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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盛世医女-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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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郎刚刚松了一口气,顾重阳就抬起他的左胳膊,在左肘上某处按了一下,一股剧烈的疼传来,王九郎眉头一皱,却在顾重阳抬头看他的时候生生忍住,恢复了云淡风轻。
顾重阳讶然,又按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大了很多,见王九郎依然毫无反应,眸中就流露出几分迷茫:“这里不疼吗?”
头微微歪着,大大的眼睛水濛濛的,像个好奇的小猫。
王九郎收回胳膊,问问颔首:“是有些疼。”
顾重阳继续追问:“只是有些疼?”
王九郎若无其事道:“嗯,跟发病时头疼全身疼比起来,这点疼的确不算什么。我的病,到底怎么样?”
顾重阳坐回到椅子上:“九郎,你的病很棘手。”
经过刚才的诊断,王九郎的病十分严重,严重到顾重阳不敢开方下药。
九郎的病,她只有三成的把握,不,严格来讲只有两成。治好头疼有三成的把握,可九郎病的太重太久,可能会于子嗣上有妨碍……
顾重阳心事重重,脸上却尽量做的轻松:“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
如果能知道这病的成因,就能有六七分的把握,大大提高治愈的机会。
顾重阳这话一出,王九郎的双眸明显比刚才亮了几分,只是他向来喜怒不露于形色,只淡淡点头:“该怎么治,你开方子好了。”
“在开方子之前,你需要先告诉我你的病是什么患上的,还有发病的原因。”
王九郎脸色微落,没有接话。
顾重阳的心顿了顿,这个结果跟她预想中的差不多。
之前在南京,她就知道九郎身体有疾,可他却不愿意让人给他治病,连提都不让提,不是这病来的蹊跷,就是这病因会让他痛苦,所以,他才会极力隐瞒。
所以,当王九郎欲探听她秘密的时候,她用了激将法,逼王九郎做出了互不干涉彼此秘密的约定。
王九郎那么霸道的人,最终会选择妥协,一定是内心藏了一件极其痛苦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像她前世懵懂无知有眼无珠受尽蒙蔽一样难堪、痛苦、不能回首。
早在今天来给王九郎治病之前,她就做好了决定,她要用自己的秘密,来换取王九郎的秘密。
顾重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九郎,你还记得去年回京城的船上,我们两个做的约定吗?”
160。第 160 章
顾重阳调匀了呼吸,看了王九郎一眼,方开口说道:“这一切都要从我十岁那年,四老爷在贵池三年任满回京的路上说起。”
她的脸色很凝重,虽然极力压制着,王九郎还是感觉到她紊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显然是担忧害怕到了极点。
王九郎突然就有几分不忍:“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顾重阳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天知道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张嘴,王九郎这样打断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等会还是否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饭菜摆了上来,虽然只有两个人用餐,但膳食非常丰盛,大多是顾重阳喜欢吃的。
只可惜,她心里一直在想着等会怎么跟王九郎开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实在没有心思吃饭。
她是重生的,她重活了一回,王九郎会信她吗?他会怎么看她,当她是妖怪吗?
纤细如白玉一样手指捏着甜白瓷的汤匙,越发显得她手指修长白皙,只那俏生生的小脸因为心事重重而染上了阴霾,眉头轻蹙,目光呆滞,连用饭都不集中注意力。看的王九郎恨不能用手指敲醒她。
他觉得自己用吃饭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这一步棋走错了。
王九郎把碗一推,将椅子拿到顾重阳旁边坐了,轻声道:“刚才你说四老爷三年任满回京了,后来怎么了?”
“回京的路上,我大病一场,差点没能活过来。”顾重阳神色凝重地望着王九郎:“等病好之后,我又得了另外一种怪病,总是会做梦,梦里的我跟现实中的我一样,吃饭睡觉一天一天的过,我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睡着的那个是梦,还是醒着的时候才是梦。”
放在膝头上的手越攥越紧,顾重阳微微眨了眨眼睛方继续道:“我梦我母亲死了,是得病暴毙的。梦到继母进了门,处处虐待我。梦到长房蕤大堂哥死了,爵位落在次房嵘大哥哥的身上。梦到荣王造反,我舅舅成为功臣,一跃成为凉国公,我也从被人弃如敝屣的丧妇长女变成了凉国公最最疼爱的外甥女。”
顾重阳顿了顿,抬头望着王九郎:“九郎,你信吗?”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她,有期盼也有担忧,好像只要他点头她就能生,若是他摇头,她就会死一样。
王九郎眉头皱了起来:“后来,令慈果然得病故去,你继母也的确进了门,只有这两件事情跟你梦中的一模一样,是吗?”
顾重阳霍然站了起来,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跟我梦中一样。在梦中,我遇到了一个老大夫,他脾气古怪,医术高超,我给他容身之所,他教我学医术。”
“因为梦中的事情太过真实,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牢牢看住母亲,用梦中学来的医术给她治病,照顾她的身体,每天给她号脉,生怕她有一丁点的闪失。可我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我母亲还是离开了我。”
顾重阳语速很快,眼睛焦急地望着王九郎:“蕤大堂哥病得很重,也差点死了,是我发现蕤大堂哥是中了毒,向伯祖母示警,才挽回了蕤大堂哥的命。蕤大堂哥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跟我梦中不同,恰恰是因为我梦中提前知道,所以才能利用先知示警。”
“九郎,你相信我,我的梦绝不是我自己的臆想,而是……而是真的就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王九郎面上露出了沉思:“所以你知道荣王造反,你知道窦浩晓的名字之后,就猜到他是荣王的人?你切断了沈家与窦家的联系,就是怕你舅舅再次稀里糊涂的上了荣王的船?”
“就是这样。”见王九郎愿意相信她,顾重阳大喜,激动道:“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鸡鸣寺见面,九郎还问我怎么会认识你。”
王九郎过目不忘,小丫头又如此漂亮打眼,他当时还纳闷,后来听了她的解释还以为她是无意中碰到过他,才记住了他,可现在看来事实恐怕不是如此。
“你在梦中见过我,所以才会认出我。还有你的医术,也是在梦中学的,所以才会这么厉害。所谓无师自通,并非真的没有师傅。而是因为你的师父只存在于梦中,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就推说是在池州遇到了高人。”
所以他跟瑞丰才怎么都查不到她的医术到底是怎么学会的,也没有查到她是从哪里得知荣王会造反的消息的。
“是的。”顾重阳不由双手撑着桌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九郎,我梦中的事情纷纷应验,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就怕别人将我当成妖怪。直到遇到了九郎,我觉得我可以把梦中的事情说出来。九郎,你会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吗?”
王九郎心中一顿,觉得有一股暖流涌入了他的心房。
这就是她心中的秘密,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她战战兢兢地守着这个秘密,企图用自己那微弱的力量去改变梦中悲惨的结局。
可现在,她却愿意把秘密告诉他。她信任他,胜过相信任何一个人。
“你没有胡说八道。”
你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甜言蜜语,让我相信你是上天特意为我准备的。
王九郎声音轻的好似春天的风,温柔又撩人心弦,顾重阳的心不由颤了颤。
她这才发现九郎竟然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身边,两人并排而坐,四目相对,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咚咚!”
“咚咚!”
顾重阳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就要跳出心房来了,那喷薄的血脉热气腾腾的,流遍了全身,最后都涌到她的脸上来。
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很烫。
不是说好要冷静的吗?怎么花痴病又犯了?
顾重阳懊恼地骂自己没用,却用手按住心口,不动声色地离王九郎远了一些。
她红扑扑的小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害羞带怯的样子,想看他又不敢正大光明只能偷偷地瞧的样子,让王九郎的心都要融化了。
真是漂亮又娇媚,像个偷吃了点心撒娇的猫咪,让人忍不住想抱她在怀中好好的揉捏一番。
王九郎呼吸乱了一会,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又赶紧将心猿意马的念头拉回来,闭了一会眼睛方道:“你梦中梦到了我,我后来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王九郎的声音平稳而冷清,顾重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抿了抿,犹豫了一会。
王九郎暗恼,那心浮气躁的感觉又来了。
他暗暗运用内里,想要将椅子挪远一点,却突然如遭雷击。
小丫头偷看他,害羞了,所以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他可是王九郎,怎么也会做出小姑娘才做的举动?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自己对小姑娘不一般,但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他不由打量她,见她如娇花一样妩媚可爱,大眼睛水濛濛的,小嘴巴红嘟嘟的,他的心又开始乱了,呼吸又开始急促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呆住了。
竟然对她如此在意了吗?在意到乱了心神好似上瘾一般了吗?
“九郎,你怎么了?”
纤细洁白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动,王九郎凝了凝神道:“无事,你继续说,后来我怎么样了。”
顾重阳的眼神格外认真,声音更是特别严肃:“你死了。”
她绷着小脸,皱着眉头,极度认真的样子让人觉的非常好玩。
就像你去找算命先生问未来,他神秘兮兮地告诉你,你最后的结局是死亡一样。
每个人都会死,不仅他的结局是死了,这世上所有的人最后都殊途同归,都是死。
王九郎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是人都会死的,我年纪比你大,女子又普遍比男子长寿,我会死在你前面,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九郎,我说的很认真的。”顾重阳板着脸道:“每个人都会死,可死跟死也会有不同。”
王九郎眉头一挑,隐隐有些明白:“我没得善终?”
“是的。”顾重阳点点头:“你没有寿终正寝,才三十多岁你就死了。”
“哦!”王九郎摸了摸额头,语气十分落寞:“跟青龙道长预言的差不多。”
他得了这种病,难活过四十岁。
他没有说话,心里凉凉的。如果他的病治不好,以后谁来照顾小丫头呢。
王九郎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头:“重阳,你可一定要将我的病治好才行,我还想多活几年。”
“九郎,你别打岔!”顾重阳不悦,挥开他的胳膊,继续道:“你的病最后怎么样了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死在病榻上的。荣王造反成功之后,将文国公府满门斩首。为了报仇,你引鞑靼铁骑南下,逼死了荣王,与鞑靼划江而治。新帝就是如今才几岁的四皇子。新帝年幼,你总理朝政,是摄政王。新帝十五岁大婚一月之后,就有朝臣弹劾你,说你欲学曹操,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天子并未像从前那样站在你这边,而是将弹劾你的折子留中不发,态度模棱两可。你二话没说,就卸去所有职务,第二天就去了潭拓寺剃度出家,法号初衍。”
“新帝亲自来到潭拓寺,请你回朝,你再三拒绝,皇帝便下令将潭拓寺的戒幢室改名为少师静室,允你在那里潜心修佛。可没想到三个月之后,鞑靼南下,江南发了洪灾,皇帝亲自到潭拓寺问政,你虽然人在潭拓寺,却有着跟摄政王一样的权利,皇帝对你言听计从。”
“一年后,你觉得尘缘已聊,选择坐化,还留下了舍利子。你生前居住的少师静室改建为嘉福塔,专门供奉你的舍利子。”
顾重阳娇俏的声音越说越是低沉,带了无法用语言言说的哀愁:“九郎,这就是你的结局。”
王九郎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露出几分犀利:“荣王将文国公府满门抄斩,用的是什么理由?”
“九郎,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对不对?”顾重阳苦笑:“世芬堂王家的地位何其重要,荣王的皇位本来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得来的,只能小心翼翼拉拢士族权贵,拉拢王家,只有这样才能得人心,才能稳固地位。他如此暴行逆施,对付王家,不异于自掘坟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你认为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比如我母亲亡故,若非我亲身经历,我恐怕死也不会相信四老爷也是凶手之一吧。”
王九郎哑然,是啊,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越是不可能,往往越接近真相。
世芬堂王家名声斐然,无庸庸碌碌之男,更无再嫁之女,若非亲耳听见父亲临死前与她的对话,他又怎么能知道他的母亲,王家单传唯一的女儿,不仅与人偷。情,还要与丈夫和离,生生将丈夫气死。
想起父亲临死前还在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他,王九郎心中气血翻涌,只一种锥心的痛。
男欢女爱竟然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她不惜抛弃夫妻之情,母子之义,人伦道德。
若不是父亲用自己的性命维护王家的颜面,她恐怕早就与那人走了,王家的颜面也早就荡然无存了。
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八岁!
王九郎抿紧了嘴唇转过身去,等心情平息了才转过来道:“重阳,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荣王造反一事,我会着人留意,你不要怕,这一世我不会有事的。”
“那也要治好你的病才行。”顾重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们约定过的,互不干涉彼此的秘密。既然我说了我的秘密,九郎你也该把自己生病的原因告诉我才公平。”
为了给他治病,小丫头不惜说出心中最大的秘密。
王九郎心里很暖:“其实你不必把秘密告诉我的,我既然同意了让你给我治病,就一定会把生病的原因告诉你。”
“我八岁那年,父亲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那一年天气特别的冷,他还小,为了怕过了病气给他,抱真夫人与温烈都不许王九郎到父亲的病榻前去。
抱真夫人嫌弃温烈是个武夫,不懂风花雪月,不能陪她吟诗作赋,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丈夫。
可王家需要子嗣,她不能像其他小姑娘那样欢欢喜喜地挑选夫婿,高高兴兴地上花轿嫁人,身为王家唯一的女儿,她只能招婿入赘。
与女子嫁人不同,身为男子,一旦入赘就永生都抬不起头,甚至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入朝为官,生下的孩子不能随自己的姓,连父母双亲都不能供养,甚至会给父母双亲蒙羞。
文国公府门第显贵,抱真貌美如花,愿意入赘的人很多,可好儿郎并不多,直到仪表堂堂一身正气又对抱真一往情深的温烈出现,老文国公才真正放下了心。
抱真夫人喜欢文质彬彬儒雅俊秀的男子,不喜欢温烈这样人高马大皮肤黑脸庞刚毅的人,虽然温烈的容貌也十分出色,但抱真夫人就是不喜欢,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自打怀孕之后,抱真夫人就再没让温烈碰过她。
等王九郎三岁,老文国公过世,抱真夫人更是与温烈分院而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蕊珠书院,好几天不与温烈见面都是常事。
王九郎是父亲带大的,从小他跟母亲就不怎么亲。
所以,温烈病重,他好几天见不到父亲,自然十分思念。
他支开下人,跑到温烈的院子去看望父亲,却听到父亲母亲的争吵。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抱真夫人在外面有了人。
父亲面色焦黄地躺在床上哀哀恳求,母亲打扮的花枝招展容光秀丽却眼神冷淡,语气无情,那强烈的对比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她站在床榻边,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以为这样你就能留住我,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王家生了我,我也给王家生下了九郎,以后的日子我要自己做主。”
温烈苦笑,眸中还有一丝期望:“如果我死了呢?你就忍心丢下九郎一个?”
“你何必如此逼我!”抱真夫人心浮气躁,如困兽:“九郎如今已经八岁,你如果死了,我就再等几年,等到九郎十五岁成亲,那时我一样会离开。”
温烈放开抓着她衣服下摆的手,心如死灰:“岳父将你许给我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照看王家,如今,我怕是对不住岳父了。我留不住你,可能多留一天就是一天吧。抱真,如果有来生,我宁愿不曾遇见过你。”
丈夫向来对她千般宠爱,还是头一回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抱真心里觉得难受,怒气冲冲道:“你就继续装吧!哪怕你真死了,我还是会走!”
她的话刚刚出口,大门突然被推开,小小的九郎满脸怒容冲了进来,他紧紧攥着拳头,不分轻重地落在抱真夫人的腰间、腹部,一边打,一边哭喊:“你滚,你滚,你滚!你现在就滚!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你不是我母亲……”
不知是吃痛还是其他,抱真夫人也泪流满面,她死死抱住王九郎:“九郎,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王九郎哪里肯听,那拳头依然不停。
“九郎住手!”温烈唤了九郎一声,就大口大口地喘气。
王九郎满脸都是泪水,红红的眼睛愤愤地盯着父亲,大声质问:“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样惯着她!我恨你们!”
他恨母亲的无情不贞,恨父亲的软弱。
推开抱真夫人的手,王九郎哭着跑了出去。
外面大雪纷飞,他一脚高一脚低地跑着,不小心跌入太乙湖。等被牢上来的时候,他的呼吸都断了。太医们极力抢救,他终于活了回来,却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连发了七天的高烧,烧退之后就留下了头疼的毛病。
王九郎声音很稳,一直轻轻的,淡淡的,好像一个局外人在说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可听在顾重阳耳中,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痛,他的苦。失去最重要的人的苦,被至亲背叛的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她两世为人得知四老爷与母亲的死有牵连时都悲痛欲绝,九郎那时不过是个八岁的少年,骤然得知母亲的背叛,骤然失去父亲,那疼痛可想而知。
眼泪涌了上来,顾重阳觉得自己眼圈发热,喉咙发堵。
这么多年,九郎是怎么撑过来的,他到底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会练就成现在云淡风轻的模样!
“别哭!”王九郎递了帕子给她,柔声安慰:“那些都过去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可我忍不住!”他的声音越是温柔,顾重阳心里越是难受,眼泪流的更凶,她为他伤心,替他委屈。
九郎这样好的人,他应该得到最好的对待。那些苦难,为什么要让他去经历,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的折磨。失去父亲已经够心痛,还给他留下这么严重的病,每次发病都让他痛不欲生,折磨他的身体,折磨他的心,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无法忘记母亲的荒唐与无情。
九郎,比她还要苦,还要痛!
那是他的过往,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哭,她哭什么!
她满脸都是眼泪,哽咽的哭声,让他僵硬的心也觉得酸涩难当。
小姑娘哭的很没有形象,身子还一抽一抽的,一副理所当然就该哭的样子。
看她站在那里不停的手帕子抹眼泪,王九郎觉得心像掉进了无底洞,空落落的没有了着落。
原来,他不仅会被她如花的笑靥乱了心神,还会被她的眼泪弄得没脾气啊。
王九郎苦笑,叹了一声气,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161。第 161 章
“嬷嬷,那个小丫鬟是怎么回事?”顾重阳扭头,目光犀利地望着伍嬷嬷。
“什么小丫鬟,我怎么没看到。”伍嬷嬷笑着打哈哈,敷衍之色十分明显:“许是这客栈里的丫鬟吧,咱们的丫头都是知道礼数的。泊头镇毕竟是小地方,小丫头怕见人也是有的。”
“可是……”
“小姐,今天可买了不少东西。夫人若是知道你主动帮几位小姐买礼物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伍嬷嬷以为顾重阳是个天真的小童,拿了好听的话哄她:“嬷嬷见你买的那几种绢花漂亮的紧,你赏给嬷嬷一个好不好?”
顾重阳不由抿了抿嘴。
她刚才分明看见那小丫鬟穿的是湖绿色的褙子,她们家二等丫鬟都穿那个款式的褙子,怎么可能是客栈里面的人?
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不说,见她们回来了,既不上前帮忙,也不行礼,而是拔腿就朝楼上跑去。这要是搁从前,伍嬷嬷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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