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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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二十五章误撞

“敢问这位妹妹是谁家的？”如此没有规矩，连礼都省了，可见也不是什么好家教的女儿家，槿娘也懒得跟她客气。

那女子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槿娘竟然拿出了长辈的样子，还是乔月珍道，“这位妹妹是荣国公府的长女。”

荣国公夫人只有一子，这所谓的长女看来是庶出了，若是不然，以国公府小姐之尊，又怎么会对乔月珍这般巴结。

“原来是范家妹妹，不知道世子可好些了？”槿娘不紧不慢的抬眼看过去，就看到范大小姐涨红的脸。

荣国公世子腊月因着在花船上打死了人被苦主告，顺天府强势的将其抓进了牢里，虽说新年之前就放出来了，也没受什么苦楚，但却一直对外抱病在家，这事儿是丢脸的事，槿娘在此提起。

范大小姐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的得意更是早就不见。

想替别人做打手，也得看份量够不够。

槿娘也不看范大小姐的脸，而是看着那艳红似火的梅林，叹息道，“这出身咱们是没得选的，不过人品却是可以选的，妹妹还待字闺中，这会子恐怕名声比什么都要紧，争狠斗气没得好处，反而落了声望！”这话似是说范家大小姐，却又把乔月珍也带进去了。

范家大小姐低了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那乔月珍却是绷紧了脸色，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不过是母亲自以为是的看上了徐家，自己可半点没有答应，不说那徐三公子听说自小就患病，明明是武将人家偏学人家去考科举，再说，有这样一个明明是低贱丫头出身，又比自己小的妯娌在上头压着。她嫁过去也过不舒心！

她轻轻哼了一声，刚要反驳，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妹妹这话说的极是！”

转过头去，竟是梅家四小姐。

虽说长相同样是中上，但梅四小姐却是稳重大方，玉色的缎面出毛披风更让人只觉得典雅肃穆。

这几位小姐除了乔四以外，也不乏长相冒尖之人，就打扮来说，那满头的珠翠也不输人。但梅四小姐竟一时盖过众人的风头，竟让场面静谧了下来。

连乔月珍都闪了一眼过去，只低头曲膝福礼。

见完礼。几位小姐竟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那态度亲热的让槿娘都不得不吃惊。

连乔月珍都对槿娘失去了兴趣，竟只是笑容满面的跟梅四小姐寒暄，转眼槿娘就被挤到了圈外。

槿娘松了口气。看着被围得无奈只是虚声应付的梅四小姐，转身往敞轩里走去。

脚步刚抬起，就听到有人慌张的喊道，“王妃来了！”

转过头去，乔月珍为首的几位小姐便放过了梅四小姐，告了声罪便相携往入门处走去。

梅四小姐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过来找槿娘，“没法子，以往还不是如此。自从我定亲以后，这种事情就屡见不鲜了！”

“还没有恭喜姐姐！”槿娘也影影绰绰的听桂氏提过一嘴，梅四小姐已在上个月与五皇子定下亲事。

梅四小姐眼里露出一分怅然，转而又笑道，“上一回得见还是在郑家。如今九小姐竟已嫁人，而佩青也转眼就要入宫！”

原来梅四小姐闺名佩青。

“听说五皇子长在民间。想来定然不似一般的皇子，姐姐放心！”槿娘轻声安慰。

“皇家之人，哪有几个有情份的，只盼他少几分清寒，多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我也就知足了……”这声音里透着的隐隐失望，槿娘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骚动，人群中有人喊道，“大王妃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撤到了路边，站在一个极小的敞轩外。

顷刻，就见众人都福身下拜，槿娘也学着众人往下拜，但看着身下踩了不少泥印的绒布又皱起眉头。

远处传来侍女清冷的声音，“大王妃请众位起身，莫要多礼！”槿娘这才松了口气，为自己这一身的衣裳庆幸。

折腾了半晌，大王妃便被贵夫人们簇拥着进了最大的敞轩，其中隐约有乔夫人与桂氏。

“走，咱们进去说话！”梅佩青见人群都往那处大敞轩移动，便拉着槿娘进了那小小的敞轩。

敞轩之中，有一个小铜炉散发着热气，虽仍有寒风袭来，却有几分暖意。

坐到了锦墩之上，又有小丫鬟送了点心上来，却没有茶水。

梅佩青冲那小丫鬟道，“怎地没有茶水？”

那小丫鬟笑道，“刚刚奴婢是端了茶水上来，只有个姐姐说厨房刚送了新鲜的红枣茶，便让我先送点心。”

这样的天气，喝红枣茶却是应景，只是京城富贵人家，多烧有地龙暖炕，冬天日难免上火，不止是自己，看梅佩青的额头，也有一颗粉遮不住的痘，显然是上火所致。

“我不爱喝那个，劳烦你再端了茶水上来！”槿娘说完，小丫鬟便应了时退下去。

不多时，一个长得很平淡的丫鬟端了两盏青瓷茶盏上来，“奶奶、小姐，这是厨房新送上来的红枣茶！”

梅佩青就拿了银子打赏，那丫鬟笑盈盈的接了，又谢了赏，这才下去。

而后两人又说起了七娘，刚说上几句，那送茶点的小丫鬟这才端了壶茶并两个甜白瓷的杯子上来。

槿娘掏了银子打赏，那小丫鬟却是连连摆手，“奶奶且饶了我吧，夫人发了话，今儿不许接赏钱，事后夫人有赏的！”

给了赏钱还不要，这小丫鬟也太实诚了，倒不似刚刚那个丫鬟，反正过了今日，这些小姐夫人们也不能到乔夫人跟前去告状不是。

槿娘也不难为她，她这才似乎解脱一般的谢过，退了下去。

见梅佩青端了那红枣茶，槿娘便端起了茶壶，给梅佩青也倒了一碗，“看姐姐也上火似的，红枣茶还是少喝吧！”

刚把红枣茶端到手里，听了槿娘的话，梅佩青就放了下来，“妹妹说的是，最近天气冷，家里的地龙烧的太热，这几日不止是上火，嗓子也疼，今儿本不想来，只是我母亲非要来，说给四哥相看人家，我只得陪着过来。”

两人喝了一回茶，就见到乔月珍带着范大小姐走了过来。

“两位姐姐好生悠闲！”乔月珍说着就拿起了茶壶，这才发现没有了空茶碗，便冲着外头的小丫鬟道，“再拿几个茶碗来！”

那边范大小姐却是端起了青瓷茶碗，“这是红枣茶？怎地只有姐姐这才有？”

梅佩青笑道，“这是刚送过来的，想来是大王妃来了才送上来，刚刚我也不曾见到，你喜欢就喝吧，我这几日上火，不能喝这个！”

范大小姐打开茶碗喝了一口，皱了眉头吞咽下去，方才冲着乔月珍道，“你家有钱就算了，用料也这么舍得，放的红枣太多了，都甜的发苦了！”

乔月珍不相信的端起了另一个茶盏，嘴里咕哝道，“不可能啊，我娘最不喜欢喝红枣，我们家的红枣茶一向做的淡淡的，何况今儿是宴席，又请了大王妃，断不可能发苦！”

梅佩青笑着冲槿娘眨了眨眼睛，两人同时站起来。

“我要去拜见大王妃，且不陪两位妹妹了！”

那边槿娘也道，“这也闲逛了半日，我得回婆婆身边伺候了！”

听了这话，乔月珍也不管那红枣茶了，只把茶盏放桌上一放，就要跟着出门，“我也要去看看母亲！”

真是甩不掉的包袱，梅佩青看了一眼槿娘，却只好道，“那就一起过去吧！”

话音还没落，就见范大小姐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我的肚子好疼啊……”

乔月珍离的最近，连忙过去相扶，“你怎么了？”

槿娘看了梅佩青一眼，两人同时把目光锁定在桌上那两盏青瓷茶盏上，其中一盏范大小姐喝过，盖子没有盖好，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来人哪！”乔月珍的惊呼惹来了不少人，却大半是小丫鬟，见此情形，都慌的不行。

有上前拉乔月珍的，还有给范大小姐掐人中的，一时场面混乱，竟是有人打翻了茶碗。

槿娘见了直皱眉头，她便冲着众人道，“都别乱，去通知乔夫人，再把范小姐扶到那边的卧榻上去！”转而又拉了一个丫鬟道，“你去趟厨房，弄些绿豆汤来！”

大冬天的哪里有绿豆汤，槿娘见那丫鬟有些茫然，便又道，“只要是绿豆的汤水就成，不拘什么！”那丫鬟这才应了，转身离去。

梅佩青也跟着醒过来，帮着槿娘把控着丫鬟们，“都出去，你们几个留下来照顾范小姐，其它人都出去，桌上的东西谁也不许碰！”

刚刚送茶点的小丫鬟也跟着走进来，不由吓了一跳，槿娘一眼看见她，连忙一把拦了过来，“你过来，就站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那红枣茶虽不是她送来的，但那个长相平淡的丫鬟她却见过一面。

槿娘和梅佩青再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显然这红枣茶是冲她们其中一个而来，却误打误撞被范大小姐喝了去。

只是，他们要害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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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二十六章暗箭

一场盛宴就此结束，乔家园子里的梅花依然开的娇艳，却再也提不起众人的兴致。

乔家请来的郎中对于范大小姐的病情已是无能为力，还是由大王妃出面请了太医院首座刘太医前来诊治。

荣国公夫人对着乔夫人一阵怒骂，而后众人才想起把槿娘和梅佩青召来问话。

槿娘这是第一次见到大王妃。

按理说大王妃近三十岁的年纪，但因着保养得当，竟是看着与郭氏相差无几。

她和蔼的问起出事的经过，槿娘自然不敢搭话，只梅佩青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指着槿娘道，“……幸亏有徐家二奶奶将那丫鬟扣住，娘娘可将那丫鬟传来一问。”

大王妃这才看向槿娘，一看之下，竟是蹙紧了眉头，她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你是徐家的媳妇？”

槿娘连忙上前回禀，“娘娘容禀，臣妾白容槿，是白正圃之女，如今是徐陵之妻！”

大王妃轻轻点头，便不再多问，只让人将那丫鬟传过来。

那丫鬟已是哭得泪人一般，进来跪下，将事情说了一遍，“……奴婢也觉得那姐姐面生，只是那姐姐说是厨房的人，奴婢看她穿得正是府中发下的衣裳，又能进到园子里，便不疑有它！娘娘饶命啊，奴婢并不认得她！”

荣国公夫人已是上前训斥道，“既然面生，你怎么不去厨房问问？真是没用的东西！乔家怎么会养了你这样的丫头……”

梅佩青已皱了眉头，槿娘见荣国公夫人越说越不像话，便上前扶了她，“夫人莫气，那小蹄子还要留着顺天府来审！”这才将荣国公夫人劝开。

荣国公夫人虽是退到了一旁。却极为恼怒，槿娘连忙低下头去。

乔夫人感激的看了一眼槿娘，这才冲着大王妃道，“娘娘，那丫鬟长相实在是太平凡，只是用的瓷具却是青瓷的，跟今日宴会所用不同。臣妾如今已是将府门关闭，也报了官，想来过会子人就到了！”

槿娘心中叹气，过了这么久。这人肯定早就跑了，只有那青瓷茶具可能还有几分用处。

大王妃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即逝，她先是冲着乔夫人点头。又将那丫鬟安抚了几句，这才让众人都退下，又只留了梅佩青和槿娘，“……让她二人跟我说说话。”

见众人退得干净了，大王妃又摆摆手。屋子里的侍女也都退了出去，只有她身后一个相貌平平却是身材高桃的女子威立不动。

梅佩青连忙拉了槿娘跪下，“娘娘，不知道臣妾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示下！”

大王妃温和的脸上露出一分笑意，只是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留你们下来不过是问上几句，并没有什么，两位快快起身！”又指了右侧的锦墩让坐。

话是这样说。但槿娘随着梅佩青直起身来，却不敢落坐，只拘谨的跟在其身后，却仍然觉得大王妃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心里一阵紧张，低头敛目。只求着眼前这位温和的娘娘别有着什么不良的心思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听那大王妃冲着这边道。“佩青还愣什么？跟我还客气？倒是这位妹妹倒是面善的很，且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梅佩青的脸上露出小女儿的娇嗔来，“娘娘惯会取笑我，这可是乔家，若是就这样坐了被别人看到，定然要罚我个不敬之罪！”又去推槿娘，“妹妹快过去吧，我这位表姨就喜欢漂亮小姑娘，可惜你是嫁了人，若是不然定然要给你相个好人家！”

看着梅佩青一改人前的优雅，槿娘也吃了一惊，梅家竟然是大王妃的母族，却随着梅佩青的一推，往前走了几步，由着大王妃打量。

顷刻，大王妃轻轻点头，却是伸出了手来，槿娘连忙上去将手放到了其戴着玉镯的右手之上。

“你母亲可是姓方？”大王妃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这场间几人听得到，而离的较远的那个高个侍女恐怕都未必听得清了。

槿娘一阵紧张，方如萱的事儿可是见不得光的！

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温润的眼睛，那眼睛里释放出的善意让槿娘渐渐松弛下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点了点头。

大王妃满意的颔首，声音里透出几分轻快，“虽说你像你父亲多些，但也有三分像你母亲，只是若不仔细，却是看不出的。”

对于方如萱，槿娘不是不好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这身体不是自己的缘故，甚至有些时候，有给其报仇，给方家平冤昭雪的想法。

自然，这想法不过刚刚冒出头就被掐灭了，她还没有想过自寻死路，以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去挖一个多少年前的惊天大案，她自认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于是此时，她竟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娘娘见过我母亲？”

待到话已出口，又有几分悔意，可大王妃却是笑了，笑的极为温和，她想起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放开槿娘手，又指着梅佩青身边的锦墩，“你们都坐下吧，陪我说说话！”

那高个子侍女便上前来给三人倒了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只有大王妃端起茶盏，槿娘和梅佩青却都不敢碰了。

“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初冬……”大王妃似乎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说起了当年的故事，不过是跟着母亲去方家做客，见到了正值少女的方如萱，在她的眼里，那是个极美丽的女子。“……怪不得连父皇都说，方家一案，最可惜的恐怕就是她了！”

因着那时方如萱比大王妃长了几岁，便自称为姐，“……我没有姐姐，她便说要做我姐姐，还送了我一枝碧玉雕的菊花簪子。可惜没有多久。方家便出了那事，那时黎家想求娶我，我父亲不愿，便在换防时将我一同带去了西北，再回来的时候，便没了她的消息……”

槿娘对大王妃的叹息没怎么听进去，只是心里却一阵激动，就算白正圃不在京中又如何？她如今可是又多了一重靠山，真是好运气！

按理说，她作为一介孤女。应该一下扑到大王妃的脚下，痛哭流涕，可算找着亲人了……但槿娘却做不出来。毕竟对方如萱这个名字只是听说，母亲一词在槿娘的心里还是给了前世的那个老妇人。

大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只可惜如今大皇子还在外头征战，父皇的病情又不稳，我只能低调行事。不然我倒是想接你和佩青一同到府中住上一阵子……”

看来大王妃现在的处境也不妙，大皇子是夺嫡的人选之一，二皇子如今趁着皇上病重，正好夺取监国之权，又怎么能不打压这位王妃？

哎，自己真是想多了。槿娘连忙做出恭谨状，“臣妾怎敢，臣妾只盼着娘娘身体康健。平安和乐，就知足了，相信母亲若是当您是妹妹，便也是如此希望的！”

拍马屁也不要钱，槿娘带着淡淡的笑容。半眯着桃花眼，竟是让大王妃十分的熨贴。

“好孩子。佩青眼看就要出嫁，我虽然如今被身份所限，但你们二人日后要常常走动才好。”

梅佩青连忙上前，“娘娘放心，我没有妹妹，定然将槿娘当成自己的妹妹就是！”

闲话说完，大王妃这才正色道，“既然是自己人，我也不绕圈子了，你二人可是得罪了有什么人　？＇…＇”

槿娘一呆，这是说今日红枣茶的事儿了，那么自己在府里接到避子汤的事儿要不要说出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梅佩兰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自从我定下了这桩亲事，便是明枪暗箭不断，只是下毒这么阴险的招数，我还是第一次见，若不是槿娘倒了茶水给我，这会子躺下的就是我了！”

原来是她招惹来的，槿娘只觉得背后都是汗，这事儿说不说都是问题，幸亏被梅佩青抢先一步。

大王妃轻轻点头，手中紧紧的握着甜白瓷的茶盏，脸色也份外阴沉，“之前的事儿，倒是预料的到，可今天这事情太过蹊跷，真没有想到他们不但这么快就动手了，还一下手就这般狠毒！”

小丫鬟在门外回禀，“娘娘，范大小姐已经救过来了，只是刘太医说，幸亏给灌了绿豆水，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只是病情并不稳定，他已开了方子，明日会再来！”

过不多时，荣国公夫人进来谢恩，“多亏娘娘，我家丫头才保住了一条命！”虽说有几分凄色，却并不着急。

大王妃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不方便挪动，就先在这里养着，过些日子再回府不迟！”

那边乔夫人也道，“都是我的错，竟让那贼人混了进来，需要什么药，夫人尽管开口！”

按理说范大小姐是乔月珍招来的，可到临走，槿娘也没见到乔月珍的影子。

回到徐府，送桂氏进了长春园，桂氏就绷紧了脸训槿娘，“……怎么这茶就递到了你的跟前！那荣国公夫人训个小丫鬟，你跟着劝什么？倒让人觉得咱们徐家没有家教……”

槿娘低头垂手，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桂氏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那茶递到了自己跟前，又跟自己有着半文钱的关系不成？

待桂氏换了衣裳，槿娘又陪着她去了清草堂，徐老夫人倒是和蔼的紧，“可是受惊了吧？这几日就在家里养着吧，哪儿也别去了！”甚至连早晚的请安都给免去了，倒让槿娘有些受宠若惊。

槿娘轻轻抬头打量老太太，却没有看出什么，只是那笑容里却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似乎知道自己在乔家发生的事情，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槿娘吩咐翠玉，“给二爷留个门，就说还是在正房睡吧，书房那边还是冷了些！”

翠玉听了笑盈盈的答应，“哎！”二爷和二奶奶能和好，她似乎比谁都要高兴。

槿娘没有注意翠玉的神情，她已经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事儿，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支暗箭真是的冲着梅佩青去的么？自己怎么觉得也想顺带着捎上自己呢？何况，那梅佩青不过是跟五皇子定了亲，怎么就能招来人给她下毒？虽不知道是什么毒，但听刘太医的意思，定然不是普通的砒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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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二十七章明枪

徐陵回来的时候戌时刚过一刻。

自从上一回跟槿娘不欢而散，这两日徐陵都是宿在宫中，只昨日晚间回府，便歇在了书房。

只是今日本应当值，按理说要晚一些才回来，不想竟是提早了半个时辰。

一进院子，也不等那小丫鬟开口，便几步进了正房。

翠玉连忙笑着上前，“二爷回来了，奶奶在屋子里等您呢！”

徐陵满意的点头，又道，“奶奶今日可是受惊了？”

翠玉皱了眉头，“二爷可得好好劝劝，奶奶今日被唬的够呛，这会子还在屋里哭呢！”

徐陵便不再多问，直接进了卧房。

书房的门外，巧儿的身影一闪而过，只露出失望的眼睛。

油灯如豆，将室内照的昏黄，暖炕上向里侧歪着一个人，用被子蒙了脸，只有乌青的秀发垂在外头。

听到动静，那人仍是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

徐陵想起翠玉的话来，几步走上前去，坐到了炕边，伸手想摸一摸那秀发，却又收了回来，深深叹了口气，喃喃的道，“都是我的错，这才把你吓成这样！”脸上透出懊悔之色，眼中的惫懒一扫而光，只是闪着几分光芒，“哼！早晚把他们收拾了！”

“‘他们’是谁？”被子掀开，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槿娘笑盈盈的望着他，一双桃花美目风流婉转。

徐陵猛的站起身来，眼中露出疑惑，“你、你不是在哭么？”随即又哭笑不得，“你的丫鬟还真是听你的话！”

“我的丫鬟自然听我的话！”槿娘嘻嘻一笑，眼中透出狡黠，她坐起身来，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青丝。翻身下了床，竟是穿着家常的中衣，显然并没有准备睡觉。

她走到桌旁，倒了两碗茶水，又拿起甜白瓷的茶碗递了一碗给徐陵，“先喝口水吧，今儿当值，恐怕你是一直奔来的！”

此时戌时刚过一刻，徐陵若不是飞奔而来，哪里能来得这样早？

徐陵伸手接过茶碗。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紧，却是难得的正眼看着槿娘，只是槿娘却坐到了桌旁。悠然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