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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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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一句话,可能就会涉及很多人的升迁和任免。

论功请赏,也是论罪言罚的时候,朝中大臣都很敏感。对于这两个新晋的权贵,他们还没有办法巴结,只好先试探口风,甚至对二人的喜好进行调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论功请赏与论罪言罚(中)

刘愈回到长安城之后,生活过的跟一年前一样平静。

春暖花开,南雁归来,长安城依旧是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在这个世界经历过两度寒暑,有了家庭,开始慢慢融入这个社会,深陷在官场中不能自拔。

以前的平静是真的平静,这次的平静中却隐含着波澜。

现在刘愈大权在握,很多人想夺他的权,同样他也知道这权力必须要攥在手里,混惯了官场的刘愈很清楚有权无权在官场中的差异,若是一旦他倒下,那长安城的势力将会重新洗牌,到时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无法想像。

有了权力,别人想为难他,拿他开刀,就要掂量一下后果。结果是,人人都知道刘愈是权臣,就是没人敢对他下手,连带,定国侯意图谋反的罪名也就迟迟定不下来。虽然刘家父子并不合,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但毕竟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损俱损。

在这种情况下,闵少顷和马峰厘定的有功人员受赏名单几度更改,朝议也是几次大的争议,就是在一些细节上落实不下来,主要原因是,首功之臣刘愈不出面,很多功臣的功绩朝中上下不甚明了。

一些功劳不需要去争议,比如说刘愈和柴锦的功劳,再比如说闵少顷和马峰的护驾有功,再比如说霍病的一马当先。除了这些,剩下近乎所有的战事,都是在朝臣意想不到的方式下进行的,江右平定靖王地,神兵天降入建康,这些对一般的文臣来说太耸人听闻,至于哪些人在这场战事中立下什么功劳,他们更是无从知晓。

朝议上,袁博朗气势汹汹道:“皇上,这武将功劳簿,历来都是由军帅呈递。光与臣等朝议,能有何结论?到头来岂非依旧不尽不实?”

见苏彦面现忧色,一旁的左相蓝和附合道:“臣以为右相所言极是,不如……”蓝和抬头看着讨逆大元帅柴锦,“由柴驸马提请如何?”

蓝和与袁博朗本来不合,两方势力还是死对头,但在刘愈隐忍不入朝。闵少顷和马峰等新贵崛起的情况下,原本的敌人也会变成朋友,涉及到权力和利益这些朝臣往往就是这么不讲原则。

球被抛给柴锦,这些可把柴锦为难坏了,虽然他是讨逆大元帅,可他是属于那种坐镇后方的元帅。徐州城的战事他都整理不出个所以然,让他去总结江南边兵将的功劳,还真不如让他一头撞死。柴锦被人注视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行!”

拒绝方式干脆利落,更令人大跌眼镜。

也没办法,但凡熟知柴锦的也知道,这次的战事他也就是个走过场的。真正用到他的地方很少。

满朝上下,竟然就没人能提请一份比较详实的名单,一旦有功不能赏,有过不能罚,那些视荣誉为最高信仰的兵将是会造反的。而朝廷在平定淮地之后迟迟不作出封赏,也会令下面的人以为朝廷抠门,或者是朝局混乱拿不出切实的方案。

“都是那个姓刘的小子,明摆着要我们好看!”

商量不出结果。朝议也只好散朝,第二天接着议。而袁博朗走在路上,嘴里已经开始抱怨。

蓝和走在袁博朗的身侧,闻言略微一顿脚道:“刘将军恐怕是在为他老父亲定国侯斡旋,不如……趁了他的心意,将定国侯加进受赏功臣簿,右相您说如何?”

袁博朗看了眼蓝和。没说什么,但总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谁叫人家是父子,现在父亲犯了错。儿子就开始低调不入朝,但事实上朝廷上下那些武将都还是以刘愈马首是瞻,就算刘愈在家里,但还是能全盘掌控关中乃至四海的军权,这样的人只能哄着、抬着,不能明知其锐而迎其锋。

袁博朗还没说话,一个声音却从二人身后响起:“两位相国,切切不可!”

是闵少顷。

只见闵少顷一脸匆忙之色走到二人身前,先行礼,蓝和和袁博朗对望一眼,一个回礼的都没有。蓝和问道:“闵都御史,您此话何意?”

闵少顷正色道:“下官的意思,万万不能对刘文严妥协!他身为武将,率兵出征本就是他责任,有了功劳,朝廷自会颁赏。但若因他的功劳,就要放任不察定国侯不臣之心,那天下到底是天子的天下,还是刘氏的天下?”

蓝和心说,这就是年老圆滑的跟年轻气盛的区别,若是事情有转机,他与袁博朗何尝想妥协,但现如今的僵局,刘愈那边打不开口子,只能从定国侯的功过来入手,只要定国侯的罪变成功,那一切将迎刃而解。

袁博朗不想公开跟闵少顷交恶,只好拿蓝和当枪使,蓝和也明白这点,既然他选择了跟袁博朗联合,他就要以弱者的心态来投靠,不能事事指望势大的袁博朗平等对待。

蓝和道:“闵都御史有这般见地,还是去劝皇上的好,要不去对刘文严说,或许更有效!”

说完两位相国已经并肩出了宫门,令闵少顷立在原地,有力使不出。

马峰一脸笑容跟过来,劝解道:“闵都御史,您这是何苦?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他们哪在乎公理是非,只要符合他们的权益,违心的事他们也干!”

闵少顷沉下脸色道:“这是宫门,仲宁贤弟不可胡言。”

公开非议朝中大员,还是他们的上司,这罪名不轻。

马峰不以为然道:“敢做还怕人说?闵兄,难得你我晋身朝堂旋流之中,不如咱也退一步,跟那刘文严讲和,试试他的口风?”

闵少顷瞅了马峰一眼,道:“何意?”

“这事你我,皇上,还有满朝的大臣都解决不了,唯独那刘文严可以解决。不妨请皇上去跟他谈谈,他们师徒情深,刘文严总该不会驳皇上的面子。”

闵少顷心骇,让皇帝去跟朝臣求情,这是当臣子的耻辱。可惜现在也无他法,只希望那刘文严别是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

天子回到长安城,迟迟没有就有功人员进行爵禄的封赏,军中已经有了传言,这股传言甚至传到了市井,很多人都在猜测朝中是否发生了事情。

大顺朝这一两年内发生的事不少,而新天子登基,这天子的能力也很受人怀疑。现在在一件简单的论功请赏事件上,一拖再拖,很难不让人往歪处想。

就在此时,新皇的銮驾出了一趟宫门,直往前锋将军府而去,这是新皇回到长安城后第一次踏足宫门之外。

没有陪同的大臣,皇帝的行踪很隐秘,也没有大批御林军的护送,显得很低调。在进入前锋将军府之后,前锋将军府门前的那些哨探才将这消息通知了一众文臣,像袁博朗和蓝和,事前也并不知晓。

“皇上去见刘文严?”

但凡知道这件事的文臣,对刘愈心怀芥蒂的,都感觉到不安。这次定国侯谋反的事已经令这对师徒近乎决裂,这也正是铲除刘愈这个权臣的最好机会,可一旦皇帝和刘文严重修旧好,文臣们只怕朝廷又要回到大军出征前,刘愈说一不二的局面。

事实上,苏彦和刘愈之间本来就没交恶。

“师傅,您猜的没错,他们果然让我来找您。”这是苏彦见到刘愈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前锋将军府的正厅里,只剩下师徒二人,从前二人相对,也从来没这么正式。虽然两人的心态在这次战事结束后都发生了变化,但至少在师徒感情上,双方还懂得包容。

“嗯。”刘愈点点头,“他们没让你说什么?”

苏彦想了想,摇了摇头,自己吃着桌上的点心,叹一句道:“好东西吃多了,点心就不那么好吃了。以前来师傅这里,总想带点回去慢慢品尝。”

刘愈没打算为难苏彦,这次故意不朝,事先也是跟苏彦商议过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扬州时就将人员受赏的名单清楚列给苏彦。苏彦手拿那份名单,一直没公布,也是遵照刘愈的意思,想看看朝中之人这次的反应。其实对苏彦来说,刘愈的吩咐他很多都不理解,他只是照刘愈的吩咐办事。

“师傅,您还是别坚持了,朝廷里没有您,我心里没底啊。”苏彦带着哀求说道。

刘愈望着苏彦,皱了皱眉,还是叹口气。

虽然苏彦在这件事上遵照他的意思办,但还是对他不信任,怕他撂挑子,或许正因为如此,苏彦才在他面前再一次自称“我”,这小小的变化,体现出苏彦也学会了人情世故,懂得何时该如何的变通。

苏彦续道:“师傅,在师公那件事上,我也可以……”

“不用说了。”刘愈不想让苏彦再违心地哀求于他,这样会让日后师徒二人更无法相对,“对于定国侯,一切都公事公办,只是不能灭刘氏一族。”

苏彦紧忙点头。

“这件事不能由你来提。”刘愈续道,“最好找一个你信任的人,闵都御史或是袁相,让他们自行拿捏分寸,你只是最后做下定案就可!”

苏彦嘿嘿一笑道:“那师傅是否明日登朝?”

“还是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说,现在我露面,他们只会以为我给你施加压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论功请赏与论罪言罚(下)

皇帝登前锋将军府的门,朝臣在第一时间近乎是人人知晓。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对师徒是否会冰释前嫌,皇帝很快回到了皇宫,并发布了一道谕令。

谕令公布了这次平定淮地战事中有功人员的名单,包括武将、文官、还有管后勤的比如说隋乂李糜等人,只是在封赏的一栏中并未填上,而是分作两份,一份交给袁博朗,另一份交给闵少顷,令二人酌情办理。

最后新皇补充了一下,顺带让闵少顷和袁博朗各自拿出对定国侯的赏罚措施,什么都没说,也没就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一推二六五,新皇学会了袖手旁观。

这可为难了袁博朗和闵少顷。

“皇上这招很高明。”蓝和在跟袁博朗商议时说道,“表面上什么都做了,实际上任何事情都没做,让我们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袁博朗本来就已经很烦心,闻言蹙眉道:“你是说皇上准备定定国侯的罪?”

“那可不,若是想赏定国侯,皇上亲自来卖这人情给刘文严不是更好,何必要袁相来?”

袁博朗想想也是,皇帝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和闵少顷,还明言不许他们之间进行商议。就是怕最后两方结果可能一致,都是忌惮刘愈而放过定国侯,而只要不一致,只要皇帝拿出其中一份是惩罚定国侯的,给天下人一个交待的同时又能对刘愈交待,事情就算完了。

定罪,死也只能死定国侯一个,不能连累到刘愈,否则刘愈要造反。但不管给定国侯定什么罪,都肯定会被刘愈事后报复。以前刘愈那是没闲心跟他们针锋相对,像这样的武将,危害了他老爹,能轻易言罢?

袁博朗正想着。蓝和突然神神秘秘道:“袁相,不妨这样……”

蓝和在袁博朗耳边低语了两声,袁博朗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但又有些疑虑,道:“若是闵少顷也定个定国侯无罪,那可如何是好?”

蓝和的主意其实很简单。让袁博朗先定个定国侯无罪,不赏不罚,功过相抵,说也说的过去,然后让闵少顷来当这个坏人,事后刘愈报复也赖不着左相和右相什么事。但这样最大的问题是。闵少顷也学他们,那定国侯可就真要逍遥法外了。

蓝和笑道:“放心,闵少顷那人最是刻板,想当初徐州城被淮军久攻不下,他就是不肯降,你就知道他多么不识时务。这样的人,认准的事就不会改变!”

袁博朗原本的担心也就释然。既能惩戒定国侯,还不得罪人,两全其美。说不定以后刘愈会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对抗闵少顷等新贵,那可是个强权的盟友。

于是袁博朗匆匆将其他有功之臣和有功的兵将作出合理的赏罚,只是在定国侯上,作出“功过相抵”的论述,最后给蓝和看看,二人都笑着点点头。因为在袁博朗的这份奖赏名单中。蓝和的儿子蓝景受赏很重,这也跟蓝景随刘愈征讨江右有关。

…………

事实上,在闵少顷心里,得到这谕令之后想的的确如蓝和所言,他就是想杀定国侯这只猴子给刘愈这只鸡来看!

但被马峰闻讯一劝,闵少顷也犹豫了。

虽然刘愈是个权臣,但总算还是尽忠报国没什么劣迹的。这次平叛可是居首功,这么一个首功之臣,直接将他老爹杀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如果抄家灭族更加不可理解。就算定国侯犯再大的错误,刘愈这平定叛乱的功劳也将过错给抵消了。

“定刘兆个死罪,再言可以刘文严之功相抵,这样父子二人都不奖不罚,刘文严在军中的地位肯定下挫,对皇权巩固有利!”马峰总结道。

闵少顷点点头,但又觉得这显然不是新皇分开让他们议定定国侯功过的本因。现在新皇到底什么态度,没人知道,他到底给刘文严密会谈了什么,也无从知晓。

对于其他有功劳的臣子和兵将,奖励是很容易厘定的,就是定国侯,连一向果决的闵少顷也没了办法。马峰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的搀和,看起来他也不确定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办理是上策。

“要不,我们再去请示一下皇上?”闵少顷看着马峰,问道。

马峰无奈一笑道:“我看皇上也未必肯见你,他不说什么,就是不想以他的主意来左右对定国侯的惩罚,这也是对刘文严的交待。”

闵少顷问道:“换做你,不考虑其他因素,这罪该如何定?”

“那还用问?当然是抄家满门,男的最起码也要充军,至于女眷……”马峰嘴上没遮拦,还真怕闵少顷会往这方面定罪,一笑道,“我信口胡诌,你可别当真!”

马峰在徐州时骂刘愈的次数最多,这时候反过头却要维护刘愈,让闵少顷有些看不懂。

马峰不能算个忠臣,也不能算奸臣,既好说话又不好说话,很矛盾的一个人,在徐州之战最初是他力主投降,但在新皇驾临徐州之后又拼死守城一点都没懈怠,既喜欢将人往阴损里说,又不会记仇。

闵少顷想了想,这样一个自我都很矛盾的人,说话就未必可信,还不如找一些耿直的人来问问他们的意见。想到“耿直”,闵少顷马上想到了柴锦,天下间没人比这个榆木疙瘩更加耿直。

于是闵少顷便去信竹君府上拜会柴锦,苏碧有孕在身,但还是很热情地招待闵少顷,毕竟现在她的势力已经被一再打压,而闵少顷作为朝中新贵,居然有事来请教她的丈夫,令她感觉很有面子,一直苦盼柴锦出头,现在也终于如愿以偿。

“信竹君殿下见谅,下臣要跟柴将军商讨的事,是机密之事,不能对外人言。”

苏碧没有恼怒,相反还很识相地离开,只留下闵少顷和柴锦在厅里。

“柴将军,您觉得皇上的意思,是该如何处置定国侯?”闵少顷带着几分期待问道。

定国侯?柴锦想了想,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最近也好像听谁说起过,他记的不是太清楚。

“定国侯以前是做什么的?”柴锦想了半天没答案,便问道。

闵少顷先是一愣,这问题问的有些隐晦,他还真不好回答。但他很快想到,一个人,不管功劳多大,在原本,不过是一介布衣。那也就是说,柴锦是想将定国侯爵禄剥夺,削军籍为民。以定国侯的家世,肯定会衣食无忧。

既有惩罚,还不过,令新皇和刘愈之间还不至于闹僵,这令他茅塞顿开。

“多谢柴将军指点迷津,在下告辞!”

闵少顷坐下还没说两句,人已经走了,只有柴锦在那一脸的莫名其妙。

第二百七十三章 父子本无仇

右相袁博朗和都察院都御史闵少顷各自呈递此战文官武将功过赏罚奏本,其中最重要一条,是关于对定国侯刘兆的功过评定,定国侯在新皇平定叛乱时拒不奉诏率兵南下,事后又迟迟不效忠于新皇,却作出擅自调兵举动,这些都是不臣之心的体现。

袁博朗定刘兆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没提刘愈。闵少顷定刘兆不遵皇命,判罪削军籍爵禄为民,也没提刘愈。

球重新打回新皇手上,一份是对刘兆的“宽大处理”,另一份是对刘兆“小惩大诫”。朝局上下很微妙的关系,恐怕连刘兆都没想到这两位钦点的判官会如此好说话。

新皇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而是召定国侯刘兆进宫议事,刘兆还被新皇亲自问话,当刘兆再从雅前殿出来,身上的军服已经被卸下,这时候大多数朝臣都已经明白,皇帝以退为进,让刘兆自行辞官归故里,化解了新皇定鼎天下之后最大的一次危机。

在定罪上,新皇采纳了袁博朗的意见,却是用的闵少顷的“量刑”,无罪却判刑,前后矛盾开了先例,一次性将定国侯刘兆彻底赶出朝局,连刘兆的爵位也被剥夺。但明眼人也能觉察出,既然这件事没牵扯到刘愈,那刘愈封侯拜相也就近了,对于刘氏一族来说并无损失,只是说一代新人换旧人。

赏有功尚未开始,罚先开始,定国侯刘兆是新皇的第一刀。

除了刘兆,还有很多在这次战事中受罚的官员和军将,这些人主要是中原各地的将领,或懈怠抗敌,或叛敌加入淮军一方,很多人在朝廷大军压境之前就已身死,事后的处罚是追罚,要连累到犯事者的家族。总体来说。新皇在惩罚过错人员上还是显得很宽怀,并未揪着一些小错误不放,一些不得不降的官员和军将,罪重的大多是被发配充军,砍头抄家的极少。

朝廷颁布了惩罚官员的名单以及量刑之后,前锋将军刘愈也终于在随銮驾回到长安城之后第一次走出家门。他这一趟去的是定国侯府。

因为刘兆被削军籍,几个当官当军差的儿子也都被罢官。刘氏一族在长安城彻底失势,整个家都要迁回汉中的老家。刘愈这次来,是想为家人送行。

当刘愈和徐轩筑夫妻二人来到定国侯府,整个家里都是一片乱哄哄的,很多丫鬟和仆人都要随着家族搬迁,这些天来私下逃走的也有一些。也有一些是定国侯府雇佣的短工,这次不会随行,要遣散。还有长安城周围土地的转让变卖,以及佃户的更迭,都是在仓促之下难兼顾周全的,使得定国侯府上上下下都乱成一锅粥,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进进出出。院子外是一辆辆的马车,而院子里则是垃圾成片无人打扫。

见到刘愈夫妇,识相地客气地行礼,不识相的直接嗤之以鼻。

在家人眼中,刘愈立下大功,就应该出面力保定国侯不受责罚,而这次刘愈却选择了避而不朝,在风头上时根本是谁都不见。这让家里的弟兄和姨娘很恼火,还说刘愈忘恩负义云云。实际上若是没有刘愈在,以刘兆的罪名至少也要定个抄家灭族。

“呦!十二贤弟,您怎么有工夫回府里看看?您的病好些了?”二哥刘亭最是恨刘愈的不作为,听说刘愈回来,第一个出来找茬。

刘愈对自家人的冷言冷语也习惯了,家里但凡有点地位的。都是以定国侯马首是瞻,定国侯对刘愈态度冷淡,他们之前也就没给过刘愈好脸色。就好像刘亭,当初从潼关外逃命回来。没回家也要到刘愈府上哭诉,现在知道自己肯定官位不保,也就对刘愈失去了敷衍的耐心。

刘愈没想跟刘亭争吵,淡然问道:“父亲现在何处?”

“父亲大人不想见你,早点回吧!”刘亭冷声说道。

这时刘愈的大哥刘贺从正厅出来,摆摆手将刘亭赶走,对刘愈道:“十二弟,父亲在内堂等你。”

刘愈既然决定回来,就准备跟父亲把话挑明,家里人和朝中的人并不知道刘兆要伙同六皇子苏坚造反的事,但不代表刘愈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愈这次选择沉默,很大程度上是对自身处境的考虑,一旦显得他维护家里人而罔顾朝廷法纪,那他也没有威信能治好军。

当然刘愈也绝对不会坐视家族的完全垮塌,只要有他在,只要是袁博朗和闵少顷两方商议对定国侯的处罚方案,那总有一方会保定国侯,刘愈没亲自出面却在暗自为家族出力。

定国侯的头发已经全白,连同胡须和眉毛,腰杆笔挺地坐在内堂的凳子上,手扶着桌子,整个人虽然看起来还算有气势,但明显能感觉出人老沧桑青春不再。见到刘愈进门,定国侯微微一抬眼,道一声:“坐!”

刘愈与刘兆坐下商议事情,这是以往不曾有的,定国侯半生戎马,为人极为武断,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家中,他都要做一个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

无论是再高傲再鹤立鸡群的雄鸡,总有要退位的一天。

刘愈坐下来,父子二人这么对坐着,却好像没有话说。沉默了半晌,刘兆才有意无意问了一句:“你是来,给为父送行的?”

“是!”刘愈点头。

“唉!”刘兆叹口气,将手上一份契约一样的东西扔到刘愈面前的桌子上,道,“这是定国侯府的房契和地契,来不及卖了,交给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有你在,也总算为我们刘家在大顺朝廷中留下一点种子。”

刘愈正以为刘兆转性,总算对他高看一眼了,拿起房契和地契正感动着,刘兆续道:“以后你的那些侄子考功名,入军籍,你要多照顾一些!”

刘愈登时觉得很受打击,弄了半天把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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