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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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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迷惑皮岛守军,阿济格去书劝降沈世魁,却遭到了拒绝。

一方誓得皮岛,一方不愿投降,战争的爆发,无法避免。

傍晚时分,身弥岛上旌旗招展,漫山遍野全是满清军队,士气高昂,气势冲天。身弥岛岸边,停靠着无数的三板船,这便是运送军队登陆皮岛的主力。

三板船由底板和两块弦组成,底板经火烘烤向上翘起,两侧舷板合入底板,然后用铁钉连接,板缝用刨出的竹纤维堵塞,最后涂以油漆。在船的首尾部位还各加有一、二根横木。这种船,其牢固程度可想而知。恐怕不用攻击,仅仅被风浪拍打数日,就要散架。

三板船之外,还有二十多艘小型战舰游弋,那是朝鲜舰队,受胁迫而来。

身弥岛上,阿济格身着重铠,神色凝重,对着一护军参领不停地嘱咐:“泛舟攻坚,不能身披重铠,箭支也不能携带过多,其难度可想而知。你率军登岛后,须举火为号,引导后续军队攻进,另外,狭路相逢勇者胜,全军不得有丝毫犹豫,唯有奋勇作战,有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护军参领脸如锅底一般黑,一只鹰钩鼻显得非常凶恶,只听见他厉吼一声:“我等若不得此岛,必不来见王面!”接下了军令满唐春。

此人就是有满洲第一巴鲁图之称的鳌拜。

见鳌拜嗷嗷的,士气高昂,阿济格甚喜,挥手令道:“去吧!能不能攻下皮岛,就在今晚!”

阿济格一声令下,固山额真萨穆什喀以鳌拜和准塔为前锋,上了三板船,悄悄地向着皮岛划去。

满清人口不多,固山额真看起来吓人,实质统兵数量并不多。一般情况下,一个牛录三百丁,长官称为牛录额真,汉名叫佐领;一个甲喇五个牛录,长官称为甲喇额真,汉名为参领;一个固山五个甲喇,固山就是旗,其长官称为固山额真,汉名称为都统。也就是说,每个旗的兵丁应固定为七千五百人。不过,每个旗按照大汗的喜好,牛录数有时会不同,有的多达五十多个,有的甚至只有一个牛录。

当鳌拜与准塔率军隐藏在黑暗之中,悄悄划水之时,阿济格大喝一声,厉声下令道:“大张旗鼓,准备进攻!”

阿济格的命令刚才,身弥岛上就爆发出猛烈的喊杀声,一个接一个的火把把身弥岛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八旗骑兵牵着马,拼命地将马往三板船上拉,马匹似乎不太信任三板船,昂着脖子,发出一阵阵的嘶鸣声,死也不肯上船,场面有点混乱。

一旁呐喊助威的汉军、朝鲜军,除了喊得声嘶力竭以外,不肯上前一步,其士气可见一斑。看着这帮贪生怕死的汉军和朝鲜军,阿济格阴鸷着双眼,流露出一股冰冷之色。

阿济格很清楚,这帮汉军和朝鲜军能为佯攻呐喊助威,也就算尽到了职责。如果在鳌拜成功登岛后,这帮汉军和朝鲜军能随同女真人和蒙古人打打顺风仗,已经算超水平发挥。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阿济格很识趣地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倒是游弋在身弥岛四周的朝鲜舰队,倒让阿济格生出一丝欣慰。有这些战舰在侧,阿济格感觉安全多了。正是这些孱弱的小型战舰,吓得皮岛上的舢板不敢出战,放任清军乘坐三板船肆意登陆。

声嘶力竭的呐喊,亮如白昼的火把,紧密锣鼓的正面进攻,果然吸引了皮岛守军的注意力,沈世魁深恐清军趁机登陆,立即调拨大部兵力,对即将到来的进攻严防死守。

皮岛守军倒是不惧清军,地形限制清军发挥骑兵的优势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皮岛守军对清军有心理优势。崇祯四年,皇太极借刘兴治叛逃之机,挥兵大举进攻皮岛。皮岛守军借助火器和船只,大量杀伤女真人,致使皇太极功亏一篑,容忍皮岛至今。

不过,沈世魁绝不敢掉于轻心。在皮岛守军失去水上优势时,皮岛就如敞开胸怀的小姑娘一般,随时恭迎清军上岛。更何况,沈世魁发现清军这次来势汹汹,兵力并不亚于皮岛守军。

他这几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登莱总兵陈洪范来援,又盼着林纯鸿派遣水师来援。然而到了现在,两方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直把他气得破口大骂。

正骂着,忽然在岛的东北边爆出一阵猛烈的喊杀声,旋即,火把大作,直把东北方照得亮如白昼。影影绰绰之间,沈世魁见到一个大汉,一马当先冲杀在前,所当无不披靡,直把守军杀得望风而逃。

沈世魁大惊:东北方派驻兵力可不多,一旦让清军登了岛,后果不堪设想!他正准备下令往东北方增派兵力,结果正面之敌突然增强了攻势,密密麻麻的三板船犹如一阵风一般,迅速向皮岛冲来。

“奸贼!”沈世魁吓得脸色惨白,不由得大骂了一声。

狡猾的阿济格见偷袭成功,立即改正面佯攻为强攻,为鳌拜一路减轻压力。这一招,可谓掐准了沈世魁的死穴,让他心胆俱裂。

情况紧急,沈世魁顾不上朝鲜战舰游弋在侧,强令皮岛水军出战,不计伤亡,也要阻止阿济格正面强攻。另外,他亲率一部兵力,赶赴东北方增援。

第461章 北上

皮岛水军规模不小,只是战舰太过于寒碜了。每艘船上,仅仅只有二十多人,只有一些火枪和冷兵器,没有火炮,只能近战或者接舷战,仅仅只比满清自制的三板船强一点。

相比较皮岛的战舰以及三板船而言,朝鲜的小型战舰就算庞然大物了。

战舰长达六丈,宽丈五,高达丈余,上面足足有百余名兵丁。朝鲜舰队见皮岛水军倾巢而出,马上就要与清军的三板船接触,却颇有点犹豫,逡巡不前。

阿济格大怒,立即恶狠狠地下令道:“若有畏敌不前者,格杀勿论!”

朝鲜舰队终于动了,面对着皮岛守军的舢板,他们根本无需采用什么战术,只是简单地排成一列纵队,直直地向舢板压了过去。

抗倭名将俞大猷曾言:“海战不过是以大船胜小船;以大铳胜小铳;以多船胜寡船;以多铳胜寡铳。”如果把铳理解成火炮,这句话堪称风帆火炮战舰时代的真理。不过,朝鲜舰队与皮岛舢板都没有炮,唯一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浓缩成一句话:“以大船胜小船。”

皮岛守军悍不畏死,但不代表着他们会去送死。

水军参将吴朝佐见势不妙,立即大呼下令道:“各船散开,熄灭灯火,借夜幕掩护,阻止三板船登陆!”

吴朝佐的反应还算快,下的命令又有针对性,一艘艘舢板上的灯火次第熄灭,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但是,光把自己隐藏又有何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军登陆,最终的命运还是失败。皮岛水军没有选择,只能用自己的鲜血和性命去阻止朝鲜舰队和三板船。

果然,当朝鲜舰队和三板船离皮岛越来越近时,皮岛水军避无可避,纷纷上前抢攻,瞄准好欺负的三板船,一时之间,弓弩与矢石齐发,瞬间将两艘三板船打得散架,几十名清军落入水中,不停地挣扎扑腾。

进攻也暴露了目标,朝鲜舰队终于将目标瞄准了皮岛守军,更为猛烈的弓弩和矢石还击过来,直打得皮岛守军哀嚎不止……

弓弩和矢石打击仅仅只是其中之一,朝鲜舰队仗着船大坚固,直直地向着守军撞了过去,顷刻之间,五艘舢板被撞了个正着,水兵们纷纷跳水逃生……

溃不成军,真正的溃不成军错动花心王爷!惨不忍睹,着实惨不忍睹!

海面上,皮岛守军打得惨烈无比,根本无法阻止清军登陆。陆地上,沈世魁也被清军打得无法招架。鳌拜犹如杀神一般,锐不可当,所当几无一合之敌,应者不是被敲碎了脑壳,就是被横击吐血。

更那堪,鳌拜身后,足足有上百名满洲勇士,组成一个三角阵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鳌拜的奋勇作战,为后续部队的登陆创造了机会,只见一波又一波的满清精锐如同蚂蚁一般,纷纷登陆。

沈世魁的压力越来越大,颓势越来越明显。

最后,当固山额真萨穆什喀亲率精锐登上皮岛,皮岛守军再也无法坚持,防线犹如摧枯拉朽一般,立时崩溃。

沈世魁情知今日必然无法幸免,倒也豁出去了。他面目狰狞,回首对身周的百余亲兵嘶吼道:“挡不住鞑子,唯有一死!诸位随我杀敌!”

“杀!”亲兵们为沈世魁所感,无不奋勇争先,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呼喝声。

沈世魁张弓拉弦,嘣的一声响,一支利箭应声飞出,射翻最前面的一个鞑子。沈世魁哈哈大笑,随手将弓扔在一边,举起长枪,厉声高呼:“杀!”

随着一声嘶吼,沈世魁一马当先,挺着长枪,率先冲向鞑子。

亲兵们遮护左右,皆置生死于度外,犹如困兽一般,爆发出往日绝难一见的战斗力。

鳌拜、准塔见明军败退、沈世魁孤军奋战,大喜,指挥部下将沈世魁团团围住,枪挑箭射之下,沈世魁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只剩下十余人。

鳌拜见状,正准备揉身上前,一举将沈世魁生擒,忽然从正面战场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鳌拜大奇,回头一望,且见六只庞然大物明晃晃的,劈波斩浪,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朝鲜舰队猛冲而来。

来人正是周林佬,周林佬见事态紧急,顾不得判断敌舰在何方,令炮手只管瞄准灯火最亮的地方放炮,以鼓舞皮岛守军的士气。

鳌拜何曾见过长达十五丈的巨舰?直被吓得一愣,他手下的兵丁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被移动的巨型灯火弄得目瞪口呆。

沈世魁见机不可失,趁着鞑子愣神的功夫,率领亲卫杀出重围。

杀出重围后,沈世魁令亲兵大呼:“援军到啦,援军到啦!”

岛上的守军也见到了移动城堡,士气大涨,纷纷返身作战。在沈世魁的调配下,重新组织起防线,居然与萨穆什喀的偷袭部队杀得旗鼓相当,战况陷入了焦灼之中。

海面上,漆黑一片,周林佬根本分不清敌我。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击沉一切往皮岛方向移动的船只。

随着灯笼一阵摇动,六艘两层甲板战舰大发神威,纷纷横过船身,肆意释放着炮弹。

其中,朝鲜舰队的小型战舰由于目标大,灯火更为明亮,受到了北进舰队的重点照顾,炮火大部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每一次齐射,北进舰队周边就被炮口冒出的火光映射得亮如白昼,一闪一闪之间,炮弹呼啸着飞往朝鲜舰队,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哗哗声。

夜间视线不好,北进舰队的命中率非常低,即便如此,朝鲜舰队也不停地中炮,不是被击穿了船舷,就是被引燃了船帆,乱成了一团。

朝鲜舰队见势不妙,迅速往西北方向撤退,无论阿济格下达什么命令,皆置之不理。逃离战场,有可能被满清秋后算账,但留下来,绝对是死路一条,这份帐,朝鲜舰队的统帅显然算得明白,只有傻子才会留下来。

见朝鲜舰队头也不回地逃离,周林佬也懒得去追。在与朝鲜舰队纠缠的过程中,周林佬已经逐渐了解了形势,不由得吓得出一身冷汗。

“幸亏路上没有耽误,否则,再拖延个几个时辰,皮岛非失守不可。”

周林佬暗思着,立即下令将矛头指向密密麻麻的三板船,肆意倾泻着炮火。

一顿炮击之下,三板船纷纷散架,不计其数的汉军、朝鲜军和女真人落入水中,到处都是求救之声,到处都是被命中后的惨嚎声。

三板船吃了大亏,皮岛水军也不敢上前捡便宜,毕竟,北进舰队的炮火是无差别射击,恐怕这些舢板还没靠近三板船,就被误伤。

皮岛水军一方面惊叹于战舰的巨大,另一方面又兴奋万分,一次齐射,眼见鞑子纷纷跌落水中,必然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比过年还高兴。

在欢呼声中,六艘战舰的炮火越来越猛烈,都快要把皮岛附近的海水煮沸。

清军损失惨重,聪明的,马上熄灭了灯火,让北进舰队失去了目标。其他的三板船也有样学样,纷纷熄灭了灯火,刹那之间,除了六艘战舰灯火通明以外,海面上皆陷入了漆黑之中。

周林佬越打越高兴,眼见得失去了目标,却丝毫不肯放弃。他灵机一动,下令道:“停止炮击,所有战舰,随旗舰冲撞敌船。冲锋队保持警戒,严防敌军登船!”

一声令下,周林佬所在的旗舰立即调转船头,直直地向着三板船密集的方向冲去。其余五艘战舰紧随其后,一步也不肯落下。

突然,海面上热闹起来,火枪的蹦蹦声,箭支飞行时的咻咻声混成了一团。那是三板船的清军见战舰肆无忌惮地冲过来,率先发动了攻击。

然而,火枪的射击暴露了三板船的位置。旗舰上的冲锋队立即发动了反击。只见冲锋队排成了三列纵队,梯次上前,不停地开火,放出了密集的弹丸。冲锋队居高临下,又有船舷遮护,三板船上无组织的射击哪里是对手,中枪者不计其数。一些清军受不了挨打的惨局,纷纷跳水求生,往身弥岛游去。

战舰距离密集的三板船越来越近,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战舰与数只三板船撞在了一起,直把三板船撞得支离破碎。巨大的船身引起了无数的涡流,将落水的清军大部卷入船底,生死不知。

周林佬大呼畅快,下令战舰加快速度,穿过三板船密集阵。

阿济格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敲响了鸣金声……

周林佬得势不饶人,趁着三板船撤退的功夫,又横冲直撞一番,杀敌无数。最后,正面战场上已经没有便宜可占,周林佬又下令舰队冲入萨穆什喀的撤退部队中,将萨穆什喀的偷袭部队冲得七零八落,就连准塔也落入水中,最终被会水的亲卫所救。

第二日,周林佬在身弥岛及朝鲜沿岸四处游弋,彻底将清军分割成两段,并且断绝了身弥岛上清军的补给。阿济格知道事已不可为,趁着夜幕,率领身弥岛上的清军撤到朝鲜半岛上。

闹出偌大声势的皮岛攻防战,最终以满清的失利而告终。

第462章 冷遇

“卖包子咧……新鲜出炉的包子咧……”

荆州城蔡伦街街口,李记包子铺门前排着一列长队,长队里的媳妇们和大妈们正在张家长李家短地闲聊,忽然听到包子铺的伙计一声悠长的呼喝,立马骚动起来,争抢着往前挤。

“我要十个……”

“我要二十个……”

……

“别急,别急,每人最多买二十个,多了不卖!”

伙计手忙脚乱地应付着顾客,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好一片购销两旺的场景。

人群之外,郑彩与郑鸿逵站在一边,睁大着眼睛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良久,郑鸿逵嗫嚅道:“这条街也算诡异,名为蔡伦街,包子铺、茶馆却充斥其中。就连这包子铺,别人想买多点,他还不卖。真奇怪……”

郑彩哼了一声,不屑道:“蔡伦街卖包子、卖茶,个中原因,无人得知。倒是包子铺最多卖二十个,生意中的雕虫小技,没什么出奇的。”

郑鸿逵怔怔地,目视拥挤的人群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别人怎么做生意,我也懒得去管,只是我俩已经抵达荆州四日,至今未见到林纯鸿。林纯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把我们一直晾下去?”

郑彩听着,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轻松地说道:“晾就晾着呗,没准再晾个两三日,大帅就把热兰遮给打下来了。”

郑鸿逵道:“话虽这么说,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每日提心吊胆的,不安生。”

郑彩忽然拉了拉郑鸿逵的衣角,又快又急地说道:“你千万别回头,知道了么?”

郑鸿逵一听,本能地想转过头去看后面,但转念一想,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往后看的冲动,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郑彩道:“我们身后至少有两个暗探。从现在开始,你紧跟着我,待我们把暗探给甩掉后,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说完,郑彩不待郑鸿逵答应,就迈开了步伐……

直直过了一个时辰,郑彩与郑鸿逵好不容易甩脱了暗探,来到了大昌街的一家帽子店,买了一顶西洋式的宽檐帽,然后直直地回到了客栈。

这一路,直把郑鸿逵走得气喘吁吁,连脚底都起了泡,一路抱怨不止:“费老大劲,甩脱暗探,就为买一顶帽子?”

“这有什么意义嘛!难道就为了向林纯鸿证明,我们有甩脱暗探的能力?”

“以后要炫耀,你自己尽管去,别拉着我受这苦!”

……

郑彩但笑而不语,直到回到客栈,方才拉着郑鸿逵坐下来,将宽檐帽的里子拉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郑鸿逵惊得目瞪口呆,手指着纸条说不出话来。

郑彩将纸条读了好几遍,然后放在油灯上点燃,纸条瞬间窜出一团火苗,化成了灰烬。

郑彩看着目瞪口呆的郑鸿逵,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郑鸿逵看着郑彩,就如看着恶魔一般,不停地重复道:“想不到……想不到……”

郑彩笑道:“想不到大帅把手伸到了荆州?算了,我先告诉你好消息吧。五日前,热兰遮的荷兰人已经投降!”

“啊?大帅是怎么攻破的?”

郑彩回道:“琅哥儿还真说对了,舰队连续作战十余日,并未遇到风暴。大帅亲率舰队自鹿耳门登陆……”

郑鸿逵大惊,问道:“鹿耳门?那里暗礁密布,大帅如何通过鹿耳门的?”

“趁着涨潮呗!登陆之后啊,围城七八日,荷兰人士气低落,在得到大帅放归乡里的承诺后,尽皆投降。”郑彩回道。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难道你还希望大帅恶战十余日?”

郑鸿逵脸上表情丰富,不知是担心,还是欣喜,足足沉默了半刻钟,方才小心地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郑彩将嘴凑近郑鸿逵的耳朵,压低嗓子,道:“葡萄牙果阿总督特使奥尔多抵达荆州了!随同奥尔多一起抵达荆州的,还有张兆!”

“葡萄牙人 ?张兆?”郑鸿逵张大了嘴巴,问道:“这两人到荆州,为何是坏消息?”

“据可靠消息,葡萄牙人欲与林纯鸿分享马六甲,一旦林纯鸿轻松地得到了马六甲,整个南洋几乎成了林纯鸿的内湖。以前林纯鸿惧大帅与荷兰、葡萄牙联手,倒也不敢把大帅怎么着,可是现在,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林纯鸿会不会先解决卧榻之侧呢?我看,这种可能性倒也七八成,难道林纯鸿一直晾着我等,就是想先与葡萄牙人达成协议,再一心一意地对付大帅?”

郑彩言语中,忧虑十足,把郑鸿逵说得胆战心惊,颤抖着说道:“如此一来,大事休矣!此事当立即通告大帅才是!”

郑彩摇头道:“不用了,奥尔多从广州来,估计大帅知道消息比我们还早。如果大帅计划有变化,当在这几天通知我们,我们还是安心地等等看吧。”

郑鸿逵苦着脸,叹道:“还想出兵共同讨伐葡萄牙人,以此作为筹码与林纯鸿讨价还价。葡萄牙人倒是软骨头,巴巴地把马六甲送上门来了,唉……唉……”

……

郑彩与郑鸿逵在客栈里唉声叹气,葡萄牙特使奥尔多也没好到哪里去。事实上,奥尔多在四天前就在张兆的陪同下,到了荆州。奥尔多到了荆州后,不仅没有得到林纯鸿的召见,就连一路陪着他的张兆,也彻底消失了踪迹。

不过,奥尔多所享受的待遇,比郑彩和郑鸿逵要高,至少,张兆明确告诉他,郑芝龙的特使正在城中,试图与荆州方面联合进攻马六甲!

张兆的话,并未吓住奥尔多。与马蒂诺一样,奥尔多知道,只要荆州方面想进攻马六甲,根本无需联合郑芝龙。什么吓唬他,什么让他坐板凳,无非就是想在谈判中占据有利地位而已。

基于此点考虑,奥尔多倒是对荆州方面谈判的诚意充满了信心,每日安之若怡,在荆州城里晃来晃去,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

第463章 收缩

奥尔多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英国再一次来到大明的威德尔。

葡萄牙素来与英国亲厚,不仅在英国与西班牙、法国之争中声援英国,而且还允许英国船只在非洲、印度、远东等葡萄牙据点中进行贸易,提供补给、船只修理等服务。也就是说,十多年前,英国能在南洋与荷兰争夺安汶,葡萄牙的支持功不可没。

而且,奥尔多还知道,英国国内局势不稳,议会与国王尖锐对立,为征税一事正闹得不可开交。议会坚决反对查理一世卷入与西班牙、法国之间的战争,力图将力量集中于海外,拓展殖民地,而国王为了支持与西班牙、法国之间的战争,坚决要求加征税收。在双方激烈的争斗中,举足轻重的布鲁斯家族态度骑墙,一方面在议会里声讨国王,一方面又欲将莱尔嫁与斯特拉福德伯爵,而后,又默许莱尔逃到远东。

这里面激烈的政治斗争,奥尔多想想就觉得头痛。尤其是威德尔作为查理一世的人,在远东面临前所未有之大变时,跑到广州,俄而又来到荆州,到底意欲何为?

奥尔多与威德尔早已熟识,他也不客气,直接问威德尔来荆州干什么。威德尔倒是坦然相告,差点把奥尔多吓得魂飞魄散:“荆州方面准备向英国派遣使团,希望英国方面沿途提供方便和保护……”

“我的上帝啊,马蒂诺的担心为什么这么快就成了现实呢……”

客栈之中,响起了奥尔多痛苦的惨嚎……

荆州城广东会所。

六个脑袋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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