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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难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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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平调,在京城里头毕竟一家团圆,老祖宗想他,只能看看书信,终究是不方便的,再说了,瑾书和瑾画两位妹妹也许久没见老祖宗了,棋哥儿都一岁多了,老祖宗还没见过他呢!”
赵老太太见萧谨言提起这些,只一个劲点头道:“还是言哥儿孝顺,知道我老太婆心里头想什么,你们做多大的官都不打紧,只是不能忘了我这个老太婆,棋哥儿可不是一岁多了,我老婆子还没见上一面呢。”
孔氏见赵老太太实在想二老爷,便看着朝国公爷看了一眼,只小声道:“老爷,既是如此,不如还是让二叔回来吧,我上回听我嫂子说,我兄长衙门里头的事情繁多,好些调任的文书都要等过了年节才给皇上御批,也不知是不是这样?”
许国公想了想,只点头道:“那好吧,明儿一早我就写一封书信,让老二那边遣回京拜年的老下人带过去,让他准备准备回京吧。”
萧谨言掐指算算,那年大水是发在五月份,按照朝廷的规矩,一般三月底四月初,新任的官员就会去那边上任了,希望萧二老爷能逃过这一次的水灾才好。
赵老太太见大儿子应了让老二回来的事情,不由连饭都多吃了一碗,头一次对孔氏也客气了几分,只用过晚膳,还各赏了每人一碗宝善堂独家配置的消食茶。
萧谨言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消食茶也只喝了半口,忽然瞧见多宝阁外的帘子动了动,有人依稀朝着他招了招手。
萧谨言起身出来,才瞧见原来是老太太房里的如意在外头等他。如意见萧谨言出来了,只上前道:“清霜让我进来喊你,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只说别惊动了主子们。”
萧谨言朝如意鞠了一礼,笑道:“那就谢谢好姐姐了。”如意只撇过头,装作不理他,冷冷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怎么身子才好些,又跟以前似的了?”
萧谨言摸摸鼻子,朝门外走了几步,前世自己这个年岁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些不好的习俗。虽然也没有胡闹到跟着一些狐朋狗友去逛窑子,但是家里头小丫鬟的手帕肯定是收过不少的。
萧谨言只摇头笑了笑,想起那句话,叫做人不风流枉少年。后来遇上了阿秀,萧谨言就一下子像遇上了港湾一样,收心了不少,也许只有阿秀能给他这种,安定、安逸、安心的感觉。
“爷,您可出来了,可急死我了。”清霜瞧见萧谨言出来,忙迎了上去,见他身后没跟着人,便问道:“我就知道你慌忙出来肯定会忘了大氅,幸好我还给你带了一件。”
清霜说着,只上前把揽在臂弯的大氅给萧谨言穿好了,只开口道:“柱儿在后角门口等你呢,说是有急事,我瞧他那样子,像是真有事,就过来了,幸好今儿清瑶回去家里过年了,不然这信可传不到了。”
萧谨言一听是柱儿来了,便直觉这事情跟阿秀有关,还不等清霜把大氅的带着给系好了,只忙不迭往前走了起来。
清霜急忙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声道:“爷可小心着点,我先进去回太太,就说你先回文澜院了,爷你可早些回来,不然奴婢们可都要挨板子的。”
萧谨言只笑道:“放心,大过年的没人会动板子,再说了后天便有客人上门,让她们瞧见了也不好。”
清霜只无奈笑笑,目送萧谨言的背影远了,这才折身去了荣安堂里头回话。
※※※※※
柱儿站在后角门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这个点儿他奶奶肯定做好了一桌小菜,在家等他回去吃年夜饭呢,可他不能不来呀。那守门的小厮说的清清楚楚的,他方才送了兰家府上一个叫阿秀的小姑娘回家过年的。
柱儿撅着屁股走了小半个时辰,回讨饭街一看,那小姑娘哪里来的家人,一个人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呢。
凭柱儿对萧谨言的熟悉,萧谨言想着法子让他送一盒冻疮膏给那小姑娘,那小姑娘肯定对萧谨言来说,是了不得的人。所以柱儿又不顾屁股的一再反抗,跑回了国公府来回话来了。
这大除夕的,想见一个人谈何容易,他这一等又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等得自己是又冷又饿。
萧谨言出来,瞧见柱儿正站在那边等他,忙上去问道:“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快说。”
柱儿冻得舌头都僵硬了,只结巴道:“爷……爷爷,打听到了,那叫阿秀的姑娘还真是那个林秀才卖的,今儿她回家过年,我一路跟过去,瞧见她进的就是林秀才他们家,可那林秀才一个月前就走了,这大过年的,就她一个十岁小丫鬟守着三间破草房过……过过年呢!”
萧谨言闻言,俊秀的眉宇立时就皱了起来,不过这大过年的,府上大半的下人也回家过年了,这一时半会儿想要出门只怕还不容易。
萧谨言想了想,只开口道:“你去前头弄一辆马车过来,就说我喊你出门办事要用,我就在后角门这边等着,快些啊!”
柱儿只立马点头,一溜烟就顺着夹道往前头去。
外头天色已经全黑了,各处点亮了灯光,萧谨言站在寒夜里头,搓了搓有些被冻僵的手。不多时,便听见外头传来了马车的轱辘声,萧谨言打赏了看门的小厮,让他别睡着了,给自己留着门,悄悄的溜出了国公府。
马车走到国公府后大街,萧谨言从车里透出头来:“你回去陪你奶奶过年吧,再不回去,仔细你奶奶拨了你的皮。”
柱儿一边赶车一边笑道:“爷,我这时辰回去,已经没皮了。”
萧谨言摸了摸身上,临时出门也没带多少东西,便把大拇指上的一个翡翠扳指拿了下来道:“把这个拿回去给你奶奶,就说是今儿替我办差我赏的。”
柱儿一看,那可不得了了,这扳指可是去年豫王妃赏给萧谨言的,萧谨言自带上之后还没拿下来过呢。
“这可不行,爷,小的宁愿没皮,也不敢要您这东西啊。”
萧谨言一把把东西塞在了柱儿了手中,拉着缰绳稍微打了一个稳,将马车停到路边道:“行了,快回去吧,一会儿我回来,就到你们家门口,别睡沉了。”
柱儿只下了马车,点头哈腰的看着萧谨言自己驾起马车就走了,只纳闷道:“这世子爷啥时候学的拉马车,咋还拉的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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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在赵阿婆家中吃完了晚饭,借了一盏油灯回自己家里。赵阿婆原本是想留了她在家里头过的,可是赵阿婆那孙子今年也十五了,赵阿婆家又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阿秀坚持要回自己家,赵阿婆便没有强留她,只借了一盏油灯给她,让她晚上睡觉把门关紧了,仔细坏人。
阿秀将油灯放在中间的客堂里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苦笑。讨饭街上的坏人一向不多,只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穷了,小偷看不上这里,强盗更不会来。这里一年到头来的最多的人就是人牙子,因为讨饭街上卖儿卖女的人向来是最多的。
阿秀从房里找了一块破布,在院子里的水井里头打了一盆水,像往常过节一样,把家里仅省的几样家具擦得干干净净的。井水冰冷刺骨,沾到阿秀手上的冻疮上面,疼得她哆嗦了一下。
要是阿秀还是前世十来岁的阿秀,这会儿也不知哭掉了几缸的眼泪了,可这一世,她明明想好了要和爹保持关系,就算是被卖了,还想着能有所联系的,可谁知道等待自己的,却只有这空无一人的小屋。
阿秀停下了动作,双手抱膝,坐在客堂门口的石阶上,小小的肩膀颤抖着落下了眼泪。
天空微微泛黄,鹅毛般的大雪落下来,阿秀抬起头,伸手接了一朵雪花在掌心里头。白色的雪花那么洁白,却又那么纤细柔弱,在阿秀的掌心慢慢的化开。
外头传来狗叫声,不远处的人家正放着喜庆的鞭炮,只是没几声也就停了。讨饭街上的老百姓太穷了,压根过不起年来。方才在赵阿婆家,也不过就是吃了几个素饺子,便只当是把年给过了。
阿秀把朱氏的赏银给了赵阿婆,告诉她自己在广济路的兰家当丫鬟,如果她爹回来的话,记得跟他说。其实阿秀心里头明白,他爹压根就不会回来了。
※※※※※
萧谨言并没来过讨饭街,如果换做是前世的他,甚至连京城有个叫讨饭街的地方也不知道。虽然和阿秀在一起的日子,他曾有意无意的问起阿秀以前生活的地方,但是阿秀似乎很不情愿提起那个地方,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萧谨言下了马车,往那满是垃圾堵在路口的小巷子看了一眼。小巷子外头一片红灯高挂,一派过年的景象,小巷子里头黑漆隆冬,压根连几户点得起灯的人家也没有。
这个时候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挂着国公府牌子的马车倒也不怕被人牵了去。萧谨言拴好了缰绳,往小巷子里头走去,才踏出一步,只觉得脚下软绵绵一滩的东西,也不知是哪家倒在这路口的泔水。
萧谨言赶紧避过,只瞧见巷子路口有一个大汉背着个空的泔水桶出来,萧谨言只连忙往边上闪了闪,那泔水桶和自己的大氅将将擦身而过。
再往里走了几步,只瞧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拿着破口的碗在方才那大汉倒泔水的地方捞着。忽然一个小孩欢快的尖叫道:“鸡腿,有鸡腿……”
一群小孩子朝着他哄抢过去,那小孩子慌不折路,转身就跑,一头撞在了萧谨言的身上。鸡腿滚出去一丈远,连带着人都飞出两尺。
萧谨言看了一眼自己衣襟上一个硕大的油斑,瞬间有一种想要捏死他的冲动,可是一想到阿秀也曾生活在这条巷子里头,很可能曾经有一天,阿秀欢天喜地的找到一只鸡腿,却被别人撞飞了……
萧谨言一下子只觉得喉咙充血,只深呼一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了一锭碎银子,递给那小孩道:“那个鸡腿脏了,你拿着这银子,去外头买干净的吃,每人一个。”
那小孩子似乎也是吓坏了,平常大抵他们撞上了这样穿戴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今儿忽然来了个心善的,有些不适应了。
萧谨言见他不接银子,以为给的太少了,只又从钱包里掏了一个小银锭子出来,递上去道:“这些总该够了吧?”
那小孩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只惊恐的看着萧谨言,一把抢过钱去,飞奔而走,深怕萧谨言反悔了一样。
萧谨言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襟,抬头问道:“这儿有了林秀才,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那小乞丐往巷子深处指了指,几个人成群结队的跑了。
萧谨言顺着指路的方向,继续往巷子里头走去。巷子很深,一开始萧谨言以为住得人家并不是很多,后来几处黑洞洞的房间里都传来了咳嗽声,萧谨言才知道,他们不过是没钱点油灯而已。
萧谨言一边走,一边寻找着阿秀的家,这种地方,对于萧谨言来说,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家,充其量就是一个乞丐窝而已。萧谨言越往里走,心情就越复杂,他见到阿秀应该怎么办?告诉她自己从八年后回来,只为了今生好好待他,想跟她在一起吗?
雪下的越来越大,萧谨言只觉得前头白茫茫的一片,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再给阿秀丝毫的负担,不能让阿秀担惊受怕,万一她问起了自己八年后的经历,他又要怎样回答呢?萧谨言沉默了半刻,忽然觉得有些迟疑了,他这样不请自来,出现在阿秀的家门口,会不会把她给吓坏了呢?
萧谨言站在一处坍塌的围墙外面,静静的看着房里头的阿秀,擦桌子、擦凳子、扎着扫把打墙角的蜘蛛网。瘦小的身躯里头,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力量。做完这一切,她似乎也有些累了,坐在门口,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半掩的门扉,抱膝哭了起来。
萧谨言低下头呵了一下自己冻得有些红肿的手,看着客堂里油灯的火苗跳动着。阿秀终于站起来,走到门口,伸手将那扇门关上,只是那一瞬间,她的眼角瞥见一袭银白色的狐裘,那一双沾着污渍的靴子,站在门外的雪地之中。
阿秀按住木门的手顿了一下,心跳的剧烈。靴子上的青竹纹样那么明显,她只看一眼,便知道是他来了。可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阿秀吓得关上门,反手靠在门上思考。
萧谨言听见里头动静,也忙不迭的就往前走了两步,只见门已经被阿秀给关上,没有留半个缝隙。萧谨言低下头,略有几分伤神,转身走出了两三步,忍不住回头。
阿秀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以为人已经走了,便索性打开门开,走到外头看了几眼,她瞧了一下离开巷子的路口,已没有了人影,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萧谨言就在她几步外的路口,笔直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前世他每次从衙门回来,走到门口看见自己去迎她一样。
阿秀瞬间就有些口吃了,只吓的拔腿就跑,回到院中转身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心脏简直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萧谨言见阿秀这般反应,只当是自己的出现真的把她给吓坏了,既懊恼又郁闷,只上前几步,敲门道:“小姑娘,我迷路了,这天寒地冻的,连晚饭都没吃,你好歹让我进去躲躲雪吧。”
阿秀将信将疑的扭头问:“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迷路呢?你知道你是谁吗?”
萧谨言只装傻道:“我想不起来了,我年初的时候掉到了水里之后,这脑子就是一时清楚一时不清楚,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秀打开门,瞧见萧谨言虽然穿着工整,可衣襟上居然蹭了那么大一块油斑。阿秀素知萧谨言最是有洁癖,这要是脑子清楚,怎么也不可能穿着脏衣服在街上乱跑。况且阿秀前世也知道萧谨言落水的事情,听说那一年差点就病死了,后来好容易才好了起来,只是脑子糊涂了好一阵子。
阿秀心里哎哟一下,她该不会正巧遇上了萧谨言脑子糊涂的时候。
“你……你快进来躲躲吧,这会儿雪太大了,我也送不了你回去。”阿秀上前,扶着萧谨言进门,那熟悉的感觉在她脑中反复的滚动着,让她不敢抬头去看萧谨言的脸。
萧谨言便顺着她的搀扶进门,嘴角顿时就咧开大大的微笑来。阿秀把萧谨言领到了客堂里头,简陋的一张四角桌,上头放着一盏油灯,索性所有的家具方才都已经打扫的纤尘不染。
阿秀抬起头来,怯生生的看了萧谨言一眼:“你说你没吃东西,那你肯定饿了吧?我去隔壁借几个饺子过来,下给你吃好吗?”
萧谨言今儿本就没吃什么,这会儿还真的饿了,只咽了咽口水点头。阿秀瞧萧谨言这完全反常的样子,已经越来越确定,萧谨言这会儿是犯病了。之前在紫庐寺的时候,也略略听说国公夫人去紫庐寺上香,就是为了世子爷的病,如今看来,萧谨言当真是病得不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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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萧谨言反应过来,阿秀已经往门外走了几步,外头风雪正猛,萧谨言见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夹袄,正想喊住她,就听见门外吱呀一声,阿秀娇小的身影已经出了院子。
萧谨言站起来,细细打量起这客堂中的一切,虽然简陋的只有一张四角桌,但靠墙的地方还挂着一副福禄寿三星的年画,左右各是隶书书写的对联,上书: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是:福星高照。
上头大红的底色已经退去,看着有些发白,应该是去年换上。萧谨言仅看了一眼,似乎已能想象出去年阿秀在这个破旧的小房子里头,一家团聚过年的样子。
穷有穷开心,富也有富的不如意。萧谨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重活这一世之后,他似乎对前世的富贵,也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正所谓黄金万两容易的,知心人一个也难求,萧谨言想起如今阿秀十岁小孩的样子,顿时透出一丝无奈,只低下头,轻抚着额头。
阿秀去了一趟赵阿婆家,也是满载而归的,赵阿婆听说阿秀家里来了客人,只当是一起和阿秀在府上当差的小丫鬟,只笑着道:“阿婆家里头也没有什么好吃的,那罐子里还有一勺猪油,你一起拿过去,这大冷的天,好歹让人和上一口热汤。”
阿秀一手抱着猪油罐,一手揽着一小箩的饺子,高高兴兴的往家里来。萧谨言听见外面有动静,忙不迭就坐了下来,装作一脸懵懂的朝外头看了一眼。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下饺子。”阿秀没进客厅,直接朝着旁边的厨房里头去了。
厨房里黑乎乎的一片,阿秀才走进去,几只老鼠从里头窜出来,阿秀吓得尖叫了一声,好歹护住了怀中的饺子和猪油罐。萧谨言听见声音,只忙不迭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要我帮忙吗?”
“不用,就是有几只老鼠,我已经把它们给吓走了!”阿秀深呼一口气,继续往里头走,外面萧谨言已经拿着油灯找了过来。阿秀回头,看见萧谨言站在门口,只开口道:“你别进来,房子太矮了,小心撞头……”
阿秀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萧谨言的额头已经撞在了门框上。阿秀慌忙转身过来,习惯性的想要伸手看看萧谨言额头上的伤,方抬起了手,便想起自己如今不过只到萧谨言胸口的高度,便是伸手,也只能摸到萧谨言的肩膀。
他们的距离,已不是前世踮起脚跟,就可以触到他双唇的距离了。
阿秀尴尬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萧谨言手中的油灯,转身一边走一边道:“君子远庖厨,公子还是到外面等着吧。”
萧谨言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继续装傻充愣道:“外头太黑,只有一盏灯,又被你拿走了。”
阿秀扭过头看了萧谨言一眼,前世他那样宠爱自己,在自己跟前,何时有过这样惊恐懵懂的表情?阿秀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不忍心说一句狠话,只开口道:“那你进来,在我边上坐着吧,外头天冷。”
萧谨言笑着低头走进去,弓着背,一路踩着满地的乱草,走到阿秀的身边:“你让我待在哪儿,我就待在哪儿。”
阿秀把手中的油灯放在了灶台上,从里头搬出一张小板凳出来,拿帕子擦了好几遍,才搬到萧谨言的身边道:“你就坐在这儿吧,我出去打水,一会儿就进来给你下饺子。”
萧谨言看着那个勉强可以称之为板凳的地方,揽起衣服,蹲下来坐着。阿秀从外头拎了一桶水进来,小身子摇摇晃晃一路走到灶台前,萧谨言站起来,上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桶。两人的头撞到一起,阿秀身子瘦小,脚下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萧谨言抬起头,看见阿秀乌黑明亮的眼睛,火光在她的眸中跳跃着。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阿秀忽然翻身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低着头舀了一勺水放到锅里头,搬了另外的小板凳,站在上头,表情淡定的刷起了锅来。
“这铁锅一个月没用,都生锈了,你不要着急,一会儿我洗干净了,就可以给你下饺子吃了。”阿秀一边刷锅,一边还不忘记安慰萧谨言。
萧谨言见阿秀一本正经的模样,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点头。却在阿秀继续低头刷锅的时候,嘴角又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我不饿,你慢慢来。”萧谨言弯着嘴角回答,却冷不防肚子咕噜一下叫了起来。厨房里静悄悄的,这个声音如何能逃过阿秀的耳朵,阿秀只忍不住扑哧小了一声,越发觉得萧谨言“病的不轻”。
萧谨言这会儿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这一世英名简直就是毁了,装傻装成了真傻,他也算是演技派了。
“你嘴上说不饿,只怕你肚子不是这么想的呢。”阿秀抿唇笑笑,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只跳下了板凳,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阿秀就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手帕扎成的小包裹,只递给了萧谨言道:“你饿了就吃两块红豆糕,是我从府上带回来的,本来是想给弟弟妹妹吃的。”
阿秀说话的口气很平静,可眼神中却还是带着淡淡的哀伤和失望。她洗好了锅,在灶堂里头生了火,安安静静的往里头添柴火,火光照的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却又特别的柔和。
萧谨言搬着等着坐到她身边,阿秀有意识的让了,抬起头带着几分戒备的看着萧谨言。
“我冷,这儿热乎点。”
阿秀见萧谨言这么说,也只好随他去,将他身上的大氅理了理道:“那你当心点,小心火星子溅出来烧坏了你的衣服。”
萧谨言看着阿秀小心翼翼的动作,伸出手来,想去揉一揉她的发顶,可下一秒阿秀却又正好抬起头,萧谨言忙就收回了手,藏在背后,默默握拳。只一双眼看着阿秀,一刻都不忍心移开视线。
“你的家里人呢?大过年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
“你知道今年是过年,怎么还一个人跑出来了呢?”阿秀没回到萧谨言的话,反到反问起萧谨言来。
萧谨言郁闷,心道前世怎么没发觉阿秀的脑子这么灵光,只好又装傻道:“我看见外头有鞭炮声,只有过年才会放鞭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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