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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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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崔玉儿满脸愧色,林纯鸿说道:“崔姑娘也别内疚了,这些都是命,我们几个命里该有这份劫难。”崔玉儿一听,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落下来,这一哭,就想起了自己多难的命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崔玉儿就在林纯鸿旁边,哭到伤心处,将头靠在林纯鸿的肩上,眼泪直把林纯鸿的外套弄湿了一大片。
崔玉儿的青丝若有若无的摩擦着林纯鸿的脖子,更加上一股女人的清香传来,让林纯鸿心猿意马。周世亮三人故意转过脖子,就当没有看见这一幕一般。林纯鸿见周世亮三人尴尬的表情,忙收摄心神,问道:“你的脚踝还疼不?”
崔玉儿慢慢止住哭声,点了点头。林纯鸿说道:“你用手按住疼痛处,用点力气,不停的揉疼痛处,揉一会休息一会再揉,等瘀血散尽了就好了。哎,要是有热毛巾就好了,热敷个几次就好了。”
崔玉儿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林纯鸿四人,慢慢的褪去鞋袜,不停的揉搓起来。林纯鸿见到崔玉儿曼妙的背影,一时不由得痴了,心里暗暗的想道,不知道这双脚会美到什么程度呢!
崔玉儿心里五味杂陈,直后悔刚才靠在林纯鸿的肩上,偷眼往林纯鸿看去,发现林纯鸿正在看她,脸色瞬间红了,忙转过头去,继续揉搓她的玉踝。
林纯鸿收摄心神,对周世亮和于幺儿说道:“我们的痕迹无法隐藏,相信海盗迟早会追来,我们得小心戒备。拿上刀,躲在暗处,进来一个砍一个,火枪手也拿我们没办法!”
三人各选有利位置站定,小心戒备。
且说辛一根追击至马匹倒毙处,立即吩咐跟随痕迹追击,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林纯鸿隐身的山洞,在洞外大呼小叫地要林纯鸿投降,还偶尔往山洞里发射弹丸。
四人也不出声,静待海盗进洞。
果然,辛一根按捺不住,令两个海盗进洞搜索。
从洞外往里看,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从洞里往外看,却是一清二楚,两个海盗的动静全落在林纯鸿等人的眼里。以有心算无心,很快,两个海盗被砍翻在地,让洞外的辛一根暴跳如雷。
辛一根立即令海盗在洞口点火,准备用烟把林纯鸿熏出来。林纯鸿立即令四人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撒尿浸湿后遮住口鼻。
这个命令对周世亮和于幺儿自然不算什么,紧随着林纯鸿立即开始行动,不多时就准备完毕。但是对崔玉儿来说,就非常为难了,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林纯鸿大急,骂道:“你是要命还是要脸?”
崔玉儿还是哆哆嗦嗦地不行动,林纯鸿无法,只好把浸了自己尿的布匹撕成两半,扔一半到崔玉儿面前,“别嫌脏,保命要紧,活着比什么都好!”
崔玉儿还是不动,林纯鸿也懒得再理她,小心戒备着洞外。
片刻功夫,浓烟从洞外滚滚而来,林纯鸿、周世亮和于幺儿立即用破布捂住口鼻。而崔玉儿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最后,实在受不了,捡起林纯鸿扔过来的破布,覆盖在口鼻上。
崔玉儿马上觉得好受了点,终于停止了咳嗽,可是浓烈的尿骚味立即钻入崔玉儿的鼻子里,让崔玉儿几乎窒息。心里不停地盘旋着一句话:我居然闻了他的尿!
辛一根在外面狂呼,要他们投降,突然,叫嚣声嘎然而止,随即传来惨呼声,正是成四率着援兵赶到了。
枝江乃林纯鸿的地盘,在每个村庄都有他的弓兵,成四很轻易就聚拢了二十多号人马,展开对辛一根的围剿,最后,辛一根带着另外一个海盗突破重围,仓皇逃走。
林纯鸿愤恨不已,立即动用所有力量,到处搜捕辛一根,哪想到辛一根犹如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影。
自此事以后,林纯鸿精觉起来,他见成四和于幺儿反应机灵,武艺出众,于是将两人调到自己身边,作为贴身侍卫。同时,他还加强了侍卫力量,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的,被有心人暗自留意,当做他嚣张跋扈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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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年二月十六日,宜婚嫁。
李崇德给林纯鸿准备的新房就在离货栈不远的地方,以前的房子就由周家和陈家瓜分。李氏现在也搬到了新房子,看着满屋的花团锦簇和忙碌的人群笑得合不拢嘴。在她心里,能看到唯一剩下的儿子成婚得子,也算对得起早已逝去的夫君。
新房里,一股细细的甜香袭来,让人身酥筋骨软,乃是名贵的沉香散发的香气;房壁上挂着一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图的下面有一案台,上设一宝镜,乃从西洋购得的琉璃镜,旁边还有一些金盘、首饰等物。案台的对面便是下榻,下榻挂着连珠帐,连珠帐里铺着柔滑的丝被和鸳鸯枕。所有的物事上都挂着红色的绸布,整个房子成了红色的海洋。
下榻由夷陵城福气最好的妇人铺设,连正厅里的大红双喜也由这妇人悬挂,图个吉利。丝被上,还放着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象征着早生贵子。哎,说不尽的荣华富贵,道不来的吉祥如意。房子的外面早就设置了落地宫灯,还未天暗,便点起了灯油,映照的熙熙攘攘的宾客脸色通红。
所有宾客的礼物早已经送到,摆放在一间屋子里,说不尽的珠光宝气和繁华富贵。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彭新忙的头朝天。主婚由李秀才担任,但实际事务由彭新负责。彭新也真好本事,考虑到婚礼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责任不到位和丢东西。他将人员分成两班,每班轮换着休息。每班人又详细分为几组,专门负责一项事务,如倒茶的就专门倒茶,迎宾的就专门迎宾……为了应付偷东西,彭新专门安排人负责,丢失了东西由负责人赔偿。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偷懒,彭新明确规定,有人偷懒被发现,将进行严惩。经过这些治理,婚礼的进行显得仅仅有条,没有出现大的纰漏和乱子。致使李崇德和林纯鸿对彭新的能力又高看了一眼。林纯鸿甚至想到,以后要发现管理人才,就让他组织大型活动,管得好的,直接上岗,管得乱七八糟的,另选他人。
迎亲的人马已经出发,林纯鸿骑在一匹纯色的白马上,穿着纯红的大礼服,后面跟着一顶八台的大轿,再后面就是数不尽的箱笼。人群后面跟着无数的小孩,在那里跳着叫着:“抬箱笼,提灯笼,聘姑娘。噗——”,林纯鸿的婚礼是夷陵城的大事,惊动了上至州官下至黎民人等。
林纯鸿的脸早已笑得僵硬,偶尔会小小的抽搐一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僵硬后的自然反应。看着将近周家,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迷茫的硝烟和浓烈的火药味,该声响该场面直追辽东的战场,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家弥漫在硝烟中,林纯鸿犹如腾云驾雾般从云雾中找到周家的大门,经过一系列的刁难和礼仪后,终于将周凤请入了大轿。
在一阵猛过一阵的鞭炮声中,林纯鸿等人踏上了归程,归程与来程不一样,意味着不走回头路。绕着夷陵城一周,终于抵达了新房,又经过繁琐的礼仪后,将周凤送入了新房。此时的林纯鸿还不能去陪着周凤,必须答谢所有的宾客,于是一杯杯的喜酒喝下去,一声声的交情道出来,一句句的祝福萦绕在耳边。林纯鸿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凉水。
当林纯鸿朗朗跄跄的被扶进新房,都已经过了亥时。林纯鸿顺手关上房门,插上门栓,用迷离的醉眼看着披着红盖头的周凤。秀吉已经不知去向,周凤坐在这里早已不耐烦,自己悄悄的揭开红盖头观察左右已经好几次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响。
这咕咕响惊动了林纯鸿,他呵呵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块饼,说道:“小凤儿,看看你家相公给你带了什么?”
饼的香气萦绕在周凤的鼻子中,肚子又是一阵抗议。周凤气的不行:你要给我饼吃,到底先揭开我的盖头啊!可林纯鸿偏偏没有想到,还拿着饼在周凤面前晃来晃去。林纯鸿倒也不是故意晃来晃去,毕竟他的手脚已经不灵敏。
又等了片刻,周凤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掀开红盖头,从林纯鸿手中接过饼,一口咬下去。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直把林纯鸿惊呆在那里。林纯鸿倒不是因为周凤自己揭开红盖头惊讶,而是发现凤冠霞帔的周凤别有一番风味。这是马皇后的恩惠,规定天下女子出嫁时可以凤冠霞帔。
周凤嚼了几口饼,便不再吃,一双美目瞅着林纯鸿,脸蛋也变得通红。林纯鸿笑了笑,在袖子里掏摸了半天,摸出一个丝绸包着的物事。周凤好奇的盯着那个物事,问道:“什么东西?”
林纯鸿也不说话,一层层的揭开绸布,从里面拿出一个猪的木刻。这木刻早已被手摸的光滑无比,也刻得惟妙惟肖。林纯鸿说道:“这是我答应送给你的。”
周凤一见,也在箱笼一阵掏摸,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十一个生肖的木刻,都是林纯鸿送给她的。周凤从林纯鸿手里拿过猪,和其他的木刻摆在了一起,说道:“这样才完美了!”
两人盯着十二个木刻,情欲油然而生。林纯鸿抱着周凤的腰,说道:“你家相公靠着木头起家,也靠着木头钓到了娘子!”
周凤将头伏在林纯鸿的肩上,用蚊子嗡的声音说道:“妾身服侍夫君就寝!”
林纯鸿一听,浑身燥热,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一把摘下小凤儿的凤冠,又除去霞帔,露出小凤儿优美的曲线,禁不住用手抚摸小凤儿圆润的香肩。充满欲念的双手慢慢向上,轻轻的触摸着白如雪的颈部。
周凤紧闭着双眼,忍不住哼了一声。这哼声犹如战斗的号角,一时之间,风光旖旎,不可尽诉。
与此同时,周望枯坐在卧室里,直愣愣的看着双眼通红的媳妇。周望媳妇早已哭过多次。周望送走了庆贺的宾客,就一直这样坐着。一口一口的品尝着早已失去味道的茶水。
“睡吧,女儿大了,都要出嫁的。”周望媳妇打着哈欠说道。
周望没有出声,就如入定一般,突然将茶杯往桌上一顿,喝道:“我就知道,那混小子现在正在欺负我们的小凤儿!”
巨大的喝骂声把周望媳妇吓了一跳,周望媳妇战战兢兢的向周望望去,发现两行清泪从周望脸庞滑落……
女儿出嫁,最伤心难过的人当然是父亲。
第57章 百般刁难
百里洲八亩滩。
百里江堤终于就要完工,江堤上人山人海,锣鼓声响彻云霄。江堤高达三丈,基座宽达四丈,显得厚实牢靠。江堤上铺满了草皮,放眼望去,巍峨的长堤如一条绿色巨龙,束缚着滔滔江水。
小戴子皮肤黑了不少,不复当初的青嫩,嘴唇边不再是细细绒毛,又黑又粗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更为沉稳。他看着长堤,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想想组织修江堤真是不容易,中途有怠工的、有逃跑的,劳动力一直不足,甚至还面临过缺粮的困难。而且当初经验不足,规划有问题,返工重干,白白多干了半年多时间。
现在江堤终于迎来了完工的时刻,而且马上要迎接崇祯五年长江洪水的考验。小戴子对自己的杰作有足够的自信,他认为江堤完全能应付夏季不断来临的洪峰。小戴子每日和一帮水利专家混在一起,学了不少水利知识,放眼大明,能比他水利知识丰富的人也找不到几个。这个家伙也善于学习,将潘季驯的《河防一览》都快翻烂了。
“十七万亩良田啊!”小戴子不禁对自己组织的工程充满了自豪,他望着遍布沙地上的苜蓿,感慨万千。对沙地的改造与江堤同步进行,滕余浩也真好本事,在沙地上种满了苜蓿,养了大量的牲畜,终于让整个集团每日能吃上肉,让林纯鸿赞赏不已。
随着林纯鸿将最后一锹土放在江堤上,观礼的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历时三年,百里江堤终于完工!林纯鸿举起铁锹,狂吼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万岁!”
“万岁……”更为热烈的狂吼如山呼海啸般从人群中爆发。修筑江堤的民夫可能抱怨过,可能也怠过工,可能还搞了一些小破坏……但现在看着巨大的工程变化了现实,无不感到自豪,有的人甚至热泪盈眶。
也难怪这些民夫兴奋,林纯鸿规定:参与修筑江堤两年以上的可以租种十五亩土地。民夫们认为,从租种土地开始,林典史就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了。
观礼台上的包哲东和谭杰希有点嫉妒,忍不住问坐在身边的郑天成:“郑总管,荆州货栈到底什么时候凑份子?”
郑天成正笑容满面的看着欢呼的人群,听到包哲东的问题,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娘的,十七万亩良田插不上一腿,现在又琢磨着在货栈上分一杯羹!但他好涵养,微笑着说道:“包父母和谭主簿别急,货栈才能挣多少银子?典史有更挣钱的事情需要两位的支持呢!”
“什么事情?”包哲东和谭杰希忍不住把头探向郑天成坐的方向,竖起耳朵听郑天成的爆料。要知道,郑天成稍微透露点消息,就能让两人赚得锑钵满盆。
“火烧坪的铁矿!”
包哲东和谭杰希大惊,问道:“翁知州同意转为民采了?”
郑天成重重的点了点头,这让包哲东和谭杰希欣喜若狂。采矿的确比货栈挣钱,关仁美在马连挣了多少钱两人一清二楚。
林纯鸿从俞彦那里要到开采权可不容易。虽然俞彦因为崔玉儿一事答应将火烧坪铁矿交予林纯鸿,但这事没法立下字据,俞彦真要反悔,林纯鸿也无法将俞彦搓成圆的、压成扁的。
林纯鸿见到俞彦后,直奔主题,说道:“不知火烧坪采矿官采转民采进展如何啊?”
俞彦苦笑道:“批文一直未下,本官也无能为力!”
林纯鸿听闻,真想将俞彦狠狠揍一顿,娘的,说过的话跟放屁似的,还把责任都推到上级批文上。对官采转民采,夷陵就有决定权,上面也就是备案而已。他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也是,上面办事拖拉,我算是领教够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状纸,在俞彦面前晃来晃去。
他继续说道:“十日前,枝江接到一份状纸,状告宜都古江关巡检李如喜吞没良民货物一事。”
俞彦神色一变,旋即恢复常态,冷笑道:“还望林大人秉公执法,成就青天之名。”李如喜是俞彦亲信,就任巡检之职,俞彦获利甚丰。本来宜都的案子轮不到林纯鸿插手,但由于苦主是枝江人,便把状纸递到了林纯鸿那里。但俞彦为官多年,岳家树大根深,岂能怕这点小事?
林纯鸿见俞彦根本不当回事,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俞彦沉得住气。佩服是佩服,自己的事情怎么办?俞彦这个老狐狸死也不同意官采转民采。林纯鸿有点恼火,不淫不阳地说道:“谢大人指点,下官受益匪浅。”
俞彦将林纯鸿的表情看的明明白白,心里暗笑,他倒要看看林纯鸿,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林纯鸿见来硬的不行,就寻思着用软的办法,期望用利润打动俞彦。他眼珠转了转,说道:“要说那火烧坪啊,铁矿还真是丰富,周边也是森林密布,根本不缺木炭,官采一直苦于转运艰难,一年的矿石不过三万石。下官平日就琢磨如何将矿石运出来,后来想出一个法子,能把年开采量提高到五十万石!”
这话终于激起了俞彦的兴趣,禁不住问道:“什么法子?”
“缆车!”
俞彦哈哈大笑,差点就笑出了眼泪,说道:“林大人还真会开玩笑,官采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要能成的话不就早用了?”
林纯鸿也笑道:“下官也想过这个问题了,用缆车难就难在修山路上,要把山路修得适合缆车上下,的确很难。一些巨石根本就绕不过去。但是前段时间下官修长江沿岸的纤道时,对开山凿石倒有些经验。”
俞彦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早就干过这事了。他狐疑道:“难道是用火药开山?”
林纯鸿点了点头。
俞彦这才有点相信年产量五十万石真有可能达到,心里就有点痒痒。但他心思百转,猛然醒悟,大呼林纯鸿淫险,差点上了他的恶当:既然林纯鸿方法都说出来了,自己把火烧坪的铁矿交给谁开采不是一样?关仁美就不错,何必求着林纯鸿?
于是他推脱道:“奈何上面批文一直不下来。”
俞彦的心思林纯鸿一清二楚,他心里冷笑道:最关键的办法我还没说出来呢,你急什么急?开凿巨石又不是非要用火药,多费点人力不是照样能成?
林纯鸿继续说道:“大人也明白,下官的货栈里有一架四轮马车,跑起来十分平稳,即便在野外,也不颠簸,这就是下面的人琢磨出来的,下官想多造一些,奈何铁料不够,只好作罢。火烧坪一旦能出铁,下官就会全部吃下。由此看来,火烧坪的采矿前景光明啊!”
“呵呵,这马车我倒也试着坐过,端的舒服无比,林大人属下能工巧匠不少啊,要不就找关仁美买点铁?”
“关员外一直顾着给南直隶军器局送铁,哪顾得上我这种小角色?”
“要不本官给关仁美打打招呼,给你匀点出来?”
“谢过大人,但下官认为还是先满足军器局的需要吧,误了朝廷的事情就是罪过了!”
“呵呵,公私两便嘛,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林大人该如何谢我?”俞彦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思很明显,你这个臭小子该滚蛋了!
林纯鸿无法,只好辞别,一路琢磨着如何让俞彦交出采矿权。
第58章 大厦将倾
为了弄到合适的钢铁,林纯鸿可谓殚思竭虑,食不安寝。
“就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林纯鸿深恨俞彦,不由得大骂道。
对俞彦的一举一动,林纯鸿了如指掌,俞彦的老婆姓曹,乃当今工部尚书曹珖的侄女。俞彦的老婆仗着娘家势力雄厚,丝毫不把俞彦放在眼里,乃河东狮一类的人物。林纯鸿曾考虑过走夫人路线,哪想到俞夫人精明异常,丝毫不给他机会。
“充其量,就是个怕老婆的软蛋!”林纯鸿不停地咒骂俞彦,随手拿起朝廷的邸报开始阅读。
浏览朝廷邸报,乃林纯鸿的习惯。林纯鸿势力有限,不可能把手伸到京师,因此,邸报就成了他了解朝廷动向的唯一手段。
林纯鸿发现,崇祯皇帝经过初期的幼稚之后,终于认识到内廷外廷相制的道理,开始增强太监的权力,除了派遣太监到军中监军,还任命大太监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钱粮。林纯鸿随手翻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事任命,拿起一份奏章,仔细读起来。
这份奏章乃三边总督洪承畴所上,洪承畴声泪俱下,声称麾下之所以损兵折将,主要原因就在于军器以次充好,经查,这些军器来源于南京军器监……
南京军器监?林纯鸿寒毛倒竖,关仁美将脆铁卖到南京军器监,岂不是要受牵连?
关仁美完蛋了!
林纯鸿霍地站起,准备召集手下商议关仁美倒台的对策。毕竟,关仁美持有夷陵货栈大量股份,并且与林氏集团有大量的生意往来,如果不认真对待,恐怕会遭池鱼之殃。
同时,林纯鸿又感到纳闷不已:按说南京军器监的武器仅仅供应南方,如何会到洪承畴军中?这没有道理啊。
难道是洪承畴故意陷害南京军器监?
不对不对,联想到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钱粮,林纯鸿脑中灵光一闪:这是张彝宪与曹珖斗法!
林纯鸿马上又坐下来,拿起纸笔认真推算各种可能。良久,林纯鸿叹道:这张彝宪还真是狠辣,一招就击中了曹珖的死穴。即便这次争斗无法彻底弄倒曹珖,至少可以借南京军器监一案,剪除曹珖的一部分羽翼。
当初,关仁美就是在俞彦的撮合之下将脆铁卖到南京,这么说,俞彦也将步关仁美后尘,快要完蛋了。
林纯鸿兴奋不已,立即召来郑天成,吩咐道:“马上招募大量人手,准备到火烧坪开矿!”
郑天成疑惑不已:“难道俞彦已经同意转为民办了?”
“哪能那么快?俞彦这个狗东西,又臭又硬!”
“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早,要尽快,俞彦快完蛋了!”林纯鸿得意地说道,然后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继续说道:“本人能掐会算,火烧坪马上就属于我们了!”
※※※※※※※※※※※※※※※※※※※※
林纯鸿关于军器局案的消息明显滞后,当他还在阅读邸报时,张彝宪与曹珖的斗争早已分出胜负:张彝宪借刘宇烈弹劾工部库存铅皆滥恶的机会,向崇祯进言“库铅尽然”,崇祯大怒,严旨尽溶库铅,并惩治内外官多人,曹珖无法继续安其位,只好辞掉工部尚书,乞骸骨归。哎,“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曹珖的倒台使南京军器局案的审理忽然严格起来,俞彦与关仁美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
林纯鸿并不知道这些,还在琢磨如何找到合适的炼铁工人。忽然关仁美来访,林纯鸿迎进厅堂。关仁美一向风流潇洒,极为注重外表,今日也不例外,衣服的边边角角收拾的妥妥当当,引为自豪的虬髯也理得精神抖擞。只不过这一切掩盖不了鬓角的斑斑点点,也掩盖不了悄悄爬上额头的鱼尾纹。
“关兄好闲情,居然有时间到枝江这个小地方转转?”
林纯鸿的调笑让关仁美的脸部肌肉跳了跳,强行让自己激荡的心情沉静下来,若无其事的笑道:“这次过来啊,就是想和林老弟亲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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