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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我喜欢!-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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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这么想吗?”安叙问,“你现在还这样想吗?”

  她的质问带来了很长的沉默,莉迪亚看着自己的手,看上去有些茫然。

  “我不想。”漫长的沉默后,莉迪亚呓语道,“我不想,但是那个晚上,我突然这么想了……我不知道,这不是我。”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那双眼睛里却浮出某种让人心碎的困惑。安叙感到愤怒和恶心,她一会儿想起莉迪亚对她说过的大苦修院,一会儿又想到如今被屏蔽的阿铃古和诺亚,用脚趾头想都是他搞出来的事,尽管安叙没有产生感应。

  “看起来,您对此有点头绪。”阿尔瓦说。

  “你指什么?”安叙问。

  “您吞噬了巨鸟的晶核后,对能量有了更细微的感应,是吗?”

  “是的,但是这件事上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安叙摇了摇头。

  “您是否觉得地上的法阵眼熟?”阿尔瓦又问。

  一走进牢房安叙就看到了地上大大的法阵,暗红色颜料绘成了它。安叙一直没问,等着阿尔瓦解释。

  “鼠怪笼子下面的?”安叙沉吟片刻,“不对,和它不完全一样。”

  “效果类似,都能屏蔽能量的溢出。”阿尔瓦说,“这样说不太清楚,让我给您演示一下。”

  阿尔瓦弯下腰,抹掉了法阵的一部分。

  地下的法阵像被刻在那里,无法轻易弄花,探出监狱的那部分倒有一个可以抹掉的缺口。阿尔瓦的手指在上面一擦,法阵出现了空隙,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安叙感到了一丝能量的流动,就像气球漏气瞬间涌出的气流。

  莉迪亚的眼神缓慢地改变了。

  安叙站在苦修士面前,清楚地看到了这个过程。她看到那双绿眼睛里的痛苦和迷茫一点点退却,退会她们刚见面的时候,再变得一丝情绪也没有。明明那张面孔没变,安叙却感到毛骨悚然。

  恐怖谷理论说,当某种事物和人类相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类反而会突然对他们变得极其反感,因为相似到了一定地步,一点点差别都会显得非常显眼刺目,乃至变得可怕起来。此时安叙的心情就是这样,面前的人明明还是莉迪亚,那种似人非人的怪异感却扑面而来。

  莉迪亚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继而盯住了铁牢外的三个活人。她蓦地窜了过去,把手伸出铁栏杆外,两只手爪子一样疯狂地抓向他们,那种狂热劲儿像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而在她的举止变得奇怪起来的时刻,棉絮一样漂浮在空中的能量,也变得清晰起来。

  安叙的精神力猛地扩散开,她的能量今非昔比,能循着这若有若无的能量一路回溯。世间万物化作一张星图,无数明暗不同的能量点在上面闪烁,其中有无数缕或粗或细的丝线,把许多小点连接在一起。

  面前名为莉迪亚的点,就联系着远方的某个存在。

  她像一个进入了数据流的病毒,企图抓着这根线溯流而上。远方的防火墙警觉地运转,那根线几乎立刻被截断了,那一刹那安叙只捕捉到了一点信息,这信息让她不寒而栗:她感觉到,线的那一头还有无数小点。

  莉迪亚还在挣扎,没有线操纵她,她却像一枚小铁屑,随着远方移动的磁石起舞。安叙的精神力包裹上去,一层又一层,直到莉迪亚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此刻卡瑞娜忽然摇响了铃铛,苦修士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

  莉迪亚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跪了下来,开始干呕。

  卡瑞娜急忙凑上去,给她递上热水,温声细语着什么。安叙没来得及听,阿尔瓦已经一把抓住了她,把她向外拽了几步。

  “您怎么做到的?”阿尔瓦急切地问道,“您怎么把控制削弱的?描述一下!”

  “我把她阻隔了……”安叙试着描述,“用精神力把她包裹起来,就像对我自己……”

  一道灵光忽然闪过。

  与巨鸟的战斗胜利,并且从中恢复过来之后,大部分时候安叙一直保持着“隔绝”的状态。她也教会了克里斯如何自我隔绝,以防诺亚突然造访——克里斯全程保持着隔绝状态,安叙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决定把克里斯分享了力量的事牢牢瞒住。

  要用这种窍门才能掩盖的力量,只有所谓的神,或者说陨石的力量。

  莉迪亚身上并不是没有异样,而是能量等级太稀薄,几乎无法分辨出来而已。

  “莉迪亚,”安叙转过去,蹲下,问她,“你以前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第140章 139。138。137。1

  (137)

  “义人乌尔班与愿随他的人便向北走,将己身献予神灵。其余有一个义人,叫托兰的,已有妻有子,愿在世俗里聆听神旨。”

  “神赐福给乌尔班及愿意跟从之人,对他们说:你们将成为我的牧羊人,凡地上的人,尽是我的羔羊。但你们已把一生许给了我,不得再与人匹配生子。”

  “神赐福给托兰和他的孩子,对他们说:我要将地上的王冠戴在你们头上,同行者都要顺服于你们。你们要生养众多、遍满大地。”

  把这段圣经用通俗现实的方式解释,教皇乌尔班一世创立了光明教廷,以宗教维系教会。第一任国王托兰创立了托兰王朝,以血缘维系王室和贵族。异能的力量血脉相传,教廷中固然有人养了情人和私生子,但见不得光,不可能像贵族那样人丁兴旺。这样来看,教廷的异能者应该远远小于贵族的异能者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

  教廷和王庭有着亚默南最多的异能者,即便去掉冲着他们的权势依附过去的投机者,这点依然没有改变。甚至于在历史上的不少时期,教廷的异能者多于贵族中的。

  把圣水这个因素算上,事情就合理多了。

  逼迫教廷定下协议的国王理查一世堪称雄才大略,协约最重要的部分并非地位、权力上的改变,而是强制要求教廷每年与贵族分享足够的圣水。但王族出于自己地位稳固考虑,与教廷高层一起隐瞒了圣水的真相,最终被教廷摆了一道,出现信息断层。他们在长久的对立和潜移默化下遗忘了“神恩”真正的秘密,最终出现了不肖子孙理查二世,自己拒绝了教廷的圣水。

  阿尔瓦一度认为,圣水的作用是催化贵族血脉的活性,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圣水就是个量产货,教廷可以用某种手段批量生产圣水,也可以用圣水批量生产异能者。他们早就在这么做了,完全不在意什么副作用。

  不,如果嗑多了圣水的人只是像莉迪亚表现出来的那样自主意识稀薄、听从无名指令的话,教廷上层大概很欢迎这副作用。

  “我要去阿铃古。”安叙说,“要是教廷已经组了傀儡军,我得在他们杀过去前搞定他们,谁都别拦我。”

  负责操心的市政官夏洛特不在这里,卡瑞娜投来了担忧的目光,但没人对此表示反对。

  “当心一点,您要面对的不仅是圣水灌出来的军队。”阿尔瓦说,“我很希望教廷从什么无意识的植物、矿物上提取圣水原料,但从他们的大手笔来看,‘原料’很有可能是个活的,和火鸟一样。”

  “我知道。”安叙点了点头,心道,会不会与那个原料对上另说,她肯定要和诺亚做过一场。她又开口道:“但主动出击总好过被打上门,我才不信大家能相安无事。”

  阿尔瓦赞同地点了点头,他骨子里也是个狠人。

  “我也去。”莉迪亚忽然说。

  三双眼睛对准了牢中的苦修士,她的脸庞因为刚才的干呕显得有些苍白。

  “莉迪亚姊妹,你状况恐怕还不适合长途跋涉。”卡瑞娜委婉地说。

  “可能会打起来,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安叙直白地说。

  “我要去。”莉迪亚重复道,“我知道大苦修院在哪里,我知道苦修士在想什么,一撤掉您的防护,您就可以在我身上看到那种力量的影响了。”

  莉迪亚很抓得住重点,她没提自己是医生或治愈者,也没说暗杀能力,她知道安叙不需要这些。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并不是必须的。安叙想说,她可以自己探测到苦修院,没必要让莉迪亚冒险。

  安叙看着那双坚定的绿眼睛,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莉迪亚看上去苍白虚弱,那双眼睛却非常亮,像两团鬼火幽幽燃烧。安叙看得出其中孤注一掷的坚持与哀求,她觉得,要是把莉迪亚拦在这件事外头,也太过残忍了。

  安叙没阻止莉迪亚,也甩不脱克里斯。“我已经能帮得上忙了。”克里斯说,“你曾说过将与我同行到终点,现在却要只身涉险,把我甩在身后?”安叙得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三个人也不错,安叙、克里斯和莉迪亚,又回到了安叙最开始想组的黄金三角队。刷最终boss时组上了战士法师牧师的队伍,听上去颇有古早RPG游戏的戏剧性。他们有刺客与牧师一体的奶妈,有升级后特别能抗的圣骑士,还有半神外挂输出,这样一想,实在没什么紧张感。

  他们做好了准备,三人的队伍在当天轻装出发。

  他们跳了几个传送阵,直到前方无路可走。圣城阿铃古和周围一大片隶属教会的郡县都被包裹群山之中,只有单行道可以出入,当这条道路被毁掉,进入其中变得非常艰难危险,而且要消耗大量时间。

  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

  有时候安叙想,每个游戏都需要跋山涉水,绕地图一圈才能去魔王城,除了为主角升级考虑外,十之八#九为了拖剧情吧。也对,只打一个最终boss的游戏,大魔王人设再酷炫、技能再绚丽、推倒时需要再多的技巧,嘴巴被养刁的玩家们还是不会产生多少兴趣。因为游戏的乐趣,本来就在这百分之九十的路程上。

  但不把这当游戏玩的话,直达重点无疑更富有效率。

  这支小队飞了起来。

  安叙不再是那个带人全靠肉身的小号了,她能轻松地将圣骑士和长大的绑定奶一起用精神力包裹住,轻松地加速飞行。这种程度对她而言根本不是负累,她挡住三人面前的风压,找准方向飞了过去。

  她不打算盲目地一头撞到敌人枪口上,包裹着他们的护盾坚硬得可以挨住小心陨石,而在那个直径大概五米的防护罩外,精神触须扫描过方圆十几公里内的每一寸土地,带回来的信息在安叙脑中构建栩栩如生的模型。

  倘若精神力是有形的,在下方的人们大概会看见一颗巨无霸海胆,海胆的刺还是软的,一刻不停地抚过途经的任何东西。

  安叙飞得不算快,不过就像赛车在喷气式飞机面前显得不快一样,即便以这种相对谨慎的方式行进,他们也在日落前接近了目的地。就在距离阿铃古数千米以外,安叙感到自己的精神触须碰到了什么东西,它无色无臭,无质无形,像一个巨型的塑料薄膜,蒙住了前方的一大片空间。

  她试探着“戳了戳”那片空间,那个结界布丁般颤了颤。

  它并不坚硬,安叙觉得自己能轻松突破过去。不如说她觉得这玩意小儿科得让人警惕,仿佛结界的主人根本没想过防她。

  不过,一旦进去,就像砸开了别人家的大门,主人一定会知道有人来了。

  “我们快到了。”安叙提醒道,把感应到的东西告诉了队友。而后,她向里面一钻。

  安叙想过好几个可能,她觉得进入无法探测的区域后,她可能看到大魔王和他的军队已经严阵以待,各种杀伤力巨大的禁咒蓄势待发,只等着往自己身上招呼。她也可能面对一片废墟,大魔王制造了一片死城,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安叙甚至想过里面一片和平的状况,或许她找对了时机,阿铃古和她曾经看到的一样,普通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阴谋只在暗地里流淌。

  然而进去之后,安叙发现里面不是她想过的任何一种可能性。

  那个有弹性的脆弱结界,并不是安叙预想中的“壳”。她气势汹汹地撞了进去,却像进了一个大果冻,里面和外面感觉到的一模一样。换而言之,接近圣城阿铃古的区域不是被保鲜膜裹住的一包什么东西,而是实心凝胶,进入外层后阻止探测的力量没有消失,反而把安叙一行人裹进了里头。

  安叙像个一头撞进大雾中的行人,失去了看向远处的能力。

  她转向身后,又转回来,这一代的山林看起来非常相似,无边无际。光用肉眼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安叙以前遇到过类似状况,当她与那只巨鸟对峙,两个“准神”的领域彼此碰撞,彼此的领域相斥,都看不到对方领域中的状况。巨鸟的领域鲜明地排斥着安叙,两者的碰撞像滚烫的油撞上水,激得双方斗志昂扬,都恨不得立刻把对方撕成碎片。但现在这个类似领域的东西却并没让安叙感觉到敌意,如同冷水倒进冷油,没产生什么反应,只是单纯地不相容。

  不是诺亚?那是谁?是什么?

  “怎么了?”克里斯问,他看着转了几圈后停滞不动的安叙,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没事……”安叙有点尴尬地说,“我找不到方向了。”

  这一代的山林非常相似,起起伏伏一个样,没了精神力扫描的能力,安叙压根分辨不出来。转来转去让情况更加恶化,连刚才从哪边进来的也不太清楚了。我在哪?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迷宫绝对是最讨厌的地图,没有之一。

  “那边。”莉迪亚指着一个方向开口道,“大苦修院。”

  安叙顺着莉迪亚的手指极目远望,远方有一线非常细小的土黄色,掩映在树木的枝叶之间,不仔细盯着看,还以为是luo露出来的地面。

  他们向那个方向飞去,不多时,教廷最神秘的机构就出现了面前。

  山林中的大苦修院非常不起眼,土黄色的外墙如同苦修士灰扑扑的袍子。别说和华美的阿铃古大教堂或圣安德鲁神学院相比,即使比起福音城的朴素教堂来,这里也不及许多。

  像遗迹,像这个年代的贫民居所(虽然规模要巨大很多)。

  在大苦修院的顶上什么都看不到,安叙一行人降了下去。他们落在苦修院的前门,发现门开着。

  “莉迪亚,大苦修院平时开着门吗?”安叙问。

  “我从没见过。”莉迪亚说,“很少有人出入,出入都走小门。”

  所以大门开着,是在迎接客人吗?

  一扇门大大敞开,另一扇门半开,不像蓄意这么摆放,倒像被撞开到最大后弹了回来。他们站在黑洞洞的大门口,苦修院里光线昏暗,里面又安静又空旷,简直是个鬼屋。

  安叙再次试着探测了一下,依然毫无结果。精神力在这怪异的地方被压制得很厉害,只能在距离自己四五米的范围内使用。但这压制仅仅体现在范围上,安叙能感觉到她的攻击威力不减,防御依然强大,就算有鬼怪扑上来,倒霉的也是鬼怪。他们商量了一下,莉迪亚打头,一起走了进去。

  苦修院非常安静。

  这里的光线很好,采光方面的设计可以说是这个苦修院最像教廷手笔的地方。可能也是唯一一处。墙壁就是土石制造的胚子,没有任何装饰,与美观毫不沾边。地面有些凹凸不平,粗粝的石头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莉迪亚说,大苦修院没有任何一个部分使用了异能,都是苦修士自己建造的。

  “地板真糟糕,也不平整一下。”安叙抱怨。

  “所有地板不可以打磨,要用脚磨平,这是苦修的一部分。”莉迪亚说,“这是人最多的走廊,我们每天要在这条路上走四次,光着脚。”

  他们跟着莉迪亚走过食堂,走廊,礼堂等等,往日里人最多的地方却空无一人。没有灯,西斜的日光透过各式各样的窗户,在苦修院内部留下不算亮的光线。几分钟后太阳就会落山,克里斯举起了火把,火光映在粗糙的墙壁上,让这里看上去像个岩洞。

  莉迪亚已经带着他们走过了所有苦修士活动的区域,沿途没有遇见一个活物。厨房里放着的吗哪已经腐烂,克里斯嗅了嗅,说这些食物还算新鲜,腐坏也就两三天的事。吗哪并不耐放,在这种天气里顶多两天就会腐坏。

  “和莉迪亚突然出现问题的日子差不多吧。”安叙说,“所有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了吗?”

  “外面还有一个地方。”莉迪亚说。

  他们去了最后那个地方,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气温一下子下降了不少。绕过最后一道回廊,打开小门出去,前方豁然开朗。这里已经出了苦修院的建筑,山林和苦修院间有一大片空地,竖着密密麻麻的十字木。

  一片坟场。

  “苦修士葬在这里。”莉迪亚说。

  这还真符合这个时间段的气氛啊,会有骷髅群冒出来吗?安叙看着这片坟地,精神力转瞬间检查过周围七八个墓穴,每个墓穴挨得很近,像要省地方一样,尸骨重叠成一团,占地方很小。

  “他们站着下葬?”安叙问。

  “苦修士不休息。”莉迪亚回答,“死后也是。”

  “大苦修院的所有苦修士都在这里?”安叙又问,“没有别的墓地了?”

  “能找回的尸体都在这里。”莉迪亚说。

  安叙不说话,悬浮着掠过墓园,快速地将每一个墓穴都探测了一遍。精神力解析过每一具骸骨,这里有成千上万具。她飞回来,落在队友面前,表情有点奇怪地说:“莉迪亚,你见过上了年纪的苦修士吗?”

  莉迪亚想了想,说:“见过中年人,看起来四十几岁。”

  “四十岁。”安叙说,“这么多具尸体,年纪最大的四十岁。”

  有个笑话这样说,一个人许愿要永远年轻,他的愿望实现了。隔天这个人就死于意外,他死的时候很年轻,永远不会老去。

  苦修士的墓地就像这个笑话。

  阿尔瓦说,安叙的血肉可能让人觉醒异能,但副作用会让人早衰,可能折寿。如今有人把类似的副作用摆在了他们面前,样本数量十分巨大。苦修士住在监狱一样的简陋房间里,每一天活得像上刑。好在这受苦受难的人生并不漫长,他们为神宠爱,永远不会衰老。

  安叙在这篇墓地边感到一丝凉意,在她已经强大到不畏惧鬼怪和尸体时,人类在折磨同类上的能耐还是让她打寒战。

  “什么都没找到。”克里斯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我们去阿铃古的内城吗?”

  安叙摇了摇头,说:“还剩下一个地方。”

  这次莉迪亚也看向了她,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安叙没多解释,带着他们回到一间忏悔室边,拆了一面墙。

  墙背后是空的,里面有一个小房间。莉迪亚已经带着他们转遍了整个苦修院,但走过的地方与安叙在天空上看到的苦修院体积不符,安叙升级到现在的大脑已经可以辛酸出其中的差异在何处。小房间里没有任何摆设,安叙懒得去找机关,简单粗暴地掀开了地面。

  恶臭扑面而来。

  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丑得难以容忍,与之相比腐坏的吗哪闻起来都能叫清香了。克里斯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安叙面前,这位阅历丰富的战士知道这个味道,尸臭。

  他其实不用挡,地板掀开之后,下面的东西一目了然。那里有个和苦修士寝室差不多大的巨大地下室,有阶梯,有排列得很整齐的床,还有一路的尸体。

  最远的尸体跌落在床下,最近的尸体留在阶梯上。安叙的精神力在他们身上一卷,尸体带着的信息就接收到了安叙脑中。

  有光是看就能看出来的信息,比如他们都作苦修士打扮,肢体僵硬,死前显然在剧烈动作。

  也有要用精神力扫过才能意识到的东西,比如他们都是活活饿死的;他们要么是alpha,要么是omega,没有beta;他们生前身体都很差;其中的omega都……

  怀孕,或者刚生育不久,或者多次生育。

  安叙觉得浑身发冷,接着怒火像岩浆一样满溢。她的手捏成了拳头,用力得直发抖。克里斯担忧地叫她的名字,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突然带着克里斯和莉迪亚飞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拿的东西吗?”安叙声音紧绷地问莉迪亚。

  莉迪亚走神似的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好。”安叙说。

  话音刚落,丑陋但面积不小的苦修院猛地燃起了大火,火焰在安叙能控制的最大范围燃起,在她操控的大风助力下越烧越猛。空气中充满了焚烧带来的焦味,火舌把夜空照得一片明亮,飞快地吞没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大苦修院。

  “我可算知道苦修院的另外两个性别到哪里去了。”到此时安叙才冷静了一点,有些神经质地笑了一下,“我也知道哪来这么多苦修士了,我就说,要是教廷做慈善捡孤儿当苦修士,外面怎么还有这么多孤儿。”

  莉迪亚说过,大苦修院只有beta,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人会被带走。

  莉迪亚说过,大苦修院的苦修士都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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