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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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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郎身子一缩,尽量离那个褡裢远了些,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铜钱,而是蝎子。他嗫嚅着道:“这个……这个可不关俺的事……这些钱,还是西门大官人拿回去吧!”

这武大郎如此胆小,实出西门庆意料之外,仔细一想,却又在意料之中。其人从小到大,只因个子矮了些,便不知受了多少戏耍奚落,才变成了这么一个杯弓蛇影的性子,这么绵善懦弱的一个人,却有那么一个英雄磊落的弟弟,想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正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了。

当下西门庆便吆喝着上酒上菜,心想中国人的关系都是在酒桌子上拉近的,再加上酒壮怂人胆,或许酒过三巡之后,谈话会顺利些。须臾,席呈玳瑁,筵设芙蓉,西门庆便端起酒杯来:“小可今日地府还魂,一来欢喜与武道兄故友重逢,二来要谢吴道长回魂时助了我一臂之力,三来多多有劳各位费心——西门庆在此以酒致意了!来来来!大家伙儿端起来!走一个!”

众人纷纷响应:“西门大官人请!武大官人请!”

武大郎却是呆呆的,低声喃喃自语着:“俺居然是地厨星?”见旁人劝酒,他也不推辞,“呱”的一口,便喝了个涓滴无存。

一坛酒下肚,众人便开始洒脱起来,武大郎的眼中也泛起了活色。西门庆趁机便提出了“你做我销”的地厨星炊饼营销策划方案,武大郎只是连连点头而已。只是当说到后期分帐时,西门庆说当按一九分,自己一,武大郎九,理由是自己挣钱比武大郎容易些。武大郎当场就不干,脸红脖子粗的要撂挑子回家。幸有众人相劝,武大郎这才重新坐回。

拍着桌子,武大郎定要按自己一,西门庆九来分帐,大家这才发现,这厮喝了酒后,嗓门竟也不低。

嚷到最后,还是吴宗嘉道:“二位星主本仙界莫逆之交,何必在这区区几个小钱上说话?”这才商定了五五分成,又请夏恭基写了一式三份契约,大家还清醒的就签名字,有了醉意的就按手指印,西门庆和武大郎各持一份,吴宗嘉作为保人代表也持一份,众人皆大欢喜。

西门庆便吩咐傅二叔和贲四用心安排此事,一滴油一瓢面,都要尽心,傅贲二人答应着,先退席办事去了。

剩下来的人,吴宗嘉是个最豪爽好客的,典史和县丞更是清河县里挂着号的酒囊饭袋,几人高呼痛饮,最后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只有西门庆仗着年轻气盛,喝得丝毫不动声色,但胸口也已经有些翻江倒海的意思了。那武大郎虽然也喝了不少,但除了一张斑麻粗恶的谷树皮脸显得有些发红,整个人却是显得若无其事。

西门庆打发着来保来旺等人,先把吴宗嘉等送回,他看着武大郎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问:“武道兄……你……你一个人……还回得去吗?”

武大郎拍着胸脯:“俺是地厨星,没问题!”

二人并行出了狮子楼,武大郎喝了这么多酒,居然还记着要他的炊饼担子,让西门庆叹为观止了一把。

“西门大官人,俺这便去了。你且放宽心,咱们既然定了约,我武大郎绝对耽误不了你明日的炊饼!”武大郎一边说,一边把那一褡裢钱扔进空了的炊饼担子里,大踏步挑着去了。

西门庆目送着武大郎稳健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秋风一吹,只觉得肚子里便是一阵天翻地覆。急忙忍着找了个背人的犄角旮旯,“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第一感觉嗓子眼儿被楦大了一倍,这似乎违反了人体学的原理;更有急不择路者从鼻中管涌而出,更是创造了生理学的奇迹!西门庆一边掏着棉织品来自卫,一边洞悟道:“我今日才知,武大武二确实是亲兄弟了!这俩货骂了隔壁的都是酒精考验过的,都是特殊材料造出来的!”

手一伸又碰到了袖子里的契约,西门庆顿时便从呕吐狼藉的狼狈中挣扎了出来,大笑道:“哈哈哈!武植已入我彀中,武松还会远吗?”这正是:

只求青松迎风雨,不恋金莲戏浪涛。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08章 假借据

一觉醒来,才知道阳光扑脸,西门庆只记得自己昨天喝酒喝高了,最后到底是怎么走回家的,他就完全没印象了。

躺在被窝里,只觉得浑身骨节都发酸了,急忙起身,去家中专设的练功房踢了一趟腿,又打沙袋又举石锁,折腾得满身大汗,百脉俱开。月娘早已命家人烧好了热水,西门庆洗漱了,神清气爽的同月娘去吃饭。

北宋时的菜肴已十分精洁,比现代也未遑多让,而天然的食材更让人胃口大开。西门庆吃饱喝足,真是惬意到了极点,使摆起了老爷架子:“平安,给我和夫人看茶来!”

吆喝了一嗓子,想象中一呼而至的场景却没出现,西门庆有些小羞成怒,心说这家庭服务生实在欠培训,竟然连一点儿主动意识都没有,幸亏这是自家人吃饭,若是待客献茶,岂不丢了天大的面子?今天若不给家中这些奸猾小厮们来个厉害的,只怕他们日后更要登鼻子上脸了。

于是西门庆把桌子拍得山响:“平安!平安这小猴儿野到哪里去了?”

游目一看,自月娘以下,众家人脸上都露出了奇异的神色,欲言而又止。西门庆心中就是一愣,便问道:“月娘,那平安可是出了什么古怪?”

月娘低头道:“夫君,奴家这便说了,不过你却切不可暴躁。”

西门庆心中苦笑:“看来这西门庆的性子实在不好,弄得人人都怕,这坏了的门面还得我来给他装修弥补。”当下温言道:“娘子尽管说来,为夫绝不生气便是。”

吴月娘这才娓娓道来。原来,西门庆那天一死,平安就生了二心,遂勾结着西门庆结义的朋友应伯爵、谢希大一干人,盗出了西门庆书房中的印章,伪造了借据,来西门庆灵前讹诈。正吵嚷中,西门庆突然死而复生,那一众小人个个吓得魂不附体,一眨眼间便逃出了西门府,这两天更是连影子都不见。

西门庆“嘿”的一声,回想起来,自己这具臭皮囊前生还真交了不少酒肉朋友,在乡间大恶不犯小错不断,道路上众人无不侧目。不过这应伯爵、谢希大做得忒也过份,自己平日里待他们极厚,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怎的自己刚一蹬腿,他们就来谋算自家的寡妻弱女?一时间怒气暗生,伸手道:“那些借据呢?拿来我看!”

那日西门庆突然从棺中一坐而起,灵前无人不落胆,大家连跑丢的鞋都不敢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假借据?还是月娘心细,事后一张张尽皆收拾起来,有备无患之下,也不怕将来那些小人再来犯甚么口舌。

听到西门庆讨要那些借据,月娘急忙让春梅去到自己屋中,将衣柜里一个花梨木的匣子抱出来。不移时,匣子取来打开,里面一摞借据,西门庆拿起一张看时,却见上面墨迹淋漓,倒和自己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写的却是——

“立借契人西门庆,系本县生药铺主人。为因博彩一时手素,故凭保人应伯爵,借到谢希大名下铜钱八十贯,月利三分,入局用度。约至得便之日,本利交还,如有欠少时,便以家中值钱物件折准。恐久后无凭,立此存照。大宋某年某月某日。”

借据共有十张,西门庆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互为保人互为债主,盘算下来,西门庆一共欠了这些家伙八百贯钱,还不计利息。

这些借据纸张泛黄,墨迹暗淡,而且上面又是蜡烛油,又是鞋子印,盖上去的印章也是朱红黯淡,看着跟假古董一样逼真无比。西门庆一张张翻过,只是不住地冷笑。

翻到最后两张时,西门庆目光一凝,原来这两张借据的债主名字,却是吴月娘的两个亲哥哥——吴大舅和吴二舅!想到自己平时待那两个舅子家甚是亲厚,年供米月供柴,谁知自己刚死,吴大舅和吴二舅就能勾搭着应伯爵一众小人,为了银子前来凌逼自家的亲妹妹!刹那间,一股无名业火在西门庆心中焰腾腾按捺不住——此等寡廉鲜耻之辈,若不受报应,哪里还算老天有眼?

抬头一看,只见月娘正眼红红地看着自己。想到她丧夫之痛正殷,却又被自家兄长勾结了小人前来欺榨,心中之伤痛,却叫她一个娇弱女子如何禁受得住?

一时间心下怜惜无比,柔情脉动处,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一拍,温声道:“月娘,那些天,可苦了你了!”

平日间,西门庆就是个浪荡游神,只是伙着应伯爵一众帮闲篾片,在清河县中宿花眠柳,赠锦投纱,把海样的恩情,都交付在一干烟花女子身上,将月娘看得只同草芥一般。

象这一刻的温柔,月娘午夜梦回,也不知期盼了几回?可是日日失望,月月寒心,本来已经心丧如槁木死灰一般。此时却被西门庆柔情一润,便如枯木逢春,劫火重燃,心中封闭已久的闸门顿时大开,万般滋味直涌上心头——新婚燕尔初的娇喜,被良人冷落时的孤寂,春闱梦里的寂寞,楼头伴月的凄凉,夫婿身死后的哀伤,兄长反目时的惨痛……

所有的所有,都似乎在他轻拍自己手背的那一记温柔中得到了补偿,百感交集之下,月娘“哇”的一声,象个小孩子一样哭了个尽兴,那眼泪也不止一行下来。痛哭中她紧紧地握住了西门庆那只示好的手,只觉得有了这一刻的温柔抚慰,从前为他受的那些苦楚,却也是不枉的了。

西门庆没想到自己的一念温柔,却引爆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时间尴尬无比。想把手抽回来,却是不忍;想反过来搂着她安慰她,中间隔了张桌子,却又不能,一时间狼狈之极,只是笨口拙舌地哄她:“好啦!别哭啦!为夫一定替你报仇!帮你出气!那些欺负过咱们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他们!”

月娘又是心酸,又是甜蜜,千言万语在胸中滚来滚去,却只是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才不要报仇,也不要出气。只要你能天天象方才那样对我,今生今世,我还奢求什么?”

哄真情流露的女孩子,小宅男秦梦溪可没那本事,把出西门大官人对付勾栏女子的手段来更是万万不可。正没奈何处,却听门上家人来爵门外禀报:“老爷,有请帖在此。”这正是:

一脉柔波怜卿苦,万缕情丝爱君痴。却不知是谁人请客,且听下回分解。

第009章 李达夫

一听到有请帖,西门庆如得了大赦一般,急忙扬声道:“是哪一个?”

来爵道:“是本县知县相公送来的!”

西门庆“哦”了一声,点头道:“你先送到书房去交给玳安,我马上过去。”

“是!”脚步声渐弱,来爵远去了。

吴月娘却是个知进退的女子,听到丈夫有外务,她虽然恋恋不舍,但早已把西门庆的手松开了。

西门庆站起身:“月娘,我这便去了。这些借据你且收好,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又能蹦跶到几时?”

月娘眼波在西门庆面上轻轻一转,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目之中:“恭送夫君!”

西门庆抽身向书房疾走,一边走一边心有余悸:“眼儿媚!眼儿媚!当真是厉害啊厉害!等闲男子,绝对过不了这一关,早就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了!”

一边想一边心中暗暗烦恼。虽然他已经接受了西门庆这个身份,但他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吴月娘这个妻子。面对姣花软玉,如果说他没有觊觎之心,那是哄鬼的话,可是,他终究还是过不了心头的那一关——这可是旁人的妻子啊!

而且,万一把人家撩拨得跟一团烈火似的,他却在八年之后死了,让人家白伤心一场,那不是坑人吗?倒不如象从前的西门庆那样,一直对月娘冷淡下去,可是——偏偏自个儿还就缺那样的铁石心肠……

唉!未来是如此的难以揣度,怎能不叫人心乱如麻?西门庆强行收束着自己心中被吹皱了的一池春水,进了书房后先吩咐玳安去准备出门拜客的衣服,然后打开了清河县知县李达夫的请帖。

请帖中倒也没提有什么要事,只是请西门庆在今天县衙坐堂完毕后,在县衙门中一会。西门庆想了想,不由得笑了笑,遂将来旺传了上来,吩咐他如此如此,来旺点头去了。

须臾,玳安将西门庆出门的全套行头取到。西门庆打扮一新,骑了白马,玳安马后跟随,向县衙门行去。到了正门,知县正在坐堂问案,西门庆不敢惊扰,遂绕到后角门,拿出知县的请帖和自己写的拜帖,让门上人通报。

门子传禀入去,不一时,门户大开,知县的公子亲自迎接,口口声声自称“小侄”,一步一个“怠慢”,将西门庆请入官厅上坐,牵着马的玳安自有管家请去安排。

西门庆虽然交接官府,但他一介白丁出身,从来没享受过这般礼遇,今日突然破例,不由得点头暗暗好笑:“必然是那话儿发动了!”

官厅之上,那小李公子招呼着送上香茗,摆上时新果品,然后就恭恭敬敬在下首陪坐着说些闲话。等喝过了几盏新茶,却听得前面云板三声,西门庆便知道,李知县退堂了,于是站起来,到官厅阶下站候。

那李公子告着罪,先如飞的跑去给他老爹送信去了。过不多时,西门庆先听到照壁后一阵长笑声:“想不到四泉兄来得这般早,却是兄弟唐突的罪过了!”

西门庆字四泉,平日里李知县虽然对他颇为优礼,也只不过称呼他“四泉”、自称“本官”而已,今日却变成了“四泉兄”而自谦“兄弟”,西门庆心里更明白了几分。

须臾,知县李达夫已经转过照壁,和西门庆打了个照面。但见他——脚穿粉底靴,头戴乌纱帽。官衣丝绣飞,玉带玲珑造。案卷公子捧,坐褥丫环抱。嘴尖擅舔菊,眼溜好卖俏。见钱笑盈盈,对民多咆哮。号称父母官,实为豺狼盗。

一见李知县,西门庆便紧赶着上前,装模作样的要施大礼时,早被李知县抢先一把拖住,便勾肩搭背的向内堂中行去,一边走一边埋怨道:“四泉兄,你我兄弟还来这一套?咱们是什么交情?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所有虚礼一概蠲了去!”

西门庆假惺惺地道:“这可使不得!大人是朝廷命官,小人是一介白身,樗栎之材,安敢仰攀泰山北斗?”

李知县怫然道:“若四泉兄如此谦抑,却是不以好兄弟待我,而是以禽兽待我了!”

西门庆见他沉下了脸,这才收篷道:“既然大人把话说到如此地步,那小民也只好斗胆了!若今后言语中有了逾越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恕罪才是!”

李知县这才眉开眼笑,说话也更加随便起来:“甚么大人 ?纯属狗屁!也不过就是花十年寒窗的本钱买个位子,在任期内连本带利往回搂钱罢了!四泉兄今后万不可再叫我大人,那是叫给别人听的,你尽管称呼我的表字便是,兄弟我的表字乃是‘拱极’。”

西门庆便笑道:“既如此,拱极兄请!”

“四泉兄请!”李知县和西门庆一路把臂言欢,满口都是快刀也割不断的交情,直到进了内堂,这才分宾主落座。

等下人端上茶来,饮过头盏茶,西门庆才道:“却不知拱极兄今日唤小弟来,却有何要事?”

李知县笑道:“难道无事便不能劳动四泉兄的大驾了不成?须知近日秋风送爽,正是吃鲈鱼的好时节。昨日江上往来的两个客人,送了我几尾新鲜的鲈鱼,美味不可独享,兄弟我便想着设一雅宴,请一请清河县中的英雄豪杰。说英雄谁是英雄?第一位当然非你四泉兄莫属了!”

西门庆连称不敢,又问道:“却不知拱极兄这英雄之宴上,还请了谁人 ?”

李知县道:“兄弟我虽然本事平常,眼界却是高的。除了四泉兄之外,便只请了守备周秀周南轩,提刑夏延龄夏龙溪二人,余子皆碌碌矣!”

西门庆“哦”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我正有一事,想求拱极兄和周大人、夏大人帮忙。”

李知县一听之下,将手中摇着的折扇一合,扇股“啪”的在掌心中一敲:“却不知四泉兄有何为难之事?”

西门庆笑道:“小事而已。虽然小弟出手亦可料理,但若有官府出面,便显得更加名正言顺些。”

李知县暗中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大包大揽道:“四泉兄的事,就是我李达夫的事!便是那周南轩和夏龙溪的话,也包在兄弟的身上!若他们敢不答应,我和他们这两个狗才结斗大的疙瘩,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大笑:“说这般大话,也不怕风大搧了你的舌头?”这正是:

知心莫从言上看,画虎当自骨里描。却不知笑者为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010章 算生算死

听到门外的笑语,李知县却是哈哈大笑:“原来你们两个狗才早到了!为何不进屋,却做出在门外偷听别人说话的下三滥勾当?”

只听又一人道:“要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若不是我等暗中缓行一步,怎能听到西门大官人有事相求我等?拱极兄,今日这说客,却不敢劳动你的大驾了,西门大官人既然有事相求,便是让我姓夏的破家相助,也是甘愿的。老周,你意如何?”

先前那大笑之人又笑道:“老夏之言,正合我意!”一边说,一边从门外大踏步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一个正是清河县守备周秀,后边的那个是提刑官夏延龄。这二人虽是武官,但今天都没有穿本职武服,只作散妆打扮。

当下西门庆便站起来见礼,夏提刑急忙止住,说道:“大官人,平日间咱们交道虽然打得少,但我和老周早有耳闻,知道你是清河县头一个好男子,兄弟们心下早仰慕不过。只是看到你结交的都是些吃秤砣屙铁水的好汉子,象我们这般没用的你却不理会,咱们自惭形秽,也就不敢高攀了。今日却是天缘巧合,在拱极兄这里碰上了,既然大官人有事相托,便请道来,兄弟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拱手道:“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笑道:“四泉兄、南轩兄、龙溪兄,都是我李拱极的好兄弟!从今之后,咱们不论官职大小,皆以兄弟相称便是。来来来,且到后园凉亭,咱们兄弟边吃边谈。”

西门庆心中冷笑,面子上却谦逊着,一路你推我让来到后园凉亭。李知县换了一身便装,坐主位相陪,几个清俊的小厮和美貌的使女在亭前侍候。

喝到酒酣耳热之时,李知县、周守备、夏提刑互相使个眼色,李知县手一挥,服侍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夏提刑便道:“四泉兄,此间现在只有你我兄弟四人,你有什么烦心事,这便说了吧!我等若不能替兄弟作主,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味儿?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打了个酒嗝:“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又给西门庆满上了一杯,笑吟吟地看着他。

“如此,兄弟便说了。”西门庆于是把应伯爵、谢希大等人如何趁他身入地府,如何盗出他的私人印章,如何炮制了假借据上门讹诈……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只略过了吴大舅和吴二舅的名字。

说着西门庆喝了杯酒,冷笑道:“这干小人,我只要捉个空儿,上门去一打一个,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不过若有了众家兄弟相助,这口气出得想必能更痛快些!”

李知县听了笑道:“既是如此,我明日派些衙役,将这干小人都锁来任凭四泉兄发落便是!”

西门庆摇头道:“这个却使不得!那些狗才中,有几个是和三班衙役混得烂熟的,前脚去抓他们,后脚就有人为他们通风报信,还是劳烦南轩兄和龙溪兄出动一队排军,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才叫迅雷不及掩耳。”

周秀一拍大腿:“这事好办!却不知四泉兄弟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若要死的,周围人少时便说他们拒捕,当场格杀;若看的人多,便押进老夏的提刑牢狱里去,那时想要他们怎么死,何时死,就看四泉兄弟你的心情了。”

西门庆恨恨地道:“这几个狗才,丧心忘本,本来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我家娘子,最是心慈,若听到这几个狗才的死讯,必然知道是我下的手。如果她跟我当面开销,那倒也罢了,最怕她一世不提,却始终在心里替我担惊受怕,那岂不是我的罪过?罢!罢!罢!如今便饶他们一条狗命,只把他们弄个家产尽绝便是!”

夏提刑便道:“四泉兄弟虽然慈悲,但却也不能轻饶了他们!到时老周把人送到我的提刑衙门,当着清河百姓的面,让我好好审审这干小人,也正一正我们清河县的风俗。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大拇指一翘:“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满面是笑:“好好好!经此一案,我们清河县的风俗必定肃然,正是一件德政、善政!就让你我地方文武配合着,将这桩案子办得漂漂亮亮,也见得你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西门庆将酒都满上,执杯道:“拱极兄、南轩兄、龙溪兄为了兄弟如此劳心费力,小弟我铭感五内。更好听的我也说不出来,便借花献佛,敬三位兄弟一杯,小弟我先干为敬!”

李知县连忙跟着一饮而尽,这才悠然微笑道:“此须小事,有什么称得上费心的?四泉兄弟你手掌着那地厨星的功德炊饼,这才是真正的劳心费力啊!”

西门庆笑道:“这个倒也无妨。那地厨星终究是只身一人,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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