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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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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心中惊疑,透过厚重的帘子悄悄往外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伫立在灯影下,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影,黝黑程亮的甲胄在灯火中异常醒目,身姿仍是那般刚毅挺拔,腰间悬挂着两把长剑,正是驯龙和御凤。
只这一眼,我的心头骤然一阵悸动,再也挪不开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极力忍着不顾一切跑出去抱紧他的冲动,以至他们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听入耳中,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现。
“主军大将是安逸侯?怎么从没听说过?从哪冒出来的?”
北凌羽将手负在背后,缓缓道:“据说是上官盈的族兄,以前一直没有参与朝事,宸邑多年来没有战事,军中缺少顶梁大将,这也是之前上官盈一直没有答应赤霞的原因,如今不知从哪找了个叫上官逸的人出来,封了安逸侯的爵位,封侯当日便许了他十万兵马连夜南下了。”
上官逸!我的心怦怦直跳,惊诧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我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恨我到如此地步,不惜劝服上官盈,主动请战带兵攻打墨渊。分别那日他眼中的怨恨之色再次浮现脑中,“无双,你会后悔的,记住今日我说的话……”
“可恨!上官盈这个卑鄙小人!”北凌珩骂道:“如今赤霞正调集兵马,眼看就要大动干戈了,宸邑这个时候插一脚进来,和赤霞来个两面夹攻,当真是狼子野心!四哥,我们该如何应对?”
北凌羽语气平静,“我星夜赶来。正是要说此事。我将亲自率三万飞鹰骑做先头部队赶去燕回关,凌烁率一万步兵、三千弓弩营,连同所需物资两日后出发。徽州这边,就拜托萧副统领和凌珩你了。”
他口中的萧副统领,指的是萧剑扬的三弟萧剑鸣。
北凌珩吃了一惊,“四哥你亲自赶赴燕回关?可是宸邑有十万兵马,虽说飞鹰骑个个骁勇善战,但三万对十万,还是太过冒险,何况徽州这里还需要四哥亲自坐镇运筹。”北凌珩说罢。屈膝一跪大声道:“凌珩不才,愿往燕回关与安逸侯决一死战!”
北凌羽伸手将他扶起,正色道:“宸邑久无战事。那十万兵马也是临时征调的,战力有多少是个味知数。燕回关军营本身有两万驻兵,飞鹰骑三万,连同凌烁的一万步兵、三千弓弩手,也足以和宸邑抗击了。我亲自统兵。便是想速战速决,务求一举将宸邑军歼灭,以稳我方军心,也断了宸邑再派兵南下的念头。”
“可是赤霞极有可能趁我们分兵燕回关之际大举进犯。”
北凌羽的侧脸在烛火晃动中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我正怕他不来呢。”
“呃?莫非四哥已有精妙部署?”
北凌羽拍了拍北凌珩的肩膀,神色带了点兴奋。“你且放心,你只需协助萧统领处理好军务便可。如今萱儿已离开赤霞,我们不必再受朔麒云牵制。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一雪痛失雍州之耻。”
北凌珩呆了一呆,神色有点不自然,眼睛瞟向低头垂手站于角落的陆悯,北凌羽这才注意到帐中还有人。
“你……你是……陆悯?”
陆悯下跪行礼。恭声道:“陆悯叩见陛下!”
北凌羽扶起陆悯,又惊又喜。“真的是你!当日帮里的兄弟们在那林子里只找到吉祥三人的尸首,你却下落不明,我们还担心你已遭不测。”
“让陛下费心了,当日我被师傅所救,因伤势太重,卧床休养了半年,之后又跟着师傅去了赤霞,没能及时报信回帮中,让大家担心了。”
北凌羽指了指椅子,示意大家坐下,脸上不胜感慨,“出征那日,大军刚出城南,便收到帮里急报,萱儿、莘莘和你下落不明,吉祥三人则横尸荒野,当时真是晴天霹雳。帮中兄弟四处搜寻,我们一直以为是狄靖将萱儿和莘莘带走,吉祥他们也是狄靖所杀,为此还对他下了格杀令。后来他曾在飞羽帮的暗桩留信,说当日你们是遭莘莘暗算,萱儿已被她带往赤霞。收到这个消息时,帮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宋堂主至今对此事仍不能释怀。”
北凌羽神色突然黯了下来,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刚才大敌当前尚能谈笑自如,如今却满脸悲戚,我的心也随之一痛。出征那日他是那样的踌躇满志,可刚踏上征徐便收到我们失踪的噩耗,大敌当前,却不容他有丝毫分心。事隔两年,如今他说起此事虽已轻描淡写,可我能想像那两年时间里,他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咽下了多少的血泪,方能熬到现在。
陆悯咬着牙道:“宋莘莘背叛师门已是事实,若不是她贪图富贵,将师妹献给朔麒云,师妹又怎会受这么多委屈。还有吉祥、小桃、小杏三人,英灵在上,我一必要亲手将宋莘莘带到他们坟前,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北凌羽轻叹一声,痛心道:“是我不好,以前没好好开导她,以至她恨我如此,若不是她心里对我的怨恨无法释怀,也不会这般极端,弃同门情谊不顾,也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北凌珩道:“四哥,你无须自责。你对宁萱一往情深,她又不是不知道,是她自己看不通透,或是她根本不愿意看通透。可恨的是她竟完全不顾国家大义,为一己私欲残害同门,可怜宋堂主一生为飞羽帮竭尽忠诚,却因此事英名尽丧。”
三人一时沉默,须臾,北凌珩又将话题引回军营的事上,北凌羽又细细交代了一些事项,直到三更天已过方才离去。
见我一直站在帐外看着北凌羽渐行渐远的背影,北凌珩没好气地道:“刚才人在这里你不肯相见,现在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呢?”
我悻悻回身,心里惴惴不安,上官逸会不会调兵遣将我不清楚,但如今宸邑国库充足,不愁战用物资短缺是事实,可墨渊经过两年苦战已是捉襟见肘,加之受今年旱情影响,各地上缴的粮食大幅减少,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自那日起,我和陆悯便留在北凌珩的军营里,为掩饰身份,平时我都是穿着普通士兵的服饰,两人一起充当北凌珩的随从。
北凌羽御驾南上后,每隔一两日都有快马战报送至徽州军营,详述南上大军的战况。每次收到战报后,北凌珩也不避嫌,让我知道南线的战况。可是这种情况却自十天前开始改变,一向准时的战报突然终止,就连从徽州派去打探的斥候也有去无回,仿佛放出的风筝突然断了线,南境的情况毫无音讯。
又是让人焦虑不安的一天,每当听到外面有些许动静,我便第一时间冲出帐外,看看是否有快马传报,到了下午,我干脆守在军营外,遥望着那条笔直的大道,盼着路的尽头被飞驰而来的快马扬起尘土。
直到天色渐沉,北凌珩拍了拍我肩膀,劝道:“回去吧,若有斥候回报,就算你不在这守着,他们也会即刻送进来的。”
“凌珩,我好担心。大军南上已一个月,最后那次战报说两军已在燕回关交上手,飞鹰骑还先拔头筹,可自那之后便杳无音信了。就算飞鹰骑一时被困,凌烁援助的一万步兵也早该赶到了,为何连他的消息也没有?”
北凌珩的脸色也是极阴郁,强打精神道:“别太担心,飞鹰骑的将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你也要对四哥有信心,或许只是斥候回探时路上出了状况。”
北凌珩说罢便强行扳过我的肩膀,往军营走去。我心里明白刚才他那样说也只是为了安慰我,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两军交战,及时的战况通报是何等重要,所派出的斥候绝不会只是一两个,斥侯们上路后也绝不会选择同一条路线,所以除非是遇到极特殊的情况,否则传递战况的通信是绝不会中断的。
而我此时最担心的,便是北凌羽的大军是否全军被困,或者更甚……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阵寒栗,不敢再往下想。
晚饭的时候,陆悯不断说着军营里的新鲜事,以缓和饭桌上沉闷压抑的气氛,可我和北凌珩均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陆悯本身是个话多的人,见我们沉默不语,又自顾道:“对了,听说二殿下去了赤霞后,不肯接受赤霞封赏,只留居雍州坚决不肯再北上一步。想当初朔麒云逃往赤霞时,二殿下不惜自毁名声,虚报宸邑来袭试图搅乱大局而锒铛入狱。现在朔麒云用六殿下和他交换,本以为他会感念与朔麒云的兄弟之情,前往赤霞为其卖命,没想到这位二殿下竟不屑食赤霞高官厚爵,倒是有点骨气。”陆悯顿了顿,挠了挠头又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闹不清了,既然他不愿受赤霞恩惠,为何当初又肯为了朔麒云违天逆理,不惜以身犯险兴兵作乱?”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一百九十章 燕回关
北凌珩闷下一口酒,“二哥其实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上次兴兵作乱,全因被朔麒云蒙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胞兄弟其实不姓北,而是姓塑,还以为可以替朔麒云夺得储君之位,没想到朔麒云竟是叛逃到赤霞,他不过是替朔麒云搅起了一团烟雾而已,自己反而落得个谋反的罪名。如今他既然已知道朔麒云是赤霞太子,他纵然在墨渊已无立身之地,也绝不会叛国求荣的,他的身上毕竟流着墨渊的血。”
想当初北凌楚何尝不是一位襟怀磊落、受人敬仰的一代良将,被朔麒云利用沦为棋子,一世英名尽丧,虽没被判死刑,但已从北氏宗室除名,贬为庶人。他在墨渊被视为朔麒云的同党,可事实上他自己又不愿背弃忠义为赤霞卖命,竟落得个两边不着岸的尴尬境地,着实让人唏嘘。
我摇头叹息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倒是可惜了。”
陆悯又道:“总算朔麒云还念着点手足之情,好歹免去他牢狱之苦,也幸好二殿下心中还有墨渊,否则他要是归顺了赤霞,调转矛头打墨渊的话,墨渊又多了一个强硬对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悯这话让我心头一动。北凌楚的禀性如何,朔麒云这个一母所出的大哥最是清楚,不然当初也不会将自己真实意图和身份瞒着他。虽然北凌楚是因为他而获罪收监,但以朔麒云心硬如铁的性格,明知北凌楚不会为自己所用,他会甘心将北凌烁这个举足轻重的人质拱手双让,换回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异姓兄弟?
北凌珩见我怔怔发呆,往我碗中夹了些菜,“小萱。怎么了?军中的饭菜确实粗糙了些,但多少也要吃点,你看你,一碗钣都没怎么动过。”
“你这身娇肉贵的王爷都吃的饭菜,我区区山野女子又怎么敢嫌弃。”我笑了笑,端起碗扒了两口,“你四哥自小在江湖行走,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你和凌烁却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现在却舍了高床软枕、山珍海味。住军帐、吃粗粮,真是难为你们了。”
北凌珩哂笑道:“我们这些算什么,怎么敢和四哥比?七尺之躯。若连这些苦也吃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对了,凌烁在祈丹也吃了不少苦,回来后一切还好吧?”
“说起来,凌烁这小子也变了不少啊。自莘莘和你一同失踪后。他曾一度意志消沉,但硝烟一起,我和他一同跟着四哥沙场征战,他也将儿女私情放下了,从不见他埋怨过半句。反倒是从雍州被放回来后,他变得沉静寡言。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刚才说他在祈丹是口误吧,他被俘后一直囚在雍州啊。”
我怔了怔,“朔麒云曾将他带到祈丹。和宋莘莘见了一面后才将他和北凌楚交换的,他回来后没提过?”
这下到北凌珩诧异了,“他见过宋莘莘?可他根本没提过啊,我们只知道他被囚在雍州。”
我沉吟着道:“这……或许是因为两人如今身份迥异,他心里放不下。提了徒增伤感,便索性不提了。”
北凌珩重重叹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我却在心里暗自思忖,逃离祈丹前,宋莘莘刻意回避她和北凌烁见过面的事,如今北凌烁回徽州后,明知北凌羽和宋堂主都记挂着宋莘莘的消息,为何他绝口不提?
朔麒云俘虏了北凌烁,和墨渊谈妥用北凌楚作交换后,为何要兼程赶回祈丹,让北凌烁和宋莘莘见上一面?以我所了解的朔麒云,从不会感情用事,一举一动皆带着目的,算无遗策,决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凌珩,凌烁的步兵团应该带着信鸽的,为何至今没有任何信鸽传信?”
“军中惯例,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下才会用信鸽传信的,一般情况下只会派斥候快马回报,没有信鸽回来,反而是好事。你看你,又在瞎想了,燕回关地势险峻,隘口、峡谷众多,易守难攻,不像徽州和雍州一片平塬,四哥对燕回关地形熟悉,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快吃饭。”
北凌珩说着,又往我碗里夹了些菜,可我望着那一碗满满的米饭,脑子里想的却是北凌羽在燕回关正经历着生死劫难,根本难以下咽。
又过了三日,燕回关的一切仍是音信全无,似有堵无形的墙将一切消息隔断,现在不仅是我着急,就连副统领萧剑鸣也开始不安了,连夜从昌丰城赶来和北凌珩商议,同时也带来一些赤霞方面的消息。
朔麒云向袁、卫两家借兵,原本已经商议好的六万兵马却临时有变,两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只勉强凑出三万,而且一时半会还不能尽数调到雍州。朔麒云这个半途冒出的太子,在赤霞毫无根基,即使有惠帝的全力支持,但也不敢公然开罪这些世代承袭、关系盘根错节的宗室世家。加上之前徽州一役损失惨重,朔麒云再次攻打徽州的计划不得不延后。
墨渊军原本担心宸邑一旦拉开燕回关的战幕,赤霞也会承机进军,现在这个消息多少有些振奋人心,至少近期内墨渊暂不会腹背受敌。
两人商议之下决定,由北凌珩带五千飞鹰骑赶赴燕回关援助。
第二日旭日东升之际,五千名甲胄鲜亮的飞鹰骑已整装待发,北凌珩身着银色盔甲,头束红翎,清俊的眉目之间一片肃穆,手中宝剑一挥,于千军震耳高呼声中策马奔驰,卷起阵阵黄土。
我与陆悯紧紧跟随其后,与我们一起出发的,还有十多几名飞羽帮青羽堂的下属。自知道宋莘莘背叛后,宋堂主自感无颜再留任青羽堂堂主,主动将堂主符令交出,北凌羽将青羽堂交由北凌珩接管。
五千飞鹰骑一路急行军,每两个时辰停下小憩片刻,白天不埋锅造饭,只吃干粮,夜间不扎营帐,只点火堆露宿,五日后便开始进入燕回关。偏偏天公不作美,大军刚入燕回关地界不久,一声轰隆之后,豆子大小的雨点便倾泻而下,山涧之路本就难行,这雨一下,脚下更是泥泞飞溅,马蹄打滑。
副将李乔策马上前向北凌珩奏报:“王爷,再这样走下去,就算将士们扛得住,这马也吃不消了。”
北凌珩将马勒停,微一沉吟道:“传令下去,前方平坦之地扎营,大伙今晚就好好歇息一晚。”
是夜,安营扎寨,伙夫埋锅造饭,将士们终于吃上了五日来的一顿热食。主将大帐中,北凌珩却愁眉不展。
“瞧你,之前是怎么安慰我来着,现在进了燕回关,倒是你沉不住气了?”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饭都凉了,快吃。”
北凌珩被我一说,这才将碗拿起,匆匆吃了几口便将碗放下,来到案前凝目注视着横在一旁的地势图,“以前只听闻燕回关地势如何艰险,如今亲临其中方知其中利害。”
我上前俯看着那张画满崇山峻岭的地图,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此时此刻,北凌羽和他的将士们,不知正身处其中的哪一坐深山密林,是否正经历着生死存亡的激战,他能撑到我们到达之时吗?
此时,被派去前方探查的探子已回,几名副将也进了帐中,禀报说在前方五十里之地,发现了两具尸体,均被利器所杀,看他们的衣饰打扮,应是北凌羽大军中的斥候,两人已死去多时,被埋于泥里,若不是被大雨冲刷,他们的尸体也不会被冲出来。
北凌珩面色黑沉,“那他们身上可有任何密函?”
“回王爷,我们仔细搜过,他们身上似已被人搜过,没有任何情报。”
北凌珩沉着脸挥退了探子,两手负在背后,缓缓扫视了帐中几人一眼,“看来,是有人故意半途劫杀传报的斥候。”
李乔道:“可是这燕回关地势复杂,每日送信的斥候少说也有七八名,要将他们尽数劫杀也不件容易事。”
我道:“是不容易,但说难其实也不难。这里的地势再复杂,山路再多,斥候们的方向始终只有一个,往北,方能将消息送往徽州大营。劫杀的人,只需将北边封锁,逐个击溃也不是不可能。”
陆悯面带惶惑,“可是,是什么人有这个能耐?听刚才探子回报,两名被杀的斥候,身上的伤均是一招致命,根本不像军中之人的出手。”
大帐中一时鸦雀无声,人人低头沉思。
“王爷,探子们若再发现尸体,务必请他们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蝙蝠的尸体。”
陆悯大吃一惊,“什么?师弟,你……你是怀疑天魔教的人 ?'…'”
因我是男装打探,陆悯早已改口称我为师弟了。我只点了点头,不再解释,心底深处那个疑虑再次涌上脑海,此时此刻,我宁愿探子回报,一切皆是天魔教所为,那么北凌羽的大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是……
轰隆的雷声不断,滂沱大雨没有停下的迹象。
几名副将又商议了一会,陆续掀帐而出,冷风从帐外涌进帐中,让我打了个寒颤,我默默向上苍祈祷,那个可怕的想法只是我杞人之忧而已。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遇伏
秋风渡目前在昆仑的地位是让无数人羡慕的,但实际上,他并不想当什么昆仑商会的负责人。尽心尽力地经营,甚至浪费了不少修炼的时间,为的就是做出成绩,能够让他被选入昆仑神宫。
他天资虽然极为不错,前段时间更是突破返虚中期进入六层之境,但想到半步大乘之境进入神宫,也至少需要上千年的时间,而爱染,比他年轻三十岁,却因为是越川仙人的后人,早已入了昆仑神宫。
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这一点儿,是秋风渡难以忍受的。所以他很努力,完成昆仑神宫那边的每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得神宫的人看中,将他选入神宫。只是,希望仍是渺茫,至少现在,他还没看到希望。
但是现在,一个炼丹宗师出现在他面前,他岂能就此错过!秋风渡是去过昆仑神宫的,在那里,偶尔也能遇上真仙界与越川仙人交好的仙人,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炼丹宗师亦是十分重要,炼丹宗师,在昆仑神宫甚至真仙界的地位都十分崇高!那一瓶升阶丹共有十五粒,每一粒都品质上佳,只是一来升阶丹一百年只能服用一粒,二来他资质优秀,也不希望只依靠外物进阶,否则以后只会被爱染拉得更远,但炼丹宗师,会炼制的可不只升阶丹!
正因为此,秋风渡看着苏寒锦认真地道:“前辈,昆仑虽然不插手云海界门派之间的任何纷争,但前辈乃昆仑贵人,若是要开山立派,昆仑定然要前来祝贺,若是在建立宗门之时需要购买大量的物品,昆仑也当鼎力相助!”
说到这里,他双手递出一块雪白的石头。石头上刻着昆仑二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花纹。“这是昆仑同心石,持有者皆是昆仑贵人,在昆仑所有商铺都能五折购买物品。”
苏寒锦略略一扫,发现并无任何异常之后将石头接过随手放入白玉葫芦,并道了声谢。同心石是秋风渡现在能够拿到的最大的权力,但现在他分明觉得完全不够,只是现在时间颇紧,会长又在闭关。神宫更是联系不上,因此他只能先用拿出同心石来示好,等到黄络接过之后。他又道:“不知前辈宗门何时建立昭告天下,届时昆仑一定到场!”
苏寒锦哪里有想那么多,便道以后定会发邀请名帖,又是一阵寒暄之后,苏寒锦才离开了昆仑。秋风渡一直将她送到了昆仑山石桥的界线位置,若不是苏寒锦推脱,他还想一直送到目的地。
这期间,沉焰倒是再也没有出手。
从昆仑出来,苏寒锦便要前往天玄剑门所在的地宫处,而之前路上沉焰也捣鼓出了一叶扁舟。速度不慢,两人还能坐在小舟之上,倒比骑乘白泽要舒服得多。
天上行舟。白云朵朵,蓝天悠悠。
苏寒锦靠着船头坐着,因为小舟的确不大,她腿便搁在了沉焰的身上,而他坐在那头。斗笠上的青纱随风轻荡。
“沉焰!”
“嗯!”沉焰捏着她的小腿,随后站起来。与她挤到了一头。他头抵着她,青纱轻轻拂过她的脸,让苏寒锦觉得痒痒的,稻草人身体的时候,他一般很少与她亲近,最多会轻轻抱住她,像此时这样,却是不曾有过的,苏寒锦微微有些诧异,随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肩,“怎么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会占卜?”他声音闷闷的,青纱扫过她的脖颈,那又麻又痒的感觉,使得苏寒锦伸手要将他推开,然而他纹丝不动,就那么紧紧地靠着她。
占卜?没有吧……
苏寒锦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只是转念一想,似乎从前好像提过,不过当时她并没在意,只当他在开玩笑了,是什么时候呢?就在她呆呆的想的时候,沉焰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有预言之眼。”
他声音低沉,苏寒锦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悲伤之意,顿时坐直了身子,直觉告诉她,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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