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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我喜欢!-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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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预感。
首席骑士还没来得及把预感变成一次读心,安叙就把手指伸向了笼子。克里斯在她动弹的瞬间意识到了她的目的,他惊得寒毛直竖,飞快地向安娜伯爵扑去。骑士调动了对付强敌时施展到极限的速度,他的反应迅疾无比,然而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他前面,把他阻止安叙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克里斯蓦然收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安伸入笼中的手指。
那只一直拼命对着她张牙舞爪的怪物当然没浪费这次机会,冲着自投罗网的手指猛地一口,撕下一块皮肉。安娜伯爵收回的手指少了一小块,鲜血顿时涌出,一看就痛得要命。只是发出惨叫的不是伤员本人,而是站在旁边的克里斯。
“安!!”他堪称凄厉地叫出来,蔓延开的血红色让克里斯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此时遏制住他的力量松开,他冲到安叙旁边,手足无措地捧起对方的手。
“别怕,别怕,没事啦。”安叙安慰道,有种被关心了的开心,“我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死?异能者都感染了!”克里斯控制不住地高声道,“你明明可以挡开的!你都挡得住我为什么不去挡一挡它的牙齿?!”
骑士气急败坏得敬语都没加上,安叙第一次被他劈头盖脸地骂,被这通爆发吼得缩了缩脖子,还觉得有几分新奇。她不当一回事的轻松心情不用读心也能看出来,克里斯看着她滴血的手,半尸的脸与她轻松的表情在脑中不断交替。
他忽然冒出了奇怪的想法,迟疑地问:“您……是不是不会痛?”
“是啊。”安叙干脆地说,感到了迷之感动,“你还是第一个发现的呢。”
不能怪别人不细心,只能说,安叙这个人出人意料的地方太多,让人很容易忽略一大片异常中的小异常。知道安娜。苏利文无痛症的家人将之当做污点隐瞒,此后神学院里人们把她当成了为一口气强撑的硬骨头,再之后的大部分人和她有着遥远的距离感,而贴身的绑定奶莉迪亚是个把忍受疼痛当正常现象的苦修士。只能说,安叙能好好活到现在,多亏一直有绑定奶,还有强悍的自愈能力。
安没有痛觉。
这答案像揭开了什么盲点,许多怪异的细节忽然有了答案。疼痛是人的自我保护方式,一个没有痛觉的人很难学会自保,更加难以理解和同情他人的痛苦。没有痛觉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克里斯没法想象,但他猝然明白了安与这个世界的隔阂。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缺乏真实感——首席骑士从不完全正确的条件中,意外摸到了安叙思维的边缘。
“每个人都可能死。”他无力地说,“您难道没想过被感染是什么后果吗?有些异能者在变成半尸之后依然保有他们的能力,您还再记得那个风系异能者吗,他用风刃杀死了好几个人。如果您变成那样,您保护过的所有人都会因您而死。”
“果然又是担心别人的安全啊,我还以为你在关心我呢。”安叙半开玩笑道,对着克里斯无奈到极点的表情摊开手,“要是我变成这样的话,你就杀了我吧。”
克里斯的表情一片空白。
“半尸脑子都不好是不?打只会攻击不会防御的怪再简单不过了。攻击再怎么犀利,我的身体就是这副样子,喏,摸摸看脖子,是不是轻轻一捏就可以折断?”安叙抓起他的双手,嬉闹似的把它们摆在了自己脖子上,“我变成半尸的时候克里斯一定也在我身边,那就来当杀掉魔王的勇者吧!我比较喜欢死在你手上。”
骑士的嘴唇抖了一下,他看起来要哭了。
虽然看上去一副要哭的样子,但真到了这样一天,骑士先生还是会这么做的吧。安叙莫名确信着这一点。会为大家舍弃小家的人向来不算良配,不过她还挺喜欢这种人——或许是因为有着被对方舍弃也可以安然生存以及在相爱相杀中当赢家的(魔王的)自信。她反而觉得这样的克里斯有些可怜,也有点可爱,让她稍微有点不忍心。
安叙松开手,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不会死的。我伸手之前就感觉到了。”
克里斯保持着那个“完蛋了这孩子又在说胡话”的悲怆表情。
……好嘛,听上去是有点不靠谱。
但那真的就是一种感觉,如同老虎站在老鼠旁边,本能地知道自己位于食物链上层。安叙能感应到这只老鼠,她没感到危险,也没感到亲切,只感到:这个吃了有好处。
神眷者对怪物伸出手,只是为了确认她的猜想。进化之后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上升了许多,那老鼠咬了她,将带毒的病菌(暂且这么叫吧)注入她的身体,却等同于把底牌送给了安叙。
这告诉安叙两件事:一、这种劣等生物果然拿自己没办法;二、她好像知道让阿尔瓦抓狂的不科学因素是什么了。
在把活的老鼠怪交给阿尔瓦的时候,安叙提供了第二样实验材料。她对阿尔瓦说:“抽我的血吧,挖块肉下来也可以,我觉得应该有用。”
阿尔瓦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到了这种时候,的确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第二天,第三天,被咬伤的安叙一直没有异常。
第四天,阿尔瓦将安叙血肉中提炼出来的某些东西与之前的抗菌药结合,制造了新的针剂。第一针被用在已经不太清醒的志愿者杰伊身上,他挣扎惨叫了半个钟头,断电般昏迷了几个小时,接着退了烧,变得呼吸平稳。到了第二天,杰伊睁开双眼,他的瞳孔在晨光下翠绿得像新叶。
“早安,老师。”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阿尔瓦笑了笑,这个不知多久没睡好的医生扶着墙,脱力地滑了下去。
狂鼠病的疫苗,在瘟疫出现的第二个月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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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斗篷的人步履蹒跚地走在一条小路上。
她的呼吸沉重而浑浊,仿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她的斗篷又厚又肮脏,让人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大概是个流浪汉吧。但这样一个人突然独自出现在通往乌尔堡的道路上,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情。
这座小城市的守卫就是这么认为的。
一名守卫向这个乞丐走去,喝骂着想将她赶开,对方却在他走近时倒了下去。守卫晦气地骂了一声,走过去想把尸体踢开,却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他的同伴懒懒地问。
“妈的,耗子!”他气愤地踢着被咬伤的脚,看到几个黑影从尸体中跑开了,“见过长虱子的,没见过长耗子的!”
他骂骂咧咧地把尸体踢到路边,之后会有做死人买卖的人给这流浪汉收尸。他们都没注意到,那个曾经名为海蒂的死人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能再拖延了,争取早点更新吧(蜡烛
第125章 124。123。122。121。120。
从安叙血肉中提取出来的狂鼠病疫苗快速地被制造,并在春城推广开来。阿尔瓦也说不清它起效的原理,只能说是安娜伯爵血液中的【无法解析物质】可以解决掉狂鼠病病人身体里的【无法解析物质】,彼此两相抵消。
安娜伯爵有种猜对了超难选择题的爽快感,完全懒得去计较解题步骤。
继电池之后,安叙现在又充当了疫苗母本,她觉得自己真是一块绿色无污染的唐僧肉。好在疫苗并非直接使用她的血肉,而是从她血液中提取某些不明成分,稀释许多倍后应用,因此每周只要去医院抽一次血就好,不用长期当血袋。安叙虽然不会痛,但医院里的气氛真让她有点发憷。那只张牙舞爪的老鼠怪已经被阿尔瓦折腾得奄奄一息,而每一次安叙来医院,首席医官都会用一种看实验材料的眼神盯着她,看上去非常想把她也切开来看看。
“稍多的剂量能让感染的疾风兔爆体而亡,足够稀释后却会成为救命灵药,将感染进程逆转。”阿尔瓦啧啧称奇道,“您的血液成分明明和其他正常人相同,却有远胜于普通人的活性,是因为现有器材无法检查出来吗?”
“细节不要在意啦。”安叙打了个哈哈,“反正能治病就好了。”
“它并不像您想得一样简单。”阿尔瓦却摇了摇头,“用在杰伊身上的那支实验品用量过大,他的新陈代谢速度在接受药剂之后几个小时加速了数百倍,能平安无事多亏他运气好。并且……”
阿尔瓦的声音放轻道:“他觉醒了异能。”
安叙愣住了。
“副作用不小,他的身体起码比实际年龄老化了十几岁,产生的异能不强,并且不知道今后会不会产生突变。理论上您可以制造出一支速成军。”阿尔瓦说。
“不要。”安叙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觉得这种嗑#药流造狂战士的手段一听就很不靠谱,要牺牲使用寿命换攻击力,还不如多造几门大炮呢,得不偿失啊。
阿尔瓦在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他会把这件事告诉安叙,也是因为对方不是会杀鸡取卵的人。换作另一个急功近利的领主,阿尔瓦会直接把药剂换掉。
“改良稀释后的疫苗没有副作用,只能用于治病。”医生说。说完,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异能只在性别分化当年觉醒,二次洗礼有一定几率让人再次觉醒异能,但具体造成影响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依然不得而知。”阿尔瓦喃喃自语,“异能究竟是什么东西?兽潮的原理是什么?异兽的力量源自何物?晶核因何而生?与此相关的一切全都是个谜,与我认识的世界规律格格不入。没有值得参考的学说,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没法用炼金术解释……这是唯一让我怀疑神灵真实性的时刻。难道全知全能、不合逻辑的东西真存在?它创造人类是为了什么?亦或这个世界的诞生只是个意外,所以它才会这么糟糕?”
阿尔瓦从没对安叙说过这么长一段话,这位聪明而尖刻的科学家从没对任何人这样说过。这问题已在他心中憋了太久,遥遥领先于所有人的天才不得不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作为这个世界的先行者,阿尔瓦在只有他能触及的广袤荒野上踽踽独行,没有谁可以回答他的疑问。
安叙忽然有点同情阿尔瓦,她还感到了遗憾。如果她是个博识广闻的学霸,能把现代的诸多科学理论搬过来的话,应该能给科学家先生提供一点有价值的参考吧。
最后阿尔瓦自己放弃了纠缠这个问题,他要研究的东西太多了,时间永远不够用。“如果有可能,给我二次洗礼的圣水,来自教廷的那种。”他说。
比起曾经贵族们有配额的时刻,如今要弄到教廷的圣水难度大了很多。派出去的人没带回圣水,只带回了阿铃古封锁的消息。阿铃古从几天前开始城门紧闭,禁止一切出入。
夜莺之喉的探子几乎同时传回了情报,瘟疫在亚默南扩散了。
罗纳德的后手成为了知情人心中的鸡肋,然而一旦他们把东山再起的目标变成了同归于尽,这支不被人放在眼中的余部造成了意想不到的灾难。没有领导者,没有充足武装,可用之人不过上百,但他们还掌握着通往各地的隐秘传送阵。
破罐子破摔的余部,带着致病老鼠,传送到了亚默南各地。
汶伽罗防线上的瘟疫被封锁得太好了,在春城的人们在瘟疫警报下闭门不出,有快递(是的,提比斯边境那场瘟疫中产生雏形的快递业已经发展了起来)能送货上门,恐慌没传播开来。教皇固然公开了瘟疫和神谴的事,但教廷又不是没有借着神谴名头烧死反对者的先例。乌尔堡的王庭和贵族们对此不以为意,而小老百姓们觉得教皇都发了话,不久后神谴之地就会被净化,和隔着百八里的自己没有关系。
他们像放在露天的柴堆,一无所知地接下从天而降的火花。
安叙领土以外的地方,人们在同一条河里倾倒垃圾和取水,平民、家畜和他们的粪便混居在一起。那些地方没有医生,也没有饭前便后洗手、经常洗澡的穷讲究。有如此优秀的温床,瘟疫在被投掷的乡野里不迅速发展也难。
最开始落难的总是平民,忙着讨生活的人们可不会为头疼脑热歇息。他们带病去工作,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家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邻居们使用同一口井。病症在水面下发酵,等当地勋贵为领民不好好干活发怒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平民像被收割的稻子一样一片一片倒下,不久后又有人爬了起来,对着前来收租的尊贵大人动了口。收租的大人们骂骂咧咧地回去,带着滴血的伤口。
于是开始有小贵族们被迫发现了发生的事情。
许多地方出现了隔离区,惶恐的人们自发地向隔离区中扔火把。这种净化行动常有漏网之鱼,不久后扔过火把的人们会发现自己的街道被封锁起来,火把从高墙外降下。那些感染的城市成了人间地狱,一些贵族死守着自己的庄园,另一些机灵的则收拾行李逃跑。
乌尔堡的贵族们惊慌失措地发现,他们记忆中远在天边的疫病其实近在眼前。在距离乌尔堡不到百里的小城市里,瘟疫也爆发了。
宰相罗兰向理查二世报告了瘟疫发源地的状况,他提议马上去汶伽罗寻求帮助,可靠消息显示那里的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国王起初赞同了这一建议,但等汶伽罗的援军到来时,他却皱起了眉头。
“你是个圣洁者?”理查二世挑剔地打量着面前身穿白衣的队伍。
“我们是医生,陛下。”戴着白色口罩的人回答,“口罩是为了预防感染。”
“好吧,一个omega。你就是那个能治愈疫病的天选异能者?你身后的那些omega和beta来干什么的?”
“我并没有异能,只是医生。”那个omega不吭不卑地说,“我们带来了药,可以治疗患病的病人,也需要您下令改善环境配合。”
“‘药’。”国王怀疑地重复道,“那是什么?给朕看。”
医生打开了放着针剂的箱子,向国王解释药剂要如何用针管注射进血管。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国王打断了。
“你们把朕当傻子吗!”理查二世吼道,“把这种东西用针戳进血管里?朕需要的是能治疗疫病的异能者,不是巫师!”
他咆哮着让侍卫把这群巫师赶出去,咒骂了搪塞他的安娜伯爵,勒令她交出真正的“救世主”。若非宰相和王后极力劝阻,国王险些下令砍掉巫师们的脑袋,用以回应安娜的愚弄。
罗兰公爵把医生们从王宫里带走,却没有如理查二世所说的那样把他们赶出去。他把医生们奉为上宾,带去了一群机灵的孩童,愿意支付比安娜伯爵更多的报酬,请求他们教导出能治疗瘟疫的学徒。
“治病救人、传授医术本来就是我们的愿望。”医生说,“但这药剂是我们老师制作的,我们并不知道它的配方。”
罗兰开始思索能与那位安娜伯爵交换的利益,此时王后伊芙传来了口信。“我与那位安娜伯爵略有交情。”她说,“得到用在我的父亲和您的私人领土上的药剂份额并非难事。”
换而言之,王后陛下只保证斯图尔特家与罗兰家族领土的安全,却对王庭和乌尔堡的其他贵族们避而不谈。她只提供了帮助,没说罗兰需要什么。
一个宰相的人情,可比索要什么财富重得多。
罗兰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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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伽罗的领主大人知道国王的反应时,只说了一声呵呵。
紧闭城门的阿铃古有九成九的嫌疑,乌尔堡那边姑且算近日无仇,安叙不介意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救一救。但既然国王不要,那就省了咯。首席医官先生说得相当直接,傻子要找死,干嘛拦他。
提比斯边境的医生又来了一拨,医学生的课程紧锣密鼓地进行,安娜伯爵的领地普及了防治狂鼠病的方式,也备下了针对瘟疫的特效药。医生和医学生们在实战中学习着瘟疫课程,在搞定了汶伽罗防线后,他们开始向汶伽罗与其他郡的边境扩张。
这些医生与护送他们的军队、科普健康知识的游吟诗人队伍一起在汶伽罗附近行动,宣传应对瘟疫的方式,给前来求诊的病人治疗。这治疗不是免费的,但允许打欠条。他们救治患病后垂死的人,被救活的人不能一走了之,需要付诊金。付不出来?留在这儿打工啊。汶伽罗防线总是很缺人。
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卖身还债,春城会根据来者的能力提供工作岗位,有劳动合同,包食宿,哪怕干的是春城居民不太喜欢的辛苦活计,这等待遇在外地人看来已经比他们的日常生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从死亡边界被救回来,活着的代价居然是一份工作,一个更好的生活,几乎每一个被救下的人,最后都留在了春城。
然后,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冬天有许多麻烦事,不过也有不少意外的好处。大部分动物陷入了冬眠,蛇虫鼠蚁被冻死大半,在亚默南大地上眼看要蔓延开来的瘟疫,猝然停滞下来。
没有冷不丁传出的噩梦老鼠,之前患病的人死了十之八#九,该被烧的区域已经什么都不剩,狂鼠病再次从贵族们耳中消失了。在瘟疫中受到惊吓(虽然死的绝大部分是平民,但听起来还是很可怕的嘛)的贵族开始了冬日狂欢,乌尔堡的宴会一天接着一天,总是扫兴的罗兰公爵依旧谢绝了宴会邀请,不过他好歹没出来烦人嘛。国王和贵族们都很高兴。
庆祝的名义是什么?当然是“神佑”。你看,气势汹汹的瘟疫最后止步于乌尔堡前,足以见得托兰王朝是被神灵庇佑的。至于死的人嘛,一些平民,不碍事。理查二世十分高兴,甚至宽宏大量地免去了对安娜伯爵不听命令的问责。
乌尔堡的贵族们忙于宴会,阿铃古的教士们闭门不出,安娜伯爵的领地们忙着学习、生产和安排病人,这个冬天就在忙碌中过去。
气温不知不觉中回暖。
春雨在汶伽罗落下,亚默南的北方也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这一年的冬天非常冷,但走得相当快,料峭的春寒没停留多久,地面已经充满了绿意。
几乎每个年份,对亚默南的人们来说,熬过冬天都是件好事。只可惜,当大地在温暖的天气里复苏时,别的东西也复苏了。
狂鼠病在这个温暖的春日卷土重来,它像一把死灰复燃的野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席卷了亚默南。
死人,大片大片的死人,有些地方百里内看不到人烟,看到人影倒让人惊恐万分。旅行者不怕鬼魂,只怕摸得着也咬得着你的半死人,而在路上看见老鼠比看见巨型异兽还让人害怕。一些村子在几日内变成鬼村,还没有感染者的村庄如临大敌,拒绝接受任何过路人。
乌尔堡出现了第一个病例。
一个贫穷的猎户,在外出归来后的某一日发起了高烧。他没有亲朋好友,住在贫民区,发臭的尸体几天后才被发现,身上满是黑色斑点。惊恐的邻居们怕被牵连,秘密地烧掉了这具尸体。第三日起,这条街上出现了新的病人。
他们还是没能逃脱被焚烧的命运,不过那时候他们的脑子也不再清醒了。远程异能者被调来处理活死人,将半尸和逃命的人一起焚烧殆尽。
在亚默南的世俗制度乌尔堡也沦陷的时刻,似乎只有宗教之都阿铃古还是这片大地上唯一清洁安全的地方。然而,它并没有成为人们的梦想之地。
很简单,阿铃古迄今为止保持着“洁净”的方式是封锁,严苛的封锁。
所有期待被“宽恕”的信徒们被拦在了城外,阿铃古以外被异能者制造一片人为隔离带,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通过,小到老鼠大到人。人们围着这座圣城,指望用虔诚打动神的仆人,他们等来的不是宽恕,而是屠杀。
哦不对,应该叫净化才对。
火焰烧起来,城外健康的和患病的人一齐被净化,感染的异兽、老鼠和虱子都一扫而空,实在是方便快捷的做法。阿铃古内部的植物异能者和水源异能者足够让里头的居民自给自足,阿铃古的居民们对着火焰祈祷,感谢神保护了他们。
福音教会此时的作为则完全与旧教会相反。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紧急培训,医生、护士、医学生和疫苗堪堪够用。医生们停留在安娜伯爵的领土与其他领主土地的交界线上,治疗所有来到他们这里的人。而打过疫苗的福音教会教士们冒着危险,把医生的消息带去亚默南各地。
到南方去,到春城去,那里没有疾病,没有饥饿,只要努力就可以活下来。紧闭大门的阿铃古不能代表天主,听我们说,神没有抛弃我们。
福音教会的传教士们如同真正的牧羊人,带着一批批心怀希望的人到医生所在的地方去。阿铃古的所作所为毕竟不可能全无风声,在他们的对比下,新教会这么看都更能代表神。
或者说,代表着人们生存下来的期望。
理查二世在乌尔堡出现三位数的死尸后,终于被王后说服了。他重新发信给安叙,用勉强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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