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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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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却是洒然一笑,将扇子“唰”一下展开,轻描淡写的摇了几摇。

宋江听了西门庆的狠誓,喜道:“怪不得江湖上都说三奇公子言出如山,为兄弟义气连头都割得下来,今日宋江才算是领教了!宋江逼着四泉兄弟发下这般毒誓,心下如何过得去?四泉兄弟,且受宋江一拜!”

宋江要跪时,西门庆早有准备,抢下来将他牢牢揪住,心想:“老子已经陪你跪了一回,这第二回是说什么也恕不奉陪的了!”

当下众人便请宋江去了枷,骑马梁山一行。宋江坚决不肯,只是一口咬定:“此枷国家法度,宋江宁死不敢胡为!”梁山众好汉面面相觑,总不能让一个罪囚在光天化日之下骑了马在道路上招摇吧?那样引人注目,无异于插标卖首。

众兄弟都把眼来看吴用,吴用却皱着眉头,折迭扇乱击着手掌心,却说不出话来。

还是西门庆道:“兄弟却有个权宜之计。那边有一处园林,内中隐隐露出楼阁,必是大户人家,其家必有油壁香车一类的马车,咱们上门去,只说有人生病,骑不得马,便重金买他一辆车子使使。若那主人痛快答应,便是他的造化;若他不答应,咱们便强‘买’起来,看他如何?”

众弟兄都笑了起来,晁盖便赞道:“四泉兄弟,果然是妙计多般,堪为加亮先生副弍啊!”

西门庆笑道:“甚么妙计多端?这只不过是小弟家里有几贯村钞,坐过几遭大马车而已。假亮先生智输诸葛,计败陈平,小弟哪里及得上其万一?”

吴用听了,哪里能琢磨得透西门庆话中之深意?只是微笑拈须,飘飘然得意道:“妙啊!咱们‘买’得马车,便请宋三郎和两位端公在车中坐了,众兄弟骑马周遭护卫,一路疾驰回梁山泊。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位权贵出游呢!哈哈哈……”

这时,散落在各处路口的小喽啰都已经撤回,留下些人服侍宋江,其余好汉都骑了马,直上那户人家敲门。通报进去,主人出来迎接,西门庆出面道:“小可兄弟,是从北地贩马的。今有兄弟得了急病,受不得马背颠簸,敢请将贵宅厢壁马车买上一辆,星夜去城中延医问药,若得痊愈,足感大德!”

那主人家却是个有造化的,一听此言,便慨然道:“人命关天,一辆大车又价值几何?这便拉去!你们在外行商,身边钱财只怕不足,若因买了我的车,付不出太医的诊金,却不是我的罪过?车价之事,再也休提!救病如救火,快去快去!”

西门庆等众好汉见此人仗义,倒是颇出意料之外,西门庆便拱手道:“长上如此厚德,却不知高姓大名?待小子们救了兄弟,回来还马车时,也好有个称呼!”

那主人笑道:“山野村夫的,有甚么称呼?在下姓杨,家中排行第一,就叫杨大,后来读书时起了个名儿,叫杨大康。”

西门庆深深一揖:“小弟柳贺,字庆之。难得杨兄这般好义气!今日只得口谢,明日咱们再见时,必当厚报!”

这时大车已经从厩中拉出,杨大康歉然道:“这位柳兄弟,我只能送车,马却送不起了,这其中关节处,还请你见谅!”

西门庆笑道:“小弟们贩马,还缺马匹吗?得杨兄相赠以车,已是喜出望外了!”

说着话,西门庆便招呼晁盖等人进来拉车。晁盖见杨府的家人慢吞吞铺着车道,心上不耐烦起来,举步上前,奋起神力,只一举,将那大车稳稳托起,众兄弟护持着,出了大门,就拣了两匹好马驾辕入套起来。

杨府中人看得分明,一个个只惊得两只眼睛瞪得如汤圆般大,杨大康口中颤声道:“这……这……这……”

西门庆安慰道:“杨兄休惊,若没有这般了得的兄弟,怎敢上契丹那虎狼之地贩马?”

杨大康这才恍然,连声道:“如此英雄,果然了得!”

待收拾停当,众人赶车催马,绝尘而去。西门庆上马前再次深深躬身拱手:“杨兄,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今日得蒙相助,明日好心必有好报!在下去也!”说毕扬鞭而走,留下杨大康一家人在那里称绝道怪不提。

西门庆赶上晁盖众人,吴用问道:“四泉兄弟,这辆大车花了多少贯钱?”

西门庆把杨大康轻财重义的言语一转述,晁盖等人无不改容相敬,都说:“过了今日,必当厚报!”

西门庆也道:“如此义气男儿,若报他以钱财,却忒也将‘扶危济困’四字瞧得低了!因此小弟思量,要怎样才能报答出一个超凡脱俗来,如此方显我梁山气度!”

吴用摇头道:“这个却是好生难也!”

西门庆口中不言,心中道:“叫你去刻薄人,你却是一步百计;叫你去报答人,你却是百无一能——这是什么扯蛋的智多星?”

回到那片树林边时,却见小喽啰正在那里殷勤管待宋江和张千李万酒食。众人当下便请宋江和两个公人登车,还好车厢宽大,坐三个人绰绰有余。然后一声唿哨,众好汉簇拥着大车,便向梁山疾驰。

马行迅急中,吴用早来到阮氏三雄马前,在如雷的蹄雷中,轻声指授了几句。这正是:

义士方才借油壁,军师却又泛浮槎。要知吴用欲如何行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046章 心心印

阮氏三雄听了吴用的话,都变了脸色,阮小二便道:“军师哥哥,此事只怕做不得!若把出这等手段来,岂不是害了四泉兄弟五年后的性命?”

吴用便道:“如何使不得了?众兄弟都有耳朵,听到我和四泉兄弟说的是——我梁山从上到下所有弟兄,决不出手相害这两位端公的性命——方才我计策中,咱们弟兄可没一指头加于那两个公人身上啊!若他们自己命不好死了,又关咱们梁山甚事?关四泉兄弟甚事?”

阮氏三雄面面相觑,都是做声不得。

吴用便催促道:“三位兄弟还有何犹疑?还不依我计行事?”

阮小二嗫嚅道:“军师哥哥,这一计,咱们兄弟虽说是不出手,却也和出手一般无二,小弟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若真因此而误了四泉兄弟的性命……”

阮小五也道:“咱们要杀人,爽爽利利一把骰子掷下去,一刀两段便是!可若用这法子,小弟心下却是……”

阮小七便恳求道:“教授,你是个智多星,便重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儿,只要不碍着四泉哥哥的性命,咱们兄弟前边便是刀山剑林,也去闯了!”

吴用听着,怫然不悦,驱马离开阮氏三雄身边,恨声道:“你们啊!讲武堂却是白上了!全不识我计中妙处!哼!离了你们,难道我便不能施计不成?随便吩咐几个小喽啰,这事也办得成了!”

来到几个小喽啰头目马侧,吴用低声叮咛几句,那几个喽啰连连点头,急急催马,抢先去了。

看着吴用的背影,阮小七嘀咕道:“讲武堂中,四泉哥哥教俺们认的不是字,是做人的道理!就算书读得再多,若连一点人心都没有,又值个屁用?!”

阮小二厉声喝止道:“小七!你说的是甚么话?”阮小七低头不语。

阮小五便道:“吴先生这计,关系着四泉兄弟的名声性命,却不是掷骰子作耍的。咱们且和天王哥哥、四泉兄弟商量了,听他们示下!”

阮小二阮小七都点头,赶紧催马来到晁盖、西门庆身边,将吴用之计低声说了。阮小二最后道:“若咱们梁山真使出这等手段,也吃江湖上好汉笑话!四泉兄弟名声扫地且不说,若五年后应了誓,那可如何是好?”

阮小五阮小七也道:“还请天王哥哥发道将令,阻止军师行事为好!”

西门庆却道:“军师此计,为的是请宋江哥哥上山,光大我梁山水泊。若仔细想想,军师此计与西门庆之誓言,并无冲突之处——请宋江哥哥上此船,却请两个公人上彼船,彼船到水泊深处,艄公却把船上暗塞拔开了,放水进来,那船便沉。这两个公人看模样就不象个识水性的,到时自是一淹便死,我们梁山兄弟却是谁也没有加一根指头到他们身上去——如此一来,既不违誓,又要了两个公人性命,宋江哥哥别无选择,只能上山和咱们抱成一团,军师好算计!”

晁盖却沉声道:“兄弟,此事即使不关系到五年后你的性命,却也于你江湖上名声有累!你青年成名,多少人眼红妒嫉?小人们众口铄金起来,甚么臭屁放不出?加亮先生毕竟是文士出身,江湖走得少,想不到之处,也是有的!但我晁盖却不能让他这样做!”

西门庆拉住了晁盖,缓缓摇头:“天王哥哥,但得宋公明上山,我那点微末名声,又算得了甚么?阻止军师施计事小,若因此让军师寒了心,沮了意,同咱们梁山山寨生出离心来,却当如何是好?哥哥却不可因小失大!”

晁盖和阮氏三雄听了默然,但心中都是对西门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等不计较个人得失,全心为山寨打算的义气男子,世上仅此一人而已!

西门庆一锤定音道:“众位哥哥兄弟,此事再也休提!便任凭军师行事!”说着,转头向那辆油壁车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冷笑道:“无用吴假亮虽奸,安能及得上宋江之诈?他那算计,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增人笑耳!”

油壁车中的宋江,一边在车窗口同花荣叙着别来诸事,一边暗暗观察着梁山诸头领,那眼光从未离开智多星吴用一刻。吴用游说阮氏三雄,又吩咐小喽啰,阮氏三雄又到了晁盖、西门庆身边商量,诸般情形,全被宋江瞧在眼里。

虽然听不到他们言语,但宋江将心比心之下,还是低低吩咐张千李万:“二位端公,咱们上梁山时,你们却要和宋江寸步不离!我试过的菜,你们才可以下箸;我亲手斟出来的酒,你们才可以举杯;便是上茅厕,咱们三人也当同行同止——你们可记清了?”

张千李万连连点头,齐声道:“全凭押司大人救命!”

宋江安抚他们俩几句,便探头从车窗边向吴用那里一张望,正好吴用也向这边一眼飞来,二人对视,微笑点头。待目光转开之后,宋江心中便是一动:“这吴军师,虽然相交不深,但观他行止举动,倒与我是同类人!”

吴用在马上也是心中感慨:“这宋三郎,眼光中都是深意,比起我吴用来,更加内敛得多!我吴加亮也自见过无数豪杰,但能令我动容者,唯公明哥哥一人而已!如此知音,若不赚上山来,岂非生平憾事?却不知此刻,梁山泊边上,那载客的漏船准备得如何了?”

百里路程,轻车快马,不多时即至。待到了朱贵酒店,众好汉甩镫下马,从车中扶出宋江和两个公人。朱贵亲自引着,到酒店后面坐船。

只见绿杨荫里,却只泊着十数只小船,大船一只也无。花荣便不悦道:“宋江哥哥远来,却无大船相接,这岂是待贵客之道?”

吴用急忙上前陪礼道:“花荣兄弟休怪!水泊中的大船,今日都被讲武堂调去,到水泊深处操练水军去了。兄弟相交,贵在知心,却又何必计较船之大小?”

宋江也道:“加亮先生之言,正合我意!”花荣便没的说了。

吴用将眼在众人面上一转,便笑道:“今日公明哥哥光降梁山,便请下船!”这正是:

先听高山知流水,再看毒士会奸雄。却不知吴用计谋成败,且听下回分解。

第047章 满堂春

郓城县地近梁山泊,宋江从小也是个识水性的,此时见了小船,心中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七八分,便向两个公人说道:“两位端公且先上船,我和哥哥兄弟们说几句话!”

吴用听了暗喜,使个眼色,便有先前飞马前行的小喽啰上来,将张千李万引到了一艘小船上去。

宋江却只是拉了晁盖的手,慨叹道:“想当时,哥哥劫了生辰纲,兄弟飞马去哥哥家中报信,已经有年耳!到现如今,哥哥是威震山东的一方之主,小弟却成了畏畏缩缩的阶下之囚,人生之白云苍狗,俱被这无常世事写尽!面临这浩大水泊,小弟真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感!”

晁盖便摇着宋江的手道:“晁某人今日事业,尽是由贤弟而来。若贤弟愿上梁山时,晁盖情愿让位!那时你我弟兄朝夕相聚,一同替天行道,却不是好?”

宋江便低了头,泪光朦胧:“只可叹,身受老父叮嘱,既属忠孝,便归不得山寨了!……哥哥,咱们这便上船吧!莫让弟兄们久等。”

晁盖点头,向那只矬子里面拔将军后最大的小船一扬手道:“兄弟先请!”

宋江点头,大踏步上前,却不上那只空船,而是直跳到了两个公人所在的小船上去。船小人多,便乱晃起来。上面的小喽啰见船要翻,急忙跳下来好几个,这才把船稳住了。

吴用见此情景,脸上变色,拈着胡须,一时说不出话来。却听宋江长叹道:“今日上梁山,我和二位端公,生死都在一处吧!”说着,伸手臂和张千李万相挽,却比西门庆后世所见的基情抱得都要稠密些。

阮氏三雄对望一眼,都是面有喜色,心中均想:“如此一来,还拔甚么暗塞放甚么水?吴军师的计,却是使不成的了!”

西门庆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是暗暗冷笑,当下向吴用一拱手:“假亮先生,且请上船吧!”

吴用抿了抿嘴,苦笑一声:“四泉兄弟也请。”说着摇头叹了口气,垂首跳到了一只小船上去。

晁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心道:“如此也好。虽然接不得宋三郎上山,却也坏不了四泉兄弟的名头。待宋三郎日后从江州回来,服侍他家太公百年之后,那时却再计较。”

众头领都上了船,棹歌声中,早过了水泊,到了金沙滩上,下船后,早有留守的头领都迎接上来,大家讲礼毕,簇拥着晁盖和宋江直上聚义厅。宋江自拉定了两个公人,亲密得快刀也切不进去。

吴用默默走在人丛中,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只是想道:“这位公明哥哥,当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仅仅在不动声色之间,便破了我的绝户计!如此心计,如此风度,真令我吴加亮自愧不如,叹为观止!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能得一如此知心,死亦无恨!”

进了聚义厅,晁盖便拉宋江居中坐了,宋江便叫两个公人只在自己交椅后两个小杌子上坐了,就如庙里泥胎膝下两个捧靴的小鬼一般,寸步不离。

晁盖便叫众多头领都来参拜了宋江,分两行坐下,小喽啰斟上酒来。先是晁盖把盏了,向后是吴用、公孙胜、林冲、西门庆起,至白胜、王矮虎把盏下来,然后笑语欢歌吃酒席。两个公人身边也放了案几,凡是吃喝,都是宋江先过了口,才送到他们面前的案几上。

吕方、郭盛、焦挺、陈小飞等人,先前听说宋江请西门庆发了毒誓,此时却又见他如此以小人之腹度人,无不心中生怒,都想道:“你既然逼我家哥哥发下了大誓愿,又何必如此小心?你既然这般小心,就不用我家哥哥许下那般毒誓!都说甚么‘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此时看来,你这及时雨,便是给我家哥哥提鞋也是不配!”

吃了数巡,先是秦明吃得烂醉了,黄信扶了他下去。王矮虎却偎依在宋江膝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上梁山之时的事。宋江便把酒替王矮虎赔话道:“王英兄弟,性情虽然粗鲁了些,却是心地纯良之人,他心直口快起来,若有得罪人之处,还望兄弟们看我薄面,担待他些。”

吴用便道:“到底是公明哥哥,心地宽宏。王英兄弟醉中说你滥杀两三百平民,这是何等的大冒犯?公明哥哥却一笑置之,反替他赔话,如此心胸,吴用平生仅见。来!小弟再敬公明哥哥一杯!”

王矮虎便跪下呜咽道:“那日是小弟醉糊涂了!明明是我背着宋江哥哥,跑到青州城外撒野,却一时口敞,将罪过牵扯到了宋江哥哥头上。今日宋江哥哥在上,矛子扎,攮子捅,小弟誓不皱眉;在哥哥手下就死,决不怨心!”

宋江急忙把王矮虎扶了起来,笑道:“王英兄弟,哥哥我知道你酒性不好,哪里会来怪你?但那一日你言语中得罪了众兄弟,却是个教训,从今以后,酒要少吃,事要多知,这样哥哥给你说起亲事时,便理直气壮多了!”

众人哄然而笑。宋江便拉了王矮虎,先拜了晁盖,又来给西门庆把盏。王矮虎口口声声只是说:“兄弟那日撞上了鬼,言语中伤犯了宋江哥哥不说,还冒犯了西门庆哥哥。只求哥哥大人大量,饶了小弟,就是我的福份!”

西门庆便向燕顺、郑天寿那边看了一眼,见二人面有愧色,都把脸转了开去,不敢与自己眼光相接。西门庆暗中笑了笑,心道:“嘿嘿!燕兄与郑兄都是知道底细的,也不知此刻,他们愧的是王矮虎的丑态?还是宋公明的无耻?”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说道:“人非圣贤,岂能无过?苦海回头,善莫大焉!王英兄弟且起身,咱们共同敬公明哥哥一杯!”

斟起酒来,西门庆和宋江相视而笑,笑容中都是别有深意。这正是:

莫道画皮描潇洒,自有锐眼辨清浊。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48章 嘲戏更绝伦

吃到向晚,宋江便借口明日还要早行,和两个公人共同歇宿去了。

酒席一散,西门庆便回到后寨自己家中,派玳安请来武大郎、唐牛儿,笑道:“大哥,牛儿兄弟,今日有宋江宋公明来到山寨,你们也听说了罢?怎样,想不想见他一见?”

唐牛儿先道:“星主大官人休怪我说,宋江那等腌臜伪君子,小人若见他时,只怕就要跳起来劈头掴他的逼脸!那时小人碎尸万段不打紧,却须连累了星主大官人!宋公明这黑厮,我还是不见的好!”

武大郎问道:“兄弟,你因何说,想要让我去见这宋公明?我早听牛儿兄弟说了,这宋公明言清行浊,不是个正路人物。见这种人,不如我多做几个供神的炊饼。”

西门庆笑道:“大哥你休要忘了,二哥在沧州柴进庄上时,曾受过这宋江的恩,因此和这宋江结拜了兄弟。”

武大郎便叹道:“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吃人家三言两语一挑唆,甚么事做不出来?他那性子,只怕吃那等小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

西门庆便道:“就在刚才酒席上,我听刘唐兄弟略提了一句,说那宋江去年十一月间,曾在白虎山孔家庄上见过二哥一面,因此我才想要约了大哥,去向那宋公明问一问二哥的近况。”

武大郎终究是记挂着兄弟,一听此言,便跳起身说道:“既如此,纵然不情愿,也要去走一遭儿了!”

西门庆转头对唐牛儿道:“牛儿兄弟,你的状况,我也对那宋江说了,他知道你在这梁山之上,若今日你不去他那里走走,只怕那等小人日后作祟起来,有些麻烦!”

唐牛儿踌躇道:“我见了那伪君子时,若管不住自己变眉变眼起来,岂不是给星主大官人招祸?”

西门庆便笑道:“我却教你个乖——你一见那黑厮,就扑倒在地上大哭,只说自己见了他太激动了!至于为什么激动,我想那黑厮就是包拯包大人转世,他也推算不出来!”

唐牛儿便“呸”了一声:“将那黑厮比作包大人,他也配?就依星主大官人所言,咱们去见那伪君子吧!”

于是西门庆带了武大郎和唐牛儿,来到宋江安歇的院落,扬声道:“公明哥哥可醒着吗?小弟西门庆求见!”

今天在聚义厅上,宋江酒喝得略有些多,唯恐早睡闹酒,因此还在坐着跟两个公人闲话。听到西门庆吆喝,赶紧起身道:“是四泉兄弟吗?且稍等,宋江马上迎接。”

穿戴好衣帽,宋江接了出来。刚跨出屋门,就猛见一条人影,直扑到自己足下,抱自己腿而哭,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却听那人边哭边道:“宋押司,宋押司,小人……小人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宋江百般挣挫不开,只得问道:“你是哪个?”

唐牛儿听到宋江声音,想到自己受他小惠欺瞒之愚,替他顶罪牢狱之苦,恨他伪善煎熬之痛,真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把鼻涕浓痰都倾泄到宋江腿上去。

西门庆歉然道:“公明哥哥,这个人你也认不出来吗?他便是唐牛儿啊!在郓城县中,哥哥杀了阎婆惜,唐牛儿兄弟陷在牢中,小弟唯恐那县官将唐牛儿兄弟顶罪,坏了哥哥义气的名头,因此请托了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两位哥哥,又得尊父和四郎宋清大力之助,将他赎了出来。唐牛儿兄弟感激哥哥厚恩,今日一见,情不自禁,还望哥哥宽容。”

宋江听了,满面堆笑,便拉唐牛儿道:“兄弟,赶紧起来。你替哥哥受了半场牢狱之灾,却是苦了你了!”

唐牛儿呜咽有声,只是不放。任凭西门庆百口相劝,宋江空抓了满手的眼泪鼻涕,却哪里能扶唐牛儿起身?

西门庆等唐牛儿哭累了,见宋江也狼狈不堪的时候,才收场道:“牛儿兄弟,你死求活求的,要见公明哥哥一面,如今一面你也见了,我看你也哭得够了,不如你且回去歇息,我和公明哥哥,还有正事要谈!”

唐牛儿见好就收,勉强起身,向西门庆、武大郎和宋江行过礼后,一路哭着甩着大鼻涕去了。

宋江见唐牛儿走了,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收拾身上的一片狼藉,先向着西门庆一揖道:“四泉兄弟,多谢你救了唐牛儿,替我宋江挽回名誉。”

西门庆还礼道:“哪里哪里!哥哥杀了阎婆惜,逃走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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