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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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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逸并没有害怕。他只是感到了绝望,绝望于他的无双竟然算计他。想他死,“你想杀了我?”
惜月诡异地笑了笑,“当然不会,麒云说过,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留着他,慢慢折磨他,比一刀杀了他有趣多了。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折磨你,等我想好再说。”
惜月一边说,一边伸手抚向上官逸脸颊,将他的蝙蝠面具扯下,“这个面具难看死了,我一看到就不舒服。”她的手再探进他的衣领,将他脖子上挂着的白色小哨子取下,戴在自己脖子上,笑眯眯地望着他,“召唤蝙蝠?没有了它,看你还怎么召唤。”
云影卫的人早已跃上殿顶,朔麒云从容地负手而立,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一切。
惜月不再理会上官逸,起身走到朔麒云身旁,“麒云,这个人我要留着,可以让我处置他吗?”
朔麒云微笑着,柔声道:“当然可以,是你制服了他,当然交由你处置。”
云影卫的人将上官逸带了下去,朔麒云也拥着惜月回寝殿了,阿虎捡起瓦顶上那个蝙蝠面具,拿在手中轻轻叹息一声,放入怀中。
风和日丽,今日的祁丹稍微暖和了点,雪在几天前便停了,那该是漫长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春天很快将会来临。霁月宫的花园里,已是一片春意盎然,上百盆名贵的牡丹花被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园中,姹紫嫣红,园中的亭子里,白玉石地上铺着兽皮,上摆四张食案,惜月、朔麒风、悦妍、袁世恒四人,正在亭子里一边惬意地闲聊,一边赏牡丹,这算是他们三人为惜月明日的出征践行。
而亭子旁,一个突兀的大铁笼却与这百花争艳、欢声笑语的场面极不协调,这本是悬剑阁用来装猛兽,斗兽擂台时用的铁笼,而此刻,上官逸静静地坐在笼子边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一手搭在膝上,双眼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
自那晚被惜月暗算捉住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既没要求惜月放了他,也没回答惜月问他的任何问题。他只倔强地闭着嘴,任由惜月将他关在笼子里。
这段日子里,在宫外准备接应的天魔教属下,等了几个晚上都没见上官逸出来,也没有任何蝙蝠传递信息,也猜到他出事了,强行攻进宫里想救人,与悬剑阁的人展开一场恶战,无奈他们的教主被囚,投鼠忌器,只能暂时撤退再作打算了。
而惜月除了将他关在笼子里,并没有让他吃肉体上的苦头。朔麒云曾说,折磨一个人的心,远比折磨他的肉体强,堂堂天魔教的教主,武功高强,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却被囚禁在一个兽笼里,对于这个狂傲不羁的人来说,比直接打他一百鞭子屈辱多了。除此之外,惜月还有另一个折磨他的方法。便是她从不避忌在他面前与朔麒云卿卿我我。当她亲昵的搂着朔麒云,看着上官逸眸子里那喷薄欲出的怒火时,她认为朔麒云说得对极了,折磨一个人的心远比折磨他的肉体有趣多了。
悦妍轻声道:“我还以为晨煞是个遭老头子,没想到是个年纪轻轻的人。惜月,你真利害,连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也败于你手下,佩服。”
悦妍又望了上官逸一眼,正好碰上上官逸向她瞥去淡淡的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让悦妍不由自主地一颤。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是天魔教教主晨煞,可惜了。”朔麒风突然想起建立自己势力的宏图大志,不由惋惜起来。
惜月抱着小白。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笑眯眯地朝上官逸瞥了一眼,“有什么好可惜的,等我将他驯服了,你要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这个上官逸武功高强。又懂召唤蝙蝠,如果能将他收为已用,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朔麒风眼睛一亮,“真的?你怎么驯服他?若真的驯服了,你将他送给我吧。”
惜月横了他一眼,“急什么。怎么驯服,我倒是还没想到,这人是个倔犟性子。先关上一段时间磨磨他的锐气,待我从雍州回来再说。”
悦妍道:“那要好几个月呢。”
惜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嗯,回来时也该是悬剑阁一年一度的斗兽擂台了,正好让他去打擂台。若他能活下来的话,我再好好想想怎么驯服他。”
朔麒风不禁有些失落。他堂堂七尺男儿,不能为国出力,每日在宫中过这纸醉金迷的日子,反而惜月身为女子,却能驰骋沙场杀敌,和她相比,自己真是愧为男儿身了。
惜月见朔麒风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朝他温和一笑,“麒风,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这人就交由你看管吧。”
朔麒风听了不由眼睛一亮,他一直赏识这个安逸,如果他能甘心效命于他,那他筹建一个属于自己门派的意愿,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好。”朔麒风举杯,朝惜月说道:“惜月,预祝你这次出征旗开得胜!”
四人一起举杯,虚碰了一下,袁世恒道:“墨渊自萧剑扬死了后,真是一蹶不振了,听说北凌羽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如今整个墨渊都是死气沉沉的,这次太子殿下亲自出征,依我看,必能将墨渊军击退千里,占领整个徽州。届时雍州和徽州相连,赤霞版图往南扩张的鸿业远图便再进一阶了。”
惜月的手一滞,每次听到北凌羽三个字,她便心头乱跳,头痛欲裂。她神色痛苦地抚着脑袋,两眼紧闭。
悦妍见状,马上上前扶着她,“惜月,怎么了?”
惜月痛苦地摇了摇头,脸色有点苍白,“北凌羽……悦妍,你以前常去墨渊,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我……我是不是认识他?”
悦妍怔了一下,左顾而言他,“我……我和恒表哥去过几次墨渊,墨渊是个地方,就是牡丹花在那边不易种活,倒是可惜了……”
“悦妍……”惜月不满地打断了她,“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每次听到这人的名字,我……我便头痛得利害,心里也是隐隐作痛,你告诉我,我……我与他是何关系?”
悦妍为难地看着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袭明黄太子袍,袍上张扬地绣满了银丝牡丹的朔麒云,已沉着脸步入亭子里。那满脸的寒霜,让惜月心里顿时一沉,“麒云……”
朔麒风一见朔麒云来了,顿感无趣,起身道:“惜月,我先回去了。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
悦妍心知朔麒云不喜欢别人在惜月面前提起墨渊,尤其是提起北凌羽,正感尴尬,见朔麒风一走,借口要去风驰宫转转,也拉着袁世恒走了。
惜月心虚地瞄了一眼朔麒云,见他负手而立,脸上仍是冰冷一片,不由有些心慌,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上,“麒云,我头痛得利害……”
朔麒云看了她一眼,正欲责备,惜月已趁机将脑袋埋进他胸膛里,朔麒云叹息一声,替她轻揉着穴道,嗔怪道:“活该你痛,谁叫你多想。明日一早大军便出发了,你不可再胡思乱想。”
“嗯,知道了。”惜月搂着朔麒云,目光飘向他身后的铁笼,上官逸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可两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关节咔咔作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地笛声
墨渊,徽州,战火已点燃。
正月一过,朔麒云带着五万新军在雍州和大军汇合,连同原本驻守在雍州的十万大军,火速向徽州推进。
这日已出了雍州地界,朔麒云下令十五万大军分成三路,第一路五万骑兵,由主将司马阎统领,星夜从正东的燎川大道进发,务必在天亮前赶赴徽州。
月黑风高,司马阎的五万大军刚赶到一片山谷腹地,两边山头突然战鼓如雷,号角声大起,黑色铁骑漫山遍野地杀来。司马阎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只说前方平静无异常,这里离徽州还有三百里之远,万万没想到墨渊的飞鹰铁骑会突然杀到,一时人人惊慌大乱。仓促之间,虽有五万骑兵之众,却是无法展开,前拥后堵自相践踏,困在了腹地之中。
墨渊这五万飞鹰铁骑,自两军开战以来已经窝了一年,骑士们眼见赤霞军攻城略地,夺取了雍州,萧剑扬又意外身亡,可国君一直下令不得出战只能死守,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终于可以大开杀戒,飞鹰骑骑士们早已憋足了劲儿以逸待劳,一时呐喊声冲天,势不可挡。
飞鹰骑这次的领将是萧剑扬的三弟萧剑鸣,一心为兄长报仇的萧剑鸣,对伏击地段做了精心布置,树林里挖了大大小小无数深沟高垒,每棵大树都涂了十数遍猛火油,每个山头都藏匿了引火手。当飞鹰骑一个冲锋将赤霞军压进大小沟垒后,引火手立即火箭齐放,顷刻之间,大火便在各个山头猛烈燃烧起来。
赤霞军铁骑是牛皮甲胄,骑士们在大火中左冲右突,皮质甲胄成了易燃物,骑士们浑身大火。纷纷下马惊慌地滚地灭火。战马怕火,一离开主人便惊慌奔突,夹相纠缠,已是溃不成军了。飞鹰骑要做的只是守在山口要道,截杀逃窜的赤霞骑士。
直到天色开始发白,能够逃出山口要道往回撤的赤霞骑士只剩下五六千人,个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当司马阎领着这数千残军,和朔麒云从西路行进的五万新军汇合时,朔麒云几乎想将司马阎拖出去斩首了。
原以为北凌羽仍会像守雍州那样只守不攻。朔麒云特意让工匠重新将原有的云车云梯加固加高,以作攻城之用,不料赤霞大军还没进入徽州地界。已遭到迎头痛击,看来北凌羽已改变战略,破釜沉舟了。
朔麒云下令立即全军迅速进发,欲趁飞鹰骑没赶回徽州,先攻取徽州西部的三城。又下令从雍州驻军再征调五万大军,连夜启程与大军汇合。
两日后,朔麒云的大军已风驰电掣一般卷席而至昌丰城。昌丰是徽州最大的城池,如果将昌丰攻下,便可为赤霞先输一战的士气扳回一局了。
墨渊军这次果然不再死守,赤霞大军刚到城外三十里之地。昌丰城已大开城门,墨渊军一涌而出,往赤霞军阵营冲去。
骤然间。战鼓齐鸣,号角声响彻原野,旌旗猎猎招展,两军浪潮如排山倒海般相撞,如沉雷般惊天动地。长剑与矛戈铿锵飞舞。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呐喊撕杀声直使山河颤抖。
“麒云。我也要去!”山头上,惜月看着玄色、赤色两股浪潮互相冲击,早已按捺不住。
朔麒云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北凌羽再情深意重,也不能将整个墨渊赔进去,他带惜月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搅乱他的心绪,影响他的判断而已。
惜月穿上银色战甲,手持青铜长剑,在阿虎、云山云海等人护航下,如一股小旋风一般冲入阵中。她挥舞着长剑,一剑剑刺入玄色甲胄里,当剑从那一具具甲胄里抽出,喷涌而出的鲜血不断刺激着她的感观,此刻她的两眼发着野兽觅食时的残忍凶光,贪婪地追逐着那些玄色的甲胄,淋漓畅快地感受着那新奇刺激的快感。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惜月的银甲也沾满了鲜血,绑在手腕和剑柄上的腕带早已被鲜血浸透,可她没有皱一下眉头,反而越战越勇,越杀越兴奋,眉间那道水滴状的红印此刻清晰无比。
呜呜的号角声忽然大起,墨渊的玄色铁潮听到号令后,如海水退潮一般,迅速往昌丰城退去,赤霞军呐喊着一路狂追,可密集的箭羽已如蝗虫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惜月舞动着手中的长剑,两眼放着狠厉的光芒,迎着箭羽便欲冲杀过去,云山和云海他们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明刀明枪地刺过来他们根本不怕,可流矢就不一样了,一个分神便会中箭,若她有何闪失,太子殿下不知会如何责罚他们。
云山一边挥动长戈挡开密集的箭羽,一边大声朝惜月喊道:“惜月姑娘,太子殿下有令,立即回营!”
惜月仍欲拍马前冲,阿虎已抢先一步,策马上前一把拉住惜月的马缰。惜月心有不甘,可也知道不能违背朔麒云的命令,望了一眼正撤回城中的墨渊大军,调转马头往营地奔驰而去。
一跳下马,惜月一边朝朔麒云快步奔去,一边解下银色头盔往地上一丢,便要扑向朔麒云,朔麒云微一蹙眉,微笑着躲开了。惜月咯咯一笑,朝他做了个鬼脸,随云竹走向专门为她而设的大帐,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这才重新换上一袭月白色男装便服,来到正在观战台瞭望的朔麒云身旁。
墨渊军早已撤回城中,此时赤霞军正一鼓作气,步卒们换下刚刚冲杀完的骑兵,推着云车架着云梯一轮冲锋,正围在城墙下做第二轮冲击。
惜月望着城墙上忙忙碌碌往下扔檑木的墨渊将士,问道:“麒云,墨渊军难道又打算死守?”
朔麒云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北凌羽终究狠不下心来硬打,“或许是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赤霞大军终于也鸣金收兵了,朔麒云立即下令埋锅造饭。全军修整一晚,但必须枕戈待旦,以防墨渊军随时偷袭。
惜月躺在帐中,今日一轮冲锋,也让她感到一阵疲惫,倦意袭来,正朦朦胧胧之间,蓦然心头突地一跳,睁开了双眼。
寂静的夜色中,一阵笛声似有似无。虚无缥缈,当她凝神细听,那笛声却消失了。惜月摇了摇月。或许是今天太累听错了。她重新闭上眼,睡意渐浓,那隐隐约约的笛声再一次传入她耳中,她再次睁开眼,那笛声似是从非常远的地方传来。时有时无,飘飘渺渺……
惜月睁着眼,静静听着那笛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觉潜上她心头,她几乎能知道后面的旋律是怎么样的,不知不觉中。她竟轻轻地哼了出来。这下意识的哼唱,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怔怔地望着帐顶。这是什么曲子?什么人在吹笛子?
她本想不予理会,闭上眼睛想重新入睡,可那笛声却不停地涌进她耳朵,那笛声是那样的哀切,那样的熟悉。似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唤着她,让她心头怦怦乱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云竹也睡下了,帐外只有阿虎仍在守着,惜月将被褥一掀,轻手轻脚地将帐篷一角的钉子撬开,偷偷潜出帐外,溜进军营旁的山林里,循着笛声的方向走去。
刚走几步,一个黑影已尾随而至,“惜月姑娘,你要上哪儿?”
惜月吓了一跳,转身一望,原来是阿虎,“阿虎,我……我……你听到那笛声了吗?我想去看看。”
阿虎莫名其妙地望了她一眼,侧着耳朵听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你没听见?怎么会,你听……又来了。”
阿虎又认真的听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你今日一番冲杀,或许是累了。”
这言下之意是她出现幻觉了,惜月一怔,又凝神听了一会儿,“可我真的听到了。”她不再理会阿虎,转过身继续偱声而去。
“可是太子殿子吩咐过,你不可以离开军营。”
“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笛声清晰无比地潜入她耳中,她不明白为何阿虎听不见,这让她更加想去看个明白。
她一闪身,施展轻功在林子里飞快地掠过,阿虎一皱眉,此时也不得不跟着她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直奔了一柱香时间,阿虎这时终于听到了一阵清悠的笛声,他暗自在心中震惊,果然真的有笛声?我的内力明明比她强,为何之前我一直没听到?
惜月此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说不出那是何感觉,只强烈地预感到,她认识那个吹笛的人。
“惜月姑娘,别再往前了,前面就是昌丰城了。”阿虎轻声提醒。
“昌丰城?”惜月一怔,脚下有些迟疑,可只一瞬间,她再次轻点足尖,往前方疾驰。心中那个强烈的声音在呼唤着她,她要去,她一定要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吹笛子。
昌丰城已隐约可见,笛声已是清晰无比,如林间清泉,汩汩流淌,又像是月色下的窃窃私语,向心爱的人轻诉着自己的思念之情。惜月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有点不知所措了。
“在那。”阿虎将惜月拉到树后,透过重重树影,指向昌丰城城墙。
银色的月光柔和地倾泻着,城墙之上,一个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朦胧中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衣袂被风轻轻扬起,腰间悬挂着两柄长剑,没错,是两柄,一支玉笛正横在他嘴边……
惜月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墙头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一瞬间,耳中再没有什么笛声,万籁俱寂,天地无声,只剩了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徘徊。
“萱儿……”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俘
她茫然地睁着双眼,望着城墙上那吹笛之人,刹那间,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是谁,天地万物骤然消失,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正用心吹着笛子的身影,温热的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
如梦似幻一般,她看到自己走在一条绿荫葱郁的山径小道,耳中听到隆隆的水声,一条银色的瀑布从半山之上飞泄而下,直捣水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水潭旁的青石台上,一名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汗衫,在晨雾中挥舞着手中的剑。
瀑布激起了无数霏霏水沫,弥漫于半空之中,破晓而出的朝阳洒落万道金光,随着那少年舞动手中的长剑,幻化出无数绚丽的虹光。
那少年突然停了下来,向她望来,四目交汇,他缓缓地朝她走来。晨风轻拂,扬起一片迷蒙,晨光笼罩下的那个翩翩少年,像梦幻一般不真实。
那少年来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如同梦呓,惜月嘴里低喃了一声,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嗤地一道劲风自黑暗中破空而出,电光火石之间,阿虎手一伸,朝那道银光抓去,可终究迟了半步,一支冷箭划破阿虎的手,穿入惜月左肩。
随即是一阵喧闹人声,“什么人 ?'…'”“有敌军……”
这一箭,让恍惚中的惜月猛然惊醒,笛声也嘎然而止。她再次望向城墙,那个身影已消失不见,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茫然四顾,寻找着那个身影,全然感觉不到肩上的箭伤。
“快走!”阿虎一把拉过惜月,迈开步子便往赤霞营地方向跑。
惜月不舍地回望城墙。但那个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肩上的疼痛也开始传来,她定眼一看,身后数十名墨渊巡逻兵正举着火把追赶他们。
箭雨不断射来,惜月忍着痛,和阿虎一起往赤霞营地方向狂奔。
“宁萱,是你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唤。
宁萱……惜月的心蓦然一跳,回头一望,火光影影绰绰,一名身穿将领服饰的年轻男子。正朝她大声呼唤。
他是在叫我吗?惜月睁大了双眼想看个清楚。
嗤地一声,又是一箭迎面射来,惜月竟然不知道躲避。阿虎挥剑一挡,对她这般失常的反应大为奇怪,大声喝道:“快走啊!”
那些士兵已包抄了上来,数名弓箭手已拉满弓,正要放箭。那年轻将领却大声喊道:“不可放箭,小心伤了那白衣人!”
白衣人,指的是我吗?惜月再次回头,那年轻将领一边向她狂奔,一边朝她大喊,“宁萱。别跑,是我……”
正在此时,十多条白色的影子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快如鬼魅,手中的长鞭像灵蛇般卷向那些举着火把的手,啪啪啪声响过后,林子里一片漆黑,白影所过之处。那些士兵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一个深紫色的身影如夜鹰展翅,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众人头顶。向那名年轻将领扑落,那年轻将领只觉一阵森冷的寒气袭来,尤如置身冰窖,他慌忙挥剑迎击,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手中的剑已被卷手,随即一条鞭子像长了眼睛一般圈紧了他的身体。
朔麒云将鞭子一索,将那年轻将领交给云海,厉声道:“撤!”随即一个闪身来到惜月面前,迅速点了她左肩穴道,抱起她便往赤霞营地疾掠。
一入帐中,朔麒云将惜月往毯子上一放,撕开她肩上衣服察看,所幸阿虎及时拦了一下,那箭并没有插得很深。云竹已端了热水和一应药物进来,朔麒云轻声说了句:“忍一忍”,手中发力将箭头拔掉。云竹利落地用帕子替她擦拭血污,再敷上止血的药粉,用布条包扎了伤口。
待云竹收拾好东西退下,朔麒云发现惜月由始至终都没有哼过一声,只怔怔地望着帐顶,眼里空茫一片完全没有焦点。
他的心一沉,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庞,“惜月……”
须臾,惜月的眸子终于有了点反应,目光从帐顶收回,落到朔麒云脸上,定定地望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麒云……”
朔麒云紧绷的心终于舒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怎么了?痛吗?”
惜月在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哭,刚才的一切像做了个梦,可梦醒后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的情景,只是梦中的感觉仍切切实实地残留在心中,有点悲伤,有点喜悦,有点痛楚,说不清道不明,将她的心堵得死死的。
朔麒云责怪道:“你竟然跑到那里去了,不知道危险吗?”
“我……我……”惜月停止了哭,将头枕在朔麒云胸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笛声,觉得那曲子在哪儿听过,便循着笛声……”
朔麒云猛地一惊,两手扶着她的肩直视着她的眸子,声音再不似平时那般从容自若,“你见到什么了?”
惜月忽然被他打断,又见他这异常的反应,一时被吓了一跳,也知道自己刚才偷偷跑到昌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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