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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我喜欢!-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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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巨鸟正面对战,但心灵、非物理的力量方面,还是不比普通异能者好多少;安叙最擅长雷霆和化用精神力,可她的小身板还是能一刀捅死……诺亚这个幻术逆天的家伙,脱离幻术就被吊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在这大好局势里,不断跳动的不安是什么?

  像隔着雾气看向路的另一边,像某个夏天炎热潮湿的梦,有一盏灯啪啪地闪烁,模糊的声音嗡嗡地示警,你却听不清是什么,也无法醒过来驱赶扰你清梦的蚊虫。安叙讨厌这种感觉,有一会儿,她想直接杀掉诺亚。

  安叙对诺亚的痛殴并不只是私人恩怨,对他的攻击一直伴随着精神入侵,安叙还有许多隐秘的答案必须从诺亚这里得到,还必须知道操控苦修士的办法。做完这个,她才能杀了他。

  面前的诺亚无比真实,和读取巨鸟的感觉很相似。那种拽住精神体的感觉无法模拟,随着读取的深入,诺亚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安叙怎么都找不出问题所在,她索性一门心思破译起诺亚的精神世界。无论有什么阴谋,等她完成了一切,再也不必担心被翻盘了。

  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九十……

  进度条越来越接近圆满,安叙心中的不祥预感也越来越严重。在难得的犹疑中,入侵到达了终点。

  攻击停下了,无形之刃死死卡着诺亚的咽喉,随时可以读完就宰。这断头台上形容狼狈的神眷者诺亚慢慢抬起头来,表情卡在一个不知如何形容的档位上。

  安叙的心蓦地往下一沉。

  她已经到达了预想中应当是诺亚精神核心的地方,沿途经过的记忆碎片看上去也毫无异样。越到核心处记忆和情绪越密集,然而当她撬开最后一道防线往李戡,安叙惊觉那里什么都没有。

  好像一名特工绑架了邪恶的商人,撬开他的保险箱,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诺亚脸上的神情缓慢地改变了,倘若把这一幕放在别的时候,安叙很乐意嘲笑他“你是属树懒的么表情变化这么慢”。但在此刻,那种缓慢的改变让人毛骨悚然,像一条蛇或一条蛞蝓慢慢滑下脊柱。

  诺亚露出了一个惊愕的笑容,接着那笑容越来越大。憋不住似的,他狂笑起来。

  这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开始狂笑,笑的流出眼泪,笑得前仰后合,连精神锋刃将他的咽喉割出深深刀口都不去管。他笑啊,笑啊,笑得安叙心烦意乱,觉得把这货弄死算了。

  无形之刃倏尔没入了诺亚的喉咙。

  安叙说干就干,没有半点吓唬一下算数的意思,直接就打算让这个笑岔气的中二病患真的岔气。精神锋刃切断了诺亚的脖子,快狠准,把它切得只剩后颈的皮肤还连着,再笑一声妥妥的会整个头都掉下来。可诺亚还是笑个不停,那颗头颅摇摇欲坠,笑声却中气十足。

  “你知道吗,我得到过一个预言。”诺亚擦了擦眼泪,笑眯眯地说,“‘天之代言人与黄金血脉所造之躯啊,神明赐予你大恩。要使神之血不再流淌,须让人之血淹没大地;满月的日子无人可使你流血,同胞的鲛吞噬彼此,而神灵终将更名’……”

  你的脖子在飙血啊,安叙想说,某种说不出的预感让她一言不发,紧紧盯着伤口。

  诺亚说:“这个预言迄今为止,还没有说错的地方呢。”

  他脸上的鲜血随着他的声音消失,头颅明明在震动中掉落,落地的脑袋和脖子的横切面却看不见一丝鲜血。这个也是假的?安叙想。然后,这种小事就不再是最严重的问题了。

  安叙感觉到某种东西自己的精神体当中。

  她在这一瞬间忽然顿悟,为什么诺亚的存在感一直若有若无,为什么明明逮住了诺亚的精神体还能抓个空,为什么阿铃古结界内部如此邪门……原来如此啊。不是之前猜想过的,绵羊被诺亚控制住当阵眼之类的原因,而是已经吃了绵羊却还不能顺利掩饰住外溢力量的诺亚,他构成了整个阿铃古结界。

  整个阿铃古上笼罩的,就是诺亚的精神体。在这个地方,他无处不在。

  已经不是打开保险箱发现里面空无一物的问题了,而是撬开门锁,走入当中,发现自己在某个肉食动物的胃里。安叙以为自己在入侵,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却是自投罗网,主动顺着食道往胃里钻。越是深入,她越在无法辨别的环境中不可自拔。

  最后安叙察觉到自己精神体内部的异常,还是诺亚自己露出了马脚。

  一方面他无须再隐藏,一方面,他开始动手了。

  “我真是愚蠢啊。”诺亚的头颅在地面上笑,他无头的肩膀也随着笑声震动个不停,“我真蠢啊,怎么会觉得你和我一样?怎么会觉得你破除那层幻象是因为意志坚定?太滑稽了,你的强大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无知,要论自欺欺人的能耐,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安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后脑勺发毛,浑身发冷,好像有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

  “安娜。苏利文。”诺亚说,“你醒着啊。”

  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碎裂的声音,最后一层冰在阳光下化冻,建在冰上的城市终于轰然倒塌。

  安叙打了个冷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忽然发现自己和诺亚依然在天上对峙,白惨惨的满月依旧高悬。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攻击,突然有一道风刃,切开了安叙的上臂。

  不知是能力所限还是不想下狠手,那道风刃非常弱,划过安叙的上臂就消失了,只留下手指头这么长的血痕。之前的安叙可能都不会发现它,发现了也懒得去管,但此时此刻,安叙的身体猛地绷紧,冷汗渗透了衣衫。

  她觉得……疼。

  皮肤崩裂开,刺激性的难受感在脑中炸开,被忽视的肢体一下子充满了感官。刺痛感从上臂传到脑子里,再回到胳膊上,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起来。

  多久没有感觉到了呢?久远得安叙都要忘了,普通人能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可疼痛这种讨厌的东西,最难被人适应,重逢时马上能认出来,根本不存在认错的可能。即使睡得天昏地暗,挨了这么一下,也该从梦中惊醒,一下蹦起来了。

  安叙没有醒。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周围的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特别是伤口。她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疼,触感也很明显。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绝对不属于安叙的手,看着看着,一口咬了下去。血从她狠狠咬住的地方渗出来,伤口长久地留在那里,疼。

  真的。

  疼痛是真的,身体是真的,她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的。

  这个世界,过去十几年,一切,都是真的。

  最后一层自我防御被用力撕了下来,撕得太过急促,像撕下未愈合伤口上的绷带,连皮带肉血淋淋扯掉一大片。安叙决定把这个世界当真的过了,但“把这个世界当真的一样生活”和“这个世界就是真的,你这辈子就要在这里过”完全是两个概念。

  安叙之前做出的决心不是结束,恰恰是开始。如果就这样平稳地生活下去,再过上几十年,不,只要过十几年就好,她就会真正地融合进这个世界里,到那时哪怕发现真相,她的反应也绝对不会这么大。安叙就像一个准备冬泳的人,刚换了衣服,在水池边做热身运动,诺亚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把她直接推进了冰冷的水中,除了抽筋和沉没,很难有别的可能。

  怎么会呢?假的吧。安叙想。

  异能世界可能是一种新的生活……但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我生活的世界?我是厉害的异能者、一方势力的掌舵人、负责拯救世界和大魔王的勇者?就凭我?她想,怎么样都不可能吧。

  别说上述怎么听都和她扯不上关系的名词了,光是身为异能者,会使用不科学的异能这点……不是幻想的真实世界里,人怎么会飞呢?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安叙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她无比符合物理法则地直直坠落,像一块石头掉进水里。不远处克里斯发出一声惊呼,要跑过来接住对方,却被诺亚的力量拦住了。安叙撞到了一棵树,她在茂密的枝叶间滚了半圈,从树枝较稀疏的地方滚落,砸到了硬邦邦的土地上。

  那棵树起码有四米高,即便被树冠挡了一挡,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够呛。撞击的剧痛很快传遍了浑身上下,她的脚和很多根肋骨都摔断了,小腿落地的姿势糟糕,完全折断的骨头甚至从皮肤中戳了出来。她听见惨叫声,像从远处传来,等足以将人溺死的疼痛之潮退却了一点,安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她自己。

  安叙轻轻动了一下,那一点扯动的疼痛就让她眼前发黑,痛得眼泪都下来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想把自己敲昏算数,恐惧和疼痛纠缠在一起,如跗骨之蛆。

  百分之九十生活在亚默南的人都有比安叙更好的忍耐力,她虽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也算多灾多难,可没有一次真正尝到落在她身上的疼痛。在自己的世界也差不多,安叙是个和平年代和平地区出生的孩子,没被打过也没和人打过架,没遇到过意外事故,没病没灾不痛经,最严重的伤是被书页划破手指。将她看做这样一个普通人,她的狼狈完全可以理解。

  但对此一无所知的其他人,会这么想吗?

  克里斯一剑抡在了无形之墙上,莉迪亚也在攻击阻碍着他们的东西。他们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这两个亚默南最熟悉安叙的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痛苦,他们都心急如焚,想把安叙从未知的可怕折磨中救出来。

  但是,他们善意的目光落在安叙身上,却像两道带刺的鞭子,让安叙的面孔完全失去了血色。

  因为疼痛——比安娜遭遇过的各种事件程度轻很多,不是因为反抗教廷,也不是因为保卫人类与邪恶方作战,只是自己摔下来的疼痛——狼狈不堪,发出惨叫,甚至哭了出来的人,是谁?

  安娜。苏利文勇往直前,安叙时常犹豫。

  安娜。苏利文毫无畏惧,安叙怕痛也怕死。

  安娜。苏利文强大,英明,坚强;安叙弱小,不算聪明,比起前者,几乎算得上软弱。

  “真实的某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有说要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最真实,但如果在梦中,而且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话,那就像玩一个游戏,有时做出选项只是因为“顺手”这种荒诞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的“某个人”,和现实生活中的这个人相比完全不同,就像你不能断定游戏里选择善良阵营的就是大英雄,选择邪恶阵营的就是大魔王一样。

  觉得自己在做梦的安,和真实的安叙是不同的。

  安叙突然发现,“自己”不存在。

  她不再是安叙,她想不起来曾经的安叙长得什么样。以前的记忆没有在亚默南的生活来得鲜活,比起得到过目不忘能力后几乎记住每一个细节的日子,此前平淡的过去已经褪色,模糊得像几十年前的老磁带。她再也无法回到她的故乡,见不到认识安叙的人。

  她也不是安娜。苏利文,这具好看的身体是别人的,名字和姓氏是别人的,身份和地位是别人的。她的金手指来自安娜的拼命一搏,而后安娜自己死了,她想求得的东西——家人的认可,力量,家族——要么被她鸠占鹊巢,要么被她轻易毁掉。

  她不是雷霆女王,不是安娜公爵,不是神眷者。信仰她的人信仰着一个扮演出来的假象,爱戴她的人敬爱着一个承担不起责任的懦夫,而算得上认识她的人们,他们认识的人,真的是她吗?

  还是她扮演的那个帅气的角色,那个她不曾是、也不会成为的,不存在的人?

  莉迪亚在呼唤的人是她吗?克里斯担心的人是她吗?她爱着的人,爱着她的什么?爱着的是谁?那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喜欢强大华美的外壳下真实丑陋的她自己,一个穿越者,身份窃取者,角色扮演者,骗子。他们不需要她,乃至不认识她。

  脱掉了这个壳,她是谁?

  她还剩下什么?

  安叙体内有足以治愈她自己的力量,对她而言,摔伤看起来再严重,也只是随手可以治愈的小伤。可惜,她甚至连治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强大的力量桀骜不驯,更别说一大部分还是从巨鸟身上掠夺来的。安叙靠着坚不可摧的自信和抑制力捋顺了体内的力量,好让其按部就班地运行。但在这强烈的动摇下,她一手镇压的能量就像窥见主人弱点的魔鬼,骤然失控了。

  安叙没法控制住,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呢?体内的所有能量乱成一团,狂暴地冲击着每一条经脉,倘若熬不过,安叙就会自己死掉。

  但诺亚已经不想等了。

  他在浑身痉挛着的同胞身边停下,点了点她的额头,便有个光点出现在她胸口,在心脏的位置闪烁。

  “身边没有人当帮手可真麻烦呀。”诺亚叹息道,忽然抬起头,看向被挡在另一边的两个人。克里斯和莉迪亚依然不死心地冲击着壁垒,诺亚看着其中的苦修士,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来吧,天使。”诺亚说,“用你的匕首,替我把神的碎片拿出来吧。”

  莉迪亚停下了一切动作,她的双眼一片空茫。

  第145章 144。1

  (142)

  莉迪亚的手在发抖,她的身体小幅度颤抖着,时不时抽搐一下,像只电池接触不良的遥控机器人。她动作得很慢,关节像生了锈,眼睛在眼眶里震颤,像在天人交战。

  大苦修院的苦修士们都是苦修士的后代,世世代代使用大量含有那只羊血肉的圣水,从小又生活在日日洗脑的环境中,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导体”。被奉为神的羊还活着的时候,它受到人类的限制,智能又较为低下,不会对苦修士们产生巨大的影响。但当诺亚代替了那只羊,继承了它的遗产,这些不对神设防的优秀导体会轻易地成为他的傀儡。

  诺亚并不担心眼前的苦修士会例外,他只需要等一会儿,一小会儿。

  他是对的。

  苦修士莉迪亚慢慢走到他们身边,对同伴的呼唤声置若罔闻。她掏出了匕首,被刀尖指着的人抽了口气,她睁大了眼睛,与莉迪亚对视。

  安叙还醒着,即使她比较希望自己昏过去。她的脑子已经在剧痛中变得浑浑噩噩,连看着莉迪亚走向她都没能激起多少涟漪。浅金色的眸子与绿色的眼睛对视,两双眼睛的主人都魂不守舍,这里最激动的人反倒是屏障另一头的圣骑士,克里斯的声音被挡在了另一边,只能看到他焦急万分的表情。

  莉迪亚的匕首,精确地没入了安叙的胸口。

  “住手!莉迪亚!”骑士在另一头发出声嘶力竭的悲鸣,“安!”

  安叙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莉迪亚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她持刀的手指如此稳定,就像她在苦修士训练中时一样,就像她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边一样。锋利的匕首直#插安叙的心脏,精确地切割出她的灵核,仿佛撬开果壳,剥离出其中的果实。

  血液在安叙前胸晕染开,她的嘴唇苍白得像纸,却有一股力量让她无法用昏迷逃避这可怕的现实。她的脖子无法动弹,眼皮都不能动一动,只好无处可看地看着刽子手。苦修士像被这目光灼伤,稳定下来的躯体又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绿眼睛眨了两下,迅速被泪水充盈。

  两道水痕在下一次眨眼时出现在苦修士的面颊上,她依然面无表情,这两行泪水出现得极其突兀,活像怪谈里的人偶流了泪。

  但匕首没有停下。

  苦修士的动作非常利落,安叙的灵核与没消化完的巨鸟碎片被挖了出来,上面没带着多少血肉。诺亚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她伸出了手。

  半神先生其实有能力自己切开另一位神眷者,只是他认为此等小事无须劳动他自己动手,而让“神眷者安娜重要的人”动手完成最后一击,又有一种戏剧性的趣味。这一幕取悦了诺亚,让他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他最后的对手躺在地上等死,天使捧着她的核心,奉给即将归位的神灵。诺亚想,以此作为他成为神的最后一步,也不失宗教寓意。

  莉迪亚捧着被染红的核心,转头走向诺亚。那是一枚晶莹的晶体,比哪个异兽的晶核都要美丽,其中蕴含的力量也不是普通异兽可以比拟的。灵核一侧,少量红色的组织包裹着一团突出的肉块,陨石的力量从中散发出来,还没有消化完毕。整一套碎片加起来不过半个拳头大,它浮在苦修士掌心,看着时隐时现。

  其中蕴含的能量让灵核与碎片在既在这个世界中,又在这个世界外,正这种特性让这样多出来的部分好好地生长在安叙的心脏当中。它如此小巧,却拥有无限可能,饶是诺亚也为之心神摇曳。

  他一把抓住了它,失去主人的那一刻起,狂暴的力量如同冰层下酝酿的风暴,一接触诺亚便开始挣扎。诺亚握着神的最后碎片,谋划大半生的终于握在他手中,他想也没想,就将之吞了下去。

  诺亚并不是个鲁莽的人,他为今天已经策划了无数次,吞下灵核前做好了万全准备,动口的时机也踩在最安全的那个点上——“万全准备”和“安全”的意思的是,灵核中的力量不容易反噬,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消化它。不然呢?对现在的诺亚来说,还有什么值得警惕,可能造成威胁?被剥夺了力量的神眷者安娜已经不值得一提,至于别人,哈哈,你是在说听话的苦修士,还是那个被挡在旁边的骑士?

  适当的小心是谨慎,过度的紧张则是怯懦卑微,而诺亚不仅不怯懦,他还相当傲慢。神眷者从不把人放在心里,就像人不会担心蚂蚁。因此在吞下灵核的那一刻,诺亚的注意力全放在消化上,对外界的警惕心,反而下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莉迪亚就在此刻动了。

  她本来就与诺亚只有一臂距离,左手拿着灵核,右手还紧握着匕首。就在诺亚张口吞咽的刹那,莉迪亚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猛地刺向诺亚。

  近身的刺客比最好的战士还可怕,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可以与安叙雨点似的雷针相提并论。她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带着混乱力量的灵核在诺亚身体里肆虐,哪怕强大如诺亚,在面对层次相同的力量之际,也不得不将绝大多数精力用在平稳消化上。他能动用的力量也好,对外的注意力也好,都在此刻到达了最低点。那把普通的、粘着安叙鲜血的匕首骤然扎向诺亚的心脏,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眨眼间刺破了那身黑袍,几乎陷入司铎的身体。

  几乎。

  诺亚能动用的力量很小,而在使用精神力构造护罩这方面,他的造诣又远远不如安叙。可要让普通人来评价,这种所谓的弱点根本感觉不出来,削弱又削弱的能力,也强大得让人绝望。

  半神诺亚在最后一瞬间升起了防护,精神力凝结成的贴身护罩挡住了莉迪亚的刀尖。最后那一点距离成为了天堑,再不能前进一分。

  那是天人之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距离莉迪亚暴起不到半秒功夫,这场拼尽全力的刺杀已经宣告失败。诺亚转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感到相当惊讶,吃惊于一个苦修士居然能对他动手。不过,他正在要紧关头,没有那么多闲心能用来考虑这种小细节,因此在感到惊讶之前,诺亚已经做出了反应。

  精神锋刃比风刃的速度更快,它也不如安叙的人造绞肉机,但对上区区人类已经足够。它在苦修士脖子上一划,一道血线喷溅开来,诺亚甚至有闲心制造防护罩,好让凡人的血不要弄脏他的衣服。

  然而就在那条血线在苦修士纤细的脖颈上出现的同时,另一件事发生了。

  刚才看起来对诺亚制造的气墙束手无策的骑士,刹那间冲破了气墙。他势若奔雷地出现在诺亚面前,速度快得像闪现,之前斩杀了雷电异能者伊娃的匕首气势汹汹地掷向诺亚,后发先至,居然和苦修士的匕首差不多同时到达。

  两把匕首与一把又多少差别?不过是不自量力罢了,诺亚想。胆敢冒犯半神的匕首在半空中扭曲,眼看着克里斯的脖子上也要出现一道血痕,骑士却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退了出去。疾退的骑士还未落地,他的身影就已凭空消失。

  此时莉迪亚的身体才重重摔到了地上,她的气管被切开了,等待她的是不算短暂的痛苦死亡。然而这个苦修士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反倒是毫发未损的诺亚皱起了眉头,看着脚边空荡荡的地面。

  本来躺着神眷者安叙的地方,此时只剩下了她残留的血迹。冲过来的骑士一副要同归于尽的骑士,对诺亚的袭击却只是个幌子,他在那个瞬间一把捞起半死的神眷者,冲入了早已准备好的传送阵中。

  这是天衣无缝的配合,克里斯一直忍耐,装作无法突破气墙,直到抓住最后、最好、唯一一个机会。他只暴露了诺亚之前制造的瘟疫老鼠那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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