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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官之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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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都打量一遍,一时居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霜娘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倒有点忐忑起来。也许她不该那么老实?刚才应该把周连平的无耻夸大一些,好显出她真的是被逼到忍无可忍,才不得不动的手。
“你怎么打的他?”过了好一会,梅氏终于想出个问题来。
“拿布抽的。”
“……”梅氏感觉心头一股挥之不去的荒诞感,霜娘是来和她告状的不是吗?她一个新进门无依无靠的小媳妇,被人欺负了,难道不是该哭着来求她做主吗?为什么会出现她把人给揍了的神勇展开?
“他应该没有伤多重,”梅氏又不说话了,霜娘只好自己试探着往下接,“我虽然打了他不少下,但我力气不大,应该打不坏他。其实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弱,敲一下就傻了,都不知道还手……”
梅氏捂住了额头,另一只手向她摇了摇:“不,重点不是这个。”
霜娘茫然了:“那是什么?”
梅氏想说“是你怎么会打人”,话到嘴边恐有歧义,让霜娘误以为自己在指责她,于是换了个更详细的问法:“你没想过先忍一忍吗?比如换成别人面对那个情况,可能会先跑开,去叫人来救金盏。”
“我怕来不及,他已经下手拖金盏走了,还说要生米煮成熟饭——”霜娘卡住,忙装下了纯,“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东西,但肯定没有好事。我跑走去喊人,再带着人回来,总需要时间的,他要是已经把金盏害了,我带一百个人来也没用了。”
梅氏探究地看她:“可是你直接动手,风险太大了,你动手之前总不至于确定自己能打过他吧?你不怕把自己赔进去?”
“我确实不确定,其实我以为我多半打不过他,所以先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霜娘说,这才是她当时的真实心境,她对着金盏说的时候还是稍微美化了一下,不然感觉自己似乎太怂,一点胜家气场都没有了的样子。不过对着梅氏说倒是很容易就出口了,可能是因为她长得美?这种一流等级的美人眸光专注地看着你,脸庞完美脱俗,就是很难对她保守住什么秘密啊。
“那你还肯为一个丫头冒险?”
“不只为她,我也是为了我自己。”霜娘把与金盏说过的那一番话又搬来说了一遍。说完她觉得气氛略奇怪,她是来告状的没错吧?为什么会有种在考场考试的错觉感?
梅氏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上去鲁莽轻率的行为,实则经过了精心的思考,有甄别真正有效选择的能力,还有将这选择付诸实际的勇气,她对霜娘的固有印象在这一刻全部推翻重建。
“你不用再为这事操心了。”梅氏说,“回去放心歇着,等大爷回来,我同他商量一下,必不会再有下回了。”
“那就烦劳大嫂了。”霜娘就势站起身来,她该告的状都告了,没什么好再多说的,心里又惦记金盏那边,便向梅氏告辞离开。
金桔进来收拾炕桌,这是最体己的丫头,梅氏没有事瞒着她,今儿这事也不例外,先把金盏被非礼的事和她说了。
金桔听傻了:“四爷疯了吧?他看上金盏的事我知道,可金盏现在已经跟了六奶奶了,根本不可能再被他收房,他还去欺负金盏,这不就是欺负六奶奶吗?”就生起气来,“这个小人,看六爷没了,太太病了,他就这样猖狂。六爷要是还在,我不信他敢,腿都打折了他。”
“你六奶奶也不是个软柿子,照样一顿好打,没便宜了他。”梅氏悠悠喝着新添上来温热的茶,把后续发展又都一一说了。
金桔先惊,惊了半天后头是喜:“该,就该狠狠揍他一顿。不过,六奶奶那样子,真看不出来是个女中豪杰啊,怪道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呢。”
梅氏微微一笑:“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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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娘回去后等了一刻,金盏也回来了,两人聊了聊,互相交流了一下情报,发现现阶段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暂时做不了什么别的。金盏被姐姐安慰过,情绪上好多了,只是还有一点忧郁,不像事发之前那样时刻带着温和的浅笑了。
霜娘见了便逗她说话,岔她的心思:“你别在脑子里转悠那些吓人的画面了,我觉得,你最应该怪的呀,是你娘。”
金盏愣愣看她。
霜娘严肃地道:“谁叫她把你生得这样好看呢?”
“奶奶真会拿人取笑,”金盏噗嗤一声笑了,“我还不及南香的样貌呢,跟奶奶更是没法比了。”
霜娘摇头:“假,太假了。罚你重拍个有诚意的。”她很有自知之明,只看脸的话,她跟金盏大约是个差不离,比着南香要逊一筹,金盏这一比一下把她拔了两个档次,这只有自带了主仆滤镜看她才出得来这个效果。
“反正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金盏抿唇一笑。“倒是奶奶说我真说错了,其实与其说四爷看上了我,不如说他是看上了我娘。”
霜娘出离震惊:“啊?”那货真实口味这么重?不能吧?
“奶奶别急着乱想,等我说完。”金盏一看知道她想歪了,好笑道,“不是那意思,我娘在这后院的小厨房里当差,算是个二管事,厨房里的油水,多少比别处大些,奶奶懂吧?”
这是所有家宅里通行的潜规则,霜娘当然懂,她还懂了另一件事:怪不得她在吃食上从来没受过任何慢待刁难呢,不管哪一天哪一顿,送到她面前的饭菜总是新鲜得好像刚从锅里盛出来一样,还从没有过拖延晚点。
这看上去只是正常待遇,但霜娘没有那么天真,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她从没好处给过厨房,厨房凭什么紧着奉承她呢?主子和下人在身份是尊卑分明,可不代表权力上也是绝对如此,比如她和金盏,明着她是主,可出了迎晖院,她说的话八成比不上金盏好使。
“原来我们在厨房里有自己人啊,”霜娘恍然大悟,“你嘴倒严,我只知道你是太太院里来的,就没想起问你家里是怎么样,你也不说。那你爹又是做什么的?”
“奶奶没问,我就没想起说。”金盏道:“我爹原是管侯爷出行车马的,可他前几年好上了喝酒,连着误了侯爷两回事,侯爷第一回恕了,第二回恼起来没有宽待,革了差事,原要叫我爹往庄子上去做个庄头,我和娘觉得这也不错,我爹老喝得那个样儿,怎么好做主子跟前的差事呢?偏我爹不愿离了府里,硬求着要留下,侯爷看他伺候了半辈子,没有坚持撵他,只是也不叫再派他事了,如今只是在门房里混着。”
这是典型的喝酒误事毁前程了,霜娘想着把话题转回去问:“你才刚的意思是,四房手头上不宽裕?”
金盏点头:“几个房头里,就数四房人口多,进项少,四爷一天天只是游手好闲,身上什么差事都没有,偏又好往外头去和人吃酒耍乐,那点固定的月例银子哪儿够?”
霜娘认同道:“可不是,我瞧他脸涂的那个白,还得额外多出一份买脂粉的钱来,手紧正常。”
把金盏逗得又笑了:“奶奶平常不大说话,我都不知奶奶原来这么诙谐。四爷没有露出是缺钱的缘故,但我和姐姐私下里烦恼揣测,他是个没长性的人,以前也看上过别人,至多三五月的没结果就撩开手了,却纠缠我那么久,不合情理,想来想去,又留心观察注意,终于觉察出该是这样了。”
“他这出息可大了。”霜娘点评,“你们这样人家,想来往外头去谋个差事不难,不拘什么差事,有个在身上自然手头就活了,哪怕从家里弄钱都好编个名目。他不走这正道,有劲偏往歪门里使,想着从下人手里榨钱,真不知怎么想的。”
虽说算起来,金盏家也许真比周连平富——这并不奇怪,金盏金樱都在侯夫人院里伺候,金盏娘是小厨房的二管事,金盏爹原管着周侯爷的出行,这个全家职位配置妥妥的是主人心腹,一年到头连分内月例带主子赏赐再有些别的外快之类,收入就算比不过周连平这个侯府公子,也差不了多少了。何况周连平没有赚钱的能耐,倒有花钱的本事,想来哪里余得下钱来。
但这不表示,周连平图谋金盏家就是个机智的主意了,一个主子,日子窘迫到要靠算计奴才来发财,这已经本末倒置了好吗?哪怕算计成功了发了财都是败家之象,有点脑子的人是绝对不会也不屑这么干的。
“就是奶奶说的这个理了,”金盏大为赞同道,“原来奶奶心里样样明白,只是稳重不说。”
霜娘笑道:“你先说我诙谐,现在又说我稳重,我到底是怎么样?”
金盏也笑了:“奶奶别挑我的字眼,我都是真心话。”
两人主仆至今,先一直是相敬如宾,如今方有了几分真正亲热的意思出来,有的没的聊到快掌灯,霜娘就问:“要不你晚上进来和我睡?你一个人在外头,不知会不会做噩梦,恐你要怕。”
金盏想想周连平很有可能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打了个寒颤,马上同意了,把自己的铺盖搬到了里间,睡在霜娘的床外侧,两人共眠了一夜。
☆、第27章
可能潜意识里知道有人相陪,提供了安全感,金盏一夜无梦,至早上伺候霜娘起身洗漱出门请安。
霜娘原本不想叫金盏短期内再陪她出门,她留在院里更安全些,但以往一直都是由金盏陪着请安,忽然换了人,又没个合适的理由,恐招人疑虑多想,只得还是带着她,格外又叫上了叠翠。
她选择叠翠这个二等是有充分理由的。算起来,霜娘身边共有四个一等大丫头,但这些日子处下来,真正派得上用场的就两个——金盏和春雨。
南香在院子里一直是游离状态,霜娘有时一整天不见得能见她一面,半栀倒是老老实实的,却又老实得过了头,就是根人形木头,霜娘昨天叫她出过一次门后心里更有数了,啥也指望不上她。这两个副小姐都是属于既带不出门又管不起事的,所以金盏出了门,春雨就不能再离开了,必须得留下,好压阵。
霜娘领着人走后,南香打着哈欠开门出来了:“今儿太阳倒好,这么早出来了。叠翠,在这门口拉根绳子,把我的被子抱出来晒一晒。”
没人应她。
南香散着头发,皱着眉往院里环视一圈:“叠翠,叠翠呢?这一大早的上哪疯去了?”
旁边小耳房里正弄茶炉子的一个小丫头跑出来道:“叠翠姐姐跟奶奶出门去了,我替姐姐把被子抱出来罢。”
南香看一眼她沾着块黑灰的手,嫌恶地挥挥手:“去,去,不要你。”
小丫头讪讪走了。
南香心里不自在起来,站在房门口冷笑:“一个个的都出息了,不知怎么弄神弄鬼,什么牌面上的人都攀上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春雨原不想理她,又怕她再说出过头的话来,只得从旁边过来把她拉进房里去,道:“你好好的又说叠翠做什么,奶奶叫她一起出去的,她难道能回说不去?她平时巴结你,替你做些琐事,可毕竟是奶奶的丫头,不是专门伺候你的。你想晒被子,另找个人替你弄就是了,彩翠告了假,巧翠去厨房等朝食,芳翠不是还在?我才看到她拿着抹布进了堂屋,我去叫她出来,你别闹了。”
南香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得了,不敢劳动你们,你们都是大忙人,今天跟着去太太院里,明儿跟着去大奶奶院里的,只有我一个闲人,哪比得起你们。”
春雨沉默了一下,看着她:“你这邪火原是冲我来的?为着昨天我和半栀跟奶奶出了门?”
南香不留神把真话说出来了,后悔不迭,一时哑了。她心里瞧不起霜娘,不想伺候她,但眼看着别人都有接近霜娘的机会,今天更见连二等的都上去了,她心里没来由又觉得焦虑,一时没控制住,冲着春雨说了酸话,其实她心里对春雨倒真的没有意见,并没想酸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见春雨转身要走,南香慌了,忙拉住她道,“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叠翠那蹄子。”
“叠翠没有做错什么。”春雨叹了口气,她觉得跟南香说话越来越困难,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才顺心。“你要不服她亲近奶奶,你自己往奶奶跟前多绕两圈不就行了?你的位次在她前面,只要你想,她越不过你去。”
她还有一句话含着没说,知道说了南香要急:你自己又不肯上前,别人上前了你又眼红,哪有这样的呢?
却没想含了半截的话仍是惹恼了南香:“我不服她?一个花房里出来的,哪里论得起和我说服不服?手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呢,不知哪里来的狗屎运,天上掉下个二等砸得她晕了头,就不知道去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伺候主子出门不配!”
春雨头都听大了,她口舌上原不灵便,不想留下再起争执,忙说有事直接跑了。
南香独个站在房里,越想越恼火,气得拿起个茶盅摔了,听那响声清脆,方觉得心头闷气略去了一些。
这院子是越呆越没趣了,她得把脚步加快些,早日离了这里才好。
**
叠翠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丫头。
她这样有上进心的人,去巴结南香是不得已的。
这迎晖院里,正牌主子自然是六奶奶,抱她大腿最合适。但一来,叠翠是二等,越过金盏等直接上前献殷勤有点犯忌讳,若碰到心眼窄的,反手就能给她小鞋穿;二来,六奶奶太省事了,平素起居只用金盏一个,都不怎么吩咐旁人,她就是胆肥不怕得罪人,也根本捞不着机会上前。
那就把目标降一等,讨好金盏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问题来了,金盏几乎跟六奶奶捆在一起,连晚上都睡在外间守夜,她还是很难有机会。再看春雨,又跟半栀绑定了,她不好□□去,巴结人找靠山这回事,最好是一对一,同时找两个,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把两个都得罪了,没一个念她的好。
所以,只剩下南香了。叠翠抱着“没鱼虾也凑合”的心态巴结了她一阵,然后就觉得不对来了——这位姐姐根本就没心思伺候主子啊,使唤她倒是使唤得顺手极了,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叠翠慢慢就想疏远她了,她的最终目标是巴结上六奶奶,可不是给丫头当丫头,二等和一等又没差多少,她凭什么犯这个贱哪?
她一边想法疏远,一边烦恼着,断了南香这条线,她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天上掉下馅饼来了,六奶奶叫她一起出门去请安。
喊了她一次不算,第二天又喊她了。到第三天,她壮着胆子不等人叫,直接跟上去,当时心都快激动得跳出来了,就怕六奶奶或者金盏转过头来跟她说不要她去了,但并没有。
又跟两天,叠翠忍不住了,寻了个机会私下问金盏,是不是以后她都可以跟着出门。金盏的答复有点含糊,说这阵子都要她跟,再往后就再说罢。
有这句话就够了,叠翠开心极了。去正院请安是每天雷打不动风吹不走的行程,早晚各一次,来回路途加在一起有小半个时辰呢,能跟一阵子已经不错了,够她在六奶奶跟前刷刷存在感了,至于再往后,她已经比另三个翠领先一步了,又何必着急呢?
身上有了差事,叠翠疏远起南香就更有理由了。当然她不笨,不会做得太明显,南香叫她干活她仍旧去,只是不会主动上赶着去替她做什么了。
叠翠以为自己做的应该是不错的,所以南香扯住她撕起来的时候,她很有些猝不及防。
起因是南香派了个荷包给她做,叠翠应了,但和她说了自己针线活不好,只会做最简单的花样,而且还要多做些天。这是实话,她以前都在花房里呆着,碰针线的机会少,不擅长这个。南香当时只说没事,叫她慢慢做。
但隔天就过来催问了,叠翠先没意识到她是找茬,好言好语地和她解释,南香却全然听不进去,整个人阴阳怪气的,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不善,叠翠慢慢也软和不起来了,顶了两句,结果像捅了马蜂窝般,南香直接翻了脸。
“我知道,你如今攀了高枝了,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烦你做件小事,三请四邀好似求祖宗一般。罢了,原是我没有眼色,往后再不敢烦你了。”
叠翠被讥刺了好一刻,终于从这句话里听出来祸端在哪里了,明白过来后她心里又恼火又憋屈:虽然她是很想上赶着往六奶奶身边凑,但行出事来还是守了规矩的,并没使什么阴谋手段。你要眼气不服,自己也可以想法上进,又没这个心思,一天天只是做个小姐样,难道还指望主子自己往你跟前凑不成?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忍了没带出来,还是压了脾气道:“姐姐误会了,像我手脚这么粗笨的,连个荷包都做不齐整,奶奶哪里看得上我。我这几天出门,原是金盏姐姐叫了我去的,说我没在台面上伺候过,见的人少,通不知道眉眼高低,所以带我一阵子,叫我留心学一学。”
南香“嘿”地冷笑一声,拿眼白斜她:“我说呢,原来是巴结上了金盏,也对,你跟她比跟我有前途多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找你的金盏姐姐去,别叫我这冷灶耽搁了你。”
叠翠站在当地,脸都微微气白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当初怎么就沉不住气,明知南香是最次选择,还是巴上了她,现在叫人这样羞辱,也只好白受着。
她一时还未想到要怎样回话,冷不防手上一痛,南香把她那个刚做出点雏形来的荷包抢了去,拿起剪子就绞,口里道:“贱蹄子,你不开开眼,以为我是墙上挂的纸画,由得你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你既巴上了金盏,就该一心一意地哄着她去,还到我这里弄什么鬼!”
叠翠眼泪夺眶而出,碍着自己矮一等,还是死死忍住了回嘴,但再站不住,转身昂头就走。
南香见她竟敢赌气而退,心头怒气更盛,丢下剪刀赶上去推了她一把:“没□□的东西,这么无礼!”
叠翠撞到门框上,身形先僵住,片刻后,抬手往脸上摸去,低头,旋即“啊”地发出一声惨叫。
南香以为她是在装,因为看上去她撞的动静并不大,脱口就道:“装什——”
叠翠摊着手转过身来,一嘴的血,满口牙齿都染成了血红色,鲜血还顺着下巴往下流,很快滴到了前襟上,晕出点点红圈。
南香剩的一个字含在嘴里,脑中一片空白,身子都吓软了。
☆、第28章
叠翠走时是昂头走的,所以她先撞上门框的不是额头,而是嘴唇连着下巴那一块,瞬间那一块地方整个就麻木了,叠翠下意识伸手去捂住,觉得掌心湿润,低头一看,一手的血。
她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血,这血还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失声就尖叫起来。
霜娘原本正立在廊下,面前一张楠木几案,铺着宣纸,她认真地画着一副荷花图,听得叫声,吓得笔一抖,甩出两团大黑点在图上。
“怎么了?”她先顾不得心疼画到一半的画,丢下笔,从穿廊里往丫头们住的厢房那边走,金盏疾步跟在后面。
到叫声传出的事发点一看,叠翠满嘴血的形象太有冲击力了,主仆两个腿都有点发软,互相搀扶着才站稳了。
“快去叫个大夫来。”霜娘先定下了神,不及询问事由,忙先转过头去,第一眼见到芳翠,就指了她吩咐。
芳翠呆呆地:“奶奶,去哪叫呀?我出不去二门。”
金盏随之回过神来:“奶奶,还是我去吧。她们都不大懂,就算叫了来,若是个庸医,治坏了人倒麻烦。”
霜娘点头:“那你快去。”
金盏下了台阶跑出去两步又回头:“奶奶,你回屋坐着罢,别在这里,仔细受惊吓。”
霜娘向她挥挥手:“你快去罢,我看都看着了,还能怎么受惊吓?”
金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又见那边廊下春雨跟半栀两个听到动静也跑了来,她略放了心,匆匆出院子去了。
霜娘倒又想起金盏现在身上还担着事,忙向芳翠道:“你跟着你金盏姐姐一道去。”
芳翠应一声,转身追上去了。
霜娘再指了个小丫头,令她去打盆水来,给叠翠洗脸。
叠翠此时已觉出疼来了,从下巴到嘴唇,连着里面整副牙齿都越来越痛,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部位受了伤。水盆端了来,她一边洗脸一边哭,布巾刚把眼泪擦去,眨眼新的一串又流了下来,就没有止住的时候,只是她神智还清楚,当着霜娘,硬逼着自己没有嚎啕出声。
一盆水都浸成了红色,叠翠的脸面方不那么狰狞了,霜娘拉了她到门口,看出她的伤处主要是在嘴唇上,当中的唇肉翻出来,高高肿起,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霜娘拿手帕替她按着伤口,叠翠忙要拿过去自己按着,霜娘没允,说:“你把嘴张开,自己伸手轻轻晃一晃牙齿,看有松动的没。”
叠翠的嘴本已合不拢了,听了,小心翼翼地又张大了些,用手指把几个上下门牙挨个都晃了晃,觉得都还牢牢长着,想告诉霜娘,怕一说话口水滴到霜娘手上,就只向她摇摇头。
霜娘松了口气,拿了她的手叫她自己按着手帕,往后站开两步道:“还好,看着吓人,其实伤得不重,只是把嘴唇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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