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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山河-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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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司空宏,也不知以这一位的灵识耳力,是否听得到他们说话。想来一位金丹修士,也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
不过即便是北堂婉儿,他也不可能真就傻乎乎的实言相告,直接做出了迷茫状:“我也不知,出事不久就晕迷了过去。具体详细,恐怕只有玄机师兄知晓。”
“真的假的?”
北堂婉儿狐疑的上下望着,而后‘嘁’了一声,就不再追问:“就知你不会说实话!玄机与你同是宣灵山一脉,司空宏师兄,自然一个鼻孔里出气。必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庄无道淡淡一笑,并不接茬:“谁会无聊到无事屠戮本门弟子,想来是真有邪魔。”
眼角余光,却望见远处已有几道遁光,落到了宝船上。是几个白袍打扮的筑基修士,其中二人护着那玄机道人,一起遁空而去。而另几人,则是走入到了船舱内,应该是去勘察现场。
至于司空宏,依然是身形笔直,挺立在宝船后方的船舵处。面色冷漠,那些白袍修士无人敢打扰,他也看都不看这几人一眼。
“离尘宗以青紫二色为贵,只有执法堂的门人,才尚纯白之色。以示公平无私,白洁无垢。”
北堂婉儿有些幸灾乐祸:“你这位玄机师兄,看来是有难了。邪魔潜入,这个借口怕是搪塞不过去。”
“那可未必。”
夏苗不以为然道:“无道也是目击之人,这个真传弟子未被带走,说明执法堂并无实据。找不出破绽,也无可奈何。”
身为真传弟子,自然是有着特权。只需无有实证,执法堂就不得随意缉拿。
玄机只是筑基境初期的修士,本身又非金丹或元神门下,还未能位列真传,才会被执法堂带走。
庄无道眸中,也透出了一丝忧色。见北堂婉儿不服气,还欲开口与夏苗争辩,就直接把话引开道:“此事与你二人何干?多管闲事。你我到今日才算是正式入门,山试虽在一年之后。然而稍后面见师长,说不定还会私下考校。”
他话语才落,夏苗就眼现忧容,毫无自信。北堂婉儿却自负一笑,面色如常。在船上闭关了十几日,她修为进境不小。虽还未能一举破入练气境第四重楼,然而借助离尘本山内的绝佳环境,突破轻而易举。
她是接近一品的灵根,一旦无有伤势拖累,修为自可突飞猛进,急速蹿升。
离尘宗最早号称八百学馆,其实时至今日,学馆数目远不止此数。东南一百二十余国,每国之内都有十到二十间学馆。而每个学馆,则有弟子三到七人不等。
故此每三年大比,都有近万弟子,拜入离尘门下。离尘宗也是东南修界,真正的庞大大物,弟子以十万计。
而此刻汇聚在此的新人,就有近千,在台阶之下被排成了几条长队。
一个个站到那法阵之上,辨别了灵根之后,就由明翠峰的筑基修士挑选带走。
只有明翠峰不要的,才能由其他的二山六峰的修士挑选。
剩下的也并非全是残羹剩饭,虽没有真正资质上佳的,也仍有不少中人之资。
而实在选不上的,则可在离尘附近择地居住。同样是离尘内门弟子的身份,然而这些人却无师长,也不属于二山七峰任何一脉。每日可去离尘峰的讲经堂听讲学道。是真正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无依无靠。
庄无道却有些不解:“弟子门人,不是越多越好?”
看起来这明翠峰也并不贪食,十成弟子仅只挑去了三成而已。近四成的人,未能被录入二山七峰,任由自生自灭。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北堂婉儿一声嗤笑:“今年虽是轮到明翠峰大开山门,然而明翠峰每年分配的丹药,灵器就那么多,灵地也数量有限。收这么多弟子,能够容得下来?资源有限,自然是要择优而录。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在离尘宗这样的修真宗派,则是资质上佳者优先。”
庄无道哑然无语,他对离尘宗内的一切,多只是道听途说。许多事情,都还不怎么清楚。
此时亲眼见了,真有种见面不如闻名之感,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心中也有些后怕,若非是云儿,他即便真能通过道业天途,或者大比中走正途入选内门。以自己五品的灵根,估计也是与那些落选弟子同样的下场。最多在离尘峰外呆上十年,就会被放出离尘本山。
真要感谢剑灵,否则他这一生,只怕都是希望渺茫。
正说着话,前方却传来一阵骚动。庄无道略有些疑惑地,转头往台阶上望去。只见人群汹涌,看不清楚情形。
好在修士自有神通,几只火蝶翩翩飞舞着,落在了百丈之外的树梢。
而隐隐已有议论声,在人群中四处传播。
“超品冰灵根!今年大比,居然还真有超品灵根!”
“超品灵根?莫非是大原国的那个莫问?此人也算是大名鼎鼎了,十四岁就闻名列国,诸国道试,此人稳列第一!”
“不是,前面那人是个女子。二八芳华,据说颇是美貌。大原国距离离尘本山不过四万里,那莫问师兄也早就该到了,怎还会在这里?”
“今年大比,当真是豪雄辈出。超品灵根就有三位之多。我明翠峰一脉,看来是要大兴了。”
“嗯?不对,这女子一点修为也无,是怎么来的离尘本山?”
庄无道同样也挑起了眉,此刻那位正立在法阵内的少女,的确是一点修为也无。俏脸苍白,四肢不勤,气机孱弱,不像是修炼过的样子。
哪怕走内家,养灵二道入门,肉身也绝不可能这么虚弱。
“应该是被推荐入门,超品灵根,有这个资格。无论哪一家学馆之主知道了,都不会放过。”
“超品冰灵根,怕是要拜入元神门下?”
“说得也是,同人不同命。这些人生得好,也投的好胎。我等勤勤恳恳,日夜不辍得来的修为,这些人却是垂手可得。”
庄无道却暗暗摇头,看前面那些筑基修士的表情,却不像是惊喜的模样,反而都带着惋惜之色。
那几个金丹长老,在最初的惊喜之后,面色也冷漠起来。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不悦道:“三寒阴脉,三十年内死期必至。即便有超品灵根,也无法修行,宣京道馆的那个胡芳,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为这一个废物,浪费一个直荐名额?这道馆真人之位,他是不想要了?”
此声一处,台阶之下近千弟子都纷纷一寂。前方靠得较近的,都纷纷对那女子,投以怜悯的目光。更多人则是幸灾乐祸,眼含讥讽潮意。之前的赞叹声,已经消失无踪。
那少女也是面色煞白,拜倒了台阶上:“是弟子恳求胡真人,与胡真人无关。弟子虽有三寒阴脉,却一心向道,请诸位仙师给弟子一个机会,怜悯收录!”
根本就无人理会,少女眼神绝望,也不再说话。只不断磕着头,声似擂鼓一般,仅仅片刻,那额上就渗出血来。
那位金丹长老却直接一声冷哼,神情淡淡的一个拂袖。就有一股强风刮起,把那少女移开到了一旁。
“我若是你,便回去好好修养。只有这十几好活,别自寻绝路。下一人!”
北堂婉儿见状微笑:“是明翠峰的残枫长老,果然不愧有铁面之称。真是一副铁石心肠——”
庄无道也是摇头不已,所谓三寒阴脉,他在医书中看过,体内天生寒气郁结,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其母孕时必定经过一处阴寒之地,是其女心寒,胃寒,脾寒,是谓三寒阴脉。
不止是无法修行,修炼任何功法都会使起五脏六腑失衡。也活不到十岁,更无法生子。
据说连体温,也比正常人低上不少,是真正的冷血。
即便有超品灵根又如何?有了三寒阴脉,一生都无法修行。二山七峰都不肯收录,也不算错。
本来不打算继续理会,庄无道也将那几只星火神碟陆续召回。然而下一刻,庄无道的动作,又骤然一顿。
灵识感应,只见那少女依然是跪在石阶道旁。面容青紫,浑身抽搐,似乎是三寒阴脉病发症状。少女却强撑着未曾昏阙,继续俯首叩拜着。口中渗血,使身下的清脆杂草,都染上了红丝。
这副情景,几乎是瞬间就触动了庄无道胸中最柔软处,眼神茫然。
当年母亲她,也是跪在了太平道雪山之前,三日三夜不得回应,最后绝望离去。
之所以不到三十就早早亡故,正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一声叹息,庄无道从队列中排众而处,行至那少女之旁。强抓起了这女子的手腕,以指探脉。仅只片刻,庄无道就皱起了眉,立时从小乾坤界内取出几根金针,刺入少女的胸腹之间。
第一百三四章师兄苏秋
庄无道最近根本没时间继续研究医术,不过因那无名修士之故,在那四十九天里,却是日日都在揣摩那套‘小还阳针法’,与自己学过的医道印证,略有所得。
三寒阴脉他以前并未见过,只能按照这少女身上展现出的症状来施针。事前也不知自己的下针,到底有没有用,只是聊尽人事而已。
方才这少女的手腕,只觉是冰凉无比。看她的情形,再不施救,只怕撑不过半刻,就要冻病身亡。
好在这一次,他并无失手。须臾之后,少女的呼吸就恢复了平稳。四肢不再抽搐,身体也恢复了些许温度。
那少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比之北堂婉儿还要美艳数分的面孔,笑起来简直明媚不可方物。
庄无道却暗暗摇头,他刚才施针,只是治标不治本。暂时压制住少女体内的阴寒之气,却根本没办法消除解决。寒气郁积,这少女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
不能解决这三寒阴脉,这美娇娘最多再活十几年,就会化作一抔黄土。虽芳华绝代,却也红颜薄命呢!
“你还会医术?”
司空宏的声音,突兀的在庄无道的耳旁响起。庄无道心下一惊,转过了身,就见那司空宏,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正负手而立,好奇地审视着他。
身后还漂浮着一团五彩霞云,上面趟着一人,赫然正是那灵华英。被数道流转不歇的剑光,严实的护住。
“我以前专研过一段时日医道,对小还阳针法略有心得。”
“用得还算不错!方才你的针法,只要是稍稍走偏,或者顺序不对,这女娃就必死无疑。既然有这门技艺,那就尽量别荒废了。”
司空宏微微颔首,眼含赞意,随后道:“随我走吧,直接去宣灵山!”
庄无道怔了怔,看了看后方还在队列中的北堂婉儿与夏苗二人,又望了一眼前方那十几个测试灵根的法阵。有些迟疑:“不是要等到测完灵根才能走?”
“你是师尊亲自选定的门人,宣灵山真传弟子。这些规矩,都不用去理会。谁还能说你不是?”
司空宏语含讥意道:“离尘宗的门规,你日后只需记住四条,不得残杀同门,不得出卖宗派,不得勾结邪魔,不得欺师灭祖就可。其余的法规,到底遵不遵守,都看你心意。我看你日后,也不像是会缺善功的。”
庄无道有些无语,不得残杀同门?那么灵骨宝船上的变故,又是怎么回事?
司空宏却似看透了他心意,冷声一笑:“自然你若自信做得隐秘,不被人知。即便这四条,也可不放在心上。”
话语说完,就有些不耐道:“废话少说,随我走罢!”
直接就以法力一扯,裹住了庄无道身躯。庄无道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只是当身躯离地时,眼角余光又注意到身侧的白衣少女。
胸中暗颤,终还是心中一软,不忍道:“前辈能不能带上她?”
司空宏楞了楞,而后莞尔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也不似心存仁善之辈。可是看上了这位小娘子?姿色倒很是不错,也难怪你会动心,你们少年人都是如此。”
庄无道不禁失笑,在自己毕生之愿达成之前,他可没兴趣,也没资格与女人谈情说爱。
之所以会出手相救,也是因这少女,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他一直不愿回忆之事。
司空宏也不等庄无道答话,就直接分出了一道虹光,将那少女也一起卷住。而后穿空而行,须臾间就到了云霄之上。
这九千丈高空中,温度已是极低,庄无道却半点都感觉不到寒气。司空宏的遁光也极快,比之那浮空飞舟,又超出了数倍。在云层中飞行,仅仅一个时辰,庄无道就已望见了一座高度几乎不逊于离尘主峰的巨山。
目测大约七千四百丈,然而山体却更雄伟得多。司空宏的遁光也逐渐减速降下,落在了山巅之上。
说来也怪,在山体四千丈以上,就全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偏偏最顶峰处却非是如此,此处绿林含翠,百花争艳,一片春色。置身此间,也同样是浑不觉凉寒之意。
此处别无建筑,只山顶处有一小片亭台楼榭,一间红色的竹楼,占地约有二百丈方圆。结构巧妙,建在这山巅处,没半点突兀不自然之感。
而那竹楼门口处,一个青衫人影,早早就在此等候着。身长七尺,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五官清隽。面无表情,只眉眼间满是凝重之色。让人一看就知,这必是位性情严肃之人。
而当望见司空宏按落了,顿时这青衫男子就是眉头一挑,先是神情伤感的看了昏迷中的华英道人一眼,而后又落目在了庄无道身上,眼含怒容。
“他就是庄无道?师尊无端端的收他为门下弟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司空宏微微摇头:“我是在越城,突然就接到了师尊法旨,至今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所以。苏师兄你可是日日陪伴师尊左右,你都不知师尊他为何如此,我又如何能知?”
说完之后,又对庄无道解释道:“这位是你的四师兄苏秋,筑基境之前,你同样可唤他前辈。”
庄无道苦笑,大约猜知眼前,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这宣灵山内,因他占据的这个秘传弟子名额,而对他心存不满的,绝不止是一个司空宏。
“我可没承认,他是我师弟!”
苏秋的目光冰冷,刀一般刮着庄无道:“灵根五品,居然也能选为秘传。我真不知师尊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你若稍还顾些脸皮,有些自知之明,就该自己推拒!”
庄无道皱眉,他甚至能从这苏秋的眼中,感觉到一丝杀意。
毫不怀疑,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人定会对他痛下杀手。为宣灵山一脉,腾出一个秘传弟子的名额。
至于这秘传弟子的身份,无论是那位节法真人施舍也好,真的欣赏也罢,他都绝不会让出!
至于这脸皮,值几钱几两一斤?十几年来,他早就丢得差不多了。
这是他追上那人唯一的机会,又如何肯放弃?
“毕竟日后是师兄弟,同在师尊门下,言语别太过份!”
司空宏虽是在劝诫,言语间却全无劝诫之意,倒是带着几分挑拨味道。
“若依我看,师尊这桩生意,倒也不算亏本。练气境五重楼,东吴道试第一,擂台战中连败前四中的三人,学的也是牛魔元霸体这样的绝顶外功。这样的天才,哪里去寻?似莫问盖千城那般,只怕明翠峰也不肯想让。”
“正因他修的是绝顶功法,才无出路!”
苏秋言语神态更是冷漠:“既然只是五品灵根,就该有自知之明。修习低阶功法,还有几分筑基之望。我不知他是有何机缘,在十七岁时修至练气境五重楼。然而却可料准了他,终一生也难入筑基境界!”
“那可未必。”
司空宏眼里的调笑之意更浓:“我看此子骨骼精奇,筑基不难,结丹也是轻而易举,缺的只是足够的丹药资源。不如打个赌如何,庄师弟六十年后若能结成金丹,苏师兄一丝不挂,环游宣灵山十圈。一百年后,便是师兄你,也未必是他对手。”
苏秋闻先是愕然,随即皱起了眉:“你到底是吃了什么药?就凭他?”
却首次眼神认真的,仔细观察着庄无道。庄无道也觉呼吸一窒,只觉一股强横莫当的重压,直迫元神。
不止那磅礴意念,似一做巨山,压在了自己他的头顶。那如渊似海的真元,也使他的双肩不堪重负。浑身骨骼,皆咯咯作响,双膝发软,几乎就欲跪倒在地。
庄无道却不愿在这人面前显出屈服之意,即便他早已不在意什么面皮,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任人欺侮。一直强撑着身躯,对抗着这金丹威压。
司空宏,是毫不在意的一笑:“此子外谦实傲,外柔内刚,身有傲骨,本事也很是不凡。师兄如欲逼他俯首低头,怕是要费些功夫。”
那苏秋‘嗯’了一声,冷笑着踏前一步,迫去的威压之力,又更强了数倍。
庄无道眉头深锁,浑身肌肉俱都绷紧,心中生出了几分无奈之感。
金丹之强,尽至于斯!仅只是真元威压,一个意念,就使得他毫无抵御之力。
再撑下去,就会损伤根本。庄无道正欲放弃时,心中却又生出了一个念头。在脑海之内,存身观想出那吞日血猿的影像。身姿动作,也有了些许变化,一丝若有若无的拳意,弥漫全身。
吞日血猿图影,最初时庄无道根本不敢直视,连续几日之后,才慢慢消除了忌惮怯惧之意。
此时把这碎山河拳意施展出来,果然感觉浑身一松,不禁元神固结,抵挡住了苏秋的神念。也把那迎面压来的真元威压,化解了小半。
那苏秋也眉头一挑,面上现出些许意外,随后又平静下来。
第一百三五章弟子灵仆
“拳意?倒是有些门道。倒要看看,他真否能如你所言,六十年内结成金丹。”
又目光左移,望向了司空宏左旁的少女:“那么她又是谁?”
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惊艳。然而也发觉,这少女体质的孱弱。
“不用看了!此女是超品冰灵根,不过却也是三寒阴脉。只是带她回来,给师尊看一看。”
明显察觉苏秋眼里的失望之意,司空宏笑了笑:“庄师弟你也看到了,不知可否让开?师尊他,只怕已等得不耐烦。”
苏秋眯着眼,最后还是轻哼了一声,让开了道路,司空宏当先而行,走入那竹楼之内。
里面的空间,远比庄无道想象中的宽阔。一位道装老者,独自端坐于云床之上。
庄无道心知这一位,多半便是自己未来的师尊节法真人。随着司空宏,一起跪下行礼的同时,也偷眼窥觑着道装老者的面容,只见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面泛红光,气度温和。丝毫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司空宏言语中,寿元将尽的元神真人。
他是初次面见师尊,司空一礼之后,就起身站到了一旁,庄无道却需三拜九叩。
而那少女,则是手足无措的,随在他的身后拜倒。
“弟子庄无道,拜见师尊!”
“起来吧!你我师徒,无需拘礼!”
节法真人笑着一挥手,一片霞光就将庄无道摄起了身,面上笑意盈盈,无比亲切。比之庄无道预想的情形,炯然不同。
司空宏闻言微一颔首:“师尊确实厌恶礼教那一套,敬不在礼,而在于心,随意就可。”
又面现悲凄之色,沉声肃容道:“师尊,华英师弟重伤不醒,我已经将他安然带回。”
节法真人这才望向了灵华英,却并无多少悲痛之意,反而是阴沉着脸,一声冷哼。
“才入金丹,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自负大意,被人吹捧到昏了头,他是活该落到如此下场!苏秋,带他去后院静室,好生照料。我稍后再去看他。”
竹楼内的温度,似骤然下降了几度。司空宏一声苦笑,却不敢代灵华英分辨,苏秋也是默然一礼后,挥出了一团真元法力,托起灵华英的身躯离去。
直到二人离开,而节法真人面上,才恢复了笑意,在自己身旁指了一指:“无道你过来坐,让我仔细看看。”
庄无道心中顿时一阵忐忑心虚,知晓这多半是节法,要看他的资质。此事本也无妨,然而谁叫自己,用了血祭之术?元神之内,更有一颗魔念种子。
却不敢不依,也不敢现出半点迟疑之色。庄无道一边暗暗祈祷,云儿教他的‘阴阳二化分气法’,能够起到作用。一边依言走到节法真人身侧坐下,而后就见这位元神境老道,一双手在他身上四下摸索着。
又有一丝丝的气机探入,或直指他体内经络,或触谈骨骼肺腑。仅仅片刻,节法真人眼里的精芒,就越来越是闪耀璀璨。
口里也欢喜道:“不错!不错!上佳!我宣灵山一脉,后继有人。即便没了华英那小子,也足以支撑门庭了——”
庄无道茫然不解,自己的灵根,怎么也不可能当得起‘不错’与‘上佳’这四字。这位节法真人,难道是看错了?
心内却忽的又想起一事,数月之前,自己曾经遵循剑灵吩咐,以金菟丝草在自己体内伪造了一条超品土行隐灵根。
节法真人说的不错上佳,莫非是指他的伪造灵根。
然而节法真人远在数万里外,又是如何能知晓,他身有‘超品隐灵根’之事?
司空宏却皱起了眉,眼里满是不解,实在看不出,庄无道的灵根,那里能配得上‘上佳’之赞。更隐有不满:“师尊,华英师弟他重伤垂死,若再不施救,恐陨落在即。师尊却看都不看师弟一眼,未免太也薄情。”
“不是还没死透?”
节法真人转过头冷冷的斜睨着:“放心!那家伙命大,修了一门保命之法,又遇到了贵人相助。一时之间,还不至于没了性命。至于能否恢复,合适恢复,就要看他自己了。这句话,可切莫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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