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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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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第一次听人称呼皇帝为“老家伙”,吓的有些花容失色。苏彦勉强一笑道:“当我胡说吧。”
小鱼安静地陪着苏彦坐着,后来身子也稍微挪近了一些,苏彦抬头看着天空,神情有些恍然。
“你看这天空的星星,多闪亮。我母后在世时曾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下凡,人死后总归要回到天上去,你说哪颗星星是属于我的?”
小鱼不解地摇了摇头。
苏彦一笑道:“以后我去了天上当星星,你我那两颗挨的近一点吧,也会有人经常听我说话,这种感觉……很好。”
不知为何,苏彦说到这句的时候,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下来。小鱼讶异地打量着在擦眼泪鼻涕的苏彦,递上前一条手帕。苏彦接过手帕,只是一笑。
“奴婢要回去了。”小鱼有些不舍说,“再不回去,内廷的门会关上,女官查不到人会责罚。”
“哦,你要走了?在回去之前,能帮我去跟侍卫问一件事吗?我师傅……算了,他会来的。”
小鱼尚未离开,宫门那边便乱糟糟的,一队侍卫撤了进来,还有一些太监,成群结队的走的很匆忙。苏彦起身问了下,说是宫门那边有乱子,有些人将宫门给封死了。
“怎么会这样。”苏彦抓着一个太监的长袖问道,“那你有见过我师傅吗?他叫刘文严,应该是侍卫的右统领。他说过会来的……”
第七十九章 孝子与不孝子
落日的余晖只剩下一股淡红色的细线,苍穹在被夜幕笼罩的最后一刻,城南的官道上远远地过来几匹快马,李糜眺望着辨认了很久,脸上终于露出几分久盼而至的欣喜,从城楼上迎接而下,边走还边吩咐着:“快开城门。”
“李都尉,可是刚接到御旨要封锁城门。”随从的话已经不重要,李糜浑然不理。
一行十余骑到了玉南门下,还未等叫门,城门“吱嘎!”一声打开,一队官兵在李糜的带领下迎接出来,先行的刘愈跳下马,令随从将马缰牵着,与何茂了上去。
“酉时末,宫中刚颁下御旨,要求各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现下刚进戌时。”
对于平常百姓来说,关城门是平常不过的事,早于酉时,晚不及二更城门总是要关的,关了城门,城门口的摊子就会撤去,小商小贩的会等来日鸡鸣五鼓再行经营。城里外的人,但凡听到闭门鼓,就知城门要关了,都会赶着在二百下的闭门鼓前进城或是出城。前后有一盏茶工夫,完全赶得及。像今日这般闭门鼓不敲,城门便关闭,很多摊贩还在骂骂咧咧,进城进不得出城出不得,总会有些麻烦。
刘愈打量着周围乱糟糟的人群,叹一句:“只怕是假传御旨。”
一行人在李糜伴随下进了城,刘愈目光所及,不但城外一团糟,连城内也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何茂忧心忡忡道:“要速将消息递往皇宫,走马道。”
马道是在城墙上专门为飞骑传递消息而设置,好像过街天桥,通常只有战报才会以马道送抵。御林军统领有便宜行事之权力,走马道无可厚非。
刘愈却反对:“马道太过显眼,被防司衙门从中一断,任何消息也传达不进去。”刘愈转而看着李糜,“除了你,可有点齐人马?”
李糜憋着一口气,道:“从昨日衣不解带到现在,没有一丝耽搁,就等刘兄归来。中军随时候命,至于上军和下军太散乱,派不得大用场。可……没有御旨调兵是死罪!”
刘愈望了何茂一眼,有请示之意,御林军统领有节调皇宫防务之权,何茂道:“事急从权,李都尉可点齐人马随本统领往皇宫去,加强皇宫戍卫。”
李糜马上带齐了他刚编制的“中军”,步骑混杂约有五百之数,为免扰民走长安外城西南郊荒野之路,到内城南城门下却遇到麻烦,虽然此门也是玉南门防司所辖,但此时已被内华门防司以协管名义驻防,而驻守此城门的玉南门校尉又是三皇子的人,见到顶头上司李糜仍不开门。
“好你个方那,忘了平日里老子是如何厚待于你,现下老子让你个兔崽子开门都不开?”
李糜才到军营不过月余,已经学会了粗言秽语,本身守着军营里一大帮浑人,不用此等洒脱的浑言浑语也治不得那些军棍。
“李都尉,您这是闹哪出?”内城墙上立着的方那面色也很为难,“宫里刚颁旨关城门您又非不知,如今您却点了人马要往内城去,这若是被皇上知晓,还有命活?速速回去,下官只当不知。”
李糜没想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也有人造了反,怒从心起,喝道:“姓方的,你再不开门老子明日砍了你!”
方那很坚决道:“就是您砍了下官,下官这城门还是不能开。”
刘愈没想到好端端的计划被内城门给阻住,现下内城两防司都在三皇子苏必控制下,皇宫戒备又松散,很容易被钻空子。若然今晚真被苏必造反当了皇帝,岂不是挖坑往里跳,当了拥戴苏必登基为帝的“功臣”?
“刘兄弟,现下还有另一条路。”何茂突然说道。
“马道?”
何茂摇首:“平日里御林军密探传送消息,若遇上城门关闭,会走长安城水道,不过要精于水性,同时可过的人不多。”
李糜从旁道:“能过去几个就行,把上面这姓方的王八蛋给宰了,看这城门开是不开!”
刘愈的水性一般,即便过去了也派不上用场,李糜和何茂各自点了人,从内城南城门不远处的水道往内游去,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只见被水草蒙着头的李糜带人冲上了内城墙,城墙上立着的方那还惊奇于李糜何以会出现在眼前,被李糜提刀一刀砍翻,人从城墙上摔了下来,一命呜呼。
“老子是皇上钦点的玉南门防司都尉李糜,开城门!再不开老子见一个杀一个!”李糜挥起刀大喝。
方那之死令一众本来嘻嘻哈哈瞧热闹的兵震惊不已,他们这才明白今日要出变故,不是平日里耍花枪嬉闹。还有人想动手,何茂上前砍了几个,如此再没人敢当出头鸟。
李糜是他们的上司,即便今日开城门出了变故,也有李糜承担。
内城门终于打开,一行人涌进去,刘愈马上布置了换防,将原本驻守内城南门的一百多兵编入了“中军”,而在中军中留下几十人继续驻防。
进了内城,马上收到风声说是皇宫出了乱子,现下皇宫各门都已关闭。刘愈在心中盘算了下,冯成娴早他们入城不到半个时辰,即便能第一时间见到冯成递,再去见苏必,也不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得手。
“走东烨门。”
刘愈现下是军师,一行往皇宫侧门东烨门而去,皇宫各城门都有人在堵塞门口,东烨门也不例外,一行人到了门下,有百十名内城防司衙门的人围堵着门口,李糜率众一冲而上,以蓄势待发围杀措手不及,内城防司衙门的兵叫嚣的凶,战斗力寥寥,尤其是在以少打多之时,眼看不敌,撂下一地尸体,剩下十几人遁逃报信去了。
“其余宫门禁闭,留东烨门大开,诱敌而入,速去将详情回禀于陛下。”刘愈骑马穿宫门而入,边策马边吩咐。皇宫的规矩,任何人入宫都要下马,但现下已不是顾及礼仪之时,连何茂也顾不上礼节,骑在马上对身旁的随从一番嘱托,以东烨门设伏,其余城门紧闭不开。
到正殿下,刘愈等人跳下马缘阶梯而上,路过之处侍卫和太监都纷纷避让,到长乐宫前,苏彦正瞪大了眼略带惊喜地望着刘愈来的方向。
刘愈走上前,瞥了一眼苏彦和身后一名惶恐不安的小宫女,先让何茂先行进内禀告于皇帝,他则从后面一名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刀,丢给苏彦。
“好好拿着这把刀,身子站直了。今夜哪个来造次,就用这把刀将他砍了!”
苏彦捧着把刀有些惊愕,不解为何刘愈要给他这样一件东西。苏彦平日里杀鸡都不会,如今要用刀去砍人,真是为难的他不轻。
刘愈凑上前道:“一会说话作事要看分寸,今日便是死你也要守着这最后一级台阶。要懂得何为该说何为不该说,能不能封王就看这次了!”
苏彦还想问点什么,但刘愈已快步随何茂而去。李糜过来拍拍苏彦的肩膀,也随之而去。
雅前殿内,一道烛火将何茂魁梧身躯所留下的身影拉的很长,烛火跳动中,老皇帝用颤颤巍巍的手捧着两张绢帛看的清楚,咳嗽了几下,一旁的韩升递上手帕,老皇帝以手帕捂口剧烈咳嗽,再拿开时上面粘着血痕。
“朕是那般厚待于这些臣子,没曾料想他们竟如此狼子野心,诬陷朝之忠臣,还要勾结外蕃夺朕之江山!其心可诛!”
老皇帝显然动了真怒,一激动起来便咳嗽不停。
何茂躬身道:“回皇上,冯成递等人见事败露,已鼓动三皇子于城内作乱,并封锁内外城门,幸得玉南门都尉之助,臣等方得入宫门回禀,期间杀叛匪数十人,现下玉南门防司所部已在殿前听候皇上差遣。臣请皇上暂且回避,以策万全。”
老皇帝急喘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一些,叹道:“十年前一幕莫非要重演?何卿家,现下宫内御林军可是能阻挡这些匪逆?”
何茂为难道:“回皇上,御林军侍卫万余,但于现下宫门驻守不足三千,且驻防于各处,加上玉南门防司所辖人马,仍无必胜把握。”
老皇帝听到这番话不由再次咳嗽起来。韩升在一旁道:“陛下龙体为重,应允何统领所奏,暂且回避,待剿灭叛匪再以罪论处奸臣……”
老皇帝摆摆手,阻止韩升继续说下去,对门口道:“文严,可在外面。”
刘愈在门口等了半天,骤然听到皇帝叫自己,便走进内厅行礼。皇上老怀安慰道:“文严,你资历尚浅,此次做的很好,现下朕已劳倦,本该避退。但江山是朕的江山,你们……扶朕到长乐宫前,朕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要图谋朕的江山!”
刘愈心说这老皇帝还挺顽固的,都病成这模样了还惦记着他的江山,真是死都不放权。这种皇帝和气起来很平易近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但疑心病重容易被触怒,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老皇帝在刘愈和何茂的护送下,登上长乐宫的二层,从窗口望出去,眼前是正殿之前的一大片开阔地。远远的便可看到阶梯之下,一股像是黑色的蚂蚁涌上来,不过御林军和李糜的部下已在四处设下埋伏,剑拔弩张。
眼前场景唯独有些不太协调的是阶梯顶沿立着的苏彦,全身如同一片浮萍,在众多兵士前并不显眼,却能阻隔住他们的去路。苏彦手中拿着刀,身子被一个瘦小的宫女搀扶着。下弦无月,但天地间也并非是黑暗一片,混沌天色间,远处苏彦朦胧的身姿在一片黑潮前显得更加挺拔。
“老九?”苏必等走近了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御林军的侍卫,而是他那个总喜欢捣乱的九弟,“让开!否则本殿立刻斩你于殿前!”
苏彦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来势汹汹的兵,身子有些站不住,幸好身后的小宫女死死地撑着他。从远处看,苏彦就像是被小宫女背着。
“三皇兄,何必呢?”苏彦哭丧着脸大喊,声音实在是没太多气势,“你我都是父皇之子,都是流着皇室的血脉,你们总骂我不争气,可是你呢?难道带着兵来就是争气?”
“回去吧。”苏彦继续喊,“父皇对你疼爱有加,迷途知返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过错,否则不用父皇,皇弟我的这把刀,就不会竖着让你从我身边踏过!”
即便那形单影只的苏彦,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令人惊叹。连刘愈身前的老皇帝,也是扶着窗棂剧烈咳嗽了几声,叹道:“朕有不孝之子,也有孝子在前,可惜,朕以往却是错看了他,令他在世间吃了那么多苦头!”
第八十章 夫妻同心
见老皇帝感慨之情溢于言表,刘愈心说这戏演的有些过了。大风是迎面吹过来的,苏彦的喊话老皇帝听的清楚,可在上风向的苏必,最多只能见这小子拿把刀手舞足蹈,连嘴唇翕动都看不清,更勿谈会被他“感召”“回头是岸”。
苏必的脚步一步未停,就在台阶还剩不到百级,从高可见埋伏的御林军已蠢蠢欲动,而李糜也终忍不住,一声令下,一轮箭矢发了出去。
刘愈心说不妙,虽说老皇帝默许了平叛,但毕竟作乱的是他儿子,当年二皇子苏典害死太子最终也不过被流放,而今皇帝舍得三子死于臣子之手?不过幸好第一轮箭矢下去,倒地的人不多,苏必被人簇拥着,暂时无生命之虞。
苏必所带的叛众也提起兵器冲上来,苏彦先前叫嚷的挺欢,现下腿都软的无法奔逃,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身后小宫女的身上。
李糜率众从苏彦身侧杀出,从阶梯上以居上之势往下杀奔而去,一时间两股浊流混杂在一起,形成乱战。苏必所率叛众人数在两千左右,御林军与李糜所率之众也在两千之数,双方旗鼓相当,但初交手便判高下,以刘愈之前对玉南门防司衙门那群老爷兵的了解,防司内有战斗力的兵不足三成,且那群老爷兵更会将散漫之风气蔓延至全军,从众心理作祟,苏必的叛军与御林军的骁勇相比不免相形见绌。
老皇帝似是看不下去,剧烈咳嗽着,何茂请示道:“皇上,是否由臣下护送您往内廷休息?”
“不必了。”老皇帝吐出一口血痰道,“朕能撑得住。”
刘愈相信以老皇帝的眼光定能判断出,双方场面虽看似势均力敌不相伯仲,但御林军已胜券在握。他不愿回避,以免将事态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人老了就会心慈,尤其在面对血亲骨肉时。
一场乱战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叛军一方已渐渐不敌,边战边撤,留下一众人断后,苏必先行带着一部叛军往东烨门下退走。李糜所部英勇非常,甚至比御林军还要出彩,李糜更是身先士卒,尾随着叛军杀出宫门而去。
看到叛军遁去,老皇帝长长舒口气。
“文严,何爱卿,平叛之事就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置!”老皇帝体力不支,细细吩咐了一番,令何茂率御林军大部继续剿灭叛匪,又令刘愈率一部去查抄此次叛乱一干匪首的府邸。
宫内祸乱暂时平定,也有时间令人去往城外传召长安大营的兵马入城。
刘愈不解老皇帝为何会急于抄家,或者说这只是寻个理由将他支开,以何茂对皇帝心理的把握,定不会对苏必赶尽杀绝。想明白这一层,刘愈与何茂一同出了东烨门。东烨门前一场战事刚罢,又有人来。刘愈远远便看到徐轩筑的身影,一身甲胄英姿勃发,率领着殿前将军府几十名女侍卫前来护驾。
还有两个身影,一个是四公主苏碧,另一人是七皇子苏哲,他们所率的都是家仆,加起来不足百人之数。苏碧和苏哲身后还零零散散立着些文臣武将,在听到皇宫出变故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这是表明坚定护驾的立场。相比而言四皇子苏壬便态度暧昧,一母同胞的皇兄作乱他现下仍不见人,那个只喜欢做戏的五皇子苏亦也是不瞧面。刘愈在一众人中寻摸了一下,没见到老爷子刘兆,心中顿觉不妙,三皇子叛乱,无论如何与三皇子态度暧昧的定国侯也该表明立场护驾,以免被秋后算账。
要提醒已然不及。
“五驸马,刘将军,圣体可无恙?”苏碧见到刘愈和何茂,急忙问。
何茂恭敬道:“请四公主宽心,宫内乱事现已平息,皇上先行回寝宫休息。命我等继续剿灭叛匪。”
苏哲道:“本殿与你们同去剿灭叛匪!”
刘愈心说这苏哲不愧得老皇帝赏识,才带了十几个虾兵蟹将来就敢请缨出战,相比苏碧要谨慎许多,说要留下进宫护驾。刘愈心中叹一句,女人还是喜欢做表面工夫不务实际,料想苏碧也不是笨人,能区分平叛和护驾在最终功劳上的区别,此时她选择留在宫中多半是为柴葫芦着想,此时柴锦一身很不合身的盔甲立在苏碧身后,正朝刘愈点头打招呼。
目标太大,容易当箭靶。刘愈此时也无心理会他。
苏哲随何茂而去,苏碧也带人进了东烨门,其余文武大臣各有选择,选择留下护驾的多。徐轩筑下马上前,有些幽怨地看着刘愈道:“原来夫君两日未归是为今日之乱事。”
“那夫人是护驾还是平叛?”
徐轩筑白他一眼道:“你我夫妻,自然是夫君去何处,妾身随往。”
刘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心说去抄个家也用不上太多人,自己所带的一百多御林军够用,不过夫妻同心做事也有凭靠。正要出发,便见隋乂带着一票衣衫不整临时拼凑出来的京兆府衙役一路喊着号子小跑赶来。
“他娘的,其他的宫门都给封了,就东烨门还开着。”隋乂跑的气喘吁吁,抱怨着,“刘兄台,我来的不迟吧?”
“迟不迟的不好说,与我同去抄家!”
要抄家找衙差最合适,这等事他们最有经验。大致清点了一下,隋乂带的衙差有近二百人,一时间抄家的队伍近四百之数,浩浩荡荡。刘愈第一个选择了冯成递的府邸直奔而往。
冯府门前一片狼藉,府内像是被人哄抢过,应该是从宫内逃出的逃兵迁怒于冯成递,来冯府捣乱。刘愈还未等入内,先行来探的御林军侍卫便来报:“冯氏自毙于堂前。”
刘愈进了冯府院子,便见到冯成娴服毒自尽的身体在火把照亮下一片漆黑,刘愈此行前来也是为令她闭口,免得他挑唆三皇子造反之事败露,没想到却被她自行了断,应是为避免遭乱军侮辱而自尽。心中慨叹,毕竟今日之局算是他一步步逼出来的,冯成娴只是被他当枪使。
人心不足蛇吞象。
御林军侍卫再报:“府内婢仆全都逃去,请右统领示下,是否全城缉捕。”
刘愈真想破口而骂,此时哪还有工夫去缉捕一些丫鬟和仆从,其余几家还等着去查抄。晚了就未必能见到人。当下领队伍往其余几个随三皇子叛乱的防司衙门官员家宅而去。今日主旋律是平叛,至于徐翰那边要等叛乱结束后再处置,免得狗急跳墙再惹事端。
其余几家查抄的还算顺利,只是在查抄一户姓秦的校尉的府邸发生难事,秦家乃是长安城大户,秦家在朝中为官为臣的众多,犯事的校尉在家族中本就无足轻重,如今却因他连累到一家人,府里上下抵触之心很重,隐隐有反抗之举。
隋家以往在隋乂做官前就曾受秦家欺压,仇家相见分外眼红,隋乂以往只能低声下气,如今时移世易,当即抽出一把刀将那嘀咕不休的秦家老家主按倒在地,刀架在脖颈上,叫道:“谋逆作乱乃是诛三族之罪,如今只是抄家还如此多闲言废语,再吵,本官现就将你就地正法!”
第八十一章 祭祀大典(上)
大毒日头挂的老高直奔头顶,照的人昏昏然睁不开眼,瞳孔里好似蒙着一层水汽将眼前的景致模糊,偏偏四下是一片空旷地又没个遮荫处,四皇子苏壬用胳膊遮着头,四下转了转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一个熟悉的没看到。
五月初一巳时末,长安城南山大慈恩寺。祭祀大典并未因昨夜城中的混乱而休止,曦光露头,皇宫那边便将祭祀大典所邀人员的请单一一送到府上。今日大慈恩寺前的空地上列了三片区域,最右一片是金榜题名尚未封官的进士,约有一百二十人;居中的是滞留长安的藩王及部署;居左的是皇子公主领前文武百官的队伍,人数最众,约四百之数。
人群中,被宫中女官引领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们最是显眼,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需女官拼命维持才能令他们稍微安分,嫔妃不得出宫,这些女官暂时充当了小皇子和小公主的监护人。实在被这些小祖宗们吵烦了,苏壬骂一声“小崽子!”转过头,六皇子苏坚一脸和睦的笑迎上前来。
“刚入五月的日头,却比六月酷夏的还毒,四哥,可是带了消暑的冰块?六弟我这里有些从冰水里浸过的汗巾,要不要拿一块擦拭一下汗水?”苏坚用汗巾擦拭着头,脸上的笑很有深意,或者说令苏壬看着很不舒服。
苏壬看了苏坚一眼,神态略显不屑,无人不知六皇子是个昏聩之人,家中两恶妻成日吵闹摆不平,学问不多又无心朝事,其亡母宁夫人又只是出身木皇后婢女,作为正宫皇后所出的苏壬,自然有些看不起这个连封王都没资格的六弟。
“六弟你可真是有准备,悠闲的紧。”尽管苏壬轻视苏坚,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汗巾。用浸了冰水的汗巾擦过头,果真清爽了许多。
苏壬长吁一口气,心说能解下这一身厚重的官服到冷水里泡个澡就舒服了。可是祭祀大典尚未开始,要结束怎的也要到日落黄昏太阳下山以后,心中颇有些等不及。
苏坚见搭上了话,笑容依旧和善道:“四哥,你看今日这祭祀大典,不见父皇,连礼部主持的官员都不露面,却偏让我们在这里干晒日头,只怕是另有事发生。”
苏壬闻言怒从心起,将汗巾掷在地,语气轻慢冷笑道:“六弟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看看这四周立着的,不是御林军,那可是长安外防大营的兵!现在谁都知老三还带着人在内华门防司的校场负隅顽抗,一时未令他授首,一时你指望见到何人 ?'…'”
在皇子和公主的队伍中,不见三皇子苏必的身影,也不见七皇子苏哲的身影,昨日去皇宫护驾的四公主苏碧和四驸马柴锦倒是同在,一身华服等的有些焦急。当然人堆中还少一人,平日少惯了无人在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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