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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有喜-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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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武低着头,眸间闪过一丝凌厉,道:“现在黑骑军五万主力已被全歼,城外暂时不会有什么大患。萧家军只剩下区区几万人,依我看,咱们就召集燕州军和幽州军一起去镇压,人数上也吃不了什么亏。那些人也只敢嘴上嚷嚷而已,真得动起手了,可是谋逆朝廷的大罪。现在宣远侯生死未卜,郑龙他们又被关在牢里,谁敢真得冒险!”
岳可为垂眸思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道:“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夜色掩盖下,有人持兵符四处奔走,燕州军和幽州军的将领们同时接到一个密令:“宣远侯萧渡通敌叛变,萧家军哗变,立即出兵镇压,有违抗者立即斩其首级”。
另一边,萧家军众将士举着无数火把,把岳可为的大营团团围住,高呼着要求释放萧家军郑将军等一干人等,更要为这不公的对待讨个说法。
而在郡守府简陋的牢房内,元夕和萧云敬、萧卿王诗琴被关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外面的消息。元夕却心神不宁地抱着膝而坐,在心中将整件事想了一遍,才慢慢理出了一个头绪。今日午饭后,府内突然冲进一队兵士,称宣远侯萧渡通敌叛国,要将其家眷全部扣押,送回京中审讯。然后他们不顾几人辩解,将萧云敬几人直接送到了牢房,却将元夕带到了岳可为的营帐中,届时郑龙等将领正怒气冲冲地准备杀出营帐,谁知竟看到侯爷最为疼爱的夫人落在了对方手上,他们怕自己的抵抗会伤及侯爷亲眷,只得暂时按下心中怒火,由得岳可为下令将几人擒住,一并关押进大牢,等待押送回京城。
元夕亲眼见岳可为拿出那份圣旨:称平渡关若有任何变故,所有军权全由岳可为接管。这份圣旨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赵衍虽被迫将兵权交在了萧渡手上放他出京,却仍是偷偷留了一手,吩咐岳可为在背后偷偷布局,等黑骑军大军一退就想法子收回兵权,将萧渡关在城外,最好置他与死地。
可是,他们实在太过着急,现在黑骑军还在外虎视眈眈,如果城中出了内乱,只要敌军来攻,整个平渡关便岌岌可危。岳可为为何会这么沉不住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而那个至关紧要之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元夕忍不住攥紧了衣角,在心中默念:阿渡,你一定要快些回来,等你回来,一定会有法子的!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元夕心中一动,正待起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郑龙等人冲了进来,元夕惊喜地站起身,冲到门边喊道:“小夫子!”
骆渊一边用从牢头身上找出的钥匙打开牢门,一边道:“现在没时间解释,老侯爷、二少爷、夫人,给你们安排了马车,你们即刻出城先到青州去躲一躲,郑将军他们呆会儿会带着萧家军一起撤出来,我们在青州等侯爷回来。”
原来,骆渊在前几日就发现有些不对,郡守府外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他于是偷偷留了个心眼,幸好岳可为本来也没有将他这个小角色放在眼里,在动手那日只将重兵放在了郑龙等人身上,让骆渊成功借一个小兵的装扮逃脱。
骆渊见短短一日,元夕和萧云敬几人便被押进了大牢,心中明白一定生了极大的变故,谁知还未等他想出对策,萧家军又突生哗变。眼看城中局势即将无法收拾,骆渊心急如焚,但他只有孤身一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行事。
这时,他想起萧家军驻守平渡关多年,城中的百姓对其诸多感激信任,对宣远侯更是奉为守城英雄,于是他偷偷召集城中百姓组成了一支义军,利用他们对郡守府地形的熟悉,潜入牢中救下了被关着的郑龙等人,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解救元夕他们。
将元夕和老侯爷他们送上马车,骆渊立即转身对郑龙道:“郑将军,麻烦你们赶快赶去营帐那里,千万不能让萧家军和燕州军他们打起来,这时关内一定不能起内讧,不然只会给黑骑军可乘之机,万一平渡关不保,青州、洪州等地全部可就都危险了。”
郑龙也知道形势紧急,忙带着其余几人往军营处赶,谁知刚跑了几步,只见城中火光骤起,轰隆隆的马蹄声震碎了夜色,混乱中,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城破了,城破了,黑骑军杀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本文会在20号之前完结,完结之前会隔日更,关于结局作者君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希望你们也都能满意^_^
谢谢是是、路灯两位土豪给我投雷刷屏,谢谢月明华屋的地雷,爱你们(づ ̄ 3 ̄)づ
☆、第120章 056
铁蹄隆隆,山河变色,无数的火箭遮天蔽月地射出,仿佛将雄雄的地狱之火带到人间。
只不到一刻的时间,黑压压的黑骑军就冲破边关,闯入城中,踏得大地都为之颤动。萧家军和燕州军正在对峙中,猛不防被从天而降的火箭烧得目瞪口呆、阵形大乱。而伴着飞扬的沙土和漫天的火光,列队齐整的黑骑军突然杀了进来,几队人马根本来不及防范,立即被冲得溃不成军,
而在不远处的骆渊、郑龙等人听见黑骑军入城的消息更是大惊失色,郑龙夹紧胯下骏马就要带兵迎战,骆渊却连忙在后急追,大喊道:“平渡关已破,此役必败无疑!还请将军赶快将萧家军回撤到青州城内,不然黑骑军再也无人可阻了!”
郑龙虽是心急如焚,但也明白骆渊说得才是上策。一想到将士们正在前方遭受屠杀,他恨恨咬着牙关,快马加鞭地带着另几位将领拼命往前赶去。
此时,营帐旁火光冲天,尸骨如山般堆积,血腥的恶臭直冲天际,让月光都变得黯淡下来。黑骑军如凶狠的豺狼,举着锃亮的长刀一路砍杀,遍地都是断肢残骸,鲜血伴着内脏混了一地。萧家军虽被冲得溃不成形,却没有任何人退缩,只凭着一腔热血与敌军死战。但到底是抵挡不了早有准备的黑骑军,一片片倒在敌人凶残的屠刀下,。
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号角和鼓声响起,只见不远处“萧”字令旗高高扬起,郑龙等人举着令旗杀入战场,持着弯刀左突右破,转眼就撂倒几个黑骑军前锋。萧家军士气大振,连忙随鼓声慢慢聚拢摆成阵形,盾牌手们冲在最前方,用血肉之躯冲进黑骑军中,掩护着身后的弓箭手不断放箭,终于让黑骑军的攻势暂时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鼓声骤变,萧家军听得出这是代表撤退的鼓声,将士们虽心有不甘,但明白这一战再打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于是立即前翼变为后翼,朝城外边战边退。
可在黑骑军的步步紧逼下,这撤退也变得十分艰难,一直到了天快破晓时,郑龙等人带着仅剩得四万萧家军及两万燕州军,在渭水河畔与黑骑军死战。所有人带着孤注一掷地决心和意志,利用渭水河周边的地势,硬是靠六万人挡住了黑骑军十几万兵马的猛攻,守住了青州城这最后一道防线。
黑骑军眼看最难攻下的平渡关已经到手,眼前的残军又太过顽强,便也无心太过恋战。在他们看来,青州城根本无险可守,迟早会是他们囊中之物,没有宣远侯领兵得区区六万残部又如何跟十几万黑骑精锐抗衡,于是黑骑军主帅一声令下,收了兵马回城歇息,等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攻下青州。
骆渊与元夕等人在青州城外焦急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了死伤惨重的大穆军和平渡关失守的消息。一夜间,大穆军失去了许多并肩作战的兄弟,也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关城,军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沉气氛,兵士们麻木地擦去脸上混着得不知是谁的血渍,茫然注视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暗夜,
当大军终于撤入青州城内,元夕安顿好萧云敬等人,便一头钻进了医账。医账内尽是浑身血窟窿的伤兵,一些失去了双腿或双手的兵士嚎头大哭着,痛苦的呻吟声元夕见军医们忙得应接不暇,便主动上前帮手为伤兵们包扎上药。幸好她在京城时练过许多次,初初看见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还有些手软,可在医士的帮助下很快就熟练处理。医账里许多医士并不认识这位宣远侯夫人,只当她是城中的百姓前来帮手,甚至来不及多说几句感谢的话。元夕一直忙到午时,身子实在支撑不住,才精疲力竭地回了主帐。
主帐内,萧云敬正和郑龙几人商议着后面的计划,黑骑军已经占据了平渡关,只要他们据守关城,继续朝中原进攻,整个局面对大穆来说实在是极为不利。而更加危险的是,萧渡带着三万萧家军还未回城,若是与城中的黑骑军对上,极有可能全军覆没。现在,隔着一座平渡关,他们根本无法与萧渡的人马汇合。
几人越说便越觉得棘手,一时间想不出对策来。这时骆渊皱眉沉吟道:“你们说,黑骑军到底是什么杀进来得!”
郑龙握拳在桌案上狠狠一砸,咒骂道:“一定是哪个龟孙子通了敌,不然为何会这么巧!这边萧家军和燕州军刚刚内讧,那便黑骑军进了城,一定有人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要让老子知道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骆渊却仍是思索,突然问道:“你们可有看见岳参将?”
郑龙对岳可为恨之入骨,不屑道:“他没和我们一起出城,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掳走了。”
骆渊道:“我总觉得岳可为这次突然发难有些蹊跷,就算今上下了密旨让他对付我们,可现在黑骑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他为何会这么心急?还有为什么他刚刚把你们捉住,黑骑军就被放进城了!”
他话里话外已经有怀疑之意,萧云敬却摆了摆手,道:“岳可为身为两州参将,人虽然有些驽钝,但对大穆一向忠心,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骆渊握拳轻轻敲打着掌心,道:“如果不是他,那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与此同时,平渡关的熊熊大火终于暂时熄灭,焦糊的气味和滚滚黑烟四处席卷,城墙上下堆满了被熏黑的尸体,不断有血从城墙缝中渗流下来。城里的百姓们突逢此大难,早就紧闭房门不敢露面,可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场浩劫。
黑骑军的主帅迅速占据了城内的郡守府,芜**的主帅是二皇子滇云,他与木戎的首领阿史那何力一起统帅着整只黑骑军。此刻两人正高高坐在府衙上首,在他们面前绑着一人,正是曾经的两州参将岳可为。他浑身早已无一处完好的皮肉,森森露出的骨节处几乎挂不住血肉,却仍是昂首挺胸,恶狠狠地瞪着站在那两人旁的邹五,几乎要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
邹五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道:“岳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愿意向大王投诚,到时候我们半壁江山在手,给你封个一品武官,岂不比守着小小的州郡”
岳可为狠狠啐出一口血来,大骂道:“呸!都怪我我有眼无珠!竟听信你这小人谗言,你吃着大穆的俸禄,竟不顾城中的百姓兄弟,放蛮子入关,我绝不会和你这小人为伍,就算今日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邹五冷哼一声,掸了掸袖角道:“岳大人既然如此食古不化,我也保不了你了。大王,你说怎么处置好?”
他转向得是阿史那何力的方向,阿史那何力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冲岳可为用生硬的汉语道:“你到底降还是不降。”
岳可为冷哼一声,挺直背脊昂首道:“大穆武将,可死不可降!”
阿史那何力眉间闪过阴冷,道:“好!那本王就就成全你,来人,将他剥了皮挂在城楼上,让城里的人都见识见识这位岳参将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岳可为脸上尽是恨意,随后却是紧紧闭上双目,眼中两行热泪流下,“是我对不起大穆,是我对不起万千丧命的将士,我死不足惜啊!”几名黑骑兵冲进来将他拖走,岳可为突然歪头狠狠朝按住他肩头的那双手上咬去,竟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旁边那人被他咬得一声惨呼,一脚揣在他已被打得露出白骨的背,又不断用刀鞘朝她身上猛击,岳可为满嘴是血却笑着大骂着:“蛮贼,你们在平渡关犯下血债总会有人来讨,你们等着吧,哈哈哈哈……”那声音被越拖越远,最后只剩一声惨呼。
阿史那何力望着地上那一摊血迹有些发怔,他早听说过中原人铁骨难驯,今日亲见仍觉得有些震撼,这时邹五走到堂下撩袍跪下道:“恭贺大王和二皇子今日大捷,平渡关后再无险可守,大穆半壁江山指日可图啊!”
一直未开口的滇云用眼角鄙夷地瞥着地上那人,淡淡道:“此战你居功至伟,日后必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邹五喜滋滋地起身道谢,此次他偷偷向黑骑军通风报信,将萧渡的以五万征来的杂军冒充精兵,再牺牲滇良将萧渡骗出关,又挑拨岳可为将萧家军将领关押,再开城门房门我叫林
两人又为他赐了些封赏将他打发出去,阿史那何力望着邹五的背影,目露怀疑之色,对滇云道:“你说,这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滇云轻蔑一笑道:“穆国有打不断的忠骨,就有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大王又何必担心。”他站起身走到门前,望着关内驻起得乌压压的黑骑营帐,笑着道:“现在该是犒劳这群兄弟的时候了,传令下去,劫城三日,兄弟们想拿什么就尽管自己拿。”
此令一传下去,营帐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这声音惊起了城墙内外啃食着尸体的秃鹫,它们尖锐地鸣叫着飞过渭水河,落在了青州城内。
骆渊负手站在城墙上,忧心忡忡地望着平渡关上盘旋不散的黑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郑龙安顿好所有的军士,疲惫走到骆渊身边道:“骆先生先回去歇息吧,这法子一时也想不出来,我已经探子去向侯爷报信,只要侯爷回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把平渡关收回来。”
骆渊却仍是摇头叹气,道:“平渡关就算能收复,也不是朝夕之事,我担心,城中的百姓能不能熬的过去。”
郑龙想起一城手无寸铁的百姓,顿时也是心如刀绞。他们曾经答应过侯爷,誓死也要守住平渡关,守住那一城的百姓,这次若不是情势危急,他们又怎么甘愿弃城而逃。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即将面临的命运,这位苦撑了一日的铁血汉子终是忍不住眼眶泛红,伸手狠狠抹了把脸。
骆渊沉吟许久,终于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对郑龙道:“郑将军,你能不能帮我召集一个营的短刀手,我有些事想让他们帮我做。”
骆渊站在城门前,目光自面前铠甲的兵士们,劲风猎猎吹起他身上泛白的青衫,他一把抽出鞘内弯刀,指着平渡关的方向大声道,“蛮夷贼子占我疆土,欺我百姓,骆某想带一队刀手冒死潜入城中,解救城中百姓,可有人愿意随我同去。”
那些兵士望着眼前这位貌似文弱的书生,他目光坚定,其声铮铮,如血残阳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好似一柄利剑守护着平渡关所在的方向。许多人受他感染,纷纷站了出来,大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骆渊望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眼窝有些发热,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一群有去无回的死士,他用力将手中的尖刀狠狠插入土中,大声道:“好!我大穆男儿不惧生死,我们一起进城为了百姓一战!”
“等等……我也要去!”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骆渊惊得回头,只见元夕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中拿着临时打成得包裹,急切地上前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藏得下一些百姓,我就躲在那里不会碍你们的事,我还带了药具,可以帮你们治伤兵。”
“但是……”骆渊紧紧皱眉,几乎下意识要拒绝,这时元夕却露出恳求神色,双眸中闪着光亮,道:“小夫子让我去吧,平渡关城是他一生守护的地方,他不在时,我来替他守护!这是我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很喜欢这章,写得特别燃,感觉我家小夫子的形象又高大起来了嘤嘤嘤。
☆、第121章 056
七月的天眨眼就变,前几日还是丽阳灼灼,转眼间便风云变色,豆大的雨点夹杂呜咽的风声倾盆而下,黑压压的天际仿佛随时要崩塌下来。
萧渡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雨中,望着面前被铁蹄践踏过的前哨营账,还有遍地堆着的穿着萧家军军服的尸骸。雨水带着本已干涸的血水汇成红色的溪流,将脚下的黑靴染红,他不顾身边兵士的劝阻,解下身上的披风,单膝跪下披在了一名兵士的身上,又伸手阖上了他瞪着的双目,冰冷的雨水自他脸颊上滑过,砸得满地皆是疮痍。
这时,副将冯渊急匆匆跑来,道:“侯爷不好了,根据探子回报,平渡关果然被黑骑军给占了!现在城里的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夫人他们逃出去没。”
萧渡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却仍然让自己平静站起,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全军加强操练,随时准备迎战!”
随后他推开身旁递来的蓑衣,独自走到了不远处一个土堆上,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惊惧:平渡关失守!平渡关失守!元夕和爹爹还有二弟他们有没有逃出去,如果没有,芜人会怎么对他们……
萧渡将指甲狠狠嵌入肉中,告诉自己不能再想。现在还有一城的百姓等着他去解救,平渡关后是整个大穆的河山,绝不能因家人的安危而乱了分寸,若他不能冷静下来想出个对策,中原便会岌岌可危。
可如何能不想,那如花的笑靥,那双沉稳而慈爱的眼眸,还有那个孱弱却仰慕他的二弟,他们仿佛就站在他面前,却又被冷雨狠狠碾碎。萧渡痛得拧起面容,掏出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割下,用手上的伤口缓解心中的痛意,眼看鲜血随雨水不断滴落,他挺直背脊,遥望着平渡关,在心中立下无声的誓言……
入夜时分,大雨终于渐渐收了势头,而在平渡关城墙旁一个小小的狭缝处,有一队轻装简行的兵士正在骆渊的带领下偷偷朝城内潜去。这是骆渊很早以前发现的地方,这条通道年久失修,沉重的石块堆积成狭小的缺口,不能过骑兵大队,却足以容得下几十人通过。
骆渊跟在兵士的后面艰难翻过石堆,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朝身后的元夕伸出手去,元夕却摇了摇头,将裙裾系起,自己扶着墙壁爬了过去。五十名短刀手就这么趁着夜色偷偷溜入城中,虽然他们都明白此刻的城内必定饱受黑骑军洗劫,可当真得潜行到街道旁,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
曾经平静而安宁的关城早已不复存在,无数的房屋被烧毁,街上散乱着抢劫时被扔下得物品,街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抱着包裹不放被一刀□□胸膛的老人,有浑身赤·裸满是血污的妇女,甚至还有被削去半个头颅的孩童……种种惨状,如人间炼狱,令天地同悲。元夕捂住嘴后退几步,蹲下身无声地痛哭起来,骆渊攥紧拳头,再也控制不了眼眶中落下得热泪,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兵士都掩面扭过头去,脸上均是愤恨与痛苦。
这时,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传来声响,骆渊面色一变,连忙指挥着所有人静悄悄地退到黑暗之中。
那声音渐渐近了,竟是用芜语唱的歌谣。原来是一队黑骑兵喝醉了,正在歪歪扭扭地在这街上闲逛,他们一边荒腔走调地唱着歌,一边得意洋洋显摆着手中的战利品,骆渊与身后的兵士在暗夜中默默注视着这群狠毒的豺狼,他们手上沾着得是同胞的血,挥霍着得是许多人辛苦一生的血汗。
骆渊眼看那队黑骑军走入一条偏僻的小巷,用手势示意身后的兵士尾随杀上。萧家军训练一向有素,五十人在这暗夜中行进竟未发出一丝声响,他们面色冷峻,怀着满腔的仇恨,冲着黑骑军们抽刀就砍,方才还在狂欢中黑骑军被这群从天而降的杀神弄得懵住,一时间竟忘了呼救,勉强想要抵抗却被杀红了眼的兵士们一刀刀剖开了胸膛,踩在了脚下。暗巷中,不断听见短刀噗噗刺入血肉的声音,和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骆渊和元夕静静扶着墙根,望着眼前的兵士们泄愤一般不断朝地上的尸体砍去,恨不得将眼前的蛮人千刀万剐,方能解心中之痛。这时,元夕突然看见巷子里堆着的竹篓处有动静,连忙对骆渊道:“那是什么!”
几名兵士听到她的呼声,以为那边还有埋伏,正待往那竹篓中刺去,骆渊忙站出身喊道:“不要!”他跑过去掀开竹篓,发现里面竟坐着一个浑身血污,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他抱着膝缩着脖子浑身发抖,含糊不清念叨着:“不要……不要……杀我。”
元夕看得心疼,连忙将他抱出,问道:“没事了,现在安全了,你的家人呢?”
那孩子抬起乌黑的眼珠盯着元夕,似是这才确定自己安全,然后便扯着嗓子大哭道:“死了……都死了……妖怪……好多妖怪……杀……他们……”
稚声浓浓的啼哭,却带着无比的恐惧与绝望,在场之人听得无不心酸,元夕将他紧紧抱住,哽咽着道:“别怕别怕,我们会保护你,没有妖怪能害你了。”
眼看天色渐亮,元夕连忙带着一群人去寻找她此前听说得一处地窖,萧家兵们仍不解恨,沿路又顺手干掉了几个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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