狗贼的侮辱?你自去行事,休以我为念,你娘年纪虽老,但筋骨还健旺,拄个拐杖,紧走几步,也上梁山去了!”

雷横又惊又喜,想不到老娘不但允了自己去,连抽身退步的道路都想好了,当下问道:“娘!您怎么突然想下要上梁山了?”

“嗐”了一声,雷妈妈叹息道:“我总是放不下当年西门大官人和地厨星的功德炊饼啊!索性这回上了梁山,仗着你的脸子,再向他们求些儿来佛前上供也好!”

雷横又问道:“娘啊!这屋子咱们走了,你真舍得?”

“糊涂!”雷妈妈训斥儿子道,“梁山和郓城县就这么一捻子近,等梁山打跑了这些官匪,你老娘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有甚舍不得的?”

说起,雷妈妈收拾个小包袱,拄了拐棍撮风一样去了。雷横呆在那里,想像着老娘对水泊边梁山掌船的小喽啰叫道:“我是上梁山大寨入伙的!”——那时船上的人肯定要象下饺子一样往水里掉哇!

雷横摇摇头,把胡思乱想都摇走了,起身去找老搭档美髯公朱仝。朱仝武艺在自己之上,有他帮手,救张太守、时县令又多了五分把握。

寻到朱仝屋子里时,就见朱仝正在收拾东西,一见雷横,面色郑重地道:“兄弟来得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雷横见朱仝把大攮子正往腰里别,心下蓦然起了奇异的共鸣,便笑道:“哥哥请讲!”

朱仝便开门见山道:“党世雄那恶贼欺吾郓州县人太甚,我欲前去对付了他,救张太守、时大人出来,我知道兄弟你家有老母,不同我这无牵无挂之人,因此也不去拉你一同动手——但若有个响亮,还望兄弟看在昔日情份上,莫要出手拦我!”

雷横听了,嘿嘿一乐,却把衣襟一翻,亮出腰上一排猛虎獠牙一般的匕首来。朱仝见了先是一愕,四目相视间,猛然心意相通,二人皆是哈哈大笑。

笑罢,朱仝叹道:“兄弟有此义胆,却奈老母何?”

雷横便吐了口气,恨道:“娘的!真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我老娘已经收拾包裹,先我一步上梁山入伙去了!”

朱仝听了,差点儿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死,咳嗽了半天,才道:“这……连老妈妈都坐不住的世道……唉!出毛病了!出毛病了!”

雷横便摩拳擦掌地道:“哥哥你这不是废话吗?好啦!咱们现在怎么干?党世雄那厮带着千多人,附近又有一个朝廷的节度使领兵镇着,咱们要怎么才能收拾了党世雄,还要把两位大人救出来?”

朱仝却不比雷横的热血冲动,其人是个有谋算的,早已胸有成竹,听了雷横的话,心下更定准了三分,当下决然道:“兄弟,你我须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必然叫狗官落胆!”这正是:

只说好汉投水浒,又见老妪上梁山。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38章 火起

一封鸡毛信正在党世雄等一小撮人的懵然不觉中,悄悄地在郓城县中流传,信里用本地佶口骜牙的土话写了几行字,大意就是日内听锣声为号,杀贪官、救好人,最后还有最关键的一句——自有梁山好汉接应。

郓城县离梁山极近,出了城东门就是一片水泊,这里的老百姓受梁山的熏陶日深,极具反抗意识,是名副其实的“刁民”。鸡毛信传递之处,渔叉、刀矛、农具被磨亮,不知多少“刁民”竖起了耳朵,时刻准备捕捉那喧嚣中的铜锣声。

党世雄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暗夜,黑暗中突然有一道火光猛然窜起,那是郓城城外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军中的粮仓突然着火了!

高俅进剿梁山,李从吉引本部人马驻郓城,扼敌左翼。久经战阵的李从吉一眼就看中了郓城西门外的一处好地形,正是储粮驻军的兵家要地。

很不幸的是,最熟悉这块兵家要地的人不是李从吉,而是郓城本地人——其中就包括插翅虎雷横。

雷横带了引火之物,摸黑轻车熟路地潜进了李从吉的军粮重地,宰了十几口子小兵,然后一把火将冒尖儿的粮囷子点了起来,贪婪的火苗卷起带着麦香的米粒儿,直上长空。

郓城县中铜锣声突然敲响,有人大喊起来:“走水啦!走水啦!”无数汉子手挽磨利的渔叉锄头,蜂拥而出去“救火”。

县衙中,鸠占鹊巢的党世雄正酣睡间,突然听铜锣声响得揪心,睁眼时只见纸窗上沁出一片跳跃的红来。慌乱中党世雄连鞋都顾不得穿,跳下炕直冲到院里叫道:“哪里失火?”

有人高效率的应口道:“回大人,是城外军营。”

党世雄听了,跌足叫一声苦,然后他就感觉到身后恶风不善。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噗”的一声,一柄大攮子已经贴着他的肋扇直捅了进去,冰冷的攮子入体,还搅了几搅,党世雄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这一搅再搅下变得支离破碎,当那柄攮子轻轻地抽离时,脏器的碎片仿佛都随着凶器的离去而跟着流失了。

鲜血哽住了党世雄的嗓子眼儿,把他满腔的不甘都堵在了咽喉里。党世雄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他的瞳仁中最后映出的是一个长须汉子的形象——好一把美髯!

美髯公朱仝趁虚而入,一攮子捅死了党世雄,转手换了把解腕尖刀,不等党世雄的尸体完全倒地,就顺手抄住了党世雄的发髻,借着尸体往下坠的力量,锋芒快刃逆流而上,将其人的人头干净利落地削了下来。党世雄郁积在胸腔里的愤懑之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着鲜血,飘着腥香一泄如注。

党世雄冒着汩汩热气的甜香鲜血慢慢变冷,最后归于腥臭,这一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够朱仝将张叔夜、时文彬从囚笼里救出来了。

重新站在自由的天空下,张叔夜、时文彬恍如隔世的同时,却也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呆了——他们正站在高高的县衙角楼上,就见郓城县中四下里举火如星,英勇的郓城人民正在把党世雄的走狗们一个个揪出来,振聋发聩地呼喝声中,平日赖以谋生的渔具农具雨点般地落下,求饶惨叫声不绝于耳。

死亡的盛宴聚散极快,当害民贼们的鲜血染红了沟渠的时候,郓城县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人们意犹未尽地停了手,倒不是他们愿意手下超生,而是党世雄手下的一干走狗——包括躲起来的——都已经被揪出来杀绝了。

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半分余地可以回旋,千疮百孔的尸体就是最好的注解。

站在高处的张叔夜、时文彬都惊呆了——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根本无法阻止伟大的死亡将生命堆叠进他的碗里去。在这一片无序的哗乱中,张叔夜曾经发出过呐喊,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消散于风中,血腥气织成一道厚密的屏障,将他的喝阻温柔而不容置疑地阻隔于千里之外。

城外是火,城内是血,火与血互相辉映,映红了郓城县里每一个汉子的眼睛。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这力量在他们之间传递共鸣——这是足以移星换斗、改朝换代的力量!

这种力量在火光和鲜血的反衬下,最容易凸现了。

此时提着人头的人,是最自豪的人。他们生命的分量加重了,因为他们割取了别人的生命,并将那些死人应尽而未尽的责任都兜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们的生命像金秋的谷穗一样丰满了起来。

郓城人民互相打量着彼此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象前世今生已经开悟的记忆,在朦胧中模糊地互认着——血暴使人疯狂,但也使人陶醉,更加促人成长。

就在这一片美妙的氛围中,一阵锣声又在西面城楼急促地敲响了。

被从天而降的鲜血瀑布洗礼之后的郓城人民仿佛从沉睡的美梦中觉醒,他们这才醒悟过来——杀了贪官,但也惹了大祸——但那又怎样?

现在的他们,生命的质量从来没这么有分量过,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而不象从前,他们顶多只算是行尸走肉——禽兽的口粮而已。

郓城人民握紧了手中染血的简陋武器,他们互相沉默地对视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在一片默契中,大家肩并肩向着锣声响起的地方走去——那里满眼的红光下,火舌翻卷,如不屈的刑天不断地向着天空挥舞着斧钺!

人民的力量,已经觉醒了!

张叔夜僵在角楼上,时文彬扶住了他:“大人……”

目送着这些上街的普通老百姓一个个脱胎换骨,张叔夜喃喃地道:“天要塌了……”在这一瞬间,单衣独对奸臣高俅而面不改色的张叔夜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在这一瞬间,一幅幅画面从他眼前闪过——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随着这一声平地春雷响,国人上街,周厉王仓惶逃亡!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随着这一声平地春雷响,大泽乡的烽火席卷天地,无数人民揭竿而起,强秦土崩瓦解!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官吏从来不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随着这一声平地春雷响,裹黄巾起义者百万,大汉气运从此休矣!

“大好头颅,谁来砍之?”隋炀帝觅镜自照时自得之语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平地春雷响,天下义军烽烟四起,隋朝的风光如昙花般凋谢了。

……

张叔夜呆呆地望着西门那一片火光,又转向了与火光相对的东边,那里的天空被火光一映,透着一层朦胧的虹影,象老天爷饮醉了美酒后的酡颜,犹自在那里怡然自得着,全不知就在他的下方,正有于无声处所听的惊雷蓄势待发,准备发出令天下震荡的绝响!

梁山聚义厅前,西门庆正负手而立,他望着黑暗中的那一柱火光,静默不语。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排梁山好汉,皆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总辖大寨主的背影——这个人曾经是转世天星,现在成了他们的总辖大寨主,也许到了明天,他又将给他们带来新的惊喜……或者更有泼天的富贵!

无声的期待中,西门庆终于转回了身,目光炯炯,向众人沉声道:“霸宋就从今日始!”

随着这一声平地春雷响,一声声炮响震彻梁山,天空中一朵朵炫目的烟花绽放,似乎在与远方的那道火光遥相呼应。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无数星火,这些星火迅捷无伦地移动着,像一条条长龙一般,向着黑暗的心脏深处义无反顾地戮刺了过去。

梁山反围剿的战斗,随着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郓城起义,正式打响!

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要疯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军队的粮仓居然会失火,而且火势出乎意料之外的凶猛,救而不及,只能看着熊熊烈焰跺脚。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在火灭后,从余烬中捡一些爆米花来吃。

很快,派出去调查火灾起因的手下校尉气急败坏地回来了:“大人,有奸细!火场里翻出十三个弟兄的尸体,都是被人暗里下刀子捅死的!这火是有人蓄意放的!”

李从吉大叫一声:“气杀我也!”军无粮自乱,虽然天亮之后就可以向高太尉那里调粮应急,但被人不知不觉摸进来把兵粮烧了,自己是做什么吃的?好不容易挣下的面子这回全要丢光!而且日后两军交锋,士气的打击将是巨大的致命破绽!

“梁山!我与你誓不两立!”李从吉咬牙切齿地发着毒誓。

就在这时,又一骑探马飞星一样冲到身边,马上斥侯一骨碌摔下马背,连滚带爬地跌到李从吉身边,大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李从吉厉声道:“何事惊慌?”

探马指着东边:“郓城!火起后小人去郓城联络党统制,结果看到郓城城门紧闭,党将军的头已经被悬在城楼上了!”

“啊?!”李从吉一声惊呼,劈胸一把揪起了报信的探马,“黑灯瞎火,你可认得真吗?”

探马急道:“大人,小人愿以人头担保!”

李从吉象扑食的老虎一样一跃而起,大吼道:“传老子的令,三军拔营都起,往郓城县去,跟梁山草寇拼个死活!”

不用多想,这必是梁山水军从郓城东门悄悄潜上了岸,然后突然发难,攻下了郓城县,杀了党世雄,与此同时还搂草打兔子,顺便烧了自己的粮草——这梁山西门庆用兵,何其毒也?

趁现在梁山立脚未稳,自己赶紧攻过去,大事还有可为。自己的粮草刚刚被烧,兵丁刚刚被杀,士气虽低,但人有哀心,哀兵必胜——可若是这哀兵到了明天早饭时饿上一顿,这胜气就消磨了三分;若自己再被高太尉一番大骂,主将受辱,这胜气又损三分——那时自己的哀兵已经成了疲兵,而梁山在郓城已经扎稳了脚跟,那时再打,只怕就败多胜少了!

所以李从吉当机立断,马上麾兵直扑郓城县,誓要先给梁山西门庆来个下马威不可。

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却听城头一声吆喝,无数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火光下李从吉看得分明,城头旗杆上挑着的那颗人头不是党世雄是谁?

李从吉大叫道:“梁山三奇公子西门庆速来回话,若做缩头乌龟,老子就要攻城了!”

却听城头上有人笑道:“李节度稍安勿躁,这里却没甚么西门庆、东门庆,请李节度听吾一言。”

李从吉听了,心下一喜:“西门庆既不在,这仗打起来就容易了!”抬头看时,却见城上人一表非俗,一部墨也似的黑须飘洒胸前,真有出尘之姿。李从吉不由得叹道:“君是何人 ?奈何从贼啊!”言下甚是唏嘘。

那人朗声道:“在下美髯公朱仝,忝为郓城县马兵都头,这位是我兄弟插翅虎雷横,现是郓城县步兵都头。”

“嗯?”一听这话李从吉愣了,“朱仝、雷横!你们身为都头,为何却把朝廷命官给杀了?你们是要随着梁山造反不成?”

朱仝听了,叫起撞天屈来:“李节度啊!您可冤枉死小人们了!小人们梦中惊醒,西门外着了火,城里闹刺客,党统制就这么被刺客给害了,还把他的头挂在了这旗杆上示威。我和雷都头正紧闭四门,忙着满城大索,哪里敢有学着梁山造反的想头儿?我们两个都头手下人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东门外却驻着李节度您的一万大军,我们吃饱了撑的,敢在您眼皮儿底下造反?”

李从吉一听,不由得便信了,点头道:“此言倒也有理!”

朱仝继续道:“李节度啊!您的大营里火光冲天,却是怎的了?若不是我们郓城城中闹刺客,小的早就过去打帮着救火去了!”

李从吉一听,气炸胸膛,大叫道:“原来是梁山怕了我们九节度的威名,不敢与我天朝官军正面交战,只是使人放火,派人行刺,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西门庆枉称智冠梁山,却也不过如此!”

朱仝同情地道:“啊!原来李节度您老人家那里被人烧了啊?不错不错,比起我们这边来,党统制把脑袋都混丢了,李节度您只是被烧了几座帐篷,已经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李从吉一听,一咂吧嘴——哎呀!朱仝这话琢磨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但又懒得挑这些乡下土狍子的理,只是郁闷地道:“速速开城,本节度要进城扎营!”

朱仝此时却收了笑容道:“李节度您要进城?这却是万万使不得!”

李从吉听了,斜睨着朱仝喝道:“朱都头,我见你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存心给你个上进的机会,提拔你。你却把财神福神往门外推,嘿嘿,莫要后悔!我现在只再说一次——速速开城!”

朱仝摇头道:“恕难从命!”

李从吉怒道:“好你个郓城县的小小都头!你敢违抗本节度使的军令?!”见主子发飙,他背后的军马都鼓噪起来,或长刀击盾,或叩打甲胄,或枪戟顿地,一时间杀气陡生。

朱仝面不改色,从容道:“李节度啊!那党统制是谁?是高太尉的心腹!死了谁也不能死他啊!可偏偏他就死了,还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明天高太尉知道了,他老人家歪歪嘴,我和雷兄弟就得上沙门岛走一遭儿,又没人送饭,谁吃得那苦?因此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也要把那刺客从城里搜出来,绑到高太尉面前赎罪!眼看着已经有了蛛丝马迹,衙役捕手们正忙着收网,您却要进城——那时兵荒马乱的,万一刺客滑溜,被他躲在乱人群里逃出城去,您老人家是节度使,高太尉都敬您三分,我们可当不得那冤屈啊!”

李从吉冷笑道:“若那刺客能杀得了党世雄,你那些衙役捕手又济得甚事?废话少说!给老子开城!老子背后都是精兵强将,抓一个小小的刺客,还不是手到擒来?”

朱仝断然道:“李节度你要抢功?那可不行!您老人家已经是节度使了,这点儿剩汤就让小的们喝了吧!退一万步说,如果我们真抓不住那个刺客,再请您老人家出马也为时未晚。”

李从吉急着要进城抓住了刺客好审问梁山人马的下一步动向,虽然那刺客也未必知情,但总比现在两眼一摸黑的强,但听到朱仝推三阻四,就是不开城门,李从吉可是真怒了,当下大声厉喝道:“好小辈!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不管你是朱铜朱铁,还是雷横雷竖,你们再不开城,老子可就要攻城了!”这正是:

先将利刃寒贼胆,又以巧言饰敌情。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39章 锤震李从吉

一听李从吉说要攻城,城头上雷横等人心里都是一阵紧张。郓城县城不高,池不深,起义的老百姓虽多,但纯属乌合之众,官军如果真的攻城,郓城县绝对是一触即溃。

但朱仝后来的话却让大家心头大定:“李节度,您要攻城,我们郓城无兵没将,半丝儿也抵挡不住——可是,这郓城到底还是大宋的城池,你李节度竟然麾兵攻打,所为何来?如若被言官知道了,李节度的身家性命,只怕有些不大稳便。”

李从吉一时僵住了。确实,他说是攻城,就是嘴上过过干瘾,真让他下手,他绝对敬谢不敏。如果换成是无能的腐吏,被他虚言一恫吓,早开城了,但现在郓城县里当家话事的人是朱仝,美髯公可是洞庭湖的麻雀——见过些风浪的,李从吉想哄他入彀,道行还差了一截。

没奈何,李从吉只好在郓州城外歇马,同时和朱仝讨价还价。朱仝再三强调,如果高俅那里因党世雄的死有什么闲言碎语,都由李从吉一力承担后,这才勉强答应抓到刺客后将刺客交给李从吉发落。

然后,朱仝和雷横下了城楼,吆三喝四地指挥着众人抓“刺客”去了。城头上只留下了小猫小狗两三只,防御如纸一般薄弱。

朱仝这一招,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郓城县里所有能打的都拉上城头,也挡不住李从吉的军锋,而严密防御,反倒会令李从吉动了疑惑——所以朱仝索性行险,堞楼上只是象征性地摆了几个民伕,这些人畏畏缩缩地不时向城下探头探脑,李从吉看着反而安心——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座郓城已经背反了腐朽的朝廷,否则他早就下令屠城了。

等了半天,却听城中忽而敲锣打鼓,忽而喧嚣嚷叫,热闹得一塌糊涂——但是,那个该死的刺客就是没有一丝儿消息传出来。

李从吉等得急了,喊城头人去朱仝那里催。朱仝又打发人回来说“快了快了,请李节度再等等,必有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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