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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专宠-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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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质问吗?
他亦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索性将一切都摊开在明面上说清楚。
叶瑾轻笑了一声,“作对?是陛下,始终没放心过臣,意图置臣于死地吧?”
慕子寒一阵咳嗽。
乌师之事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他就说,以叶瑾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留活口,怎么可能不追查……
偏偏这人把什么都做得滴水不漏,叫他捉不到证据。
“朕是……那是叶卿逼朕……”慕子寒辩解道,声音微弱,毫无说服力。
叶瑾也不想同他纠缠这些无头账目,索性开了别的话头,“陛下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是你支走了书逝?”慕子寒咬牙切齿,他原本还有机会的,如果神医在长宁,他兴许还有机会痊愈,恭帝是他治好的,叶瑾的眼睛也是他治好的。必定是叶瑾,将书逝支走了!
“支走?”叶瑾冷笑道,“陛下该不会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患上心悸的吧?”
屏风内一阵猛烈的咳嗽。
慕子寒不敢相信,他吃的每一道菜,每一滴酒,都是经过了许多道验毒的工序,“不可能……朕一向小心谨慎……不可能……”
叶瑾目光望向不远处跳动的烛台,“陛下倒是痴情人。”
季皇贵妃喂下的每一口饭,每一滴酒,他可都是想都不想就咽下了的。
慕子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不可能……他是说,流儿也是他的人?!不,流儿是他的遥遥,是他的遥遥回来找他了,是遥遥还记得他们的誓约,回来找他了!
“何至于此!叶瑾!朕与你本无仇怨,为何一次次地坏朕好事!为何一定要取朕的性命?”
叶瑾慢慢绕过屏风,站到他面前,目光如寒冰地狱,透着彻骨凉意。他是不明白,像他这样戕害手足,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明白这世间的诸多感情。
哪怕是柳遥,这个昙花一现的薄命红颜,究竟是他心里的爱,还是只是一个没得到过得,未完成的执念呢?
叶瑾慢慢勾起一个冰凉的笑容,“为何?陛下该不会忘了,今日是何月何日吧?”
慕子寒蓦地睁大眼睛。
何月何日……何月何日……
他知道,他知道,今夜是六月二十七,过了今夜,就是六月二十八,去年的这一天,太子慕子宴薨。
叶瑾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却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慕子寒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选在这样一个时间谋害他!若是今夜他不召叶瑾来侍疾,他也一定会来吧!
慕子寒眼神怨毒,“朕若是死了,这天下必定大乱!你竟置天下于不顾?”
叶瑾环着胸靠在屏风上,眼睛微眯,“陛下以为,如今天下太平,是谁的功劳?”
他竟敢!
慕子寒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觉得脑子一片眩晕,半天才缓过来,捶床大怒,“你不怕后世称你为乱臣贼子!?”
叶瑾笑意更盛,没有回答慕子寒的话,只是道,“陛下兴许还不知道吧,典礼司早就为陛下拟好了谥号,单一个炀字,只待陛下归西。”
慕子寒大口大口的喘气。
好一个叶瑾!好一个叶瑾!
他就不应该留下叶瑾,早该杀了他!
早该杀了他!
叶瑾靠在屏风上耐心地看了慕子寒一会儿,才不疾不徐道,“陛下既然累了,臣便告退了,明日,还听着陛下的喜讯。”
话毕,便转身退了出去。
慕子寒暴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啪嗒”一声关在了殿里,徒劳地在殿内回荡,无人响应。
“叶瑾!你这个佞臣!”
谢竟之木然站在殿外的玉阶下,听见身后开门关门的声音,才转过身去看来人。
叶瑾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陛下如何?”
叶瑾冷淡地回答道,“撑不过明天。”
谢竟之微微沉默了片刻,道,“方才大司马在殿内,难道不担心陛下暴毙,大司马洗不清罪名?”
叶瑾有些意外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冷淡回答道,“难道陛下好好活着,这天下就会认为叶某是忠臣良将?”
谢竟之默然。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史书,向来都是胜者的史书,谁会又在乎此刻的名声?
眼看着叶瑾和自己擦肩而过,就要走下大殿,谢竟之心里徘徊已久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大司马打算日后怎样?”
那人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漫不经心道,“当今昏庸,换一个贤主辅佐罢了。”
谢竟之点点头,目送那道脊背笔直的背影离开,转身推开了大殿的门。
慕子寒已经有些迷糊,听见开门声,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这一生,从不受宠爱的二皇子到高高在上的皇帝,得到过许多,也失去过许多。
唯一爱过的女子因为他而死,他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
或许,还有父亲。
起初他只是想要报仇,想要不再任人摆布,想要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可是后来渐渐的,事情开始失控,想要的越多,手上沾染的鲜血也就越多,心里的破洞就越大。
登上皇位后,心里的大洞更是无限地扩大,谋略人心,肆意妄为,他越是挥霍,越是觉得孤独,越是觉得高处不胜寒,却再也没能梦见柳遥,他心底唯一的温暖。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在看见季流儿的时候才顷刻沦陷……
是不知道危险就在身后,还是潜意识里已经准备好了迈向死亡呢?
慕子寒抬手挡住了跳动的烛火。
他这一生,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谢竟之见屏风后半晌没有动静,只从屏风的投影上看到一只抬起的手,以为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连忙绕过屏风,附耳过去,道,“陛下有何吩咐?”
慕子寒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
“陛下?”谢竟之又看了看脸色蜡黄的皇帝,有些疑惑。
慕子寒突然想起叶瑾临走前那句话来,炀,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好大殆政曰炀,薄情寡义曰炀,离德荒国曰炀……
典礼司已经准备好了将这个字作为他一生的概括了吗……
蓦地,慕子寒如同被卡住脖子一样沙哑破碎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起来。
“殉葬!我要……整个后宫殉葬!”
☆、第115章 此去经年
炀帝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帝崩,先太子遗孤慕倾熙即位,定年号敬和,何煦、谢竟之矫诏引叶瑾辅政;
七月初五日,叶瑾为假黄钺、左大丞相,总领百官;
同日进封雁王,夫人秋景浓进位雁王妃。
雁王妃。
秋景浓默默看着镜中,青沙正专心致志地为她梳理发髻。
从前年千秋节上第一次遇见叶瑾到现在,头上的珠钗玉翠越来越多,位分越来越高,可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宁和太平的日子罢了。
如今叶瑾名为辅政,实际上却是控制了整个朝局。
因为慕倾熙尚且年幼,不能自保,叶瑾和她如今实际上是住在新建好的九华宫里,陪着慕倾熙。
“小姐在想什么呢?”青沙笑眯眯地看着镜子里若有所思的某人,问道。
秋景浓眼神一暗,敷衍道,“没什么。”
“小姐梳这王妃的发髻真好看。”青沙也不在意秋景浓看起来不高地情绪,抬手又插上一根珠钗,左右端详一番。
秋景浓却觉得脖子上又重了几分。
所以说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究竟有什么用?
叶瑾自从接手了全部政务以后就更加忙了,虽然提拔了不少人才,连带着叫她哥哥秋意南也入了仕,可是依旧每天都会忙到很晚。
毕竟几朝积攒下来的问题太多,顷刻间全部堆到了叶瑾手里,待他解决。
譬如昨夜,他便留在了书房没有回来。
秋景浓看了一眼窗外升得老高的太阳,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回来?”
换做是谁,都受不了这样的通宵熬夜不是吗。
“王爷现如今是摄政王,自然忙些,小姐便放宽了心吧。”青沙宽慰道。
没想到秋景浓听见她的话当即就变了脸色,“什么摄政王?”
“王爷现在统领朝政,又住在宫里,可不就是摄政王么?”青沙无辜地眨眨眼睛,又补上一句,“外边都这么说。”
“你如何知道外边怎么说?”秋景浓转过头,目光如炬,声音冷淡,“出过宫么?”
青沙“噗通”一下跪下来,忙不迭地解释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只是实在在这宫里待不下去了,才出去透透气……”
秋景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下次还是莫要如此了。”
青沙连忙谢恩。
秋景浓扭头看了看云鬓堆叠的自己,漫不经心道,“你先退下吧,把青流叫进来。”
青沙转了转眼珠,扭头退了出去。
青流一进来,就看见秋景浓一只手撑着下巴伏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听青沙说小姐心情不大好,她倒是有点担心。
“小姐?”
“她最近和那边还有联系?”秋景浓开门见山地问道。
如果青流身在九华宫还能接收到云国来的消息,那么九华宫的防守究竟是有多么薄弱,又或者说,云国的暗探们,究竟是有多高明?
青流点点头,道,“是信鸽。”
“可截下了?”
“每一次都截下了,只是汇报小姐的近况,并没有什么秘密,便没有替换,直接放出去了。”青流回答道。
汇报近况……
秋景浓揉了揉额角,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想清楚,秋景露究竟是只是作为姐姐关心她,还是作为云国的皇后关注她……
想来越发地觉得脑袋沉得很,秋景浓抬手拔下一根珠钗,道,“帮我拆下来,随便绾一个轻巧些的便好,沉死了。”
青流点点头,赶忙上前,将青沙刚绾好的发髻打开来重新梳理。
“待会儿你随我去书房看看吧。”叶瑾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他自己不注意身体,她可得去提醒他。
青流刚答应了,便听门口“吱呀”一声,应当是有人进来了。
片刻间那人已经转进来了内间,紫衣墨发,正是眉宇间有些疲惫的叶瑾。
青流立刻麻利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事了……看那人一进来目光就没离开过秋景浓的样子,青流觉得自己刚帮秋景浓挽起地发髻应该是白绾了。
“你回来了?”
叶瑾“嗯”了一声,弯腰便将秋景浓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
秋景浓吓了一跳,伸手推了推叶瑾的胸口,道,“你做什么?这才刚……”
说话间那人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抿了抿嘴,便跟着上了床。
秋景浓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人已经被整个圈在了怀里,叶瑾只是安安静静地搂着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有些累,陪我睡一会儿。”话毕,那人已经将眼睛闭上,不再说话了。
不多时,头顶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秋景浓被他圈在怀里,微微扬头,就看见那张绝色倾国的睡颜。
他实实在在地是有些累了。
秋景浓虽然并未通宵不眠,可叶瑾不在她身边,睡得确实也不十分安稳,这么一动不动地被搂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檀香味道,秋景浓很快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秋景浓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发觉自己竟然比那人醒得还晚。
叶瑾正一只手撑着头,坐在对面的桌子前,目光温存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醒的?”秋景浓翻身坐起来,侧头看了眼床边不远处的铜镜,还好,青流为她绾的发髻还没乱。
“有一会儿了。”叶瑾简简单单地说道,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手,“走,我们出去逛逛。”
嗯?
秋景浓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人怎么忽然就闲下来了,昨夜不是还忙到通宵的吗?
不过叶瑾难得兴致,秋景浓也没犹豫,抬手把手搭上去,便被叶瑾拉下了床。
“去哪里?”
叶瑾含笑摇摇头,只是说道,“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秋景浓眨眨眼睛,她最近一直致力于研究各种营养丰富的汤汤水水,来保障叶瑾不被熬垮,哪有心思去管今夕何夕?
叶瑾这样一问,倒是真的把她问住了。
那人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无奈笑容,拉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将她揽在怀里,附耳道,“你不知道今日是七夕?”
啊?
秋景浓一愣,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的生辰,她最近确实过得有些糊涂,连这个都忘了。
因着崔氏随着秋意南去京外做了官,青流和青沙又都没提醒她,她倒把自己的生辰给忘了。
陆葭伊往年倒是给她递帖子,不过今年她想和谁一起过七夕,恐怕是由不得她自己了。
想到前些日子叶轩上门提亲后陆葭伊和她充满怨念的抱怨,秋景浓就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她们倒是真的凑成一对了。
“想什么这么高兴?”叶瑾看得出秋景浓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记得她的生辰而开心的,不然她也不会笑得如此嚣张。
秋景浓晃晃脑袋,幸灾乐祸道,“在想葭伊和阿轩,不知道这两个人成亲以后,谁会听谁话?”
叶瑾将她搂得更近些,声音暗含着笑意有些低沉,“必然是阿轩听陆二小姐的话。”
“你怎么知道?”秋景浓可不觉得叶瑾对叶轩的了解能比她强多少。
“咱们家,不就是我听你的么?”
呃……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说得秋景浓耳朵有点发烧,可仔细一想,什么啊怎么就听她的了,明明叶瑾做什么都不和她商量。
眼看着秋景浓瞪大眼睛要反驳,叶瑾索性低头吻上那殷红的唇,道,“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高台,因为高,居高临下望去,只能看见长宁城点点灯光如同天上的星子,却听不到鼎沸的喧嚣,仰头,挂着一弯新月的漆黑夜空上繁星闪烁。
秋景浓仰着头,身体有些僵硬。
叶瑾从她身后环抱上来,下巴抵在秋景浓的颈窝出,轻声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喧闹,便寻了这样一个地方,你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
一行温热的泪从扬起的脸侧滑落,滴进层叠的云鬓。
去年这个时候,她也站在同一个地方,和另外一个人,站在最高的城墙上看夜景。
看那万里河山,看那不夜城的璀璨星火,就像银河。
那个人曾经告诉过她,他喜欢站在高处,站在皇城之巅,俯视芸芸众生,置身事外。
后来他做到了。只是再后来,他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用一把火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秋景浓转身扑到叶瑾的怀里,紧紧地抱住身后这个人。
叶瑾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只反手抱住她,任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慕子宸,你知道吗?慕子寒他死了,你可以,瞑目了……
此去经年,她终于可以将心中的愧疚和悲伤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终于可以,放下了……
☆、第116章 终登帝位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是三年过去,叶瑾和秋景浓也在九华宫里住了三年。
这一日,秋景浓还倚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刚下了朝的小小君王便迎面扑了上来。
秋景浓始终想不清楚,若是有一天慕倾熙长大了,他会怎样看待住在九华宫里的“雁王”和“雁王妃”呢?
未来将何去何从,秋景浓想不到。
不过眼下这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眼睛里,还是满满的依赖。
“舅母!”小小的君主抬手就要抱,也不管自己的“皇帝威仪”,攀着秋景浓的一条腿就要往上窜。
秋景浓赶忙放下书,弯腰将他抱起来,放在膝上,宠溺道,“怎么了?”
“熙儿不想去上朝,熙儿想在舅母这里玩……”小小的君王撇撇嘴,委委屈屈地说道。
秋景浓将他的肩膀扳正,严肃地教育道,“陛下是皇帝,这万里江山都是陛下的,陛下不去上朝,难道要叫别人去?”
已经三年了,可慕倾熙似乎还是不能适应每天去面对那些朝臣的日子,即便有叶瑾处理大小朝政,他也不过是露骨个脸而已。
慕倾熙撇撇嘴,嘟嘟囔囔道,“不是还有舅舅么……”
“胡说,”秋景浓刮刮慕倾熙的鼻尖,教育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只是陛下还没长大,舅舅帮忙打理罢了。”
小小的君王玩心大,注意力也很难集中起来,这个时候关注点已经跑到秋景浓腰间别着的玉佩上了。
慕倾熙将那玉佩抓在手上,扬起头好奇地问道,“舅母,这个好漂亮。”
一般情况下,小小的君王这样说,就是想要的意思了,往常秋景浓也就送出去了,慕倾熙特别喜欢秋景浓宫里的各种小玩意,她也习惯了。
可这一次,秋景浓立刻认真道,“这是舅舅送给舅母的,不能给陛下。”
“啊?”慕倾熙乖乖地放下玉佩,不解地问道,“舅舅说,舅舅的一切都是舅母的,为什么还要把玉佩给舅母?”
什么叫“舅舅的一切都是舅母的”?
秋景浓觉得头有些疼,叶瑾每天教慕倾熙君主策的时候就教这些东西?
秋景浓将慕倾熙报抱到地上,拉起他的手,道,“陛下乖,我们去勤政殿看看舅舅。”
慕倾熙拍手称快。
他最喜欢舅母和舅舅在一起了,又温馨又踏实,比看那些口是心非的大臣们好多了。
勤政殿。
“啪”地一声,一摞奏折被扫到地上。
因为叶瑾召见,一只脚踩踏进殿门的白衣公子一皱眉。
“这么大火气?”何煦看着案后坐着的蓝衣男子,后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方才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朱砂笔掉在大理石地面上,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迹。
叶瑾冷哼了一声,道,“吩咐下去,以后请立的折子不要再给我看了,直接烧掉。”
“殿下如此不妥吧。”毕竟是大臣上奏给皇帝的折子,怎么说烧掉就烧掉。
“不妥?”叶瑾反问道,“今日在朝堂上你还没看够?这些大臣分明是想叫我取而代之。”
“那殿下的意思呢?”何煦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目光坦荡,毫无遮掩。
叶瑾微怔,“连你也……”
何煦走到近前,弯腰一本一本折子捡起来,不疾不徐道,“殿下如今,不是早有皇帝之实么?”
“可这天下还是姓慕的天下。”叶瑾蹙起眉,他不明白,扳倒慕子寒,自己难道是真的做错了么?
可这三年来,他不眠不休,才终于将几朝积压下来的问题处理干净,如今政治清明,天下太平,这才是应当有的盛世……
“可陛下难道不是姓叶吗?”何煦反问道。
叶瑾自嘲般笑了一声,朝身后倚去。
是了,每每在朝堂之上和朝臣辩论起来,他们总是要捉着这么个由头不放,说什么慕倾熙在大司马府里早就改了姓氏,既然都是姓叶,这江山姓哪个叶不是一样的?
何况,慕倾熙身体里,本就流着一半的叶家的血。
“殿下只知道守住这慕姓江山,可知道朝臣如何自处?”
何煦突然跪下来,眉宇间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如今政治清明,百姓和睦,世人皆知是殿下的功劳,就连北戎,自打知道这天下握在殿下手里,也不曾再来进犯。朝臣皆知殿下必将是一个英明圣主,为何非要撇开殿下,去期盼一个还不懂事的娃娃?”
“熙儿是我亲自教导……”
何煦摇摇头,这个人啊,非要如此固执。
“那我们便说说,这亲自教导。”
“殿下是异姓雁王,谈何资格教导陛下?”
见叶瑾不说话,何煦继续说道,“若待陛下长大成人,殿下还政于陛下,该要如何自处?”
叶瑾轻笑,“自然是继续做我的雁王。”
“殿下说得可真轻巧,殿下还政于陛下,那众臣决策,该听谁的话?”
“自然是陛下的。”
“若陛下做错了呢?”
叶瑾神色一僵。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慕倾熙错了呢?听他的吗?这样一来,究竟谁才手这天下之主?
“殿下此时只想着做忠臣良将,难道殿下没想过将来?”何煦步步紧逼。
正在此时,大殿外突然响起宫人尖细的声音,是慕倾熙和秋景浓来了。
何煦几乎是在听见的同一时间起身告退。
已经许多次了,好像这人是在故意躲着秋景浓,每每秋景浓来勤政殿,何煦总是逃也似的离开,叶瑾看在眼里,也不为难他,放任他去了。
秋景浓牵着慕倾熙迎面撞见步履匆匆的何煦,后者施了礼便急匆匆地和她们错身而过,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秋景浓一眼。
秋景浓回头看了看随风扬起的白色衣袂,莫名奇妙地挑了挑眉毛,牵着慕倾熙进了宫殿。
叶瑾还坐在案台之后,迎着秋景浓的目光温存柔软。
“怎么来了?”
秋景浓晃晃交握的两只手,道,“陛下想来看看你。”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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